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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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獸心
“是嗎？這麼說，你是確定我會來找你了？為什麼？”蘇錦繡不以為然，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段沐嫣的對面，對於一個將死之人，她用不著客氣。
“或者是來道歉的也不一定呢？”段沐嫣櫻脣微抿，含笑道。
“道歉？我不覺得有什麼對不起你段沐嫣~”蘇錦繡悻悻道，袖內迷藥已然盡酒。
“或許吧，或許在你看來，只要能成為蕭謹楓的妻，這過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對的，或許殘忍，可卻沒錯！是嗎？”段沐嫣聲音輕柔，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你想說什麼？”蘇錦繡心中不安，彷彿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段沐嫣的意料之中。
“還認識這封信箋嗎？”段沐嫣自懷裡掏出當日瑤兒找到的那張字箋，扔在桌上。
“這….你怎麼會找到？”蘇錦繡不可思議道。
“陰差陽錯，蘇錦繡，如果不是你在我與王爺中間搬弄是非，或許不會發生那麼多不愉快的事，我可以容忍你對我的所有陷害，譬如那日瓷碗，是你調包的吧？柴房裡，是你先動手打了我一巴掌才對，還有靈堂，你自殘無非是想讓蕭謹楓看到我有多麼惡毒。對嗎？”段沐嫣音色漸冷，眸光幽寒。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蘇錦繡抓過那張字箋，緊緊攥在手裡，似要將它捏成粉末，這封信絕不能讓蕭謹楓看到。她如是想。
“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的很，如果不冰釋前嫌，如何才能開誠佈公的合作，你說呢？”段沐嫣毫不在乎蘇錦繡將字箋撕爛。
“沒錯，之前那些是我做的，可就算我不做，王爺也不會喜歡你！我只是讓王爺的信念更堅定而已，似乎沒什麼不對！”蘇錦繡冷聲道。
“對，你做的都對，包括秋月的死，蘇錦繡，事情走到現在，往事我雖不想提，但我卻要知道你是如何殺死秋月的，這是我對秋月的承諾，我希望你讓我知道事情的始末。”段沐嫣眸光堅定，靜靜等待蘇錦繡和盤托出。
“這…你知道也無妨，怪只怪秋月對你太過忠心，當日ni杖刑之後，王爺不是送了瓶金創藥給你麼，其實那裡面的辣椒粉是我放進去的，秋月懷疑到我了，便想找出證據，以致於偷偷溜進我的房間，既然她想對你這個主子死忠，那我便成全她！也算讓她求仁得仁了。段沐嫣，別怪我心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秋月不是緊追著我要求個結果，我也不會那麼狠心殺了她！”蘇錦繡冷眼似冰，她已打定主意讓段沐嫣葬身火場，就算讓她做個明白鬼又如何！
“呵~好一個計謀，殺秋月嫁禍給我，不錯….你的確夠狠，也只有心狠，才能達成所願。”段沐嫣淡聲開口，面色無波，袖內一雙玉手早已緊攥成拳。可是在看到蘇錦繡那面如魔鬼一般的面容時，段沐嫣一陣心慌，自己這條路並不容易，如果走下去，或許會和蘇錦繡一樣成為魔鬼，雖她不想，卻無可奈何，事到如今，她是斷然也不能收手了。
“我蘇錦繡此生唯一心願，便是嫁與齊王為妃，誰擋在我面前，誰就要死，一如你對平王一般痴情。”蘇錦繡字字如冰，愛情的確可以使人瘋狂。
“我很想知道，當楚詩柔將這封字箋交在你手上的時候，你是何心態，你該是怨她的吧？”段沐嫣試探性開口，如蘇錦繡，豈會對楚詩柔一片忠心。
“錯，你錯了，我不怨她，是恨！我恨她！她已經快死，居然還要將王爺讓給一個素未謀面之人，她情願便宜你，也不給我機會，還要讓王爺把我嫁出去！我怎麼甘心！我不甘心！！！”蘇錦繡赤眼欲裂，事情已經到了終結的地步，她不想有所隱瞞，因為她想段沐嫣告訴地下的楚詩柔，她有多恨她！
“所以你讓楚詩柔恰到好處的斷了氣！試圖想阻止我蕭謹楓的大婚，對不對？”段沐嫣柳眉緊蹙，大膽試想。
“是又如何？！是她該死，就要支撐不住了，還口口聲聲要我不去打擾你們的大婚，所以我只好幫她一把，讓她少受點兒罪！你知不知道，在我掐死她的時候，她那雙眼有多驚恐多無助，她一定不會相信，一個對她忠心耿耿十多年的丫鬟會親手送她下地獄！可她又怎知，一個不辭辛苦侍候她的丫鬟只求她歸天之後能配給自己心愛的人！是她先不仁！我沒錯！”蘇錦繡皓齒狠咬，幾乎吼道。袖內，卻早已將助燃的油慢慢開啟，火種亦在她手裡攥的緊緊的。
“到現在為止，你依舊不認錯？”段沐嫣輕舒了口氣，徑自端起茶杯，淺嘬一口。
“我根本就沒錯！”就在蘇錦繡還欲再說下去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周管家的聲音
“王妃，王爺可在您這兒，外面的賓客都快等急了，也不見王爺敬酒？”
“沒事，王爺或許到書房了，你再去找找~”段沐嫣淡淡迴應，在聽到周管家離開的腳步時，段沐嫣眸光轉向蘇錦繡。
“錦繡啊，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一句假話都沒有嗎？”段沐嫣緩身而起，走向蘇錦繡。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有騙你的必要嗎？”蘇錦繡不以為然，時候差不多了，只是段沐嫣的神色似乎不像中了迷藥的樣子。
未等蘇錦繡反應過來，段沐嫣忽然繞過自己，將一側的幔帳拉起，就在這一刻，蘇錦繡心頭猛震，不可思議的看著幔帳後面的人
“王爺？”蘇錦繡萬沒料到，蕭謹楓會在這裡，原來這一切都是段沐嫣的局。
“蘇錦繡！你可對得起詩柔？她這七年當妹妹一樣待你，你怎麼忍心掐死她？！如果不是你，我和詩柔怎麼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蘇錦繡，你該死！！”蕭謹楓面色鐵青，雙止充斥著血絲，雖然頭有些眩暈，可心底的憤怒卻迫使他越發的清醒。
“王爺…這不是真的….不是…是她！是她騙我這麼說的！不是….不是我…”蘇錦繡惶恐倒退，眼中充滿絕望和怨恨，她萬沒料到段沐嫣會用這麼一招。
“到現在你還不承認？！好！那本王就將你送由官府，酷刑之下，本王就不相信你會挺到底！”蕭謹楓嗜血的目光緊盯在蘇錦繡身上，心如刀割，他如何也沒料到楚詩柔是死在自己最疼愛的丫鬟手裡，自己還被她矇在鼓裡這麼長時間，就連段沐嫣也是因為，受了那麼多委屈，新仇舊恨，蕭謹楓幾乎崩潰。
“不要…王爺，錦繡肚子裡可是您的親生骨肉啊！”蘇錦繡淚如泉湧，悲慼的看著自己愛了七年的男人。
“呸！你不配誕下本王的子嗣，本王也絕不會認你這妖婦所生的孽子！蘇錦繡！你真的該死！若你不死，本王如何對得起詩柔，如何對得起沐嫣！”蕭謹楓額頭青筋暴起，一步步逼向蘇錦繡。
“你….你真的這麼狠心，你…真的沒有一刻喜歡過我？即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你….你也不會饒恕我所有的過錯….謹楓…”蘇錦繡忽然知道撕心裂肺是何種感覺，此時此刻，她忽然看清眼前的男人，即便在那一夜，他口中唸的亦是段沐嫣。
“住口！你是罪人！千古罪人！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這個賤人！枉詩柔對你那麼好！你都做了什麼！蕭王府怎麼會養了你這麼禽獸不如的東西！”蕭謹楓字字如刃，狠插進蘇錦繡的心臟，原來自己在蕭謹楓心裡竟然如此卑微不堪。
“對！是我殺的小姐！是她該死！她明知道我喜歡你！卻沒給我一次機會，我恨她！我恨！！”蘇錦繡倏的轉眸看向段沐嫣，繼而瘋狂大笑
“蕭謹楓！你也配說我？！你口口聲聲只愛小姐一人，可結果呢？不到一年的時間，你就愛上這個賤人！你如何對得起小…”‘啪—’的一聲，蕭謹楓揚手扇向蘇錦繡，蘇錦繡的身子隨著這重重的巴掌直甩在牆上，這一刻，蘇錦繡徹底絕望，手中的燃油慢慢倒在地上，就算她得不到蕭謹楓，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蕭謹楓！你知道嗎？那一夜根本就不是意外！是段沐嫣精心安排的！你以為她真的愛你！你錯了！她只愛蕭玉軒！根本就不是你！哈哈哈~~~”蘇錦繡瘋狂吶喊，淚已成冰。
這一刻，蕭謹楓驚愕止步，回眸看向段沐嫣，卻見段沐嫣絲毫沒有否認，也是這一刻，蕭謹楓的心底忽然湧起一股刺骨的疼痛，他忽然分不清是非，他忽然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真的。
“蕭謹楓，你真的要殺我……”蘇錦繡止了笑，面色陰森駭人。
“殺你一萬次都不夠！蘇錦繡！你真的該死！！”蕭謹楓忽然抽出腰間匕首，他要為詩柔報仇。
“對不起了，我不能陪你一起死，我還要孩子，我不能讓他還沒出世，就結束生命！蕭謹楓，我那麼愛你，你卻如此絕情，既然如此，那你就和那個賤人同歸於盡吧！！”就在蘇錦繡說話的順間，猛的揚起手中的燃油，將其拋向段沐嫣，繼而將火種扔了出去，隨後猛的起身自窗戶猛跳出去。
眼見著燃油就要濺到自己身上，段沐嫣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紅影，還未等看清，便只覺一股熱浪撲面而至。這一刻，她來不及驚恐，正欲撲向燃燒中的蕭謹楓，卻被衝進來的子敏以最快的速度抱了出去。
“謹楓——來人！！救火~~來人吶~~”段沐嫣從來沒有如此驚恐過，那種恐懼彷彿充斥著她身體的每個細胞，本來在火海里的人應該是她，如果不是蕭謹楓在最關鍵的時刻為她擋住，她此刻該是面目全非了。
“來人~~~~”眼淚洶湧而落，撕心裂肺的吶喊自段沐嫣口中瘋狂溢位，心忽然似被人狠狠捏碎，化作一地琉璃，直到黑暗來臨，段沐嫣猛然昏厥過去，閉眼一刻，依舊緊盯著噴火的房門。
此刻，段沐嫣的房間已經火光沖天，蘇錦繡必是致段沐嫣於死地才會用了最濃的燃油，府中所有人都提水救火，卻依舊阻止不了火勢的蔓延，暗處，蘇錦繡狠命捂著小腹，眼淚如洪水決堤般洶湧而落，蕭謹楓是她此生最愛的男人，卻是她親手致他於死，這樣的事實讓她痛不欲生，可最讓她不能釋懷的是段沐嫣還活著。
儘管心痛欲絕，可蘇錦繡仍然轉身回到洞房，此時，鳳雪與翠心如她所言，就算外面亂作一團，卻依舊緊守洞房，沒有離開。
“錦繡姐….呃…夫人，外面到底怎麼了？”翠心見蘇錦繡倉皇推門而入，不由迎了上去。
“別多問了，先把衣服換過來！”蘇錦繡拼命抑制住心底的痛苦和悲慼，與鳳雪換了衣服。
“這段時間沒人進來吧？”蘇錦繡強作鎮定，狐疑問道。
“回夫人，沒人進來！”鳳雪堅定道。
“那就好…”蘇錦繡在繫好腰間繫帶後，陡然邁步離開洞房，她必須確定蕭謹楓是否活著，雖然愛他至深，可蘇錦繡卻不想他能僥倖，畢竟蕭謹楓活著，她和腹中孩子便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