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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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月光
人，很多時候總會將自己想象的很是偉大，能夠掌控時局，能夠運籌計謀，能夠創造財富，能夠將一些不可能的事情變為可能。然而，人，更多的時候仍然會有不能左右的事物，比如必須呼吸的空氣，依序前行的四季，還有那每天無法察覺的時光流逝，當然還包括身體自然的修復機制。
忙碌了一整天高義等人已經疲憊不堪，這些大老爺們隨便找了一個樹根、草垛或是牆根，就那樣和衣而睡，有些甚至只是坐著都開始打起了呼嚕來。
笑雪和穆小雅兩個姑娘雖然有些疲倦，但是因為有琅玡在那裡和他們說話，還在變著花樣地變一些花草出來，逗得兩個少女笑得花枝亂顫，也算是另一種解除身心疲乏的方法。
啟添一個人坐在破廟那已經有破洞的屋瓦之上，一手環抱著單膝，另一條腿伸展著。他用單個手肘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就那樣斜斜地坐在那裡，眼睛盯望著空中圓月發呆。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平靜，氣場也很是平和，但是無形中卻又覺得有一股憂鬱氣質圍繞在他的周身。不知此時的啟添，在發呆想些什麼。
千暮抬著頭默默地望著啟添，她心中突然有一絲酸楚。對於這個男人，千暮對他的情感究竟有多深，這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即便如此，啟添居然為了自己背叛了族人，來到這個他從未踏足的世界裡闖蕩。千暮覺得自己的心中有感動、有愧疚，也感覺到自己對他那種深深的依戀。
“暮兒……”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在千暮的身後響起，千暮連忙轉過身來。
“哥哥……”
面對著千夜，千暮難得地露出了小女孩一般弱弱的表情。在哥哥的面前，千暮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防備和偽裝，迴歸為了最原本的自己。望著久違的哥哥，看著哥哥身上那深深淺淺不同的傷口，千暮有些失神。
她伸出手去觸碰那些表面可見的傷口，腦海中的思緒如同海水一半湧了上來，眼淚開始在她的眼眶之中打轉。
“傻丫頭……”千夜愛溺地用手掌在千暮的後腦上摩挲了一下，然後一把將她摟了過來，拉入了懷中。
聞著千夜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妹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哥哥……”她呢喃著，她覺得自己有很多話要和千夜說，可是又不知道這千絲萬縷的話應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說。
啟添在屋頂之上看到這月光下的兩兄妹默默地相擁在一起，他立直了身體，出神地望了一會。
這兩個人因為有極強的能力，所以肩上承擔著極大的責任。這些責任以及經歷的歷練，讓這兩個還不算很大的人比同齡人多了更多的沉穩和內斂。然而此時，月光灑在這兩人的身上，褪去了白日裡的塵土和疲憊，才真實地讓人發現這對兄妹原來也不過是個二十左右的半大人。
哥哥俊朗帥氣，妹妹冷豔美麗，這對神族和伴徒一族結合而來的龍鳳兄妹，高貴的氣質油然而生。銀色的月光從空中撒落下來，落在了這對擁抱在一起的兄妹身上，如同他們正是這世界的核心，所有的光耀逐漸地往他們的身上集中而來，形成了一道如同絨毛一邊的光束。
他們兩個人的身上都掛滿了絨絨光暈，尤其是千暮，那頭烏黑亮麗的頭髮在這月光的洗灑下，如同一匹綢緞一般，一身紫衣將她那憂鬱冷酷的氣質襯托的更加高貴冷豔。
“好美……”也不知道啟添的這聲感嘆是針對著此時此景，還是針對於那個看似冷漠，但實際上內心熱情如火的千暮而說。只是在留下這兩個字後，啟添如同一隻夜空中翱翔的飛鷹一般，片刻間就消失在了屋頂之後的黑夜之中，將這片天地獨獨留給這對兄妹來靜謐地述說各自的經歷。
千夜拉著千暮在一個石頭上坐了下來，千暮將頭枕在了哥哥的肩膀之上。這樣的場景讓他們同時想到了初下壁俠峰之時，兩個人在青石鎮的蘭柏村小山坡上的那一夜。
那一夜，千暮也是這樣頭枕著千夜的肩膀，心中記掛著當時冥使的任務。那個時候雖然對於未來傍徨，可是心思卻是極其單純的。在那一夜，千夜對千暮說“無論如何，哥哥都會保護你的！”，這句話一直到現在，都經常縈繞在千暮的腦海之中，就如同說話的人時刻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要真正說起來，千夜和千暮從碧俠峰上下來到現在，並沒有多長的時間。然而也就是在這不算長的時間裡，兩個人所經歷的事情讓他們一步步地發生著蛻變。那蛻變不僅僅是能力一次次、一層層地提高，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心境早就已經和當初兩個樣了。
千暮將頭微微調整了一下，將手搭放在了千夜的手背上。只是這輕微的舉動，千夜心中已經深深感受到了千暮對自己的依賴和眷戀。他將手輕輕翻轉過來，將妹妹的手握在了手心之中。他微微側頭去看，千暮正閉著眼睛靠著自己，一臉安心的模樣。
這一切，都如同當初……
“暮兒……”千夜輕聲喚道。
“嗯……”千暮輕聲應道。
千夜將握著妹妹的手緊了一緊，說，“暮兒，無論如何，哥哥都會保護你的！”
一切如初……唯一改變的是人的閱歷和心境……
聽著哥哥的話語，千暮依舊緊緊地閉著眼睛不敢睜開，她害怕一睜開雙眼，眼淚就會止不住地掉下來。哪怕在哥哥的面前，自己是最真實的自己，但是千暮更是倔強的千暮。
可是千暮卻錯了，她不知道，心中悲憤的力量如此強大。強大到即便她閉著雙眼，眼淚還是會從眼縫中無聲地流了出來。
“哥哥……”千暮哽咽著聲音喚道。
“嗯？”
“哥哥，母親她……”話還沒有說出來，千暮的眼眶已經紅了起來，身體不自主地顫抖。
千夜的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