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生亦何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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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生亦何歡
第六十五章 生亦何歡寅宮,明黃的床榻間垂下細細的流蘇,鎏金香爐裡,龍涎香,若有若無的香味,在她的鼻息中,卻流轉成濃烈嗆鼻的激烈氣味。
雙眼還是閉著,可是意識卻已緩緩清醒。
連夢裡,她都在嫌惡著這華麗宮廷裡的一切,厭惡這包裹在錦緞金箔裡的權欲之地。
雙眼緩緩的睜開,她眼神空洞的看著軟軟垂下的帳幔。
腹中幾欲鑽心的痛楚已經消失,卻仍有陣陣鈍痛,如同巨錘,一下一下,重重撞擊。
四肢無盡的疲軟和虛弱,彷彿大病一場。
“明將軍,你醒了?”輕紗的宮女小心翼翼上前,恭聲問道。
明末翻身下床,望了望窗外,竟是潑墨一般的濃黑。
“現在是什麼時辰?”“子時。”
“哦……我睡了多久?”“兩天一夜了,將軍。”
“這麼久了……”明末皺眉,結果侍女遞過來的茶杯,仰頭喝了一口水。
不知慕顏赤他們如何了。
一名宮女從殿外端過來一碗冒著熱氣的藥,“將軍,喝藥了。”
“我的毒還沒有解麼?”“殿下找來了太醫來給將軍看過,已經服下了幾貼藥,太醫說,毒素尚未完全拔除,現在還是危險時期,要繼續服藥,慢慢調理。”
宮女將藥端到明末面前。
明末冷笑著接過那碗藥,順手一扔,藥碗“咣噹”一聲砸在牆上,濃稠的藥汁濺了一地。
幾名宮女大驚失色。
連忙在明末面前跪下,“將軍!”“我昏睡的時候,如何服的藥?!”跪在最前地一名宮女臉一紅,略帶不安的回道。
“是殿下……親口喂下去的……”“出去!你們都出去!”明末勃然變色,站起身吼道!“是!”幾名宮女被明末下了一跳,連忙躬身退下。
明末轉過身,抓起手邊的一個枕頭。
用力朝牆上擲去,羞憤之色浮上面頰。
宮外地嚴寒凍醒了她連續幾個月的渾噩,原來這段日子,她已經陷入那個男人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體貼溫柔裡,而不自知。
君可載太強大,他能算到她所有的心思,封死她所有可能踏上地道路。
她心底湧起陣陣絕望。
難道一輩子,就這樣被他鎖在身後,從此不見天日麼?!若是此生再也見不到無雙,那麼,生亦何歡?“為什麼不喝藥?”輕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君可載不知何時進入了偏殿中。
明末聞言扭轉頭,冷冷看著君可載,“為什麼要喝藥?”君可載站在殿中。
靜靜凝視著明末,仍是一身暗紅錦袍,絲線繡著華貴的盤蟒,卻更襯得一張面容蒼白如紙。
“藥材珍貴。
連皇宮裡也稀缺。
潑掉那一碗。
要等三日後才能有藥材運進宮……”“那就死了好了。”
明末面上扯出一抹淒冷的笑容。
“就這麼想死?”第一次,君可載對她說話的聲音染上陣陣寒意。
“我這條命早該被拿走了。
不是嗎?”明末上前兩步,迎上君可載漆黑的雙眼,“藥我不會再喝了,就讓我……死在你這上寅宮裡吧。”
君可載眼底終於捲起怒潮,他緩緩走近明末身邊,“是不是一定要逼我用強?你不肯喝,我還有很多辦法讓你喝下去!”明末低下頭,嘴角噙著一抹詭譎的笑容,半晌,她抬起頭來,“帶我去花園裡走走,如何?”君可載愕然,明末笑笑,又加了一句,“不要隨從,就我們二人。”
一場雪下來,皇宮裡稍微有些生氣的花花草草全部蔫了下去,曾經花團錦簇地花園裡,只剩一些低矮的枯枝,從雪地裡鑽出來,倔強而寂寥的挺立。
明末和君可載並肩走在花園中,為了避免明末染上風寒,君可載細心的在她頸間圍了一圈貂毛,又加了一件厚厚的披風,明末瘦小的身子被這一團華貴的衣物包裹著,顯得臃腫不堪。
“為什麼突然要到花園裡來走走?”“既然求死不成,那就讓自己活的舒坦些吧。
來皇宮這麼久,我還沒有好好逛過御花園……”明末突然在一口井邊站住,抬起頭,看著不遠處地樹上垂下的一把鞦韆。
此刻沒有風,鞦韆靜靜的停在半空中,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連吊著鞦韆地繩子上也落了一溜雪。
“怎麼?想盪鞦韆?”君可載順著她地目光看去,問道。
“嗯……”君可載沉默片刻,“會著涼地。”
“那就回去吧!”明末立刻繃起臉,轉身就要往回走。
“好吧,讓我先把上面的雪弄乾淨。”
君可載無奈地搖搖頭,走近鞦韆,用袖子拂去鞦韆上的雪,“將披風墊在下面,雪融了也不會滲到衣服裡去。”
明末走近,朝君可載伸開雙臂,“抱我上去。”
君可載一怔,隨即面上浮起絕美的笑容,他伸出手,緊緊的將明末摟在懷裡,靠近明末耳際輕聲說道,“不如我抱著你轉吧,和盪鞦韆沒什麼差別……”“別廢話了,快點!”明末不耐煩的說道。
君可載低頭笑笑,用力抱住明末的腰,將她送上鞦韆。
“我要開始推了……”“推吧……”明末握緊兩側的繩索,臉色有些發白。
她其實很怕這種腳不著地的虛浮感,就彷彿無數次受傷的經歷中,那種快要死去,意識飄渺,什麼也抓不牢的感覺一般。
可是,跟徹底的逃離那種束縛比起來,這點恐懼又算什麼呢。
君可載站在鞦韆後,按住明末的後背輕輕的往前推。
“可以再推高一點。”
“會冷麼?”“不冷。”
“好吧。”
君可載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明末閉上眼睛,不敢看地下,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用力的拋向前面的虛空之中,迎面破開的冰冷空氣撲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
等到鞦韆盪到了足夠的高度,明末才開口說道,“好了。”
她深吸一口氣,仰起頭,感受著錦陽山頂端,皇家園林裡的冰涼氣息,嘴角扯出弧度優美的笑容。
若是這樣,便能飛到無雙身側,那麼她寧願為飛鳥,為鷹隼,為一切有翅膀的動物,而不願為人。
只要能再見上他一面,哪怕今後的生命只剩苦難與折磨,她也仍舊心甘情願……君可載停住手,站到一側,欣賞著明末在鞦韆上自由而舒展的姿態,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果然是他愛的女子,連鞦韆這種女人消遣的東西,都能讓她盪出豪邁灑脫的氣概來。
“就是這個高度了。”
明末嘴裡呢喃,不著痕跡的解下系在頸間的披風。
不待君可載有任何反應,她在鞦韆回落,然後再一次上揚的時候,縱身往前一躍!脫去披風的身子如同驚起的鳥兒,無比輕靈,直直落入不遠處的井中!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