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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傳出柳芸的一聲驚叫:“你到底在說什麼?”

樂逸山壓低了聲音重複道:“她確實不是我的女兒,這件事多年前我就和你說過,在我把她帶回去的時候,就已經和你說過。”

“你胡扯,你肯定是在胡扯!為了不手術,為了不要她的腎你在騙我對不對?!”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為樂姍是他和那個女人生的孩子,突然告訴她不是那麼回事,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現在醫學發達你別想騙到我,我會去驗dna!”

樂逸山不耐道:“你去,她反正不是我的女兒!你再驗也該變不了這個事實!”

柳芸一把扯住他的衣領道:“胡說,她明明是你和江慧心那個賤人生的女兒!你休息騙我!”

“愛信不信!”樂逸山說完這句徑自走向床邊坐著。

病房外,樂姍呆呆的站在那裡。

忍住了想要走進去的想法,她轉身往回走去。

衛生間內凌楚剛打完電話,出來便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站在她面前,她腳步一頓欲從他身側走開。

伸手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問道:“姍姍,發生什麼事了?”

樂姍搖頭,抬頭她看向他,眼底是空洞的:“沒事。”

見她並沒有再哭他放心了,可下一秒又有些擔憂起來:“到底怎麼了?”

微低了腦袋,她吸了鼻子道:“真的沒事。”

這一刻似乎之前的種種都得到了解答,柳芸為什麼不喜歡她,樂怡為什麼討厭她,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這麼突然的答案,真的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走近她一步,他伸手緊緊抱住她:“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

她窩在他心口忽然再也忍不住,一下下抽泣起來。

悶悶的哭泣聲,一下又一下撞擊的他心口發悶。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存在,這麼多年她在那個家裡一直只是一個多餘的人。原來並不是她融入不了他們的世界,而是她本來就不屬於他們的世界。

安靜的長廊裡,她低低的哭泣聲迴盪在耳邊,一聲又一聲,透著無限悲慼。

後來也許真的是哭累了,她忽然沒了聲音。

他輕輕將她從懷抱里拉開,伸手擦著她臉上的淚:“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樂姍低頭從自己的兜裡掏出面紙,徑自擦乾淨臉上的淚水,終究只是搖頭道:“沒事,我真的沒事,只是因為父親的病情,我一時無法接受。”

還沒想好到底該怎麼和他說那件事,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說那件連她自己,都不想承認的事情…

他已然猜到她必然隱瞞了什麼,可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好一直追問。

嘆息一聲他牽起她的手道:“出去買晚飯吧?”

樂姍點了點頭,握上他的。

這個時候他還在身邊,真好…

彼時的病房內,柳芸和樂逸山的爭吵還未結束。

樂逸山拉起被子矇住腦袋道:“你都吵吵一輩子了,你到底煩不煩!你能不能讓我在臨死前,清淨些!”

柳芸伸手一把扯過他抓著的被子,叫喚著:“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樂姍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

門外樂琦推門而入,恰巧聽見這聲叫喚!

樂逸山一咕嚕從**坐起,掀了被子吼道:“沒錯她是江慧心的女兒,可她真的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她跟我壓根沒有一點血緣關係!這件事在我將她抱進家裡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是你自己一直沒有信我!”

門口的樂琦一驚,顯然沒有料到事情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的。

柳芸不可置信的搖頭道:“你胡說!不是你的女兒你抱回去幹嘛!不是你的女兒你對她比親生女兒還好!不是你的女兒你還這麼維護她!”

這麼多年她一直將樂姍當成那個女人的影子,現在突然跟她說事情不是這樣,說她其實恨錯了人,這怎麼可能!

“你難道忘記當年做過的那些事情,我對她好是因為覺得虧欠!我對她好,是因為想要彌補你欠下的債!”

柳芸失神道:“她不是你女兒,這怎麼可能!這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啊!”

樂逸山嘆息道:“回去幫我把那本詩集拿過來,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柳芸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轉身出去。

樂逸山招手示意樂琦走過去:“你過來。”

樂琦應聲走了過去,樂逸山靠在床頭說道:“姚小姐是個不錯的姑娘,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她那個孩子能夠生下來,這樣或許在我臨時前還能見見你們的孩子。”

“爸。”樂琦低著腦袋叫了一聲。

樂逸山笑了笑道:“我想的太遠了,太遠了…”

自己的兒子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姚碧語恐怕是看不上。本來就是個錯誤,她又怎麼可能同意將這個錯誤

繼續下去。

房間裡安靜下來。

然而醫院大門外的咖啡廳內,樂怡正和傅坐在那裡爭吵著。

“樂小姐將照片給我,價錢隨你開!”

傅遞出一張支票,推向樂怡面前。

樂怡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隨即拿起那張支票看了看。

隨即她“譁”一下,將嘴裡還沒嚥下去的咖啡全數噴在那張空白紙片上!

抬手將那張沾滿咖啡的支票,扔進了垃圾桶!

“你!”

傅惱火的看了她一眼,終究是隱忍了怒氣。

樂怡抽出一張面紙,擦了擦剛剛拿過支票的手指:“髒!”

傅深呼吸,極力的忍著火氣!

看著她那副樣子,樂怡心裡真的舒坦無比:“我說過了,只要你不去招惹百里楓東西我會幫你保管!可你失約了!”

傅冷了臉色問道:“所以,你現在打算如何?”

冷笑一聲,樂怡開口道:“我不想如何,我說過只要你守約,東西我會儲存,可你失約在先,我就沒必要幫你儲存了!”

“你什麼意思?!”傅警惕的問道。

“不好意思,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那些照片就被我發了出去。現在我想各家媒體和報社應該都在趕稿吧,不過你放心我並沒有將姚莫安的照片一併發出去,那幫人只知道你有姦夫,可一定不會知道他是誰!”

樂怡總算也沒傻到家,知道不好得罪姚家,畢竟現在他們家和姚莫安也算沾親帶故。

可傅就不同了,她現在沒什麼好忌憚她的了。想必百里楓聽到她在衛生間說的話,必然是不會再娶她!

雖然這些照片曝不曝光對她都沒有意義了,可她就是見不得傅這女人好!誰叫她不守信用,既然她不守信約在先,她也沒必要給她留臉面了!

她忽然很想看見這位被媒體捧上天的女神,身敗名裂時又是怎麼樣的慘狀!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傅強做鎮定的問著。

樂怡端起咖啡輕抿一口,湊近她身旁一字一字清晰道:“我說,我將那些照片發給媒體了,女神傅小姐你猜明天的頭條會怎麼寫?”

“譁”——

傅一下端起桌上未喝完的咖啡,一下倒在了樂怡的臉上!

深色的**沾在樂怡脂粉厚重的臉上,讓她此刻看起來有些恐怖。

抬手抽了一張面紙,她擦了擦臉,隨即她端起桌上的咖啡潑向傅。

誰知傅早有防備,一閃身躲開了,咖啡只是撒在了她的襯衫上。

樂怡忍不住瘋了一般撲向她:“你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自己做出醜事還不讓人說!有本事你別和姚莫安睡覺,你不和他睡,我怎麼會拍到這些照片,說到底還是怪你自己不知廉恥!”

她伸手欲去扯傅的脖子,被傅一起身躲開,她的手撲了個空。

樂怡不死心拿著包越過桌子走去她身旁,抬手便欲扯傅的外套。

傅徹底忍無可忍,手下一使力將她甩在一旁!

“樂小姐,剛剛的話你最好是說的玩的,否則,我若身敗名裂,也不會讓你好活!”

頓了一下她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們傅家想要對付你們樂家,那還是很容易的!我奉勸你別自討苦吃,如果已經發出去了,你最好想辦法幫我把那些照片追回!”

此刻傅心底已經煩躁無比,可東西不在她手上,她到底也不敢將樂怡惹急了!

心裡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希望那些東西她還並沒發出去。

可如果她真的發出去,那她…也只能和她糾纏到底!

聞言樂怡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可那抹慌亂很快消失無蹤:“傅家?你別逗了,十個傅家也不是凌楚的對手!你可別忘了凌楚是我妹夫!”

“東西我真的已經發出去了,你有功夫跟我在這裡閒扯,不如想想明天怎麼面對媒體!”

傅緊緊盯著樂怡臉上的表情,看她的樣子並不像是說謊。

深呼吸她一把揮開了她,拿著外套出去。

一出咖啡廳,她便察覺到異常,閃光燈下活了這麼久,她已經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出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攝像頭。

眉頭一皺,她快去走向車的方向。

坐進車裡,她立馬調轉車頭開著車出去。

將車停在一處稍微隱蔽的方向,她掏出電話打給姚莫安。

電話那端傳來姚莫安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傅小姐,我早就說過除了錢我不能給你任何東西,你自己看著辦吧!”

傅強忍著怒氣,強作鎮定道:“姚莫安,我不要你任何東西!我現在遇到麻煩了,被人拍了和你的照片,好像已經發去媒體那邊,你趕緊想辦法幫我解決這件事!”

“傅!我對你的耐心真的所剩無幾,別再給我玩這些下三濫的招數!你以為你把照片放出去,我就會娶你嗎?別做夢了,那麼做我只會讓你死的更慘!別再痴心妄想!”

他這種帶著侮辱

性質的語言,讓傅再也控制不住:“姚莫安!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從開始就壓根沒想過要嫁進你們姚家!我告訴你,如果你害我身敗名裂,我也不會讓你好過,趕緊把這件事給我解決了!否則我就對外放話,說你強我!說我並非自願!說你以權壓迫我!”

“隨便你!你愛怎樣就怎麼樣吧,不過我奉勸你想清楚些,確認你說的有人信,有媒體敢往外發!傅,現代社會一夜情再正常不過,別搞的我佔你多大便宜樣,那晚上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誰佔了誰的便宜還說不定呢!”

“姚莫安,你個混蛋!”

吼完這句,她猛然摔了電話。

手機“哐”一聲撞在車窗玻璃上,滑落在地。

樂怡那個女人似乎真的不是說著玩的,因為還未等到明天,各大網路論壇上已經貼滿她的照片!那一張張打著馬賽克的照片,雖然模糊可足以讓人分辨出是她傅!

照片一發出去,傅博的公司便瞬間被各種媒體,以及媒體的電話輪番轟炸!

好不容易抽身他躲進了辦公室,掏出電話給傅撥過去!

傅腳邊的手機響了一聲又一聲,最後那聲音終於吵得她忍無可忍。

彎腰她撿起地上的手機,看著上面的名字眉頭一簇。

接通問道:“什麼事?”

電話那端傳來傅博勃然大怒的聲音:“你還敢問什麼事情,你看看現在各大網站上的訊息!你的那些照片佔據了各個網站的版面,你去看看下面那些評論!你怎麼能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聞言傅心口一沉,開了擴音,她一邊忍著傅博的謾罵指責,一邊翻著網頁!

螢幕上她的裸照顯眼無比,傅氣的咬牙,樂怡那個賤人,她居然真的敢!

傅博說了半天,見她完全沒反應,更加不悅:“我的臉真是讓你給丟盡了!你別回來了,更別出現在我面前,就當我從來沒有過你這個女兒!你的卡上還有不少錢,夠你找個地方隱蔽起來,你趕緊給我離開京都,越遠越好,最好永遠別讓我看見你!”

他語氣裡深深嫌棄清晰而深刻,傅一下沒忍住,抽泣出聲。

帶著哭腔的聲音叫了聲:“爸。”

她不懂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他對她居然還是沒有一絲關懷,他的語氣滿滿指責,滿是嫌棄,甚至連問她一句原因都沒有,直接給她判了死刑!

這就是他的父愛嗎?真的有這樣的父親嗎?

為什麼這種時候她聽見的不是他的關心和擔憂,而是這種恨不得她去死的語氣。

從小到大她在他面前很少落淚,只因他說不喜歡她性子太過軟弱。

哪怕再累再苦她都不曾在他面前輕易掉淚,可現在她真的再也控制不住。

這麼冷漠的人,真的是她父親嗎?

“照我說的做!別再回來給我找不痛快!為了你,我這次是得罪了百里連城了,我還得想辦法怎麼圓場!別出現給我添麻煩!”

他的語氣沒有一絲動容,甚至連遲疑都沒有半分!

緊跟著傳來的便是電話那端的忙音。

放下電話,傅浮在方向盤上無聲痛哭。

一場醉酒,一夜**,一堆照片,這些東西輕而易舉毀了她苦心經營的所有形象!如果可以她多希望那天沒有和姚莫安出去喝酒,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她沒有喝醉過!

如果不是因為喝醉,她怎麼可能被樂怡那個賤人拍到照片!

想到那個賤人,她心頭就像被人點了一把火!

伸手她拿起電話:“找人,幫我除一個人…”

既然她不想讓她好過,那麼大家就都別想好過了!

弄死她,讓她帶著那些照片徹底消失去吧!等她死了,再無證據這是事實的時候,她再出面澄清!

彼時,樂家。

柳芸從抽屜裡拿出那本詩集,本來是想立即去醫院的,可鬼使神差的她翻開看了看。

那一頁頁的書頁裡,都貼著一個便籤條,上面的字型是清秀的。

她認識那字型,每一頁便籤上都寫著她的心情,末端記載的是日期。

一頁一頁的翻過,她忽然明白樂逸山要說的真相是什麼!

合上那本書,那一刻她無法形容自己內心到底什麼情緒?是恨?還是懊惱,她真的有些分不清…

低頭她重新看了一眼手裡的東西,這個東西她曾無數次看他默默坐著翻看過。

她也曾無數次想要將這東西扔進垃圾桶,可卻從來沒有開啟看一次的勇氣。她一直以為這裡面記載的是樂逸山和那個女人的回憶,所以她嫉妒的發瘋!

可這麼多年因為心裡有愧,所以她極力隱忍著那份嫉妒,剋制著扔了這東西的衝動…

今天她終於忍不住開啟這東西,可裡面的內容卻和她想象的大相徑庭!是她恨錯了嗎?真的是這樣嗎?

不,她柳芸怎麼可能會恨錯的!不會的!

即使樂姍不是樂逸山的女兒也說明不了什麼,他心裡還是愛那個女人的,他一直都在愛著她!

所以那個女人當年就是該死

,是她該死!不怪她!

握緊那本詩集,她關了門出去。

醫院裡。

樂姍買了晚飯正在喂樂逸山吃,樂逸山有些受不住她這態度:“你給我,我自己可以吃,我還沒有病到拿不動筷子。”

樂姍哼了聲,遞過手裡的東西到:“那好,你自己來吧.”

沙發上樂琦和姚碧語坐在那裡,抬眸他看向樂姍的側臉,腦中回想著之前聽見的父母的談話內容。

這麼多年他和樂怡早已在柳芸的影響下,一致認為樂姍是父親和別人生的孩子。她們對她冷漠,潛移默化下他也受到了影響,對她怎麼都喜歡不起來。

突然告訴他事實不是這樣,事情完全是另一種結局,這真的讓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她不是父親的女兒,不是他的妹妹,那麼這麼多年他們對她的排擠是不是都太過分了,是不是也錯了…

“姍姍,一會你和凌楚先回去,帶著你…”偏頭他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姚碧語,極不情願吐出那兩個字:“嫂子,你們順路幫我把她送回去。”

樂姍點頭應了聲:“好,嫂子懷孕了,是該早點回去休息的。”

她這句話讓坐在沙發上的二人,面色皆是一頓。

樂逸山卻是笑嘻嘻道:“對,姍姍說的沒錯。”

姚碧語目光一閃,起身道:“我吃飽了,我去下洗手間。”

樂逸山不放心,擺手道:“姍姍,你跟過去看看你嫂子。”

樂姍應了聲,收拾了空的飯盒一併拿去衛生間。

衛生間內姚碧語正站在洗手檯前理著頭髮,見樂姍過來,她立即讓開接過她手裡的飯盒。

“嫂子不用你來,我自己可以的。”樂姍笑了聲說道。

“沒關係,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幫忙的。”姚碧語拿過她手裡的抹布清洗著。

門外,柳芸拿著東西急匆匆推門而入。

樂逸山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命令道:“你和琦兒都出去吧,我有事要和四少說。”

“樂逸山。”柳芸不放心的叫了聲。

“出去!”

柳芸哼了聲,偏頭看了一眼凌楚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該清楚!”

轉身,她招手示意樂琦出去。

樂逸山遞出手裡那本詩集道:“看看吧,看完了這東西你就帶回去吧。讓她陪在姍姍身邊,這應該也是慧心最想看見的。”

病房內沉寂了許久,門外樂姍和姚碧語拿著洗好的飯盒往門口走去。

“謝謝你替我向姍姍隱瞞我的病情,我最擔心的就是她。”

許是長廊真的太安靜了,樂姍握著飯盒的手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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