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_14
冒牌風水師 名門盛寵 後宮:甄嬛傳1 天命少奶奶 皇后未婚妻 豪門醫少 重生美好生活 凡欲成仙 聖宇貴族學院 邪惡總裁快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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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文結婚已經三個月了。他是幸福的,但完全不像預期的那樣。幾乎每一步都發覺原來理想的破滅了,而新的出乎意料的事情又令人陶醉地發生了。列文是幸福的,但是家庭生活並不完全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樣。他感覺自己的每一步都像一個喜歡在湖裡平穩幸福地乘船前行的人剛坐進船裡時的那種感覺。他發現平穩地坐著還不夠——還得一刻不停地考慮往哪裡劃,腳下有水,手邊有槳,雙手還會疼痛起來——他發現一切只是看上去很容易,做起來雖然愉快但很難。
做單身漢的時候,看著別人的夫妻生活,看著那些瑣碎的關心、爭吵、爭風吃醋,他都往往報之輕蔑地一笑。按照他的信念,自己將來結了婚,不但不會有類似的情況,甚至就連一切表面的形式,他都覺得應該與別人完全不同。可是,突如其來的家庭生活,不但不那麼特別,還恰恰相反,完全由那些他以前那麼蔑視的最微不足道的瑣碎事情構成,而且,這些瑣碎的事情還違反了他的最初意志,具有異常的和不容爭辯的重要性。列文還看到,安排好所有這些瑣碎的事情完全不像他當初想象的那麼容易。雖然列文認為自己對家庭生活有著最明確的觀念,他也和所有的男人一樣,不由自主地把家庭生活設想成僅僅是一種愛情的享受,它不應該發生什麼障礙,而自己也不應該被瑣事分心。照他的概念,他該繼續做自己的工作,並在愛情的幸福中得到休息。他應該享受愛,僅此而已。然而他也和所有的男人一樣,忘了她也應當工作。於是他就奇怪了,那麼富有詩意、美妙絕倫的吉蒂怎麼會在不僅僅是家庭生活的頭幾周,而是在頭幾天就去考慮、記住並操心桌布、傢俱、供來客用的床墊、托盤、廚師、伙食等這些事情。當他還是個未婚夫時,就為她那麼明確地拒絕到國外去而決定到鄉下來感到吃驚,彷彿她當時就已經知道需要什麼,愛情之外,還能充分考慮到那些不相干的事情。這曾經使他頗為不快,而現在,她的這些瑣碎的操心和關懷還真有幾次讓他感到煩惱。不過他看到,她有這種需要,於是,他在愛著她的同時,雖然並不理解為什麼,雖然還譏笑這些關懷,卻不能不對它們表示讚賞。他笑她怎麼擺佈莫斯科運來的一套傢俱,怎麼重新收拾他們倆的房間,怎麼掛窗簾,怎麼分配將來供客人們、供陀麗住的地方,怎麼給自己新的侍女安排住處,怎麼吩咐廚師老頭準備伙食
,叫阿加菲婭·米哈依洛夫娜別再管儲藏室時,她怎麼和她爭執。他看到,廚師老頭在邊欣賞邊聽她那些不切實際的吩咐時總是微微笑著;看到阿加菲婭·米哈依洛夫娜聽說少夫人對儲藏室裡的一些新安排時便若有所思地慈祥地搖搖頭;看到吉蒂哭笑不得地來對他說,侍女瑪莎習慣於把她看做小姐並因此誰都不聽她的話。這時她是那麼可愛。他覺得這很可愛,但奇怪的是他又在想,要不是這樣就更好了。
他不懂得她所經歷的那種感覺的變化,原來在孃家自己有時想吃泡圓白菜或什麼糖果,但哪樣都辦不到,而現在她想怎樣就怎樣,買來一大堆糖果,願意花多少錢就花多少錢,並親自決定做哪種餡餅。
她現在高興地在幻想陀麗帶著孩子們來,特別是她將可以為孩子們準備任何一種他們喜歡吃的餡餅,而陀麗將欣賞她的一切安排。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家務事兒竟是這麼吸引她。她本能地感到春天快到了,知道將會出現陰雨天,於是就盡力構築自己的窩,還急於學著怎麼幹。
吉蒂為瑣碎事務的操心和列文最初崇高的幸福觀格格不入,這也是他失望的一個原因。不過,他雖然不懂這種可愛的操心的意義,卻沒法不愛她,因此它又是新的**之一。
另一個失望和**是爭吵。列文從來都不能想象,自己和妻子之間除了溫柔、敬重、愛之外還能有什麼別的關係,可是頭幾天他們就發生了爭吵,她居然說他不愛她而只愛自己,還攤開手哭了起來。
他們第一次爭吵是因為列文到一個新的小村莊裡去而晚回了半小時,因為回家時想抄近道卻迷了路。在路上他只想著她和她的愛情及自己的幸福,而且離家越近心中對她的柔情也更熾烈。他跑進屋時的感情,正和自己到舍爾巴茨基家去求婚時一樣,甚至比那一天還要強烈。可是,迎接他的是陰鬱的、他在她身上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表情。他想吻她,她卻把他推開了。
“你怎麼了?”
“你倒開心……”她想顯得平靜而話中帶刺地說。
可是她一開口,毫無意義的妒忌和責備,她極為不安地坐在視窗度過這半小時所受的煎熬,從她身上一股腦兒地發洩了出來。這時,他才第一次清楚地明白自己婚禮結束和她從教堂裡出來時不理解的東西。他明白了她不只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他甚至已不能清楚分辨兩人間的界限
。這一層,他是從瞬間出現的雙重心理中懂得的。一開始他很生氣,但在同時又感到自己不能生她的氣,因為她和他是一個人,她就是他。他開頭一分鐘的感覺,就好比一個人突然被從後邊狠狠打了一下,便生氣並抱著報復的願望轉過身來想尋找肇事者,結果弄清楚原來是自己無意中敲著了自己,因此不能生誰的氣,而只能忍受和等待疼痛平息。
後來他再沒有這麼強烈的產生過這種感覺,可此刻他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出於本能他要為自己辯解,向她證明是她錯了;然而向她證明是她的錯,會使她更生氣,並使造成痛苦的那個裂縫更加擴大。照習慣他應該推卸責任,把過錯轉到她身上;另一種更加強烈的感覺,則導致他想盡快地、越快越好,使已發生的裂縫不再擴大,儘快把它填平。忍受這樣不公正的責難是痛苦的,但為自己辯解,使她痛苦卻更糟。就像一個疼痛得昏迷不醒的人,他想使疼痛的地方從自己身上消失,可是清醒過來後感到疼痛的地方——是他自己。最後只有儘量設法熬過疼痛,他還真努力這麼做了。
他們和好了,她意識到自己錯了後,雖然嘴上不說,但對他變得更溫柔了,於是他們享受到一種新的加倍幸福的愛情。然而這阻止不了這種衝突的再次發生,甚至這些衝突往往出於最意料不到和微不足道的原因。這種衝突的發生,往往是由於他們還不知道誰更重要,以及他們倆還需要彼此適應。一個人心情好的時候,另一個人心情卻不好,和睦還不至於遭到破壞,而如果兩個人都心情不好的時候,爭吵和衝突就會發生,其原因往往是連他們自己過後怎麼也記不起來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或莫名其妙的小事情。確實,他們倆心情都好的時候,生活就變得更加美好歡樂。但結婚初期對他們來說畢竟是一段不好過的日子。
在婚後最初的一段時間裡,他們都明顯地感覺到特別緊張,好像各自都把令他們聯結在一起的那個環往自己一邊拉。總之,那個蜜月,也就是完婚後的頭一個月,不但不甜蜜,而且在他們倆的回憶中都成了自己生活中最艱難和最委屈最痛苦的時期。不過,在今後的生活中,他們倆都竭力把這個不成熟時期一切醜陋、令人難為情的情況統統從自己的記憶中抹去,因為當時他們確實難以心平氣和。
直到婚後第三個月,他們到莫斯科去住了一個月回來後,生活才開始變得比較平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