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別程 第一一二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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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別程 第一一二章 意外
因上次釋出錯誤,故將此章節名稱定為“卷三 別程 第一二二章 過去”
考慮到景杞身子未愈,繁錦命人又七手八腳的將他挪回殿中,一邊數落一邊看他,“你怎麼出來了?有什麼事兒吩咐一聲不好?”
“朕想看看朕的妻子怎麼和小叔子和睦相處。 ”景杞充滿醋意的看著她,“又比劃又笑的,好不開心啊。 ”
“你以前和王芸楚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還開心嗎?”這樣指責似的暗諷讓繁錦心生不悅,還擊道,“你們的動作,怕比我和景陌的親密的多吧。 還有,景陌我知他是弟弟,所以向來不會有什麼其他想法,可某些人呢,王芸楚可是您的妃子,所以,怎麼親暱愛撫,都是天經地義?”
他一時語塞,看著她垂眸看著剛拿起的山參一動不動。 雖然是垂頭,但他卻仍然可以想象得出她的表情,豁然間,腦子突然想起那日和繁素的……
雖是被人下藥而強迫所為,但事情已經做下。 以她的性子,對一個王芸楚都能介懷至此,何況是自己的親姐姐?
他突然覺得難過至極,彷彿剛剛探尋到一絲絲模糊的曙光,卻又突然遭逢黑暗吞噬的絕望。 看到她微微蹙眉寧靜安然的美好側影,景杞突然喚了一句,“繁錦?”
“啊?”似乎早就忘記了剛才的不快,繁錦有些迷茫地抬頭。
他對她淡笑。 勉強自己將笑容做的如同往日那般自然歡悅。 可是想起繁素之事,總是壓不下心裡的苦澀,便有些訕訕的應道,“沒什麼,只是叫你一聲罷了。 ”
後來又添了一句,“朕發現,好久沒這麼喊你了。 繁錦。 繁錦。 ”他如同孩子似的又重複兩遍,微薄的脣間卻滋生出酸酸的笑意。
很淡很淡地酸楚。 他以為他壓抑的很好,可她卻看了個清楚。 那抹硬被逼迫下地苦澀,在他的脣間輾轉不去。
“累了就睡覺吧。 ”她大大咧咧的牽扯起嘴角,甚至有些誇張的上揚成最大弧度,一種漸漸消匿的痠痛感也在心底漸漸浮出。 她慢慢起身,將他的被子好好掖了掖,眼睛在觸及到他的墨玉那裡不自覺一停。 “繁花似錦,如景佳期。 ”
他微微愣住,似是不明白什麼意思。 往日精明銳利地眸中難得出現了些許混沌之色。 可是看到她愈來愈明朗的笑意,便很快明白過來,長舒一口氣,腦海中那個糾結已久的問題也漸漸揮散至盡。
滿足的閉上眼睛,心中突然滋生出一種名叫塵埃落定的幸福。
可她卻坐在他旁邊,略有所思的又皺起了眉頭。 那種不安全不踏實的感覺。 為何會在他的眸中閃爍出現?這一年中,他又遭遇了什麼樣地變故呢?
因王芸楚逝去,所以他才如此迷茫不安嗎?
如景佳期,繁花似錦。 想起他的表情,繁錦輕輕一笑,也覺得自己這點小賣聰明的詞語很是滑稽。 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他漸漸平穩的呼吸,心中竟突然想起另一組詞來,荊杞。
杞字多指枸杞,乃著名中藥。 可是與荊杞卻不是一類植物,多是荊棘枸杞的合稱,多用此來表現蕭索枯殘的落敗景象。
她地繁花似錦與他的景杞(荊杞),貌似是最水火不容的一組詞。 一組張揚熱烈的可怕,一組卻低沉寒冷的蕭索。
許是她多想了。 繁錦猛地搖頭,微微輕嘆,不管如何。 以她這幾日與他的相處。 雖然他絕口不提,但是還自別人口裡得知了王家一族的慘滅。 這一場戰役。 說到底,也是她勝的。
這一次驚險的賭局,總算沒有輸掉她的人家性命。
景杞這一覺睡地很淺,外面只是微微打起悶雷,便把他自夢中驚醒起來。 抬眸一看,繁錦正坐在一旁地桌子上略有所思的看著醫書,聽到他喚她地名字,倏然回頭,“醒啦?”
他點頭,示意她kao近,“朕睡覺很淺,尤其是和你在一起之後,聽到雷聲,便睡不下去,再小的雷也是如此。 ”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忘了,那次朕和你在玉鸞殿……”他試著提醒她,很快她便明瞭了他的意思。 嬌俏的臉色生出一抹嬌羞,看的他不禁莞爾,“繁錦,你怎麼不問問王芸楚的事情?”
“她死了。 ”三個字冷冰冰的自脣齒間擠出,對於那個名字,即使時隔一年,依然不減恨意。
“原來你知道了。 ”他自嘲的笑笑,“不過你肯定不知道其中詳細過程。 你的玉梨頂多說說結果。 ”
“你很厲害,朕從不知道一個女子可以在瞬間想起如此不給對手留後路的狠局。 ”景杞看著她,脣角似勾非勾,“憑你的智謀和手段,若是男兒,可做朕的重臣了。 ”
繁錦訝異,“你猜到了?”還不待他回答便略有黯然的說道,“我知道,你會猜到。 ”
時間緊迫,她雖然窮盡氣力,可是卻註定想不周全。 到了尚洲回想那一切,才發覺有很多漏洞和可留給王家握住的把柄,每一處細小,若被王家攥住,毫無疑問,只能是她的死期。
“起先還不知道。 因為被你被擄走的訊息驚得沒有理智分析那些問題。 而你安排的玉梨春萍演技太過高超,整個事情策劃的周密,根本無從在短時間內找到破綻。 ”他想起那段時間的驚惶恐慌,不由嘆道,“後來是慢慢才想到的,也算是用了一年時間。 ”
“那臣妾請皇上降罪。 ”她話語低微做請罪狀,但是頭依然是揚著的。 眸光如水,映得裡面地他如此清澈。
“朕若是降罪早就降了,你覺得玉梨還能活到現在?”景杞略看她一眼,“安繁錦啊安繁錦,你本來就沒打算瞞朕對吧?只是有意無意的,設定了個一年之期。 ”
“一年後,月嬪稀奇古怪的拿出個《江南行》。 那就是答案對不對?後來再出現個神奇的繁花似錦畫,一切的一切。 都彰顯了你的去向。 ”
她不回答,只是低頭。
“所謂《江南行》,朕當時就覺得此詩蹊蹺。 你性子一直堅忍,應不喜歡這些怨婦深閨的愁悶字句。 再看看裡面,後來更加覺得你是別有用意,只是將妾和郎地身份對調了一下,不過那最後的鳳凰山。 確實讓朕頭疼了很久。 總覺得那是你地地點,卻一路問到現在,人們都說,沒有個名叫鳳凰山的地方。 ”
“金雀山。 ”她倏然抬頭,又低了下去,“我在這裡,所以就鳳凰山。 ”
“朕後來便知道了。 ”他嘆氣,將她的沉默看在眼中。 心中再次泛起很微妙的痛楚,“安繁錦,你為什麼要不告而別?朕知道你一切都有後路,你沒有忘卻你的身份,而且在尚洲以普濟百姓的方式為朕為皇家贏得美名,這足以說明你並不是真的想走。 可是為什麼要如此不告而別?而且,一走,如此長時間?”
“難道是因為那晚朕強要你?”這句話是他一直想要問清楚地問題,因為在乎,因為愧疚,所以幾乎寢食難安。 “所以,想要報復?”
“報復”兩個字,在這個權傾天下的男人口中,竟有一種如鯁在喉的艱難。
“是。 ”她微微抬頭,卻無比堅定的給了他令他傷神的肯定。 眸中微爍。 泛起的彷彿是對舊日無奈的惆悵與思惘。 “王芸楚的孩子,若我不據理力爭。 不依據自己地能力奮力反駁,您的鍘刀,是不是會將我立斬?”
那日面對如此複雜狀況,他卻只是站在另一個女人旁邊軟語相慰。 那麼冷漠的眼神看向自己,每看一下,都像是一把很鈍很鈍的刀子,將自己痛的無所遁形。
於是,這邊構成了她任性的理由。 雖然勝局在握,她那時卻覺得自己彷彿丟掉了整個世界,絲毫沒有那種應有地喜悅,而且,在姐姐繁素也對自己那般說的時候,天地一片灰濛。 她孤單的只想蜷縮在一處躲避起來。
她微微眯起眼睛,生生將自己眸中即將湧出來的霧氣逼散,淺勾脣角笑道,“那麼多人,沒有一人站在我旁邊,王芸楚聲淚涕下,每滴一滴眼淚,您似乎就將罪名加到我身上一分。 ”
“我當時便想,怪不得我娘讓我學醫。 若不是有了那一技之長,估計根本抗不過去這一關。 再到後來,我因鬱悶去宸王那裡遊逛,宸王是唯一不涉此事的人,所以和他說說,應該能好一些。 ”
“可是,您上來的眼神便像是捉jian。 後來……”她淺呼氣,刻意將那一段不美好完全掠去,“想到他們所做的一切,我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其實,這一切,都是在那一刻想起來的……”
“所以,就這樣走了?”景杞突然握住她的手,看出來是牽動了傷口,眉間生起暗結,可是他卻依然用力的握住她地手,像是回到了以前,只想用他地溫熱來捂熱她的掌心冰冷,“安繁錦,你覺得朕會對你下手嗎?你真地認為朕會對你斬立決?”
看清楚他眼裡的驚惶傷楚,她卻依然點頭微笑,“是。 ”
“你對朕的信任,只這一點點?”
“對,或許我對你以前的信任更多,但是面對王芸楚。 ”她輕笑,“幾年相處怎抵青梅竹馬。 ”
“你……”
“而且,她是給我扣上的弒子罪名。 這罪名太大了,若我不強辯,您能護我嗎?”
“她身後的王家,僅一個罪名就會死死抓住把我咬的斷氣的王家,若要因我與他為敵,您能下得了決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