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320，懷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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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320，懷疑（一更）
第336章 320，懷疑（一更）
海邊。
“老師，你在看什麼？”席穆寒小朋友看著洶湧的海面，有些疑惑。不明白這樣的海面有什麼好看的？爸爸常帶他來海邊玩，所以對海邊並沒有什麼好奇的，更不會覺得看海是一件多高興的事情。
看海，對於他來說，和自家的花園一樣熟悉，已經沒有意外的驚喜了。
鄧市長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有些感慨。”他心心念唸的仇人，還沒有等他出手就已經意外車禍身亡了。看到黃江意外身亡的訊息，他不僅沒有感到解脫，也沒有感到高興，只是覺得世事無常。
曾經，黃江為了往上爬，不折手段，現在也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席穆寒小朋友的目光閃了閃，看著鄧市長在沙灘上寫下一些人的名字，然後看著這些名字被湧上來的海浪衝刷掉，然後再寫，再衝刷掉。
“我爸爸說，做人要向前看，不要老是回頭看過去。過去的事情，不管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就不要想了，因為想了也是白想，浪費腦細胞而已，沒有什麼作用，不會重新來過。”席穆寒小朋友很讓認真的說道，一本正經的樣子讓鄧市長好像看到了青年時候的席雲景。
他任市長的時候，席雲景還是個小年輕。在席雲景大放異彩，名聲鶴起的時候，他卻被陷害落馬了。如果不是席雲景及時的出手，他可能已經重新投胎做人了。
鄧市長笑了起來，道理誰都懂，誰都能說出一二三來，但真正經歷面對的時候，只有自己明白心不由己。
“你還小，不懂。”沒有經歷過痛苦的人，及時安慰也不過是隔靴撓癢。在經歷家破人亡之前，他也是志得意滿，覺得看什麼都自信滿滿，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在安慰別人的時候，也是金句一句句，大道理滿天飛。在經歷了家破人亡後，他才明白，再多的道理也是放屁，該悲的時候還是悲，該悔的時候還是悔，該痛的時候一分不會少，這就是人生，是要用生命來切切實實的確經歷的。
聽到鄧市長說自己還小，席穆寒小朋友有些不高興，“我已經不小了。爸爸說，我已經是男子漢了。”
“嗯。的確是男子漢了。”轉眼間，就這麼多年過去了。席雲景的兒子都這麼大了。歲月不饒人。當年的仇人，今天已經得到了報應，而他卻沒有任何的高興之情。因為逝去的人，已經永遠的逝去了。
鄧市長看著海面，心裡百感交集，複雜難言。
“鄧老師，你怎麼了？”一副便祕的樣子？是腸胃不舒服嗎？
席穆寒小朋友疑惑的看著鄧市長，一雙眼睛大而閃亮，清澈乾淨。鄧市長沒有見過明一一，當初他離開B市的時候，席雲景還沒有結婚，並沒有見過明一一的眼睛。
“你的眼睛不像席雲景。”席雲景的眼睛雖然不大，卻銳利而冰冷。席穆寒的眼睛大而有神，還有些圓，乾淨得如一湖水。
“我的眼睛像媽咪。別人都說，媽咪的眼睛是一扇窗，能看見自己的內心。”席穆寒小朋友很得意，他集合了爸媽的所有優點。
鄧市長點點頭，“是一雙好眼睛。”他閱人無數，人生沉浮，看慣人情世故，看人第一時間看人的眼睛。雖然，有時候，眼睛也會騙人，但大多時候，它是一扇窗，是一面鏡子。
現在，他老了，從國外回來，回到已經不再熟悉的故鄉，給席穆寒小朋友當老師。在他第一眼看到席穆寒小朋友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乾淨，正直。但，相處下來後，他才發現，這個小小的孩子腹黑著呢。
席雲景是直白的冷漠，生人勿近的高傲，席穆寒小朋友卻長了一張親和的臉，一雙乾淨的眼，如果你以為他單純好騙，那就錯了，他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看到席穆寒小朋友，他有時候會想起自己的女兒，單純天真的女兒，以為遇到了愛情，卻不想原來是個愛情騙子。女兒也有一雙清澈乾淨而好看的圓眼睛。
鄧市長一陣恍惚，然後心裡默唸，黃江已經死了，女兒也可以安息了。
“鄧老師，你怎麼了？”席穆寒小朋友覺得今天的老師怪怪的，“老師，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人。一些已經不在了的人。”
席穆寒眨巴一下眼睛，“你的家人？”
“嗯。我的家人，現在只剩下我自己了。”
“真可憐。不過，鄧老師，你不要難過，你還有我，以後我會照顧你的。”席穆寒小朋友拍拍心口，一本認真的說道。
鄧市長笑了出來，“好。”
“這些都是你家人的名字嗎？”
“嗯。”鄧市長看著再一次被海水沖刷掉的名字，面朝大海，深呼吸兩下，大喊一聲，“啊。”
“啊。啊。”
連續大喊了幾聲後，心情終於舒暢了些。有些人，有些事，從此就真的徹底過去了。
席穆寒小朋友再一次覺得鄧老師今天乖乖的，不過，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過問。別人的事情，他也不會隨便過問。有時候，別人心裡藏著的事情，可能就是別人心底的痛，問起來，不過是讓被人再痛一遍。
席穆寒小朋友在沙灘上畫了一個小貓，很可愛的小胖貓。這是明一一的繪本《貓咪愛家》的主角貓。
鄧市長看了一眼正在遠處晒太陽的華先生，“你知道他是誰嗎？”
“嗯？”席穆寒小朋友順著鄧市長的目光看過去，“華爺爺。是爸爸的朋友，住在我們家。我和秦小寶都很喜歡他。”
鄧市長在第一次見到華先生的時候，就覺得這個老人不簡單。只是，既然席雲景都信任了，也沒有多說。
“鄧老師，你放心吧。華爺爺就算會傷害全世界，也不會傷害我，還有我的家人。華爺爺是個好人。”席穆寒小大人的說道。
“嗯。”鄧市長遠遠的看著華先生。
華先生冷眼看過來。在華先生看來，席雲景讓鄧市長來叫席穆寒小朋友就是個失策的決定，鄧市長應該是官場的失敗者，被對手陷害落馬。
這樣的人，怎麼還能教育好席穆寒？
華先生覺得等席雲景回來，要好好的說說這個問題，建議席雲景給席穆寒小朋友換個老師。不過，看席雲景的樣子，應該是想讓鄧市長做席穆寒小朋友以後的管家。
哎。
操心。
每次想要離開的時候，他就擔心。席穆寒和秦小寶兩個小屁孩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真的捨不得，不想離開。
但，他必須離開。
不過，想到席雲景在他將要離開的時候的計劃，他的臉就黑了下來。也不知道席小明會不會誤會他？
真是的，他怎麼就任由著席雲景任性？
上輩子欠了他們家的。
華先生躺在沙灘椅上，在太陽傘下一邊喝著椰子汁，一邊吹著海風，心情愉悅，身心舒暢。不過，轉眼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離開回M國，回到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工作，一個人生活的孤獨寂寞空虛冷的日子，心情就有些鬱郁。
習慣了熱鬧，再回到那冷冷清清的日子，想想就覺得不習慣。
要是能把席小明和秦小寶拐走就好了。可惜，席雲景會追殺，只好作罷。
華先生看著遠處正在和鄧市長說話的席穆寒小朋友，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眼睛明亮得幾公里遠都能閃到。如果席雲景有兩個或者三個兒子，他肯定會不要命的搶一個。
真是沒用，結婚幾年了，只有一個兒子。
男人力真是弱爆了。
華先生恨恨的懷疑，席雲景是不是不舉？
鄧市長正在一邊和席穆寒小朋友堆城堡，一邊說一些官場上的事情。雖然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不過，有些東西是通用的。
席穆寒小朋友在認真的堆城堡，然後突然的問一句，“鄧老師，你的仇人和這次的孤兒院事件背後的人有關吧？”
“嗯。有關。”一個棋子。
席穆寒小朋友繼續的堆著泥沙，“鄧老師，你覺得孤兒院事件會到那一步？”
“這就要看看你的顧叔叔有多大能力，做到那一步了。”鄧市長覺得顧慕年想要的絕對不是一個孤兒院事件這麼簡單，他想要整頓的也絕對不僅僅是孤兒院。顧慕年和席雲景兩人聯手，整個B市都震一震，不少人夾起尾巴做人，就怕一個不察就成了風暴中心，或者一不小心就被風暴波及。被這兩人的大風暴掃及，不死也重傷。
看看因為一個孤兒院事件，多少人被問責？
從孤兒院事件延伸出去的試藥時間，器官事件更不知道要波及多少人。
顧慕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更讓鄧市長心驚的是，大家壓根就不知道這一場橫掃B市政界的大風暴是由顧慕年掀起，並去主導的。
如果不是因為席穆寒小朋友的關係，他也沒有想到顧慕年會有如此大的本事。更沒有想到顧慕年和席雲景的關係比外面大家知道的要好。
大家都傳言，席雲景和顧慕年兩人不和，顧慕年還公開表示喜歡明一一，要追求明一一，立志要挖席雲景的牆角。還有報道稱，顧慕年和席雲景還因為明一一的關係大打出手。
誰能想到所謂的情敵關係卻是好兄弟？
“希望顧慕年不要讓大家失望。千萬不要虎頭蛇尾。”鄧市長有些感慨的說道。不少案子都這樣，開始的時候轟轟烈烈，但過程中因為這樣那樣的阻力壓力而虎頭蛇尾，推出幾個不重要的角色，草草結案。
這樣的事情，他看多了。
雖然現在輿論風向很好，但誰知道暗中是否就有這樣那樣的‘上面要求’要執行？有時候，來自上面的壓力，比來自案子本身要強大。
從孤兒院事件曝光的規模來看，涉及到的‘上面人’肯定不止一兩個，就看顧慕年能否頂住壓力了。
鄧市長拭目以待，很有興趣。
一個在這個圈子裡混跡了不短時間的他，當然能看出來顧慕年想要徹查會面對多少壓力，多少阻力。這就是現在社會的關係說。
一點小事，都會牽扯都各方面的利益和關係，更何況是孤兒院事件這樣的大事。牽扯到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好期待。
就不知道會不會來一場大地震，震得人仰馬翻。
鄧市長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席穆寒小朋友眯眯笑起來，“我對顧叔叔有信心。”
鄧市長也笑了起來，“希望他對得起你的信心。”
“顧叔叔不會讓我們失望的，爸爸更不會讓我們失望。”席穆寒小朋友挺起胸膛。
“嗯。”鄧市長淡淡的，目光看向席穆寒小朋友的方向，還是太小，不懂那圈子的黑暗。其實，鄧市長有些不明白的，為什麼席穆寒小朋友沒有走席雲景的路，而是理想偉大，想要成為總統？
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鄧市長曾經問過席穆寒小朋友，為什麼想要當總統？小朋友一臉驕傲且認真的回答，因為想要給很多很多人幸福。
鄧市長突然的想到自己當初從政的原因，好像並沒有什麼原因。或者是已經忘記了。
到現在，鄧市長都不明白，席雲景為什麼會讓他來教席穆寒？相對來說，他是一個失敗者，離開那個圈子的方式有些狼狽。
“華爺爺，快過來，和我一起玩。”席穆寒小朋友大聲的叫道。
華先生翻個白眼，“不玩。小孩子的玩意。”繼續的閉目養神，淡淡的海風有些腥，不過卻愜意非常。
席穆寒小朋友撇撇嘴，“老人就要多動。否則，骨頭就會老化，會脆蹦蹦。”
華先生氣恨恨的走過來，在席穆寒小朋友的額頭上來一個一陽指，“誰說我老了？男人四十一枝花，我才剛剛盛開。”
“男人三十歲後就要多鍛鍊了。這是博彥叔叔說的。”席穆寒小朋友很認真的看著華先生，“你以後不要太懶惰，要勤鍛鍊，努力保持現在的身材。你看看我外公，保持得多好。”
席穆寒小朋友有些苦口婆心。
華先生翻個白眼，“我和你外公不是一個年齡階層的，你外公已經老了，我還年輕。”
席穆寒小朋友低下頭嘀咕一句，“看起來，你和外公一樣老。”
華先生眯起危險的雙眼，“席小明，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再說一遍？”
“嘻嘻。”席穆寒小朋友卻笑著跑開了，“華爺爺，你和我外公一樣老。”
華先生笑著摸摸自己的下巴，然後看向正衝著他做鬼臉的席穆寒小朋友問道，“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外公好像被譽為美男子？難得我也有這樣的殊榮。”
“華爺爺，你還真是自信。”
“這是必須的。我有自信的資本。”華先生跑上去，把席穆寒小朋友抱起來，轉了一圈，“重了。抱不起來了。”
“我這是長大了。”
“吃太多了。”
“才不是。”
……
華先生和席穆寒小朋友在打打鬧鬧，鄧市長遠遠的看了一眼，然後再看一眼沙灘上行的城堡，笑了起來。不管如何，他都會盡自己所能，用心教席穆寒的。
雖然他是個失敗著，卻恰好可以從那一場失敗中吸取教訓。
只是，這個華爺爺到底是什麼人？冷清，儒雅，內斂，像個學識淵博的大學老師，也想個寂寞的獨行者。席雲景是從哪裡找來的這麼一個人？
鄧市長很好奇，卻也知道好奇害死貓。有些事情，不應該問，不應該探究。他現在只是一個家庭教師。
遠處傳來席穆寒和華先生的笑聲。
鄧市長皺起眉頭，很懷疑，這個人真的就是自己所懷疑的那個人？鄧市長在M國也是聽國華先生的大名的，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就是國際上讓警方和各國首腦頭痛的華先生？
會懷疑，是因為這個名字，還有華先生表現出來的‘不是一般人’的錯覺。質疑自己的懷疑，是因為華爺爺的性格脾氣和傳說中的華先生完全不一樣。
鄧市長本來想要提醒一下席雲景，但又想到，既然席雲景都放心把席穆寒小朋友交給華先生，應該也是信任他的，應該已經調查過了。
畢竟，席雲景應該也對國際上的華先生不陌生。
不過，如果華先生騙過了席雲景呢？會不會給雲景山莊帶來什麼意料不到的打擊和危險？
他要不要暗中的調查一番？
只是，他手上並沒有人，即使想要調查，也要等席雲景回來後再做決定。
鄧市長看著遠處笑得高興的席穆寒小朋友，有些妒忌，妒忌席雲景有這樣一個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