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212，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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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212，生命的盡頭
第228章 212，生命的盡頭
“北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厲明晟的病情？”溫暖靠在明北城的懷裡，有些累。她想不到再次關心厲明晟是因為他的病。曾經愛過，恨過，都已經過去。當她再次回到B市的時候，厲明晟只是一個認識的陌生人，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甚至見面了也不見得會打招呼。
她已經不恨，但也不愛了。
她沒有阻止明揚和明一一和厲明晟相處，不管是明一一的相處愉快，還是明揚的冷淡隔膜，她都不過問，因為血緣的關係，不是她一兩句話就能阻斷的。
雖然，她不阻止明一一和厲明晟來往密切，但卻從來不會讓自己和厲明晟有任何的牽扯。回到B市也有段時間了，她從來沒有問過任何關於厲明晟的事情，就算是厲明晟這二十多年來的生活也是透過網路或者是別人的口中知道。
溫暖雙手緊緊的抓住明北城的衣服，眼淚無聲的流著。
明北城輕輕的摟著她，“雲景前段時間告訴我的，我也找厲明晟的主治醫生了解過情況，已經是晚期的最後階段，沒有了任何的辦法。”明北城沒有說，這一切都是厲明晟祈求的結果。博彥說過，如果三年前，厲明晟能夠積極治療，是能痊癒的。可惜，三年前的厲明晟並不知道明揚和明一一的存在，三年前的厲明晟因為傷害了溫暖而自責和痛苦。
厲明晟想要解脫，所以放任了病情的發展。
明北城嘆口氣，作為男人，他真的無法理解明北城的做法。不管是二十多年前為了報恩而放棄自己最愛的女人娶蘇茜，還是二十年後，因為生活窒息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對於明北城來說，都是懦夫，是弱者的表現。
從心裡說，明北城看不起厲明晟。
明明不愛蘇茜，卻娶了回家；娶了回家，卻但擺設一樣的放在家裡，不管不顧不問；明明愛著溫暖，卻選擇了傷害；明明愛著溫暖，卻能夠二十多年不聞不問。
如果是他，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會緊緊的把自己想要的抓住手心。
他想要的，就只能是他的。
不過，他很感謝厲明晟這樣矛盾的性格，讓他遇到並且得到了溫暖。
明北城輕輕的順著溫暖的長髮，“暖暖。”別難過。
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為了另一個男人而傷心難過。但是，他不能明說，畢竟厲明晟已經差不多就是個死人了，他可不能讓自己表現得太過刻薄無情。
有時候，裝也要裝出一副宣告大義的樣子來，更何況，他從來就沒有把厲明晟放在眼內。雖然，溫暖在遇到他的時候，就已經和厲明晟分手了，否則，他也是會搶的。
溫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淚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冰涼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明北城的手。
明北城摟著溫暖，在她的額頭上親親，“他已經接受了。”就連老博都已經沒有了辦法，厲明晟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既然沒有了希望，就只能坦然面對。
溫暖輕輕的嘆口氣，“所以，他準備在最後的時間陪著一一和席小明？”
明北城點點頭，“嗯。別擔心，人各有命，看開了就好。厲明晟自己也明白，生命強求不得。”哎。厲明晟一開始的放棄，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或者說，自從和溫暖分手後，厲明晟就沒有想過要讓自己好好的活著，他一直都在懲罰自己，用生活來折磨自己。
有時候，明北城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厲明晟，最先放手的是他，最痛苦的也是他，最悔不當初的也還是他，真的是應驗了一句話：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
“對了。你注意到蘇茜身邊的女孩了嗎？”明北城轉移話題，不想讓溫暖繼續想厲明晟的事情。
溫暖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啊？哦。她叫蘇茜姑姑，因為是蘇家的孩子吧。她很小的時候，我曾經見過，應該就是那孩子了。”溫暖嘆口氣，“不過，和小時候有些不一樣。”小時候軟綿綿的一小團，現在卻變得英氣了很多，眉眼帶著男人的剛毅。
想起當年在蘇家見到的那個小孩子，不得不感嘆一句，時間匆匆。
“我聽席小明說，有個和蘇茜在一起的女孩喜歡雲景，我想應該就是這個女孩了。看那眼神，就知道心術不正。”明北城當時聽到席小明的話後還笑他太操心。
不過，看了蘇井的眼睛後，他就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而他的寶貝娃娃卻是個簡單的孩子，對什麼事都後知後覺。為了孩子的幸福，做父母的就要多做些。
溫暖聽到有人想剛要撬明一一的牆角，立刻緊張起來，“真的？那你要看好了，絕對不能讓她傷害了娃娃。哎呀，娃娃這個單純，要是被別人算計了怎麼辦？”
當初唐影的事情，可快要把溫暖給嚇了一跳，現在都沒有平復下來。想想，如果當初讓唐影的陰謀得逞，她的一娃娃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呢。
這些女人，一個個的，為了愛情不折手段，傷害了別人還理直氣壯大言不慚，說是什麼‘為了愛情，追求幸福沒有錯’。放屁。要是人人都這樣想，這個世界還不得亂套了？妒忌別人的男人優秀，就想方設法的去搶，這樣的人壓根就不配談愛情。居然一個個的扛著愛情的旗號，做著傷天害理的事情，最是可恨。
想到唐影當初做的那些事情，溫暖就心有餘悸。雖然唐影也已經得到了報應，但溫暖還是覺得太便宜了唐影。好不容易把唐影逼走，現在又來了一個蘇井。
溫暖真替自己的女兒擔憂。男人太優秀，女人就沒有安全感，最重要的是，娃娃還那麼天真單純，很容易就被別人的表象給騙了。在溫暖心裡，明一一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是個善良單純的小白兔。
“不行，我要提醒娃娃。免得她被人給騙了。”溫暖拿過手機，準備馬上給明一一打電話。當初，唐影就是打著朋友的旗號接近娃娃的，整天和娃娃扮好姐妹，卻轉眼就能在背後給娃娃下絆子，推娃娃下樓梯，找殺手等等。
一樣樣，全都是想要至娃娃於死地。
現在想起來，溫暖都覺得唐影受到的懲罰真的太輕了。像唐影那樣的女人就應該直接的滅了，免得禍害人間，影響市容，汙染空氣。
“你放心。雲景知道怎麼做的。你現在告訴娃娃，不是讓她內心不安，擔心受怕嗎？放心吧。有我在呢，我會盯著蘇井的，絕對不會讓她有害娃娃的機會。再說，娃娃身邊還有高三在呢。別擔心。”
明北城拿過溫暖手裡的手機，他只是想要準轉移溫暖的注意力，可不是想要給娃娃添堵的。再說，有他和席雲景看著，也沒有人能夠傷害娃娃。
“放心。娃娃聰明著呢。”席雲景可不認為自己的女兒還是個小白兔。明一一也算是經歷了不少事情，和醫院的瘋子搏鬥，遠赴邊境救席雲景，管理溫暖書城，一件件事情下來，明一一在一天天的飛速成長。
“好吧。那，我就先不告訴娃娃，免得她自亂陣腳。”溫暖看向明北城，“不過，你一定要讓人保護好娃娃，有些人天生紅眼病，見不得別人好，整天想著要搞破壞。破壞別人的感情，破壞別人的生活，這些人還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沒有錯，就算有錯，也是上天的錯。這些人，最討厭。”
溫暖有些厭惡的撇撇嘴，“眼一紅，心就黑了，你可要好好的保護娃娃。”
“放心。我會安排好的。再說，娃娃也不是以前的小懵懂了，她現在聰明著呢。”明北城對明一一最近的成長看在眼內，溫暖書城的發展也是有目共睹的，雖然有李文景的幫忙，但也不能否認娃娃的能力。
明北城雖然沒有過問溫暖書城的事務，但卻在暗中默默的觀察著，一點一滴都看在眼內。雖然娃娃不夠聰明，也不能幹，但她虛心學習，善於吸取別人的經驗。
看著溫暖書城蒸蒸日常的發展，明北城很驕傲。
“娃娃有你看著，我放心。但是，厲明晟……”溫暖嘆口氣，“既然他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吧。”
“暖暖，雖然我不吃醋，但我知道，厲明晟很愛你，所以，他不願意看到你難過。”這也是厲明晟不願意告訴溫暖，他病重的原因，即使死，厲明晟也不願意看到溫暖流半滴眼淚。
明北城嘆口氣，不能否認，厲明晟真的很愛溫暖。
當然，溫暖也值得，值得別人的深愛。
明北城摟著溫暖，讓她靠在自己的心口上，能遇到她，能愛上她，得到她，是他一輩子的幸運。
蘇井和蘇茜從明家出來，蘇井不放心讓蘇茜自己開車，所以讓蘇茜坐在副駕駛座上，她開車，至於蘇茜的車就讓司機過來開回去。蘇茜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眼淚卻沒有停過。
蘇井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蘇茜愛厲明晟，但厲明晟應該恨著她，畢竟，如果不是因為她，厲明晟和溫暖也不會分開，厲明晟可能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英年早逝。
現在，蘇井已經想明白了，不是厲明晟失蹤，而是厲明晟不願意啊見蘇茜。或者說，厲明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明揚明一一兄妹有關的外人身上。
而她，好明顯的，也屬於外人的一列。
蘇井有些急，她沒有想到厲明晟竟然是癌症晚期了。本以為還有時間謀劃的，現在……有些痴人說夢了。
難道就這樣的放棄了？
蘇井深呼吸，這件事只能從姑姑身上落手，對於厲明晟來說，她只是一個外人，但姑姑不是，姑姑是厲明晟的妻子。姑姑有立場，有資格在遺產的分配上說話。所有，她必須緊緊的抓住蘇茜。
“姑姑。”蘇井把車停在路邊，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一臉淚水的蘇茜，“姑姑，姑丈是不是準備把厲氏集團留給明揚？”
蘇茜有些奇怪，奇怪蘇井會關心這個問題。不過，蘇茜還是擦去臉上的淚水，“嗯。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溫暖書城給明一一，厲氏集團留給明揚。”在知道明揚和明一一身世的那天起，厲明晟就已經決定了。蘇茜相信，就算明揚和明一一不是厲明晟的親生孩子，只要司溫暖的孩子，厲明晟的決定就不會改變。
厲明晟愛溫暖，愛得讓人妒忌。
蘇茜語氣幽幽，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來，然後有些苦澀，有些難過。
“姑姑，那你呢？你有什麼？”蘇井盯著蘇茜的眼睛看，不容她退避，“你作為妻子，卻什麼都沒有？這樣說的過去嗎？就算是離婚，還能分一半的家產呢。”蘇井真不明白姑姑到底在想什麼，都一把年紀了，還愛情至上。蘇井有些鄙視，如果是她怎麼也要抓住一樣，既然得不到愛情，那就抓住金錢。
可是，姑姑呢？
卻自怨自艾，不掙不搶。
蘇茜嘆口氣，“他說，會給我留一個生活基金，足夠我下半輩子揮霍了。”蘇茜不是個注重生活質量的女人，她一輩子只想得到厲明晟的愛，可惜，努力了一輩子，還是一場空。
至於，厲氏集團，她從來沒有過問，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擁有。愛厲明晟，只因為他那個人，和他所擁有的什麼沒有任何的關係，就算厲明晟一無所有，她也會一如既往的愛他。
所以，蘇茜對厲明晟把厲氏集團留給明揚沒有任何的怨言。可是，蘇井卻不是這樣想的，在她的心裡，厲氏集團就應該是姑姑的，而姑姑沒有孩子，所以只能是她的。
現在，明揚要和她搶，她怎麼可能會甘心？更不可能會放手。
“姑姑。”蘇井拉著蘇茜的手，“你甘心嗎？他的愛給了溫暖，他的家業留給了溫暖的孩子，你陪了他二十多年，就只有一個生活基金嗎？裡面有多少金額？你什麼都不知道，難道就這樣由著他嗎？你的二十多年的青春，就一文不值嗎？他不在意你，你自己就隨意了嗎？姑姑，這個世界上，得不到愛，就自己愛自己。”
蘇井真的想要打醒蘇茜，這樣的逆來順受，也難怪二十多年了，既得不到厲明晟的心，也得不到厲明晟的人。
“要不，還能怎麼辦？明晟的愛，我努力了一輩子，還是沒有得到。至於那些身外之物，沒有了他，要來又有什麼用呢？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那些，金錢，地位，我統統不在乎，我想要要他，一個關心，甚至一眼眼神，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蘇茜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他都不在了，她還要那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姑姑。那你就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東西成為別人的了？那個別人還是你的情敵？如果不是因為溫暖，姑丈也不會這麼對你，你真的不恨？”
蘇井真的想要破開姑姑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是草還是牛奶？
“恨？我不恨。因為這本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是我先傷害了他們。而且，那些本來就應該是溫暖的。”是她用了計謀搶來的。不管是人，還是錢，都統統還給溫暖吧。本來就是她對不起溫暖。
當年，她和溫暖那麼那麼的要好，可是，就因為一個男人，最後閨蜜變敵人。其實，大學時期的生活，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她那些曾經幸福的瞬間都和溫暖有關。
只可惜，一切都已經很遙遠。
蘇井翻個白眼，覺得自己真的無法和蘇茜溝通。
如果不是為了厲氏集團，為了厲家的產業，她真的想要撒手不管，真他媽的。
“姑姑，溫暖已經嫁給了明北城，她已經不愛厲明晟了，憑什麼還能享受厲明晟的事業果實？你難道不替厲明晟不值嗎？姑姑，你不替他可憐嗎？他深愛著溫暖，但溫暖卻已經另嫁他人，還幸福的生活著。這是對她和厲明晟感情的背叛，既然已經背叛了，怎麼還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厲明晟的一切呢？姑姑，姑丈之所以如此的生無可戀，不就是因為溫暖已經嫁給了明北城，愛上了明北城嗎？姑姑，你想想，如果溫暖還愛著姑丈，姑丈還會如此的消極對待病情嗎？”
蘇茜看著蘇井，腦子有些亂。厲明晟還愛著溫暖，所以他要把一切都留給溫暖和她的孩子，但是溫暖已經嫁給了明北城，而且愛著明北城，那她還配得到厲明晟和愛和產業嗎？
但，這是厲明晟自己想要留給明一一和明揚的，和溫暖沒有關係。明揚和明一一是厲明晟的孩子，理所應當繼承厲明晟的產業。但是，溫暖不愛厲明晟。
不愛。
她怎麼能不愛呢？
厲明晟那麼的愛她，她怎麼能不愛呢？
蘇茜雙手抱著頭，頭好痛。
蘇井看著蘇茜混亂的樣子，有些鄙視。蘇井真不明白，當初既然敢為了厲明晟而設計車禍的姑姑，應該不是一個軟弱的女人，就算不是心機婊，也絕對不是白蓮花，但現在看來，只是一朵沒有刺沒有威脅力的綠茶花。
蘇井有些無奈的嘆口氣，可能就是因為沒有孩子的緣故，所以姑姑沒有那種為了孩子拼命爭取的決絕。古代宮廷劇裡那些爭鬥得死去活來的大部分都是有孩子的娘娘。
蘇井有些煩躁，她想要厲家的家產，但是沒有蘇茜的幫忙只是空想，白想一場，但讓她就這樣放棄，她又不願意。蘇井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又是一片清明。
她得好好的想想。
這其中的關鍵是姑姑，一定要說服姑姑出面，否則，她這個外人有什麼資格對厲明晟的決定作出質疑？
蘇井看著呆呆的看著車窗外的蘇茜，心裡已經在翻滾，腦海也在轉動。想要打破這個被動的狀態，關鍵在蘇茜，難的是現在的蘇茜心已經死了一半。
蘇井有些生氣，蘇茜口口聲聲說把自己當親生的孩子看，可事實呢？如果蘇茜真的有孩子，她捨得讓自己的孩子一無所有？她會把一切都讓給溫暖的孩子？
用腳趾頭想也執拗，不可能。
當然了，如果蘇茜有孩子，厲氏的產業也輪不到她。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雙面的，有得有失。
蘇茜沒有心情關心蘇井複雜的心情，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厲明晟，然後和他相親相愛的幸福過一生。
她成功的嫁給了他，但卻沒有得到他的愛。
原本以為就要這樣糾纏一生，最後卻發現那個人要比自己早走。
蘇茜的心好亂，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錯了。
“去海邊。”蘇茜淡淡的說道，看也不看蘇井，語氣冷淡得好像是對自己的司機說話。
蘇井愣了一下，沒有反駁，沒有問為什麼，直接的調轉車頭向海邊開去。
不過，可能也是天意，因為蘇井居然在海邊看到了厲明晟和席穆寒，兩人正在躺在一塊大的充氣墊上在晒太陽。充氣墊在海里漂著，席穆寒小朋友的小腿時不時的拍打的海水。
“厲爺爺，你真的要送我一個水上樂園嗎？”席穆寒小朋友帶著小小的墨鏡，一張小臉在陽光下光彩照人。
厲明晟躺在氣墊上，身材消瘦，面色蒼白得嚇人，眉頭也皺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正在忍受著什麼痛苦。不過，此刻正在閉目的席穆寒小朋友並沒有看到厲明晟痛苦的面色。
“當然是真的。B市最大的水上樂園，很快就是你的了。”一年前，他就著手準備了。本來是打算新建一個的，像迪士尼樂園那樣的樂園送給席穆寒小朋友當禮物，但因為B市用地緊張，他並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段，所以只能收購了。
花了一年的時間，終於把B市最大的水上樂園拿下。因為他的急切，所以花費的金額並不比新建一個少，但他心滿意足。錢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他只想給自己愛的人留下一些有意義的東西。
給明一一留了溫暖書城，明揚厲氏集團，席小明水上樂園，其他的個人財產全部轉入溫暖的存摺中。那個存摺，是他最初的承諾，也是一輩子的承諾，他每個月都會往那個賬號裡面存錢，二十多年來從不間斷，就連那存摺號都已經深深的印在了腦海。
“真好。以後我天天去遊樂園。”席穆寒小朋友很高興，一隻小手放在海水裡，時不時的拍起浪花。
厲明晟的嘴角微微勾起，“你沒有時間。”
“也是。”席穆寒小朋友嘆口氣，“我很忙。”忙著上學，忙著學習，忙著長大。
“快要到全國口語大賽的時間了，準備得怎麼樣了？”厲明晟是有些意外的，小小的席穆寒小朋友口語這麼好。當初，席穆寒小朋友代表區參加市賽的時候，他就已經很意外了，沒有想到，席穆寒居然直接的殺入到了全國的總決賽。
厲明晟看向席穆寒，是個聰明的孩子。
可惜，他已經沒有機會沒有時間，一直看著他成長了。
遺憾啊。
“還好吧。外公和爸爸說，臨時抱佛腳是沒有用的，語言是一個積累的過程，是一個習慣的表達，不需要太刻意的去注意什麼語法之類的東西。所以外公和爸爸常常帶我去外貿街還有新天地步行街，和不同的外國人對話。”
“你有一個好外公，也有一個好爸爸。”
“當然。”席穆寒小朋友很驕傲。他在學校的時候，也有不少同學都羨慕他有一個好爸爸，爸爸會接他放學，會陪著他玩，會帶他去見識一些別的同學不敢想的事情。
他的爸爸還是懲惡揚善的大英雄，常常能在軍事頻道上看到。
席穆寒知道，他驕傲，因為他是席雲景的兒子。但是，總有一天，他會讓爸爸以‘席穆寒的爸爸’而驕傲。
“可惜了。我不能去看你比賽。”本來以為自己能堅持三個月，但看到是他高估了。因為想太多，因為太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在流逝，能清楚的看到生命盡頭那微弱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正在努力強撐著。
即使是硬撐，他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為什麼不能？”席穆寒小朋友有些疑惑，“外公，外婆，舅舅，爸爸，媽咪，他們都會去。”席穆寒點著手指頭，“厲爺爺，你是沒有門票嗎？要不，我讓爸爸給你弄一張？”在席穆寒小朋友的心裡，就沒有爸爸辦不到的事情，爸爸在他心裡是無所不能的超人。
厲明晟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不用。不是門票的問題。”
席穆寒疑惑的看過來，“你是很忙，所以不能去嗎？”
“是。很忙。”
“媽咪說，工作是做不完的，要學會休息，學會放鬆，學會享受生活。人不能沒有工作，但也不能因為工作而影響生活。工作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因為工作而忽略生活，是本木倒置。”
厲明晟的眼角跳了跳，這樣的話不是誰都有資本說的。的確，很多人工作就是為了更好的生活，但是，如果沒有工作，很多人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多少人的生活是為工作讓步的？
“很多事情是相對性而言的，事情都是沒有絕對的。有人工作是因為生活，有人工作是因為興趣，也有人是因為不得不。”
“哦。”穆寒打個呵欠，“這裡的風很舒服，我有點困了。不過，厲爺爺，我下次還要坐水上摩托車，還要玩水上飛。”
“好。以後讓爸爸或者外公帶你來玩。”厲明晟的眼角有些乾澀。突然的，他後悔了，後悔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沒有好好的保養自己的身體。
他有太多的捨不得，太多，太多了。
“厲爺爺，你怎麼了？為什麼哭了？”席穆寒小朋友有些奇怪，雖然有些疑惑，不過他也沒有隨便的就靠過去。他們兩人分別的躺在氣墊的兩邊，隨便的挪動會引起不平衡，從而摔翻。
雖然，翻在水裡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他還是沒有輕舉妄動，只是目光關切的看著厲明晟。
厲明晟嘴角笑了笑，真是個愛思考，愛操心的小孩。厲明晟把席穆寒小朋友拉過來，然後自己往氣墊的中間靠去。席穆寒還小，也很輕，這點重量就算在氣墊上爬來爬去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只是，席穆寒小朋友謹慎慣了，平時思考多了，喜歡衡量方方面面。這一點，很像席雲景。
席穆寒躺在厲明晟身邊，“厲爺爺，你為什麼哭？”
“我沒有哭。是海水進了眼睛。”
“哦。我小時候洗頭的時候，媽咪就常常把水弄進我的耳朵和眼睛裡。然後媽咪總會說，她是故意的，要幫我洗耳朵和眼睛。其實，我知道，她就是不小心。不管幫我洗多少次澡，她都會把水弄進我的耳朵和眼睛裡。”
席穆寒想起這些，嘴角高高的揚起，一臉的幸福。他有不少的照片都是光著屁股的。光著屁股，光著腳在花園的草地上奔跑；光著屁股，在家裡的羊毛地毯上沙發上大滾。
媽咪拍照的時候，好像特別拍他光溜溜的小屁股。
他小時候，也特別喜歡玩水，然後媽咪趁著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就陪著他玩。因為他還小，媽咪一個人不敢帶著他帶泳池，所以就在花園的草地上玩。
花園的草地上，有不少的澆花用的水龍頭和水管，他和媽咪兩人一邊澆花一邊打水仗，然後爸爸回來就看到兩個溼漉漉的大小朋友。
“你很幸福。以後長大了，要好好照顧媽咪。”厲明晟最心痛的就是沒能看著明揚和一一長大，這是一個父親的悲哀，也是老天對他的懲罰。
“我現在就能好好照顧媽咪。爸爸說，這個和長大沒有關係，和愛有關。小有小愛，小有小照顧，長大有長大的愛，有長大的照顧。不能把什麼都等到長大，那樣會錯失很多。媽咪，也不會一直不老的等著我長大…。”
厲明晟摸摸席穆寒的小腦袋，席雲景把他教育得很好。
“你爸爸說的對。”
“當然。”席穆寒毫不掩飾他的驕傲和自豪。
在海水上漂了一會，厲明晟和席穆寒小朋友回到沙灘上。
席穆寒小朋友光著腳在細細的沙上走著，一雙小腳丫時不時的在上面畫著圈圈。
“咦。這個貝殼好看，我要撿回去給媽咪。”席穆寒小朋友撿起一個形狀有些奇怪的貝殼，在海水裡洗乾淨，然後遞給跟在身邊的老張，“老張爺爺，你幫我收著，回家的時候給我。”
“好。”老張的眼眶有些紅，看向跟在席穆寒身後，面色蒼白精神不振的厲明晟，只能把所有的心酸吞下肚。
“厲爺爺，我們堆城堡吧。我爸爸能堆很漂亮，很豪華的大城堡。”
“好。”
“厲爺爺，你會嗎？”
“曾經堆過。”
“哦？是你小時候嗎？”
“不是。那時候，我已經長大了，有了喜歡的女孩，是給喜歡的女孩堆的城堡……她很喜歡。”
“哦。我知道，這就是舅舅說的泡妞手段。”
厲明晟嘴角抽抽，一個小屁孩用一種‘我很懂’的語氣說‘泡妞手段’，真的很有違和感。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像自己或者歐陽劍那樣被情所困。
情商和智商一樣重要，要是像歐陽劍那樣拎不清，被一個女人玩弄於鼓掌，就真的悲哀了。
哎。
他何嘗不是？
男人該狠的時候就要狠。
可是，他曾經不懂。
“厲爺爺，你怎麼了？”席穆寒扶著厲明晟，一雙大眼睛熠熠生輝。席穆寒的眼睛長得像明一一，但裡面的神態卻像席雲景，眼神有力而銳利。
“沒事。可能是累了。”厲明晟有些支撐不住的坐在沙灘上，渾身難受得想要就此睡過去，但他忍住了，強撐著，他還想要儘可能多的陪席穆寒小朋友。
這樣的陪伴，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看著可愛聰明的席穆寒，厲明晟心裡是濃濃的不捨。不過，他相信有明北城和席雲景的教育，席穆寒以後的成就肯定不比席雲景差。
“厲爺爺，你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很差？”席穆寒有些擔心的拉著厲明晟的手，一張小臉上全是關切，“厲爺爺，你是不是病了？媽咪感冒的時候，臉色也會很差，很蒼白。”
“沒事。厲爺爺是老了。”
“厲爺爺，你一點也不老。外公說，男人就不能服老。外公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六十開滿枝。”
厲明晟的嘴僵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你外公說得對。”
“厲爺爺，你坐一會，我給你堆城堡。”
“好。”
席穆寒小朋友嗖嗖的在旁邊的沙灘上堆城堡，老張把藥和溫水瓶遞給厲明晟。
厲明晟吃過藥後，閉目養神一會，然後看著旁邊精神十足的席穆寒小朋友，很欣慰的笑了笑，“老張，我已經和席雲景打過招呼了，他以後會照顧你的。”
老張看著厲明晟，心裡一陣陣的難過，卻無能為力。
早在一個月前，厲明晟就給老張送了房子，還給他在B市最好的養老院訂了位置，不管老張是想要一個人生活還是住進養老院，有席雲景看著，他也能放心。
老張也只能紅著眼睛點點頭，他的年紀比厲明晟還大，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厲明晟會走在他前面。
這些年，看著厲明晟過得痛苦，他心裡也不好受，多少有些埋怨蘇茜。
“有席雲景在，我也能放心。”既然席雲景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好，肯定會幫忙照顧好老張的。他也不用擔心老張老了的時候，因為沒有人照顧，從而生活艱難。
老張跟在他身邊幾十年，他怎麼也要在走前把老張安排好。
哎。
老張什麼也說不出來。在生老病死麵前，人的力量是那麼的渺小。
“姑丈？”蘇井看到厲明晟，心裡一驚，和三年前的見面比起來，現在的厲明晟老了很多，精神很差，臉色很差，整個人好像一夜間老態龍鍾。
蘇井從來沒有想過曾經儒雅有禮的厲明晟，也會和別的老頭子一樣，長皺紋，長白髮，眼神渾濁。
厲明晟看到蘇茜和蘇井有些意外，“小井，你怎麼來了？”
“姑丈，你，你沒事吧。”蘇井看著這樣的厲明晟，心裡有些難過。曾經，厲明晟曾經也是如長輩一般的關愛她，護著她。
厲明晟看了蘇茜一眼，然後笑了笑，“沒事。”
正在堆城堡的席穆寒小朋友看到蘇茜和蘇井，有些不高興的走過來，坐在厲明晟身邊，然後一臉警惕的看著蘇井。他可沒有忘記，上次在餐廳的時候，這個女人的目光一直落在爸爸身上。
哼。
席穆寒小朋友板著一張臉，有些不高興，被打擾了。
厲明晟摸摸席穆寒的小腦袋，還是個孩子，什麼情緒都表現在臉上，還做不到能隨心所欲的隱藏自己的情緒。
“姑丈，你的身體還好吧？我聽姑姑說……”
厲明晟冰冷的眼神截斷了蘇井的話，他並不希望席穆寒知道自己的病情。如果席穆寒知道了，那明一一肯定也會知道，他不願意看到明一一難過。
雖然明一一從來沒有叫過他爸爸，但他能感受到明一一的善意和親近。
明一一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你對她好，她就會加倍的對你好。
所以，他不願意明一一為了他的病，他的離去，而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