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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告寨主,我們將那老頭兒帶過來了。”

竹林外面傳來的這一句動靜,打斷了交談,屬於兩人的對話只好暫時被擱置下來。

練兒先是看我一眼,而後才抬頭挺胸往前走了兩步,沉聲道:“嗯,將他領過來吧——”發號施令時頤指氣使的模樣,哪裡還見得到半點剛剛賭氣不快的孩子氣?

從某種程度而言,她其實是自幼就發號施令慣了的,只不過當初指揮的是狼群,現在指揮的是人群而已。

剛才看我的那一眼,其中意思已經很明顯,我自然是識趣,見竹林外的人影晃動漸近,就無聲無息的退到了練兒身後不起眼的角落,打定主意能不喚她就不喚她,省得過後被她埋怨有損了寨主的威嚴。

不過等看清了來人,就知道想不說話怕也難,此時跟在幾名女嘍兵當中,正滿面惶恐往這邊來的老人,不是那辭官還鄉的卓仲廉卓老爺子還會是誰?之前自己要考慮的事過多,又覺得此人無害,真就把他拋到了腦後,沒成想到現在他都沒脫困,也不知練兒打算如何處置,沒準一會兒還真要開口求情才行。

不過目前,自然還是靜觀其變為先。

等人來到了近前,一名女嘍兵到練兒身側站立,其餘分立兩邊,陣勢好似大堂審人一般,好在這老爺子久經宦海沉浮,倒也有些風骨,雖然面色惶恐還算不亂,看了看左右,拱手作揖道:“不知道女俠命人領老朽到此,有何吩咐?”

而他口中的女俠,事實上的山大王正傲然而立,朗聲說道:“卓大人,也沒什麼,我請你來,也就是要與你算一算你名下的帳而已。”

我在角落聽著,心想她果然是要打人家家產的算盤麼?確實,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能做到年老平平安安卸任的官員,再怎麼不貪贓枉法,那油水也是足足的,否則又怎會請這麼些鏢師來沿途保護周全。

那老爺子顯然也是如此以為,聞言惶然道:“這點錢財,寨主您儘管拿去好了,卓某家中還有薄產,不必倚靠宦囊。”

卻見少女面色一冷,大聲說道:“我練霓裳雖然為盜,可盜亦有道,你可問問懂行的人,我練霓裳幾曾亂取過人的銀子?若然你真是清官,我一文也不要,若然你是個貪官,哼,那我可對不住,銀子也要,腦袋也要,你聽清楚沒有?”

那老爺子眼見著腦門上就淌下汗來,身子微微顫抖,可見為官久了虧心事還是有的,而我聽得這番義正詞嚴,多少有些仲怔。

那邊少女斥完,停了一下,又復緩緩道:“卓仲廉,你且聽著,你做了十多年官,收到下屬與地方所送的銀兩共是七萬六千七百兩,這筆錢乃是不義之財,我全取了。另外錢糧折頭是叄萬二千五百兩,這筆錢雖是朝庭定例但出自百姓,我也要取了,代你還之於民。另外你的俸銀是一萬六千八百兩,這是你應得的,我發還給你。你做了十多年官,油水僅有十萬多兩,你算不得清官,但也還算不得貪官,只算得一名規規矩矩的朝廷大吏,現在帳已算清,你服也不服!”

一席話下來,老頭兒越聽越是面露驚詫,臨到最後聽出了苗頭,又顯出些喜來,趕緊連連拱手作揖道:“服,服,練女俠對老朽這些年的宦囊收入竟能如數家珍,賬目分明,絲毫不錯,老朽心悅誠服!”

“你服氣就好。”得了如此回答,少女滿意點點頭,對一旁使了個眼色,站她身邊的那名女嘍兵就走出來,手一抬,擲過去一面令旗。

“我把你的保鏢打發走了,現在還一個給你。”見對方愕然不解,山大王傲然解釋道:“你的人和剩餘錢財車馬現在都在寨門口,出去以後把這面令旗插在車上,省內一路沒人敢動你分毫,比你那個什麼武當派的保鏢要強得多!”

老爺子立即顯得大喜過望,慌忙收了令旗,正待叩謝,卻有旁人過來示意,領著他就要原路折返往竹林外而去。

於是轉身離開之前,老頭兒只來得及抱拳答謝,只見他先向練兒作了個揖,又微微一動,面朝我所站立的方向也作了個深揖。

原來他早已見到我,或者在他眼裡此事能發展成這般局面,化險為夷,其中怕是有我一份功勞。

可惜,事實是,此事發展成這般局面,我比他更預想不到。

我知道練兒已然長大,她是練霓裳,是坐鎮一方的寨主,是名震武林的羅剎,到這一步,她必然是學會了許多的,所以她交友結盟我不驚訝,她殺人取首我也不奇怪,那是她的成長,是她新長出的枝葉,若說我對此有什麼情緒,怕也只是深深的抱憾,抱憾自己錯過了她的這一段成長,這一段美好年華。

可是,剛才發生在眼前的一切,卻令人感覺異樣疏遠,遠超過了所謂成長的範疇。

古語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的成長也遵循其中框架,而恣意不羈如練兒者又怎可能會費那心機去步步謀劃,點滴調查?這種縝密城府,她縱然再聰穎過人也該是不屑的,假如果真這麼做了,那便不再是我心中熟識的那個練兒。

而假如她沒有這麼做,那麼,現在身邊,就該有能教她這麼做的人,甚至代她這麼做的人存在。

心念至此,抬眼看去,此時卓老爺子已不見蹤影,竹影下的少女卻沒有回頭過來,而是繼續站在那裡與身邊人說著什麼,輕聲細語間聽不太真切,只能見她們身上斑斑點點的陽光,在微風中搖擺不定。

若是沒記錯的話,此刻她身邊的那名女嘍兵,正是昨日聽她吩咐,領我去房中的那個人。

心腹!腦海中驀然出現一個詞,心中就是一跳,其實早該想到,定軍山中這麼大的寨子,這麼多的人,內內外外必須打點的事情多如牛毛,想要經營得當談何容易?如今這山寨在外風生水起,在內井井有條,豈是靠打打殺殺那麼簡單?

而練兒的一番義正詞嚴,亦不是她在西嶽時學會的,我與師父雖都有教過她家國天下,但那些東西當時她顯然從未放在心上過……

其實,果真如此,我也該是慶幸才對,慶幸練兒身邊有這樣的人存在,能在我沒守著她的時候為她打點,幫她謀劃,替她解憂,練兒下得山來如此順利,除了本身能力,怕就得力於此,所以我非但慶幸,甚至該懷抱感謝之心才是。

可是……

“你在想些什麼呢?呆立在這裡傻呼呼的。”思付間不知何時遠處的人已經過來,練兒看的出心情極好,一臉粲然笑顏,人還沒走近,就興致勃勃開了口道:“適才你看我做的如何?”

“有理有據,是非分明,有綠林豪傑之風。”含笑回答,暗暗收了心思,雖然出乎意料但她剛剛確實做的很好,我自然不吝讚美之詞,目光一轉卻又看見跟在她身後的人,正好順水推舟道:“不知道這位是……”

“啊對了,來,我與你們引薦引薦——”她順我手一轉頭,瞧見所指之人,也不驚訝,好似早習慣有人跟著,反倒拉了我走過去道:“這一位是我山寨中的大管事,叫冬筍;冬筍啊你轉告寨中眾姐妹,這一位是我……至親之人,從今而後不可怠慢,不過她也沒什麼脾氣的,好好相處就是。”

聽她這話,心中不禁莞爾,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承認那師姐的名頭,想是臨時順口搪塞了一句至親之人,倒也受用,不過現在不是笑她的時候,既是相互引薦,我也就鄭重抱拳道:“無所謂什麼怠慢,昨日引路之情還沒有謝過,今後有許多不懂之處,還望冬……筍姐姐多多關照。”

說來此世還沒和人正式文縐縐的客套過,言辭頗有點不慣,尤其在那稱呼上猶豫了一下,一是不懂怎麼叫妥當,二是那名字叫著也微微有點……拗口。

“不敢,折煞屬下了,姐姐既然是寨主的至親,自然也是寨中姐妹的至親,從今以後便是一家了。”對方的答禮就得體很多,約是看出了我的猶豫,下一句就解釋道:“寨中姐妹名皆隨心而為,實在是多有不堪回首之往事,方以姓名為新生,冬筍之名乃寨主所起,若姐姐覺得拗口,叫冬兒或筍兒即可。”

她年紀來看不過二十餘歲,洞察力竟如此驚人,我被她看破,心中微驚,面上赧然一笑正要回答,卻聽練兒在旁接話道:“怎樣?這名字起得還不錯吧?”

側頭看她,只見這人亦正偏頭看我,臉上盈盈展顏,頗有自得之意,忍不住就笑著答道:“若比師父,可不怎麼樣,莫忘了我倆的姓名之中,可是隱有深意的。”

“誰說沒有?我是隆冬時節到此地的,當時附近官匪勾結百姓苦難,尤其禍害了一幫女子,我見不慣出得手,才有了此寨,所以寨子裡多以冬為姓。”她生平最是好勝,見我質疑,很是不服,脖頸一繃就申辯道:“至於那筍字更是與你有關係,我當時見她有幾分像你,才靈機一動起了這名字,你要是說這個,可就是把自己也繞進去了!”

微微一怔,倒不是因為練兒這句話,而是對面那女嘍兵瞬間露出的怪異神情,這神情正好落入我眼,再要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只是見她踏前一步,恭敬拱手道:“寨主,時候已經不早了,吃食早已經備好,您準備什麼時候用膳?”

“嗯知道了,這就去。”練兒點點頭,把剛剛話題拋到腦後,牽著手笑道:“走吧?我請你吃好吃的。”說完就舉步欲行,可一拉之下,卻沒有拉動。

“再等等可好?”站在原地,見她回頭不解的看著自己,也就報之以微笑,反握住相牽的手,輕聲道:“我還有些話想對你說,說完再去用膳不遲,好麼?”

眼前的少女聽我這樣說,好似稍微想了想,並未遲疑太久,隨即就轉頭吩咐道:“那你們先下去吧,一會兒我們自己會去,讓廚房準備好就是了。”

那女嘍兵聞言稱是,神色自若的低頭退走,只是在轉身之後,彷彿又看了這邊一眼。

真的……是多心了嗎?不禁就有些茫然。

隱約有些感覺,最怕是自己見不得練兒身邊有人,生了嫉賢妒能之心,一直以來不存奢望,但至少篤定在練兒身邊的位置,若是有朝一日她周圍能人云集,那自己又該如何自處?真是想也沒有想過的問題。

若是不被需要的話,再站在她身旁,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吧……

這麼想著,簡直自己就把自己弄得失落起來,還好醒悟的早,沒容心裡繼續想下去鑽那牛角尖,微微搖了搖頭,甩去亂七八糟的念頭,一抬眼,卻見對面正有人興致盎然的盯著我臉上看,一副探究的表情。

“你在想什麼?”見我察覺到她視線,練兒也不掩飾,反而徑直開口,好奇道:“又是皺眉又是搖頭的,神情好不精彩。”

我苦笑的揉了揉眉心,道:“只是胡思亂想而已,師父從小說我慣愛多想,你又不是不知道……”話到這裡,倒是想起了之前的交談,就隨口接到:“對了練兒,剛剛被打斷了,先前問你怎麼孤身到此你還沒說呢,師父準你下山的麼?”

這樣問的時候,手指還在習慣性的揉著眉峰,擋了視線,也就沒在意周圍,待到遲遲等不著回答,才疑惑的放下了手,卻見咫尺外的瑟瑟竹影之下,練兒安靜站立,眼裡的神色幾乎沒有一絲起伏。

“我要做什麼她已經管不了。”她看著我,坦然回答道。

“師父不在了。”

這下各位施主不能說作者君吊胃口了吧(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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