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煙花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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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煙花易冷

很久以後的某一個跨年夜，衛青站在廈門環島路擁擠的人群中，看著漫天花火綻放，將寂靜清冷的夜空點燃得如同白晝。

無數的情侶在那一刻彼此相擁，親吻對方，許下美好的願望。

人潮散盡之後，衛青看著滿地雜亂的炮筒和散落的灰燼，忽然間明白，原來他和她之間的愛情，也像那盛開在夜空下的煙花一樣，在眾人的矚目中升到最高處，極盡絢爛地綻放最美的那一瞬，又迅速地飄零在夜色中，剩一地灰燼。

絢爛如初，幻滅至此。

……

……

那天過後，衛青就退出了籃球協會，也不再參加他們的線下腐敗活動了。蘇沫不知道什麼原因，但心想著衛青以後可以不用再跟顧旻見面了，終歸是好事。

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顧旻已經跟方昶分手了，她更不知道他們倆是因為衛青而分手的。她以為他們還在一起，但憑藉著女人的**直覺，她還是嗅出了一絲不對勁。因此，她一直對顧旻保持著警惕之心。

衛青這一次很聽她話，不再跟顧旻聯絡，把更多的時間花在跟她在一起，對她也似乎比以往更加溫柔體貼了。相比於丁琳和樂天的吵吵鬧鬧，他們倆人可謂是模範情侶。

暑假到了，兩人都沒有回家，以學習的名義留在了學校。

蘇沫下學期要去法國里昂大學交換。法國是她一直嚮往的一個國家，巴黎的香榭麗舍大街，普羅旺斯的薰衣草，戛納的紅地毯……這些她在電影裡看過很多遍的畫面無不在召喚著她。

恰好管理學院跟里昂大學有個一學期的交換專案，於是蘇沫就遞交了申請。憑藉著一向優異的成績，她輕而易舉就通過了稽核，獲取了這個名額。八月十七號就要提前飛過去準備下學期的開學，因此暑假裡要辦理一些簽證手續，還要抓緊學些法語

，應對日常生活所需。

而衛青也要在暑期兩個月學完他們系的軟體工程這門課。每天都要去上課，還要完成老師佈置的作業，程式設計開發各種小專案。

每天一大早，衛青在去上課之前都會早早去食堂買好早飯，然後趕到圖書館尚未開啟的門前排隊。等到一開門就立馬衝進去，幫蘇沫佔座。

圖書館四樓中間靠窗的那個電腦桌，是蘇沫最喜歡的位置。看書累了，可以放眼俯望窗外思源湖的景色，天光雲影盡收眼底。

此刻，她剛從複雜的法語語法中抽離出來，雙手撐著臉頰痴痴發呆。衛青坐在她旁邊的座位上，程式設計累了，趴在電腦前睡著了。

蘇沫的眼神穿過電腦桌前的那扇窗戶，越過微波粼粼的思源湖，繞過湖畔輕柔的楊柳，在視線盡頭的某一處，模糊，渙散……

一種淡淡的離別前的愁緒開始瀰漫她的心間，這些熟悉的景不知道還能看多久，身旁親愛的他/她們不知道還能相伴多遠。

許久以後，蘇沫坐在異國他鄉的圖書館裡，望著落地玻璃窗外，蕭瑟秋風吹落片片樹葉。黃昏的落日，時光仿如繁盛的藤蔓，爬滿斑駁的舊牆。不由想起思源湖畔那些繾綣旖旎的春光。想起那個遙遠國度裡，那些遙遠時光中，那一片模糊世界所曾浮現過的種種關於她和他的幻想。

在那一排孤獨的法國梧桐樹下，蘇沫用冰冷的手指在手機上給衛青發了一條簡訊——

想你了。

那道思念的電波穿越重重障礙，跨過千山與萬水，飛快地奔向大陸的另一頭。

蘇沫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衛青，鼻翼間發出輕微的呼吸聲。她悄悄地靠近他，親了下他的額頭，輕聲低語：“至少我還有你。”

……

……

蘇沫去法國前的那個七夕，

衛青精心給她準備了一份浪漫的禮物。

那時候還是暑假，學校裡沒有多少人。那天夜裡，衛青將蘇沫帶到他們的寢室樓前。

“閉上眼睛，不許偷看哦！”

衛青用雙手蒙上她的眼睛，帶著她一步一步走到寢室樓前的那片草坪中。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衛青放開了遮擋在她眼前的手掌。

“什麼都沒有啊，黑乎乎的。”蘇沫睜開了雙眼，只看到對面宿舍樓一片漆黑，沒有一盞燈開著。

“等等，”衛青臉上盡是神祕莫測的得意之色，“看我變個魔法。”

衛青的雙手誇張地在空中擺動，彷彿舞臺上正在表演的魔術師，要掀起這片夜幕，向觀眾展示藏在層層黑暗之後的祕密。

“我愛你，蘇沫！”

他朝著對面的宿舍樓大喊，聲音劃破黑夜，在兩棟樓之間來回飄蕩。隨著他的話音，那棟黑乎乎的宿舍樓裡突然亮起一盞盞燈，在漆黑的牆面上組合出一串字。

“I❤UMO”

樓的後面，有煙花竄起，適時地給這份心意增添一絲浪漫的色彩。

蘇沫雙手微籠，捂著驚訝張開的嘴巴，在黑夜中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衛青從身後輕輕地抱住她，看著遠處盛開的煙花，在她的耳畔輕聲說道：“七夕快樂！”

煙花在他們含情脈脈的雙眼中，騰空，綻放，熄滅……

瞬間燒盡了繁華。

衛青沒想到，那是他和蘇沫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七夕。

……

……

時光日復一日，奔湧不止。習以為常的人和事，卻忽然間不再如初。該來的，該走的，誰也無法改變事情的走向。

我們的悲傷，大約在於，身處此刻而不知道這會是我們的最後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