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 卷易媽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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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 卷易媽的談話
第三十七卷 易媽的談話
從16°的空調室醒來，拉開厚重的窗簾，陽光明晃晃地照著易子婉睡眼朦朧的臉。她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和亂糟糟的心情開啟臥室門，聽見一陣鑰匙和防盜門相互碰撞的金屬聲從客廳傳來，易子婉有氣無力地嚷了一句：
“媽，你去上班了喔。”
“老子已經下班了。”易媽喘著氣把大包小包的食物往木地板上一甩，整個人癱瘓在沙發上罵了一句，“這他嗎的鬼天氣簡直要把人給烤熟了。”
“我都下班了你才起床，也真是好意思，暑假回來沒看你做過作業也沒看你做過家務，從學校搬回來的東西原封不動的死躺在客廳都一個星期了，你也不收拾。”易媽絮絮叨叨說抱怨了半天，易子婉暈暈沉沉總算是從夢遊狀態中清醒過來，她想：對喔，都一個星期了，期末成績也應該出來了。
要是平常，易子婉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不洗臉不刷牙不梳頭從臥室遊離到書房，然後開啟電腦，一整天就攤在電腦桌旁，除了十隻手指不停地按著鍵盤，整個人一動也不動。可這天，她意識到期末成績馬上就要出來了，要是上扣扣，群裡邊肯定沸沸揚揚都是關於考試的訊息，媽蛋，公佈成績比考試緊張多了，易子婉想。
她拿出一本書，看了半天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掙扎了大概半個小時，總算放棄，還好這個時候易媽的聲音從廚房傳了過來。
“這個時候還假正經看什麼書啊。”易媽恨鐵不成鋼，只好宣佈，“吃飯了。”
在學校的時候總是日盼夜盼趕緊放假，可真到了假期，每天的節奏就是：在家遭嫌、出門沒錢、每天特閒。易子婉過了一個星期渾渾噩噩的暑假生活，每天除了上網就是睡覺，卻還是覺得自己特別累，想到即將到來的補課和駭人聽聞的高三生活，她更是打不起一點精神去迎接明天，每天只能祈求上帝讓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羅羅去集訓了嗎？”易媽一邊擺著菜一邊問。
“還沒呢，差不多一個星期以後吧。”易子婉勉強撐起眼皮回答到，“我們不也是下個星期就去參加畢業班補課了嗎？你看這天氣多熱啊，我不多享受幾天有空調的假期生活，到了學校又得吃苦。”
“你知道你這次期末考試多少名嗎？”易媽一邊夾著菜一邊表情淡定地問，把易子婉嚇出一身冷汗。
憑易子婉對易媽十幾年的瞭解，每當易媽故作鎮定跟易子婉談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易子婉犯了事。
“反正考得不好就是了，我還不知道成績。”
易媽放下碗筷，兩隻手繞在前胸，皺了皺眉，易子婉很快明白易媽即將開始她的長篇大論，只得趁著易媽還沒開始先多扒幾口飯，免得到時候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只剩下一肚子苦惱。
“周明老師給我發簡訊了，他說你這次考了159名，下滑了75個名次，他還說你最近學習狀態非常不好”。易媽一臉嚴肅並且儘量壓低聲音說道，“你和那個什麼男生的事，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怎麼對待這件事。周明老師打電話通知我的那天，我偷偷去學校看過你，我看你頭髮又油又亂，黑眼圈這麼重，這個臉都是蠟黃的，我當時只覺得你可憐，不想再給你什麼壓力，所以我又回來了。回來以後我就反思，我自己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是我教育方式有問題還是對你太嬌慣... ...”
“什麼叫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變成什麼樣了？我即沒有殺人放火又沒有打架鬥毆更沒有當小三做二奶，我不過就是談了一次戀愛，就因為我談了一次戀愛我就錯了，我就大逆不道我就變成不良少年是個賤人了對嗎？”易子婉瞪著眼睛，心裡邊覺得特別委屈，“就因為我這次期末考試考差了就怪我談戀愛影響了學習？可我數學考了全班第二名的時候我已經談戀愛了，可我英語終於上了110的時候我已經談戀愛了，可我真心想好好學習的時候我已經談戀愛了，但是你們呢？你們找我談話，無休無止無邊無際的談話，從政教處到文綜辦公室，從宿管老師再到家長，你們每一個都來找我談話，告訴我，我做錯了，犯了一個天大的錯，科任老師上課的時候對我或輕蔑或無奈的眼神，還有那些所謂的校領導對我的訓話，這些才是我成績越來越差的原因。”
易子婉眨了眼眼睛，她想告訴自己不要哭要堅強，可是眼淚就是這麼不聽話地往下滴，一滴一滴，快要擊碎她的心。
如果那次她沒有到小花園，李大會不會仍然跟從前一樣每天都和易子婉去食堂吃飯，小打小鬧，過完高中生活，也許不是，也許李大還是很快就厭煩了易子婉，很快就不理她，忘了她，誰說得清呢？如果易子婉沒有去小花園，她是不是還會和李大賭氣要實現自己的價值，整天埋頭做著習題，可就算是現在易子婉不也是扮演著做題工具的角色嗎？但一切都不同了，從那天起，易子婉發現她越來越力不從心了，不論是對感情還是對功課，她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可她又感覺到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知道嗎？”易子婉繼續說，“我特別害怕出教室，特別是每天去做課間操，我總是覺得別人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議論我、說我的壞話，我常常請假不去做操，下課也很少出去，我安慰我自己，再過一年我就離開這個地方了，我要走得遠遠的，我再也不想回到H中了，也許那裡也有一些我曾經快樂的回憶吧，但那些和H中對我的傷害來講，都顯得微不足道。”
易子婉平時很少對易媽說心裡話，她覺得沒有必要把自己的煩惱講給易媽，一是易媽總是對少女的無病**不屑一顧，二是她覺得有些東西還是埋在心裡好了，免得吐出來就變成了一大串氣泡。等易子婉說完那些埋在心底的痛苦時，不僅易媽嚇了一跳，連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易子婉心想：我擦，這次完了，估計這幾天都沒有好臉色看了，我媽不會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吧。於是她趕緊閉了嘴，低下頭，恨不得把腦袋埋到胸口，讓雙眼看不到易媽噴發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