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再見 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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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再見 李大

第68章 再見 李大

從前易子婉和李大吵架,易子婉罵到最後沒詞了,總愛仰著頭怒氣衝衝地看著李大那張無奈的臉,說:

“去死吧！去死吧！你去死吧。”

其實她不是真的希望李大死,就像張曉晗不希望顧白死一樣,她希望他能長命百歲,比混蛋過得都好;希望他能在孤獨漫長的人生裡,明白年少時候的他們是真的相愛過,只是沒找到相愛的方法罷了。

易子婉還沒來得及告別呢。

你記得宜花對教授說過的話嗎:道別要趁早,否則就沒有機會好好告別了。

二憨打電話給易子婉說:“李大腦出血死了,我這一輩子再也不聽《如果我變成回憶》了。”

易子婉接完電話安靜地坐在教室裡,她在想怎麼跟李大告別呢。

我就在這裡跟他告別,我要對他說,對不起,以前我說會一直跟著你的,我以前說想要為你做一頓飯的,我以前說要試著為你剪一次頭髮的,我以前說畢業以後要和你一起旅行的,對不起,這些我都沒有做到,我總說你對我不好,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對你也不好啊！我都對你一點也不好憑什麼要求你呢。

我還要對你說,再見。goodbye,李大,goodbye,我的17歲,goodbye,我的高中愛情。

滿滿的教室,滿滿的人群,滿滿的資料書,黑板上滿滿的筆跡,然而回過頭來想想,我們的高中似乎從來沒有被這些東西裝滿過,那時候我們多麼孤獨啊！孤獨到深夜的時候你都能清清楚楚地聽見自己蜷縮的靈魂,帶著恐懼和落魄,一路狂奔。

易子婉真的好想再好好抱抱李大,親口對他說,這麼久以來我們相互折磨、這麼久以來我以為我把我一生的眼淚都流光了,這麼久以來我那麼憎恨你,到最後我終於明白原來我們真的不適合。我們離開彼此都會過得很好,比任何時候都快樂。

我會忘了你,我要好好生活。

李大的葬禮在一週以後舉行,所有人都去了:

陳海、吳佳佳、羅羅、夏茜、冉西西、黎美美、春哥、吳川、芋頭、劉雨、二憨,還有好多好多的人,他們穿著深色的衣服,黑壓壓的一片,擠得易子婉都沒法呼吸了。

易子婉看到h中政教處主任張紅在唸追悼詞,高二李大和易子婉談戀愛,還被他抓過呢。當時張紅臉上的表情多麼嚴肅呀,現在他更嚴肅了,他聲音還是那麼洪亮,可是再也沒有人吐槽了,每個人都在哭,每個人都是悲傷的個體。

易子婉也跟著大家哭,起先她小聲啜泣,到後來她就蹲在地上痛哭流涕了。羅羅拉著易子婉,說你別傷心了,李大看見了肯定說你哭的樣子最醜了。易子婉轉過頭去發現羅羅也在哭,她問羅羅:

“你哭什麼呀,李大又不是你前男友。”

羅羅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回答易子婉:

“我哭是因為我們可能再也不能像高中一樣,勇敢地跟這些奇奇怪怪的人一本正經的談戀愛了,我發現我們好像長大了。”

那個追悼會就像一個特別巨大的螢幕,每個人都能在那個舞臺上看見自己,易子婉看見那個寒風凜冽的晚上,李大大聲對易子婉說,快走啊！你快走啊;那個一本正經的李大,他撅著嘴說,等我升學宴那天我會對所有嘉賓澄清事實,還易子婉清白;還有那個一臉賤相的李大,他說我愛你愛得比山還高,比海還深。

這些片段重新排列,按著順序在易子婉腦子裡迴圈播放,易子婉覺得它們都是痛苦,統統都是,它們像一把又一把銳利的刺刀,深深地捅進易子婉的心裡,噴湧的鮮血化作透明的眼淚,是逝去最好的紀念品。

易子婉想:李大啊！我曾經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人,你對我連告別詞都沒有一句,我以為你要對我說,易子婉其實你挺好的,易子婉是我沒有好好珍惜你。或者你應該對我說,易子婉誰叫你出軌的,活該一輩子沒人愛,可你什麼也沒說,就像我每次跟你分手你說好吧！我說和好你說好吧！你永遠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那我就要忘記你了,那我就要像從來沒有遇見過你一樣了,那我也就當做從未對你真心過好了。

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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