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開宗大弟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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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開宗大弟子(中)
梁氏的大小姐梁冰雲，摽梅已過，二十芳齡已是名副其實的老姑娘了。病痛纏身使得她臉色蒼白如雪，巴掌大的小臉瘦得沒有一絲多餘的肉，微微轉頭，脖頸清晰的能看到血管青筋，整個身軀單薄的紙片般，彷彿一陣風都能吹跑了。
她穿著藕色紗對襟衫子，松花色翠紋裙，腰間繫一條白玉絲絛，不知是故意還是怎麼，這種配色顯得她更加虛弱不堪，配著黯淡的眼神，泛白的嘴脣……真像是不久於人世了。
出來會面的時候，說不了兩句話，就咳嗽個不停。
後丹天不喜。
想當初，她還曾介紹不少天醫宗的醫師給梁冰雲，希望能緩解她的病痛。這份心意且不提，她今日帶著靜兒一道來，很是希望神奇的靜兒，再一次伸展神奇之手——沒想到，卻受到這種招待
“罷了，梁姑娘若是不方便，就請回屋歇著吧。”
樑子龍憂心忡忡的看著女兒，而梁夫人則在旁抹著眼淚，“我可憐的閨女，上天為何要她承受這麼多病痛？我真恨不能替了她受苦受罪……”
說罷，伏在丈夫的肩頭嗚嗚哭了起來。
面對此種情形，會面連正題都沒說，就無疾而終了。
後丹天忍了又忍，才沒拂袖而去，接受了“暫居一晚”的要求。
……
客院內，後丹天拒絕管家各自安排的意思，一定要與靜兒共居一室，沒奈何，梁府管家只能從命。吩咐僕役婢女們好生伺候，就回去稟告主人了。
梁冰雲的沁園內，也種植了幾株西府海棠，木槿，與各色的芍藥、月季、牡丹。主人云英未嫁，這裡的花兒彷彿也比其他地方開放的完，正值花期的海棠含著細嫩的芽胞，而月季才剛剛露了點紅。
梁夫人擦乾眼淚——倒不是她裝，而是常年為長女憂心，這眼淚已經到了說來就來的地步。一想到女兒發病的樣子，她的眼淚就不由自主的直往下掉。
“閨女啊，那後氏千金畢竟是後家的繼承人，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大好？當年，她也曾請了幾個大夫來看你。”
樑子龍捋著三寸鬍鬚，悠然道，“閨女憂慮的對。後氏千金只帶了幾個婢女——那個叫‘師箴’的，品貌如此出眾，看來不是她的下屬。特意前來，用心難測啊我們梁家已經是風雨飄搖的，甭管是清河、弈天，仙葭、仙蒹，與我們有何關係？能平平安安到老，也就夠了。”
梁冰雲扶著母親的手臂，輕聲道，“娘，你擔心後丹天會記恨？放心，她不會的。若未來後家的繼承人，僅僅這番心胸，那倒不必擔憂了——自有跟後家仇恨的人擔心去。我今日這麼做，只是用這種方式告訴她，我這般的體質，著實幫不上她什麼，打消她拉攏我的念頭罷了。過兩日，我‘身體略略好了點’，再去見面，姿態擺得誠懇些，那時她又怎好提出過分要求？”
梁夫人想想，也是這個理，只是她有些不懂，“當年你的心氣高，不甘人後，怎麼沒遇到後氏千金呢？偏偏……唉”
“娘，這都是命女兒雖然有些才華，不甘與草木同朽，卻也不願，做了人家的馬前卒，被人驅使”
梁冰雲淡淡說。
其神情雖淡，可眼神卻堅持、肯定，彷彿世間沒什麼能動搖她的想法。
不久就到了傍晚，洛絳香來了。
梁冰雲與洛絳香也算是表姐妹，雖然這個“表”，已經一表三千里，沒什麼直接血緣關係。可兩人自幼相識、性子相投，加上洛絳香很會討梁氏夫妻的歡喜，她的到來，總是讓梁家多了幾分歡笑，倒也引得梁冰雲的真心歡迎。
可惜，客院中的後氏千金還在呢，她不得不裝成病怏怏起不了床的樣子。
“呀，怎麼看著又嚴重了幾分？”洛絳香經婢女引進沁園，見到梁冰雲後，吃驚的說，“上次通訊，不是說好些了嗎，這個春夏都不要緊的？”
“不過是吹了些風，偶然受了點風寒。”梁冰雲不想詳細多說，只望著洛絳香，“你倒好，我不寫信邀請，你便不來了，是不？”
“才沒呢，我最近比較忙嘛……都是韓達啦他哦，喜歡了一個女孩，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嗎……”
唧唧呱呱，將韓達的“苦戀”說了一通。
當提到後氏千金的時候，梁冰雲恍然，“你是說……那位跟後丹天一起來的女子？論容貌，果然世間罕有。韓應卿對她一見鍾情，倒也可以理解。只是，她什麼身份？引得這麼多人對她另眼相看？”
……
第二日，韓達故意早起，果然遇見了雲鵬、嚴謙。
他知道，這兩人，一個是心上人的哥哥，萬萬不能得罪的物件；另一個，是強悍情敵，強到得罪他，貌似絕對沒有好下場……
於是乎，只能上前打招呼，面帶微笑……
嚴謙點點頭，什麼也沒說，不熟啊而云鵬則沒那麼多想法，呵呵的拍了拍韓達的肩膀，“我都聽說了，你收留靜兒在你府上住了幾天，對不？小夥子，勇敢啊”
韓達被拍得苦笑不已。
其實他是想問，靜兒怎麼會來梁家呢？梁家又不是什麼名門望族，除了看風水有些聲名外，還有什麼吸引人的？居然連後氏千金也跟來了？
對，莫名有種直覺，韓達認為後丹天肯定是陪同的，而不是像外人想象的——是靜兒陪同後氏千金而來。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他也不明白。
當看到靜兒、想到靜兒，彷彿這世間就只有一個她，其他人都只是陪襯。
耐心交流了半天，終於得到他想到了訊息。
原來，靜兒要建立師門？據云鵬道，她的師門“仙雲宗”，師傅師兄們全都死光了，只剩下她一人，為報答師門的教導培育之恩，重建師門之行，必須提上日常。來梁家，就是找人看看風水，看哪個地方合適？
這個簡單讓絳香求求冰雲就好了
韓達開心的去尋絳香，把始末一說，毫不客氣的逼著洛絳香去沁園，一刻都等不及了。而洛絳香心思比他細膩的多，前因後果一想，眼眸微微眯了起來，“大傻瓜，這是你表現的好機會啊”
“選址先不說，冰雲肯定會幫忙的，沒有我，還有後大小姐在呢我們現在要操心的是，仙宗可不是隨隨便便建立的，門人弟子哪裡來？人家有仙根仙骨的，不曉得去青雲門、清虛宮那樣的大門派嗎？拜入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建立的小門派？笑死人了”
“此外，還有靈幣，大量的靈幣呀我算明白靜姑娘為什麼那麼貪財了，她一直收斂錢幣，就是為了今天啊應卿，我們想辦法幫她，她嘴上不說，心理肯定會感激你的”
“她一感激，你的機會不就來了？”
“哦，會麼？”韓達不信，他想說，有云鵬在，用得著他麼？不過轉念一想，甭管雲鵬怎樣，自己也該出一份力才是
“哎呀，大傻瓜”洛絳香怒其不爭的狠狠捶了一下韓達，
“彆氣餒啊，我真覺得你們兩個太有緣了錯過這個機會，你真沒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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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兒站在窗邊，看著帷簾外的雲捲雲舒，逍遙自在，心情也彷彿飄然與九天之外。身旁，出現一杯深紅色的葡萄酒，晶瑩的反射著陽光，落在清漆的長條板上，有一小塊明顯的光斑。
後丹天兩指夾著水晶杯，搖晃著杯中酒液，儀態嫻淑，“怎麼樣了？”
“梁冰雲她……還有救麼？”
靜兒救治過流毒、岫巖，雖然端木府嚴加保守祕密，可有心人還是能查到蛛絲馬跡。比如說，流毒雖然設計了靜兒，可從來沒過分逼迫；比如說，艾瘋性子癲狂，卻從來沒傷害小貞一根寒毛；再比如說，靜兒公開是韓達收留了他，可端木府從來沒去找韓達的麻煩。
端木世家對誰這麼忍讓過？只要發現有危險的苗頭，何嘗畏首畏尾的這般行事？
後丹天就是因此判斷，是靜兒救了流毒、岫巖。
那麼，或許有那麼一絲絲可能，她也能救梁冰雲？
“你看中她？想收她做手下？”
靜兒淡然的說。
“她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而且，她又不會自作聰明的惹人厭煩。略加調、教，會是一個好臂膀。”
後丹天如是道。
本來，她很看好付玉書，經過“五色塔”，付玉書的聰明才智，更上一層。可惜，才試探性的遠離，付玉書就迫不及待的巴上了柴漪妃這條註定沉沒的船。而後，更是昏聵的與靈犀那小子扯上關係……
陸湘琴琴藝越發精湛，性子略加琢磨，也是能成器的。可憐為了家族奔波疲勞，也犯了急功近利的毛病。史阮兒曾經被看好，而今一死萬事休，不提也罷；欒靜夏半瘋半痴，可惜她沒艾瘋的家世，做了蠢事有人兜著；柳沾衣等女，無論出身品行，差了不止一等啊
數來數去，就梁冰雲是個拔尖的，各方面都不錯，就是身體……
“放棄吧。”
靜兒垂下眼簾，飲了一口紅酒，吞下有些酸澀的酒液。
“唉，難道真是天妒紅顏？”
後丹天嘆一口氣，灰心失望了。
“不是。我可以救她但是，我要收她為弟子，做仙雲宗的首席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