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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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7章
第847章
濃稠的一片黑色之中，有什麼東西蠕動了一下，隨後竹葉劇烈搖動。
無聲無息之中，一條黑色的長條東西輕輕地摩擦著地面上厚實的落葉一點一點地鑽出了黑暗。
金聖池緊緊地盯著那東西，一絲害怕都沒有。
那蟒蛇般的東西一接觸到稍微有光線的地帶，‘砰’地一聲一團黑霧散開，化成人形，卻是一個滿頭黑髮，眼神邪魅，嘴脣烏黑的青年男人。男人的額頭間一條向上騰飛的黑龍鈍光一閃消失無蹤。
“小鬼頭……你這個心願我不能接受。”年輕人一步一步走到金聖池的身邊，無聲無息地在他面前蹲了下來，輕輕地伸手捏住了金聖池尖尖的下巴。
“宣鐸兄……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這就是我的心願，你可以用我的命去換，你們‘暗修魔者’不是會很多禁術嗎？用我的命換我爹的命……”金聖池木然卻清楚地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換命……你的小命本來就是你爹耗盡修為救回來的……你拿什麼再去換？”青年黑得油光閃亮的嘴脣不屑地一勾。
“我不管！你說了，可以完成我的一個心願。”
“小鬼，你這個心願我沒能力完成。看你這樣子是不打算活著了……不如這樣，等你爹死後我就收了你的魂魄，把你這副軀體做成‘魅’……也算是物盡其用……”青年哼哼笑著，輕鬆地欣賞地以大拇指摩挲一下金聖池蒼白的小臉。
金聖池的神情晃動了一下，又變成死一般的古井無波。
“小鬼……死是很容易的事……不想體會痛苦也很容易……只是，看著那些欺負了你的、背叛了你的、侮辱了你的傢伙好好地快活地活著……你甘心？”‘你甘心’這三個字那青年是靠近金聖池的耳朵輕飄飄的說的，如羽毛一般掃過他的面板時，卻重重地撞了下他的心。
金聖池回過神來轉著眼珠看向他。
“……我一直認為你是個聰敏、有野心的孩子……”青年的臉上帶著惑人心神的笑容，“可沒料到你如此不堪一擊……且逃避現實。”
金聖池一把抓住自己的心口，表情痛苦地連喘好幾口氣。
“你爹確實不該救你……枉費他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你卻是個十足的膽小鬼。你爹……怕是要死不瞑目啦！”青年事不關己地輕聲說著。
一直沒有動靜的金聖池忽然揚起一巴掌衝著青年扇了過去。
只不過，最後一刻被青年一把抓住，握在了手心。
金聖池蒼白的小臉上總算是有了一股不甘的憤怒，他‘呼哧呼哧’大力喘著氣，眼神凶狠的能拔出刀來，盯著青年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還有點救！”青年躲開了那口唾沫“只是你有心在這裡啐我，怎麼想不到去找把你弄成這樣的仇人報仇？”
報仇！！金聖池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惡狠狠地嘶吼道：“我什麼都沒有，怎麼報仇？？”
“報仇……憑的是一股毅力和恆心，武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並不起主要作用……”青年眺望夜晚濃重的天色，“只要你想……你就能找到合適的報仇方法……”
金聖池乾裂起皮的嘴脣輕輕地**……
“我們來下盤棋吧……你棋藝高明，我從未贏過你，今夜，我想試試看有沒有贏你的機會……”青年放縱一笑，伸手一揮，他和金聖池的面前浮現出一張黑白棋盤。
青年首先在棋盤正中點了一指，一枚黑子落下，他挑眉看向金聖池，“來吧……從佈局開始……讓我見識你今夜的棋藝……”
金聖池無心地呆滯地下了幾步之後，忽然心竅一通，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對面一直緊盯著他的青年不經意地笑了下，又一枚黑子落定，“看來……你心中有局了……”
那一夜，幾家歡喜幾家愁……
銅師傅一直守在快要隕落的主人床前，知道主人忽然間於沉睡之中驚醒，迴光返照地疾呼小主人的名號他才起身。
“阿池——阿池在哪兒……時辰到啦！”病榻上虛弱的男人揮舞著雙手，口中清楚地連聲喊著。
銅師傅想起那被他放在後角院的小主人，慌忙起身要去尋人。門未開，就見他家小主人抱著一隻棋盤，面色蒼白，眼神堅毅地出現在了門口。
銅師傅永遠記得那個晚上……小主人守在床前說了一宿的話，沒人知道他說了什麼……他家主人，心平氣和地閉上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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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一夜
仍舊是熱鬧的‘鳳凰街’，為慶賀新任‘鳳凰神主’而進行的典禮將持續十日之久。沒人知道，在其他鳳族人歡笑開心的時候，金聖池鳳家有大喪。
銅師傅第五次點燃報喪用的爆竹，三聲過後，仍舊沒有任何其他鳳族人前來奔喪。也許是因為外面到處都是保住焰火的聲音，也許是人家聽到了訊息……卻不願意在新神主即將繼位前——觸黴頭。
作為喪主的金聖池一個人跪在靈堂中央，身前擺放的除了香爐，還有一盤棋，棋子已經走了密密麻麻一大片了，唯獨中央還有一個空缺，少年清冷的眼神呆滯地看著那個空缺，耳朵裡迴響的全是他爹臨終前的囑咐：
若能做便做到最好！！讓爹在天之靈也看看，這腐朽的世界翻天覆地的一幕。
從他爹閉眼的那刻起，他就下定決心，無論要捨棄什麼，他都要完成這盤棋，什麼都不能攔住他的計劃。
家中這幾日陸續有僕人走的走、逃的逃，剩下一些暫時沒走的，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金聖池滿不在乎地盯著那關鍵一個空缺，只要那個東西在……一切便可以啟動了。
“少爺……”銅師傅失望地走回靈堂，看著那個好像變了個人的小主人道：“估計不會有人來奔喪了……”
“發喪吧！”金聖池道。
“少爺……”銅師傅想說，在這個時候發喪，恐怕會遭鳳族人戳脊梁骨。
“發喪！”金聖池道，“你去外面請抬棺之人……花多少錢都要把人請來。”
銅師傅聽了後便不再反駁，退了出去。
很快的，發喪的隊伍從外面請進來了。大約是看到這些人進了金聖家，等到選定發喪的時辰要起棺前，外面便聚集了一些風族的人。
“金聖赤鳳家的——‘鳳凰神主’繼位大禮還未舉行，你等怎敢發喪觸神主黴頭？？”外面傳來不知是那個自詡為‘正義俠士’的呼喊聲，藉著金聖家的大門被人重重拍打。
金聖池回頭看著那響聲如雷的大門，半邊牙齒緊緊地咬住摩擦起來。他衝動地要奔出門去，銅師傅一下子攔住了他，“少爺……別出去！那些傢伙會傷了您的。”
“銅師傅……這世上沒有人情公理了嗎？”金聖池蹙著眉頭問。
“少爺……人情公理向來只在高高在上的人手中……少爺！忍了吧！”銅師傅跪在金聖池面前攔住他的腿道。
等著抬棺的人見這情形不好，連句招呼也不打便悄悄地從側門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