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時光之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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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時光之塵
你是否也和我一樣,在某個街頭,某個轉角,遇見曾經?
你是否也和我一樣,在某個深夜,某個凌晨,夢見過往?
回憶就像一陣風,揚起陰暗角落裡那些早已積澱多年的塵埃。時光穿過歲月,照進這間黑暗小屋,散射出無數翻滾不休的微塵。
……
……
蘇沫坐在海灘上,斜陽自天際投來一抹殘照,在海面上鋪開一道紅綾,順著波浪傳至岸邊的白沙上。
翻滾的波浪間,有人捲起褲腿,光著腳丫在戲水。更遠處的海面上,兩三隻海鷗展翅飛起,掠過天際。
蘇沫脫下鞋,將腳埋進細柔的沙子裡。海風拂面而過,吹亂了眼角的幾根長髮。有那麼一瞬間,她彷彿仍能感覺到他溫柔的手掌替自己撥開遮擋住視線的亂髮。
蘇沫苦笑了一下,自己捋了捋頭髮,將目光投向遙遠的海面。
剛剛她經過之前他帶她走過的那條小巷,看見了一家名為“印象小館”的特色照相館。她走進去逛了一下,卻看見照片牆的上頭赫然掛著衛青和另一個女的合影。
那個女的長得很年輕漂亮,大概就是他的新歡吧,他們在一起笑得那麼開心。他一定也是帶著她來逛這座小島,就像當年他帶自己來這裡一樣。
蘇沫神色倉皇地在店員的招呼聲中奪門而跑,失魂落魄地來到了這片海灘。
那一年的秋天,北方的樹葉都已經開始枯黃飄落,地處南方的廈門還依舊停留在夏末秋初,大街小巷裡頭一株株高大濃密的鳳凰木如烈焰一般燃燒著。
那時的風仍似現在這般吹著,清涼中還殘留著些許夏天的味道。衛青帶著她回去見了父母,她在他家度過了又一箇中秋和十九歲的生日。七天長假快結束時,他帶她去鼓浪嶼遊玩。
穿街過巷,逛了一家家特色小店。蘇沫對每一件創意藝術品都充滿了孩子般的好奇心,一樣一樣都要仔細把玩觀賞。衛青在一旁樂呵呵地陪著她,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問她:“這個要不要買?”
她總是心疼他的錢,擺擺手:“不用不用,我看看就行。”
最終衛青還是給她買了不少物品,裝滿了手提袋。
兩人又去喝了張三瘋的奶茶,吃了魚丸和海蠣煎,登上了日光巖,於黃昏的落日下來到了這個海灘。
暑氣漸消,海風夾帶著熱意吹過她的髮梢。他牽著她的手,漫步在沙灘上。兩人都光著腳丫,浪花不時湧上,漫過他們的腳尖。
衛青和蘇沫在潮溼的沙灘上畫下一個巨大的心形,寫上對方的姓名,還有那一句ILoveYou,卻又很快在下一波的海浪中,被沖刷得無影無蹤。
他和她一直坐到夕陽沉落於海底,才走回去吃飯。
享受過晚餐後,兩人又散步到海邊。夜晚的大海,有著不一樣的韻味。星星一顆顆從海底升起,點點星光伴著月華灑落海面。
蘇沫和衛青並肩
坐在一個安靜偏遠的角落裡,呆到很晚。人煙漸漸稀少,到最後海邊只剩他們兩個人。她枕著他的胳膊,躺在沙灘上。
璀璨的星空中,不時有流星劃過,這是她在大城市裡不曾見過的美景。她默默地閉上眼睛,許下了長長久久的願望。
寧靜的星空下,唯有海浪聲聲,湧起浪花一朵朵。
……
……
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太陽不再那麼毒烈,衛青從青萍之末走了出來,沿著校園閒逛。
他的身旁,有破舊的單車吱啞著軋過校園的小道。銀鈴般的笑聲,從車的後座,順著微風飄進了他的耳朵,又繞過他的身軀,傳向了更遠的後頭。
陽光模糊了他的視線,彷彿是她的身影。
“蘇沫!”
衛青不由揚起手臂朝那道人影招手,前面的女子聞聲轉過頭來,是一張陌生的臉。她看了他一眼,又轉過去繼續摟著車座上的男子腰部,笑容更盛,似是聊起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衛青訕訕地放下了自己的右手,陽光穿過他的身體,在寬敞的水泥路上留下了落寞的身影。
他的那輛腳踏車,在經過三年多的風吹雨淋後,也慢慢變得破舊,隔段時間就得去修車師傅那邊補個胎上點油什麼的。
在他離校的前一個月,終於又被小偷光顧了。也不知道是否被大卸八塊當做零件賣了,還是被粉刷一新,賣給新來的學生。
那個他特意安裝上的後座墊,那個他每一次都會用紙巾擦拭得一塵不染的軟皮,是否也坐著一個那般笑靨如花的女孩?
那輛承載了眾多美好回憶的單車,是否已經繼續啟程了一段新的故事?
衛青站在大路中央,回首望去,依稀還能聽見那道熟悉的車鈴。騎車的男子故意歪歪斜斜地踩著腳踏板,突然加速,從斜坡上衝下,又穿過前方不遠處的那個橋洞。
車座後頭的女子,驚叫連連,緊張地抱緊了他的腰部。
“不準再這樣嚇我!”
女子使勁地擰了下他的腰部,卻導致握緊車把的雙手瞬間偏離了方向,又嚇得趕緊住手了。
男子嘿嘿一笑,臉上滿是計謀得逞之後的得意之色。
循著記憶中的那道車輪,滾滾向前,穿過道路兩旁的銀杏,來到了思源湖畔。
黃昏的落日,穿過雲層,給湖邊幾棟古老的建築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輕柔的晚風盪漾出陣陣微波,吹得一株株楊柳搖曳不止,又撥開低垂的枝葉,盤旋於青草坪上,最終消散在視線盡頭。
湖畔的長椅上,已坐著不少互相依偎的情侶。衛青走了半圈,找到了一張被柳枝半遮的空椅。
身體靠在椅背上,雙臂舒展開來搭在兩邊,安靜地欣賞著這一刻的美景。
一路之隔的夕陽裡,低矮的白牆圍著的是光明體育場,裡面有一棟三層樓高的體育館,叫做光明體育館,在那裡曾舉辦過幾次運動會。
體育館的樓頂,被學生們戲稱為光明頂。登上光明頂,是每一個學子畢業前必完成的心願之一。
他和她在一個黑夜悄悄摸上了光明頂,漆黑的走廊裡,她緊緊地拽著他的手,怕被保安發現而緊張得微微冒汗。
他笑著安慰她:“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逗得她一笑,笑聲迴盪在走廊中,把她自己又給嚇得一跳。
最後他們登上了光明頂,站在屋頂的陽臺上俯瞰著影影綽綽的思源湖。他抱著她,在她耳邊輕語,要帶她走遍交大的每一個角落,留下彼此的印記。
最終也沒完成這個心願,而他和她就各自離校了。
回首再望那幾年,像不經意間翻出的舊照片,歲月早已泛黃褪色,但那天她臉上的笑容卻分外清晰。
……
……
天色漸暗,蘇沫沿著海灘往回走。路過一個酒吧時,看見門前的廣場上圍聚著一群人。
昏黃的路燈下,一位流浪歌手在自顧自的彈著吉他,沙啞的嗓音劃過蒼茫的暮色。
還記得當天旅館的門牌
還留住笑著離開的神態
當天整個城市
那樣輕快
沿路一起走半里長街
還記得街燈照出一臉黃
還燃亮那份微溫的便當
剪影的你輪廓太好看
凝住眼淚才敢細看
……
蘇沫靜靜地站在燈影闌珊處,聽了很久很久,忘掉四周天地,彷彿也想不起自己。
那一片空曠的虛無中,有一個吉他少年在為她輕輕彈唱。
那個少年的宿舍,也有一把這樣的木吉他。平日裡空閒的時候,他喜歡抱著吉他,在陽臺上自彈自唱。
天氣晴朗的日子,他會騎車載著她,去東區那片寬闊的草坪上,聽他彈唱優美的曲子。
有的時候,她也會輕哼一兩首蔡健雅或者梁靜茹的情歌,他在旁邊為她伴奏。多數時候,是她背靠著他,聽他彈奏一曲五月天的《知足》或者陶喆的《愛很簡單》。
她沒有轉身去望,但她似乎能看見陽光在他的指尖跳躍,音符匯成潺潺流水,淌過草坪。
那時候的她以為,這就是永遠。
……
……
靜謐的星空下,衛青和蘇沫在不同的夜色中,回憶同一段歲月。
記憶的碎片散落一地,在暗夜的月光照射下,散發出炫麗的光芒。想去好好收拾,卻不小心扎得滿手鮮血。
有的碎片,已遺失在歲月中。有的碎片,在時間的侵蝕下變得輪廓模糊。再也拼不出它原本的樣子,但那時的美好感覺卻是長久地留存心中。
然而,時間的灰燼終將降落塵世,不論大小,湮滅一切。
所有這些瞬間,都將消逝於時間,就像那天她臉上的淚水湮沒在雨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