第130章 卻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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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卻針鋒相對
第130章 卻針鋒相對
容錦只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卻也不敢轉頭四處張望，好在人群自動散開，那人沿著長長的青石板通道走到了正前方。
轉身，站定。容錦登時張大了雙眼，頗有些意外。原先，她以為是上官遲等人，沒想到，卻居然是——慕容澤！
他此刻穿著一身銀色的長袍，站在陽光籠罩處，竟有些炫目的耀眼。容錦半眯起眼睛，聽他揚聲說道，“陸將軍乃我朝重臣，功勞是人盡皆知，喪女悲痛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怎能因為一己之私，就罔顧朝綱禮法！”
因為四下裡很安靜，他的聲音在這樣的時候愈發的清明，“太后乃一國之母，後宮之首，如果今日為一個妃子扶柩，他日如何面對後宮眾多嬪妃，如何讓眾人心服？陸將軍愛女心切，卻萬萬不該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
他的話字字在理，句句擲地有聲，陸勝卻是冷冷一笑，“睿親王的話是有道理，若是尋常，臣自然不能提此無理要求，然而今日，陸勝已經說了。太后先前曾冤枉小女，才使得她羞辱自盡，於情於理，太后扶柩只是還小女一個清白，並非臣大逆不道！”
“將軍此言差矣！”慕容澤往前跨了一步，絲毫不肯退讓，容錦調了眼神，看向一旁的慕容夜，他並不阻攔其中任何一人，只是專注的看著他們，好像認真的在聽誰有道理一樣。
而他身旁的太后，臉上有一絲淺淺的笑意，頗有些不屑的看向陸勝的方向。
若在尋常，容錦也就調轉視線繼續看向氣勢相當的慕容澤和陸勝二人，而今日，她卻想到了一旁還有個一直讓人容易忽視的人！
她站在太后的下側，臉上恬淡而平靜，看不出一絲喜怒，也不像旁人一樣盯著慕容澤和陸勝，而是有些漠然的看向遠方，彷彿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一樣。
容錦猶豫了一下，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可偏偏又說不上來哪裡詭異。
“且莫說宮闈之事不容咱們外臣插話，太后如何決斷自有她的道理，至於將軍說德妃娘娘因含冤而羞辱自盡，也只是將軍的妄斷，並無真憑實據。如果只是因為將軍的妄斷而讓太后扶柩，不但後宮不服，朝臣也會不服！”慕容澤言之鑿鑿的說道，眼神澄清，頗有些正義凜然的氣勢。
陸勝突然往前跨了兩步，他一身白色的盔甲，走起路來沉重無比，縱然離他有一段距離，容錦都覺得唬了一跳，而慕容澤卻面不改色，依舊立於原地不動。
他的身形比陸勝要略矮一些，也沒有他那麼高壯，站在陸勝的面前，原本玉樹臨風的他顯得有些單薄了。
可是他卻略仰起頭看著陸勝，沒有一絲一毫的退怯，容錦看著他，心裡終於有了些讚歎之意。從認識慕容澤以來，對他一直沒有太大的好感，然而此刻，卻發覺他終究是帝王家的孩子，天生自有一股威儀。
“睿親王的話恕陸勝不能苟同！”陸勝毫不客氣的說，到底是戰功顯赫，一點不在乎他是親王，面容清冷，“後宮之事，朝臣確實不應該過問，然而如今死去的是我的女兒，是我陸勝戎馬半生，膝下唯一的女兒，我憑什麼不能過問，我為何不能過問？難道連她死了，我這個做父親的替她找出死因都不能嗎？再者說來，睿親王說我陸勝妄自揣測，好，我不揣測，也請給陸勝一個明白，我好端端的女兒，為何入了宮就要尋個了斷？太后當初的決斷當真是沒有錯的？我陸勝的女兒當真有過下毒之事？”
宮中一直忌諱、避諱的話題就這樣讓他大聲說了出來，而且是眾目睽睽之下，毫無顧忌的抖落出來。
眾人一時緘默，不知說什麼好，卻也什麼都不敢說，每個人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沒有一個人敢面對陸勝的質問。
容錦的心中一陣酸楚，他知道陸勝的話是發自內心，所以她心中更加難過。慕容澤啊慕容澤，你又該如何應答，如何面對一個傷心欲絕的父親的質問？
沉默了一下，慕容澤是聲音顯然低了很多，卻也是不肯讓步，“還是那句話，陸將軍的心情，所有的朝臣都可以理解，然而綱常禮法不能違。太后為妃子扶柩，無論什麼原因，終究是不合規矩的！”
在陸勝要開口反駁之前，他很快的又加上一句，“不過……阿澤可以體諒陸將軍的心情，也惋惜德妃娘娘的早逝。今日，便讓阿澤替太后為德妃娘娘扶柩，以慰德妃在天之靈，以慰將軍愛女之心！”
他這句話丟擲來，再次讓在場的人集體石化！兩個人針鋒相對了這麼久，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顯然陸勝也並沒有想到，愣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
慕容澤見他沒有答話，緊接著問了一句，“怎麼？難道將軍覺得，我堂堂睿親王為德妃扶柩也配不上嗎？”
陸勝頓了頓，上下審視了他一眼，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也做了退讓，“好！既然睿親王有此孝心，有此誠心，陸勝又豈會咄咄逼人！請——”
做了個手勢，指向陸菲汐的棺木，自己領先走在前面，湊近棺木往裡看了一眼，低沉的聲音喚道，“鶯菲，爹只能為你尋個安心。你……去吧！”
揮了揮手，棺木便合上了，容錦看著這一幕，雖然陸勝沒有落淚，不過語氣中的哽咽卻是讓人聞之傷懷。
慕容澤倒也沒有退卻，兩三步走到了棺木前，一手扶住棺材道，“起棺——”
八人抬著沉重的棺木，緩步往威武門方向走去，慕容澤一直手扶棺木，面容嚴肅。容錦抬頭看了一眼，太后是一臉的驚詫和不滿，而慕容夜卻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彷彿今天真的只是一個看客，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