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斷橋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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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斷橋遺夢
第五十六章 斷橋遺夢
月光
今晚窗外的月光格外皎潔，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大地上，彷彿為萬物披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薄紗，那麼美豔動人，那麼輕盈無暇。
靠在寢室陽臺的窗戶上，望著頭上這圓圓的月亮，我的詩人情緒又一次噴張了出來。若是換在平時，我一定會迅速回到座位上，拿出紙筆寫出幾句發自肺腑的感人詩句來。可今天不行了，經歷了這許許多多不該有的挫折磨難，再經過我感慨悲歌一番那著實是有些僑情的成分在裡面了，不僅不會得到些許同情，恐怕更多的是鄙夷和嘲諷吧。
外面的世界一片安靜，安靜的讓人有些害怕，幾個路燈直直的照在地上，映射出一片明亮的區域。偶爾路過幾個行人竟絲毫沒有破壞這副安靜的畫面，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萬物都選擇了暫時性的休息，只有窗前的我心緒還在漫無邊際的飛舞。
我之前還幻想著能有點什麼東西來打破這短暫的靜謐，畢竟我是一個有些害怕孤獨的人，尤其在此時這樣一個脆弱的時候。寢室裡偶爾傳來幾聲說話聲，自然對這安靜的世界構不成任何威脅。我無奈的回到了座位上，一切彷彿都要重新開始了。
這時候窗外不時的傳出陣陣歡呼聲，我有些好奇，在這月光如水般安靜的夜晚，這聲音顯得格外刺耳。我坐在座位上獨自發呆，窗外的聲音卻越來越大，直讓我有種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
正在我猶豫不決之時，靠在窗邊的小志卻第一個站了起來，他快速拉開了門走向了窗外的陽臺。
“哎呦哎，小蕭啊，快點過來看啊，有好戲上演啦。”他興奮的說道。
“能有什麼好戲啊，至於讓你這麼大驚小怪的。”我不屑的說道。
“你快過來吧，保證不讓你失望就是了。”
我只得緩緩的站起身子，一步一步向他的方向走去。
此時窗外的景色依舊如前，只是不知什麼時候樓下的小操場突然間佔滿了人，地上還擺滿了蠟燭，而且周圍也聚滿了人，想來這歡呼聲就是他們傳出來的。
“哎呀，你看人家多浪漫，這場面哪個學妹能受得了啊，哈哈。”小志笑著說道。
這一幅現實版的校園求愛圖我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以往只是在影視作品中才能出現的畫面竟突然間就毫無保留的展現在我的眼前，我對接下來的一幕不由的就充滿了期待。
偶而吹來一陣冷風，我不禁的打了個冷顫，我身邊的小志倒是顯得毫不在乎，仍舊瞪大了眼睛凝視著操場上發生的一切。
只聽得那歡呼聲越來越大，慢慢的整個一面樓的同學彷彿都被調動了起來，大家在整齊的喊著口號，那聲音竟比運動會時的吶喊助威聲還要響亮通透。在如此聲勢浩大的聲援下，男主角手捧鮮花依舊在冷風中站立，他身邊的親友團更加賣力的伸長了脖子，對著女生寢室大聲喊著口號。
“哎，你猜今晚這表白會不會成功啊？”我向小志問道。
“那不是必須的嗎，剛才不是說了嗎，哪有幾個女生能頂得住這樣的場面啊。”小志淡定的說道。
“是嗎，那為什麼女主角到現在還不出現呢，不會是一廂情願吧？”
“以我對女生的瞭解啊，這時候她們肯定比樓下的男生還糾結，說不定她們在寢室裡已經炸開了鍋呢。”
小志這番透徹的分析不由得讓我刮目相看，想不到一年前還是白紙一張的小志現在分析起女生的心理活動來居然這樣頭頭是道，這真讓一向自詡為感情專家的我有些無地自容。他的幸福生活每天都是有滋有味，而我卻只能在灰暗的世界裡獨自徘徊，看來人的境遇是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改變的，尤其在感情的世界裡，似乎從來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存在。
我還沒來得及對小志的分析提出質疑就被眼前出現的場景打敗了，只見女主角捂著嘴飛快的從寢室裡跑了出來，她以最快的速度直奔男主角而去，沒多久兩人就熱烈的擁抱在了一起。接下來他們就開始肆無忌憚的親吻起來，只留下周圍人熱烈的起鬨和樓上無數雙羨慕的目光。
到了這裡故事似乎已經接近了尾聲，我也打算要回去了。這時小志卻突然拉住了我，他隨意的向不遠處指了指，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只見三個身穿保安制服的人飛快的向操場中央跑了過去，邊跑嘴裡還不停的大聲說著什麼。他們三人直接衝入人群最集中的地方，三言兩語間就驅散了精神高度興奮的人群，那對剛剛在一起的情侶也不得不跟著大部隊慢慢離開了操場。
原本一場幸福的盛宴竟然會以這樣一個意想不到的方式結束，眾人除了無可奈何之外也別無他法。不過這樣一個意外似乎不足以影響男女主角的心情，反而會讓這場別開生面的宴會更加增添一些難忘的因素。若干年後，如果他們還能有緣繼續在一起的話，回想起今晚這跌宕起伏的劇情，相信一定會在彼此的內心深處寫下一個大大的驚歎號吧。
看過了這場表演，我和小志又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生活還要繼續，短暫的歡樂只能是點綴，無盡的磨難才是生活的本質。
小志拿起手機，很快就回歸到了快樂的狀態。而我看著書架上雜亂不堪的書本，似乎再也找不到一本療傷的聖藥。生活，有時候不怕艱難險阻，最怕的是看不到希望。
殘夢
時間進入了十一月末，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寒冷起來。這幾天天空總是灰濛濛的，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校園裡依舊是人流川息，時而看見兩三個同學揹著書包並肩而走，時而幾對情侶穿梭其間。教室裡還是那樣人聲鼎沸，不知不覺中這學期的專業課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
如果說上學期的我還算得上是用功讀書的話，那麼這學期的表現只能用差強人意來形容了。也許是滿懷心事的我始終難以集中全部的精力，也許是略顯深奧的專業課再難激起我學習的興趣，總之這學期的我在學習上可謂是一無所獲。
今天這節細胞生物學課程正是我極力想回避的，儘管任課教師是一位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名師。名師的授課風格有些另類，他總是能夠根據最新的時事新聞來編排書本上的內容，最後竟總能夠做到無縫對接，這不由得不讓我佩服了。最初的幾節課對於毫無生物學基礎的我竟產生了一股無法抗拒的情緒，那時的我還打定主意要發奮圖強一番來好好彌補自己的這片空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課外的因素不可避免的影響了我的心情，慢慢的我也就再難保持那股勁頭了。
我坐在後排時而望向窗外發呆，時而跟周圍的幾個人交頭接耳。我的書桌前一片空白，只有書包裡有幾份不相關的學習資料，這是為了應付老師突然走下來檢查時用的。不過這種情況竟一次也沒有發生，一整堂課老師都是孤獨的站在講臺上，始終以正面形象來面對大家。他好像已經默認了這種課堂氛圍，慢慢的他自然而然的就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前幾排認真學習的幾個同學身上，對於後排的幾個破壞分子只要不鬧出太大的聲響他一般是不會在意的。
面對老師有意的放縱，我們也必然要把握好尺度，有時候老虎的暫時沉默並不代表羔羊可以肆意妄為，隔壁班大帥的經歷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還記得那天的早課，老師在講臺上正講得激烈，只見大帥招呼也沒打就直愣愣的從正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可能是之前老師太過於講究中庸，在課堂上對大家偶爾的違規行為也沒有及時做出更正，久而久之就不免助長起了大家過於隨意的氣焰。眼下面對大帥這**裸的挑釁，老師果斷拉下了臉，表情嚴肅的就把大帥劈頭蓋臉一通教訓。起初大帥還能找個理由據理力爭一番，但隨後老師就用他那淵博的知識加上不怒自威的神情駁的大帥啞口無言，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公然挑戰老師的權威了。
大家也無意與老師做對，最多無非是各幹各的事互不干擾就是了，這可能是大學課堂裡最為典型的例子了吧。一節課的時間說長不長，但當我將注意力完全移到課堂之外的時候，熬過一堂課可真不是件輕鬆的事。
當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我瞬間就放下了千斤重擔，這堂課我是連發呆再聊天總算是被我熬了過去，此刻的我渾身上下都有種被解脫的感覺。
此刻教室裡終於發出了肆無忌憚的說話聲，大家再不用拘束於課堂的嚴肅氣氛。我身邊的幾個好友都不約而同的走出了教室，我竟一下子就變成了孤家寡人。面對這期盼已久的短暫休息，我當然不肯輕易就浪費掉。此時窗外的景色已經不能讓我滿足了，我站起了身就走出了後門。
距離後門不遠處正是我那幾個好友的聚集地，此刻他們的身邊雲霧繚繞，每一個人都在吞雲吐霧中得到了滿足。我是堅定的無煙主義者，對於眼前的情景自然沒什麼好感，但又礙於同學的情面不好直接發作。見我呆站在原地，文子非要往我的手裡遞上一根菸，我自然是百般推脫，奈何他手勁奇大，硬生生的就塞進了我的手裡。我見木已成舟自然再不好駁他的面子，只能半推半就的讓他點燃了煙。
我手中的這根菸在一點一點燃燒著，我只當他的面假裝的放在嘴裡吐了一下，從沒有吸進一次。他走了之後我自然就放下了手中的煙，任它在空氣中肆意的燃燒。
我身邊的雲霧越來越大，直嗆得我有些眼圈泛紅，我打算離開這個重災區了。誰知我剛往前走出一步，眼睛尚能看得清不遠處的風景，一個熟悉的人影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人正是柳舟，那個我一直魂牽夢繞的人。
與她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彷彿忘記了手中的那根菸正在燃燒。我尷尬的保持沉默，她卻故意掃了一眼我右手緊握的那根菸，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鄙夷的神色，轉過身就走進了教室。
上課的鈴聲突然響起，這陣急促又漫長的鈴聲直把我從剛才那短暫的神遊中解脫出來。我終於從這場殘夢中被驚醒，沒有任何可供留戀的美好回憶，只剩下了滿目瘡痍和那無盡的苦楚悲痛。
接下來的這堂課依舊重複著之前熟悉的一切，我的思緒再次飛到了剛才那次短暫的相遇。她為什麼在掃到了我手中的煙時就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呢，也許是我之前曾跟他說過我是個煙酒不沾的人，如今被她抓了現形自然要質疑起我的誠信來了。可是在剛才那種場面之下又哪裡容得下我解釋半句呢，就算是解釋，她會聽麼。
我這小小的腦容量實在容不下這越來越複雜的事情，我趴在了書桌上，腦袋也漸漸沉了下去，我只覺得身體越來越輕，直到所有的思緒都漸漸被清空，只剩下我這個殘破不堪的軀殼。
飄雪
十二月初濱州的第一場雪終於如期而至，晚上八點鐘左右，迎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天空呈現出一片醉人的酒紅色。此時寢室樓下人聲鼎沸，到處都傳來了同學們打雪仗的歡呼聲。我彷彿回到了初中時代，那時候每逢學校裡下起了雪，操場上各個角落都會佈滿了同學們嬉戲打鬧的身影，轉眼間好多年過去了。
室外是熱鬧非凡，寢室裡也早已按耐不住寂寞。隔壁寢室早已經躍躍欲試，當初那個摔跤小分隊裡的幾個骨幹成員再次滿血復活了。大帥、阿飛等幾個彪形大漢在走廊裡大聲疾呼，不一會就拉起了一支隊伍浩浩蕩蕩的就殺向了樓下。
胖子和阿龍也在這隊伍之中，小志對此倒是毫無興致，一個人對著手機聊天就能找到所有的樂趣。我拗不過胖子的拉拽就跟著他們一起下了樓。上次走廊裡的大戰我還歷歷在目，如今這赤手空拳就加入了戰團，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求能留個全屍就好。
果然一到了樓下剛才還親密無間勾肩搭背的幾人瞬間就分好了隊伍，他們就像脫了牢籠的獅子，瞬間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跟對方絞殺在一起，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混戰就這樣爆發了。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戰爭我本能的選擇往後退，可是他們早已殺紅了眼，看見我形單影隻就像看到一隻待宰的羔羊一般，兩三個人瞬間就向我撲來。我沒跑出幾步就被對方擒獲，幾秒鐘的功夫我已經在地上滾了幾個來回了。要不是胖子的捨身相救我早已成了樓前的一個雪人，一個活生生的標本。
這場混戰空前的激烈，其慘烈程度比起之前那次走廊大戰來猶如天囊之別。可能是在走廊裡雙方尚且有所顧忌，此刻到了空曠的樓前，再沒有任何人的約束管制，這群脫了韁的野馬終於能肆無忌憚的盡情馳騁了。
雪越下越大，我早已感覺不到鵝毛般的雪花落在臉上是什麼滋味了，面對著殺喊聲震天的血腥場面我只想盡快逃離。我看準時機藉著雙方糾纏在一起的機會就快步跑向了別處，經過一個轉彎我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雖說只有一牆之隔，但這裡卻像童話世界一般美麗。如果把樓前那片空地比作血腥的決鬥場的話，那麼這裡就算得上是人間天堂了。幾個女生溫柔的拾起雪球，用盡全力也仍不處幾米遠，三五個男生踮著腳步在後面追趕，每到只差最後一步總會刻意的選擇放棄，只剩下前方的女生得意的歡笑。
也許雙魚座的我更加適合這樣的場面。
“哎呀，遇到熟人了，快打他啊。”
只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音，我的頭瞬間就被一個不大不小的雪球擊中。我吃驚的一回頭，竟然是我們班的女生秋芳，她正得意的站在我面前，看到我頭上殘存的雪花捂著嘴就開心的笑了起來。原本有些發怒的我見此情景自然就收斂了起來，我略顯尷尬的咧了咧嘴就算是迴應了。
我只與她對視了幾秒鐘，另一個雪球帶著有力的勁道直接就飛進了我的脖子裡，我只感到一陣透骨的淒涼。想不到她居然還有同夥，這會是誰向我下此狠手呢。
我猛地一回頭，只見一個面容俊秀，帶著紅帽的女子出現在我面前，她正是柳舟。此刻她正睜大了眼睛無辜的望著我，我們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的心裡突然就湧入一陣暖流，不僅之前的冰冷刺骨一掃而空，反而還有些滾燙的感覺。
我還沉浸在剛才的暖流中自得其樂，秋芳的雪球又一次準確的擊中了我，柳舟也蹲下了身攢起了雪球。我慢慢的就回過神來，我也開始製作雪球準備還擊。不一會我們就打成了一片，在路燈的照耀下，整個天空彷彿都變得明亮了起來。
我身邊的人越聚越多，不一會功夫我們班的好多同學都加入了進來，這裡沒有明顯的幫派之分，大家邁著輕快的步伐互相襲擊，歡樂聲很快就充滿了這片廣闊的區域。
這愉快祥和的氣氛也不知持續了多久，當大家精疲力竭的時候就三五成群的結伴返回了寢室。從我們再次相遇那一刻起，柳舟就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現在她正在拍乾淨身上的雪，準備和室友一起返回寢室了。我鼓起勇氣走到她身前，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開啟這長久以來積壓的尷尬。
她只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就轉身離去了。我沒有選擇追上前去，就算被我追上了又能如何呢。
回到了寢室我早已是面目全非，前前後後經歷了輪番大戰的我有種虛脫的感覺，我癱坐在椅子上連衣服都沒有換。我的腦海裡再一次出現了柳舟那動人的形象來，在雪地裡的她是那樣的溫婉動人，直叫我如墜深淵無法自拔。
這場飄雪來得真是及時，我們之前尷尬的關係似乎會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而發生改變。此刻我的心裡突然間產生一種了預感，也許那一個雪球就是我們破冰的開始，現在就算是我自作多情也好，就讓我在這虛擬的世界裡盡情的瘋狂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