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零六章 盛世華廈皆泡影(三)

第一零六章 盛世華廈皆泡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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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盛世華廈皆泡影(三)

祭天圓場是外宮和內宮的分野,通常內宮中的一些小型法事如生產,驅鬼,祈福等,都會在此地進行。

廣場分為東場和西場,合在一起便是一個碩大的圓形,暗合“世界大同”之意,第一代大酉皇帝建造這座都城時候的野心昭然若揭。

何倥傯帶著“暗影”十餘人和自己的親隨部隊,護送慕容蘇直到祭天圓場,這一路上並無太多禁衛軍阻攔,不知是多數前往了槃寧陵,還是因為德儀門本身駐兵不多,亦或是黑驄軍太過驍勇,當何倥傯和黑驄軍大隊人馬駐足於圓形廣場中央的時候,四顧而望,竟有一種人去而城空的錯覺。

黑盔黑甲的將軍皺起長眉,略顯文秀的臉上此刻便有了一絲冷厲之氣。 他勒緊韁繩,召集隊伍集合,似是自語的低聲道:“此處有古怪。 ”

“太安靜了。 ”身邊一名“暗影”接道,“無論如何,就算皇帝真的去了槃寧陵,宮裡也不會只有這幾個禁衛軍留守。 ”

何倥傯微微點頭,看了看天色,脣邊lou出一抹略帶狂傲的笑意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走!”

話音剛落,圓場東邊的金磚宮道上響起了一連串馬蹄聲,一隊白甲騎兵疾馳而來,白色的披風在風中飛揚如一面面白旗。

白旗——油然而生的觀感讓何倥傯心中略微不適,打頭的燮羽小隊長已經遠遠開口喊道:“何將軍。 此處有埋伏,小心!”

他地呼聲剛落,身後一支長箭破空而至,勁力之大,立刻射穿了胸甲。

月勾!

何倥傯的雙眼眯了起來,身形一縱從馬上躍起,拎著那人的領口翻下馬來。 霎時躲開了隨後而至的另幾支箭,急道:“葵將軍呢?”

“將軍……將軍正和奚少將交手……”垂死的燮羽小隊長口中吐著血沫。 眼神哀哀的望著何倥傯,“何將軍,請……”

何倥傯的眼神是出奇地冷靜,平靜之後卻是隱隱燃燒的火焰,那是對將要到來地大戰的期待和興奮,以及自負和憎惡。 他的脣邊lou出一絲幽幽的笑意:“安心的去吧,你不會白死——”

話未說完。 一手突然間從他背後拔出那支箭頭微彎的翎箭,另一隻手合在他的雙眸之上,大股地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雪白的盔甲,滲入了皇城的土地。

何倥傯揚手一扔,帶血的羽箭沒入身後一出宮室的鏤花長窗,屋子裡發出一聲沉悶的痛呼。 登時只聽無數拉弓上弦的聲音響起,圓場四周的宮室裡探出了一排排弓箭。 箭芒寒光閃爍,在這六月地天氣裡,竟也叫人遍體生寒。

“終於出現了嗎?”何倥傯收回染滿同盟者鮮血的手,掌下的雙眼已經緊緊合上,脣角似乎仍然帶著微微笑意,死前那一刻。 是否夢到了故國復興,妻兒團圓?

“奚老師,何倥傯再此,何不出來一戰?”

他騎著馬,慢慢踱回圓場中心,一邊叫陣,一邊伸手飛快的朝後做了一個手勢,,那是一個“七” 的姿勢,手指的方向指向圓場之後地千重宮闕。

他身邊的“暗影”早已得到他的授意。 立刻有七人縱馬而出。 朝何倥傯微微點頭行禮,簇擁著慕容蘇朝前馳去。

“舅舅!”

“子幄。 向前看,不要回頭!”何倥傯的語氣是軍人式的命令,簡短的吩咐道,“這裡有我。 ”

慕容蘇看著馬背上挺拔堅毅的身影,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受,矛盾,猶豫,關切,不安……然而他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他知道一旦那個男人決定了的事情,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地,這是他身為大酉名將地驕傲。 若叫他放棄,根本不可能;哪怕只是提醒他要小心,亦是一種不信任和不尊重。

他能做的,只是調轉馬頭,用力揮動長鞭,將那份不安深埋於心。

在他離去之前,眼角地餘光看到宮殿的陰影中正走出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鬚髮皆蒼,手中提著一把長弓——兩年前,他曾從那雙手中接過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然而此刻,這雙手卻成了他前進路上最大的阻礙。

他希望誰贏?

似乎是不忍心看到兩個人對決的場面,他終於轉過頭,頭也不回的縱馬而去。

×××××

御書房後殿。

裕德帝握著一把鑲滿珠玉的匕首,正將手中一襲華麗富貴的百鳥朝鳳錦繡長袍劃開,這襲華衣是先帝御賜,原本應該是德馨太后的陪葬之物,卻被皇帝以懷念故母的緣由留在了身邊。

鋒利的刀刃劃過層疊厚重的絲緞,他的手指帶著微微的顫抖,在劃開的菱紗裡衣中摸索,直到劃到第九刀,他終於觸控到了裡衣裡一個軟軟的異物。

他的手一頓,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直到確定所有的人都被自己遣走,這才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個縫製得十分精細的布包,布包裡似乎還有一層較厚的緞子,這樣的手感他再熟悉不過——

聖旨!

這是用來寫聖旨的黃緞!比一般的緞子要厚,卻更軟。

他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盯著那個縫好的布包看了很久才小心的割開,拿出一張尚未裝裱過的手諭來。

上面的墨跡已經有些舊了,有些地方十分模糊,但依舊可以辨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隆華十七年始,帝沉痾日久,雖勤於國政,然有心無力,奈何哉……東宮謹慎沉厚有餘,決斷輕靈不足,更有母蔭之怠,日久,必禍我大酉……朕未敢輕心,承祖宗福澤,求德仁皆備之人,立此諭以待真命國主耳……次子捷,深肖朕躬,可以承宗廟……深望捷持國柄之後,用心理政,為千秋萬代之式。 佈告天下,鹹使聞知。 欽此。 ”

皇帝的手,顫抖的再也握不住那張薄薄的黃緞。

“次子捷,深肖朕躬,可以承宗廟。 次子捷……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笑聲中卻滿是悽苦,不見一絲歡愉。 笑著笑著,眼中漸漸沁滿了淚珠,最後終於承受不住的滾落下來。

“次子捷……那我算是什麼?我算什麼呢?……我在這個位子上,到底為了什麼?”

“為了龍家。 ”一個依稀熟悉的聲音傳進他耳中,有種奇異的柔和和殘忍。 他倏然回頭,望見半開的門口站著一個素色錦袍,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子——那竟是被他廢黜的三弟,信王慕容蘇!

裕德帝頓時愣住,正要開口呼喊侍衛,卻看到慕容蘇的背後如鬼魅般出現了七個身穿黑色盔甲的人,為首的一個,正是曾經母后最信任的秉筆尚儀葉逢蘇。

那七個人的手中都有刀劍,鋒刃上的血跡未乾,一滴滴的滴落在柔軟的波斯長毛地毯上。

空氣裡瀰漫出濃重的血腥氣,就連燃燒的檀香都不能掩蓋。

他知道,這時候已經喊不到任何人了。

淚痕未消的皇帝眼中lou出怨毒的恨意,他想起了母后曾經跟他說過的話,如果不是葉逢蘇,母后就不會死,而母后不死,他也不會知道真相——為什麼要他知道真相?他本不是非要這個皇位不可,可是既然已經是他的,這時候又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場騙局?

其實,德馨太后早在五月底便已歸天,但他遵照她的意思一直瞞到了六月初十。 利用這些日子,他已和奚仲以及後黨的老將佈下天羅地網,除了京城計程車兵,還抽調來了五萬餘外郡軍隊,為的就是把二弟三弟一網打盡——為什麼母后如此周密安排,還是攔不住他們?

難道說,朝中也有人背棄於他,向他其中的一個兄弟投誠示好?

皇帝的心裡一瞬間掠過無數的念頭,怨恨,驚慌,痛苦,絕望……然而最後還是慢慢歸於平靜,沉聲道:“三弟,好久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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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不是影子擅長的啊……有什麼不妥之處歡迎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