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小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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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 小園

令矓非常吃驚的是，他們暫住的房子竟然是——園林式建築！繞過門口的巨石屏風後就能看到低矮的圍牆之內的景象。假山和小池塘，亭臺樓閣，迴廊縱橫。紅漆的柱子支撐著蜿蜒的迴廊，碧青的琉璃瓦覆蓋在長廊的頂部，雕花的護欄外是婉轉的溪流和嶙峋的怪石。不知名的植物向走廊探出了枝條，青翠的葉子上還掛著水珠。

“好美……”雪月發出毫無新意的讚歎，除此之外她並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詞彙來修飾這個幽雅的小院。

“真奇怪。”和雪月不同的是，矓皺起了眉頭。雖然這裡很美，但矓總覺得不對勁。

“哪裡奇怪了？”梵里爾奇怪地問。

“總覺得有一種不協調感。”矓低頭思索道。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從下了馬車開始。

搬運禮品的狼人和人類衛兵並沒有走這個門，而是走了側門，因為側門比正門更靠近儲物室。亞瑟作為隊長，也在監督他的部下們幹活。

“這是什麼人建的？”冰默默地走在跨越小溪流的迴廊中，白皙的手臂輕輕撫在紅漆的支柱上。他的搭檔小白靜靜地飛在一邊，扇動的翅膀沒有任何聲音。

“？”連雪月也發現了這其中奇怪感覺，一種極不協調的感覺。

梵里爾回憶了一會兒後說：“據說是一個來自南方的設計師，她設計和很多有名的建築，比如城內最大的神殿——獸神庫亞塔的神殿還有四大城門邊的共振鐘樓。”

“南方？這裡確實很有平原一帶的風格。”矓點頭贊同道。

“……”雪月依然默默地看著冰，她總感到一種不和諧的氣息，這種氣息讓她也產生一種奇怪的悲傷之感。

“巴特爾為什麼不在這裡住？”冰回過頭，淡藍sè的瞳孔顏sè似乎更淺了。

“將軍大人確實曾經在這裡居住過，這裡是他的別苑。當初這裡建成之後，陛下賞賜給他。這裡也是整座城中最……”梵里爾想了一下，但是想不出用什麼詞來修飾，“……最特別的建築。”

庭院裡很安靜，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潺潺的流水和沙沙的樹葉聲。

“對了！我明白了！”矓興奮地用右拳擊在左掌上。

“明白什麼？”雪月馬上介面問。連梵里爾也奇怪地看了過來。

“在馬車上我一直覺得艾特那爾城中的建築樸實而且高大，但是這個小院卻很小巧，而且很別緻，絲毫不像求實的獸人的住所，倒像是一個喜歡清新風格的種族，比如jing靈，或者……人類。”矓肯定地說。

梵里爾驚訝地看著矓，似乎想說什麼。

“設計者確實是個人類。”冰點點頭認可了矓的說法，然後他轉身向迴廊的另一頭走去。小白猶豫了一下，稍稍拉開些距離，不遠不近地跟著。

“真的是人類？”矓自己也很驚訝，從梵里爾剛才的話中就知道，設計者是個女xing，那麼還是個人類？太詭異了，獸人會容許一個人類女xing來設計他們最重要的獸神殿？

“確實是個人類，我小的時候見過她一面，那已經是30年前的事情了，那位大人那時顯得比我大不了多少，身材很瘦弱。”梵里爾一邊帶領矓和雪月往前走一邊說。

“30？你幾歲了？”雪月似乎總是對無關緊要的問題很感興趣。

“50多了吧……我忘了……”梵里爾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50！那怎麼顯得那麼年輕？”雪月驚訝地問道。

“拜託！你自己都130多了，哪有資格說人家！這是種族不同好不！”矓皺了皺眉頭道，然後努努嘴示意梵里爾繼續。對於雪月的無常識行為，矓總是一邊鬱悶一邊糾正，而且還感到異常無奈。

（為什麼她不看多點書呢？）

矓無奈地想。

“那位大人在世的時候就住在這座庭院內。所以建築比較矮小吧，將軍大人也說他自己不適合這裡。”梵里爾繼續說。

穿過迴廊來到一個石砌的拱門，拱門不過兩米高，門上和連線的矮牆上都覆蓋著青sè的琉璃瓦。這樣矮小的拱門確實很難讓兩米多高的獅人進出呢。

“……所以將軍大人一般將這裡給身材比較矮小的種族暫住，就像一個驛站一樣，不過我算是這裡住得最久的一個了。”梵里爾穿過拱門後仍然留戀地回頭看了一下，“小時候淘氣，我經常往這些拱門和假山跑，這樣那些大人們就很難抓住我了。”

（原來他也是有童年的啊！）

矓臉上露出了微笑，沒想到梵里爾也挺可愛的，他一直以為那個狼人只是個死板地執行任務的獸人呢。

“為什麼冰大哥走得那麼快呢？”雪月看著前方的背影彷彿自言自語地說。

“不知道，怪怪的。”矓照實說出他的感覺。

“我也是。”雪月點頭贊同道。她總覺得那個背影中有一些和這個庭園既矛盾又聯絡的地方。

“我完全不明白。”單純的狼人面帶迷惑的表情說。

“不明白就不要隨便插話。”矓嘀咕道，雖然他也知道自己也是“隨便插話”的傢伙。

繞過一塊巨大的假山，他們就看到一圈低矮的廂房。說低矮也只是和外邊那些動不動就是5米一層的平房對比來說。也許是擔心材料承受不住獸人那普遍過重的質量，所以獸人國的建築基本上不會有雙層結構。因此在這個庭園中能見到獸人國其他地方完全看不到的建築風格，以及大量使用木製結構的設計。

假山下緩緩流出一條小溪，小溪繞過廂房，往後院流去。清新淡雅的風格在這裡得到了完美的詮釋。

“為什麼會有水的呢？”矓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為什麼水會流動，分明沒有水源從城外流進來啊。

“這座假山下有一個魔法陣，能從空氣中收集水元素並且促進水流迴圈。”梵里爾指著那座怪石嶙峋的假山說。

“總覺得這個魔法陣的感覺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矓皺著眉頭想。

“感覺？你能看到魔法陣？”梵里爾停下了腳步，一臉期待地看著假山。

“沒有，只是從元素分佈和聚集方式感覺……對了！這個！”矓掏出懷裡的項鍊。

“這個？”雪月和梵里爾都驚訝地叫了出來。

“這不是裡特的……？”

“這不是愛莉西雅小姐的……？”

兩人對視了一下，好一會，梵里爾才問：“裡特是誰？”

“哦，其實這個項鍊即使我們當初的朋友送給矓和愛莉西雅的信物。”雪月微笑道。

幸虧狼人並不是特別瞭解“信物”是什麼東西，只是認為是同伴之間的一種互贈物品的方式罷了，不然他要是弄出個“三角”的詞彙來，矓就要徹底鬱悶了。

“……”矓只能苦笑著，什麼話也不能說。

“不過這上邊的魔法陣和那假山下的很像嗎？”梵里爾基本上對魔法就是一個白痴，他的戰鬥方式是和魔法、戰技都不相同的模式，應該更像聖殿騎士一類的戰鬥方式，既擁有強大的物理攻擊能力，又能使用不需要啟動語的神力。

“嗯。你應該相信我的直覺。”矓嚴肅地點點頭。

“直覺你個頭！你又不是女的！”在一旁聽著的雪月立即暴走，飛起一拳將矓打飛，直接將他擊落到溪流中。

“好久沒見到這個場景了……”梵里爾有些感慨地說。

※※※

等渾身溼漉漉的矓走到會客廳內時，冰已經坐在椅子上睡著了。小白則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一臉鬱悶的表情。

不是很寬闊的房間裡擺著幾張木製的桌椅，分正面和兩側擺放。側面用兩片巨大的簾子遮住，裡邊的情況有些朦朦朧朧的。雖然屋裡只有冰一個人，而且也沒有其他人在的痕跡，但是屋內卻沒有任何；冷清或者荒廢的感覺，陳設都很乾淨。

“真是在哪都能睡……”矓小聲感慨道。

“我勸你趕快換衣服，不然你的體質很容易受到水元素的侵蝕，尤其是這裡的水。”冰忽然開口道。

“冰老大，你沒睡啊……”矓嚇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

“……”冰繼續沉默，大概又睡著了。

“為什麼這裡的水會特別一些呢？”矓沒有放棄，繼續發問。

“而且一般的水中的水元素並不是很活躍啊，應該不至於對我的身體造成侵蝕吧。”矓仍舊在問，也不管冰是否回答。

“還有……”

（冰老大你為什麼知道這些？）

不等矓說完，冰那如同北風一般的聲音傳來：“假山下的魔法陣本來是用來收集水元素物化進行攻擊的陣式，所以收集的水元素很活躍，而你的雷元素本來就有吸引水元素的xing質。”

“冰老大，你果然和這裡有關係呢。”矓臉上帶著微笑。

“我並沒有否認。”冰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但是我勸你還是儘快處理。”

“冰老大也會關心我啊，嘻嘻。”矓笑著從行李中取出衣服，找地方換去了。

（冰大哥似乎感xing一些了。）

雪月心想，似乎在某些方面她確實有著女孩子細膩的一方面。

梵里爾請雪月坐下後，自己並沒有落座，而是站立在雪月身旁，如同衛兵一般。他的眼睛閃爍著猶豫的光芒，目光搖晃，但總是掃過冰。

“你有什麼話就說。”冰那讓人感受冰涼的聲音總是那麼清晰。

“那個……”梵里爾有些猶豫。

“巴特爾說得對，你應該乾脆一點。”冰冷冷地說。

“是。”梵里爾本能地答應道。

“冰，我這樣稱呼您可以吧？”梵里爾頓了一下，見冰沒有任何反應，就接著說道，“您為什麼能知道這裡的情況，而且您似乎很瞭解巴特爾將軍和那個設計師大人。而且……據我所知，他們應該在30年前就應該一直在獸人國境內，您是如何知道他們的情況的。”

沉默，在會客廳中曼延。不是很寬闊的會客廳一下子顯得空曠起來，沒有任何聲音。

許久，冰緩緩張開口，但沒發出任何聲音。

“冰老大！”

矓的聲音破壞了這一個詭異的氣氛。

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雖然頭髮因為還有些溼，仍舊耷拉著。但他看到雪月對他怒目而視，而梵里爾則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這讓他感到實在很奇怪。

“你們怎麼了？”他毫無自覺地問道。

“你……”梵里爾仍然一臉痴呆。

雪月這才想起來——矓那一直上翹的頭髮耷拉下來後和愛莉西雅很像，只要稍加化裝，矓就是一個超級美女了，連雪月都自愧不如。

“你們……”冰開口了。

梵里爾一下回過神來，滿臉通紅地把視線移開。

“連嵐也沒有問過我過去的事。”冰的聲音顯得很冷淡。

“對不起……”梵里爾連忙道歉。

“我累了……”冰淡淡地說。

“！”矓第一次聽到冰說出這種話，驚訝使他的眼睛差點無法控制，變回橄欖狀的瞳仁。

“趁你們都在，我就告訴你們吧，也許以後都沒有機會了。”冰的話中竟然有說不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