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濺血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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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濺血鴛鴦
若不是弘琴提起,衲敏都快忘了武氏這個人物。現在反過來想想,那也是個苦命的人呢!再回頭看雍正,臉色說不上好看,卻也沒有多難看。想來,雍正大叔今天,是下定決心要處置武氏了。原本,在衲敏心裡,十分不喜武氏。然而,到了這一刻,她反而不願意深究了。真要算起來,害死幾位皇子的,是雍正,而非武氏。若不是他非要將人家弄到京城,如今的武氏,也應該兒女成群,含飴弄孫吧?男人就是這樣,你做錯了事,還要讓別人去承擔。唉!
雍正聽到皇后嘆息,輕輕握一下她的手,“朕既然決定還你和弘暉一個公道,自然就會做到。你可以相信朕!”
衲敏搖頭,“臣妾自然相信您。臣妾嘆氣,是因為武氏。這孩子,太執拗了!走到今日這一步,不知道該怪誰!或許,臣妾以前,對她關心太少了。想來,臣妾也是有責任的!”
雍正皺眉,“你有什麼責任。一個侍妾,連庶福晉都算不上,還要當家主母關心?也太抬舉她了!”
衲敏聽了,回想當日雍正對武氏擇輕處罰,兩相對比,更覺心寒,索性閉口不語,扭過頭來,透過車上紗窗,看街上景色。
弘琴兩下瞅瞅,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握住雍正大手,“皇阿瑪,額娘心軟,不忍心懲處武氏。到時候,您能將武氏特赦嗎?畢竟,她也跟您二十多年了。”
雍正聽了女兒的話,再看看皇后將臉隱在車簾後,遂幽幽嘆口氣,“再說吧!”皇后心軟,可是隻對別人;對朕,她可是說甩就甩,說踹就踹,不帶含糊的!
弘琴聽了,點點頭,“那就這麼說定嘍!”衲敏聽了,強忍笑意,誰跟你說定了啊?
不多時,馬車停下,高無庸在車前回話:“主子,到了!”
雍正點頭,率先下車。衲敏領著弘琴跟上。下了車抬頭一看,宗人府牌匾穩穩當當掛在大門上。雍正徑自入內,早有當值官員跪在門口迎接。
衲敏拉著弘琴隨後進入正堂,雍正也不入座,對著前來迎接的兩名官員,問:“可看到朕給你們的密旨,知道今天是來幹什麼的嗎?”
仙鶴補服官員大約四十開外,率先躬身拱手:“回皇上,臣等剛接到密旨,已經明白今日審案之事。”
身後錦雞補服官員補充:“臣等必嚴密口風,今日案情乃是機密,請皇上放心!”開玩笑,皇家機密,不這麼說,能走出去不能還不一定呢!好容易一家團圓了,可不能天人永別!
弘琴公主在皇后耳旁疑問:“皇額娘,這一個從一品尚書,一個從二品侍郎,來宗人府幹什麼?”
衲敏還沒回答,雍正在前面聽到,叫過來衲敏母女,“皇后,這兩位就是當年審理春兒給弘暉投毒案的主審。一事不煩二主,正好他們回京敘職,還叫他們審理算了。
兩人跟皇后打交道,不是第一次了。聽雍正稱呼皇后,便急忙見禮。
衲敏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當年的刑部尚書張潛聞、刑部侍郎郭敬安嗎?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孔蘭珍找的人。等二人行禮完畢,輕輕頷首:“二位大人免禮。”
雍正又囑咐:“朕與皇后今日只是來聽審的。叫人在堂上設面屏風就是。你們該怎麼審案就怎麼審案。務必要給朕與皇后一個真相。至於量刑,依據國法即可,不必再問。”
張潛聞心中納悶,方才的案卷他大致看了一眼,這個武氏——可是阿花妹妹嗎?
郭敬安心裡沒有那麼多的煩心事,事關皇室祕聞,只得戰戰兢兢,祈禱早完早交差。聽雍正這麼一說,急忙招呼人擺屏風,設桌椅。不一會兒,雍正與皇后帶著公主在屏風後落座。張潛聞、郭敬安朝上行禮,分左右落座,招呼侍衛:“帶人犯上堂!”
人犯並未戴鎖枷,也沒穿囚服,而是一身錦衣旗袍,滿頭青絲,挽在腦後,一根銀簪,別在鬢邊。身後跟著侍衛,一路扶風擺柳,婀娜走來,來到大堂上,看也不看上頭,只盯著自己下巴,安安靜靜地站著。
郭敬安瞅瞅頂頭上司,面色不虞,好像給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正在那兒迷糊呢!算了,還是我上吧!郭敬安一拍驚堂木,“下站者何人?來到大堂,為何不跪?”
武氏冷笑,飄飄下拜,“小女武氏,乃是當今陛下藩邸侍妾,見過大人。”說著,冷冷地向上瞧。這一看不打緊,與那人四目交接,心中大驚,一個沒站穩,跌坐地上。
衲敏奇怪,這個武氏,怎麼跟見了鬼似的?雍正則是瞅瞅張潛聞後腦勺,沒有說話。弘琴站在皇后身邊,咂摸著嘴脣,“怪不得這女人這麼得寵,都四十多的人了,居然還這麼有味道!嘿嘿!”
張潛聞仔細看那武氏面龐,出了一身冷汗,終於張開嘴,問:“武氏,你所犯何罪,從實招來。我朝律法,或可寬判!”
郭敬安斜眼瞅瞅張大人,暗暗稱奇!這位鐵面閻羅,居然也是好色之徒啊?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武氏看了半日,終於回神,淒涼一笑,“奴家無話可說。弘暉阿哥,確是奴家所害。弘盼,也因奴家而死。奴家有人證,有物證。此等罪過,縱然凌遲,亦不為過。多謝大人美意,請依律宣判吧!”
張潛聞咬牙,“將你害死兩位阿哥之事,詳細道來。”
武氏含淚而笑,“既然大人你問,我就說。只是,我怕說出來,髒了大人的耳朵,請給我紙筆,讓我自己寫吧。”
張潛聞沒說話,郭敬安認為可以,揮手叫來筆帖式,“給她準備紙筆。”
不多時,武氏面前就擺好了紙筆,筆帖式看地上寫不方便,還專門搬了張小桌子。武氏盤腿而坐,笑著對上說道:“小時候,我跟我阿牛哥,就是在這麼個小桌子旁,一起聽我爹爹講學、識字。沒想到,一眨眼,三十多年過去了,而當日的情形,恰如昨日一般,歷歷在目。”
郭敬安皺眉,“武氏,這裡是宗人府大堂,不是你家。寫吧!”
武氏瞄一眼郭敬安,微微一笑,“遵命。”伸出手腕,握筆輕描,一面寫,一面自顧自說些小時候趣事。郭敬安接連申斥好幾次,依舊不改。礙於帝后旁聽,不得隨意用刑,郭敬安氣的直想跳腳:辦了這麼多案子,沒見過這麼怪的人!
張潛聞往身後屏風瞅瞅,安靜依然,遂叫來侍衛,“給她一碗茶,潤潤口!”
稍時,武氏接過熱茶,兩行淚,吧嗒滴進茶杯,苦笑一番,一飲而盡,再不開口。不過片刻,三張宣紙,洋洋灑灑,書寫完畢!
筆帖式取走紙筆等物,將證詞呈上。張潛聞掃了兩眼,交給郭敬安。郭敬安仔細看完,問:“武氏,你所言可句句屬實?”
武氏抬頭,“敢問大人,誰閒著沒事往自己身上拉人命官司?”
郭敬安咳嗽一聲,強忍著不跟她一個女子計較,叫人重新遞給武氏畫押。武氏拿著血一般的印泥,依舊笑的明媚,認認真真按好,遞給筆帖式。
郭敬安瞧了沒什麼問題,便遞給張潛聞看。張潛聞依舊只是掃上兩眼,點頭而已。郭敬安暗暗責怪,你是主審還是我是主審!聖上在上看著,你別不這麼敷衍了事行不?
沒奈何,郭敬安將武氏暫且押下,按照她供詞中所述,從死牢裡撈出來當年人證春兒,用請雍正旨意,從雍和宮帶出唸佛的李氏。三下對證,找來當年伺候武氏的小丫鬟,一一問明。當年的小丫鬟,如今也是宮中管事嬤嬤。得了懋嬪娘娘叮囑,將當年之事一五一十說個明白。
郭敬安又仔細查閱律法,將手頭案卷交予張潛聞:“大人,依下官所見,可以傳來武氏,結案了!”
張潛聞暈暈乎乎的,郭敬安叫了兩聲,才聽見。結果案卷,仔仔細細翻閱一遍,不由嘆氣,“叫她來吧!”
這次,武氏也不知從何處找來一件紅色旗袍換上,髮髻上,也簪上兩朵瑪瑙紅石榴。到了大堂,規規矩矩跪下,笑著朝上問:“敢問大人,可以結案了嗎?”
郭敬安沉聲回答:“武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武氏看看張潛聞,搖頭,“是我做的,我認。無話要說。只是,請問大人,我的罪,是否非死不可?”
張潛聞朝下看了兩眼,“殺人償命,更何況,你殺的,是皇子!是不諳世事、與你無仇無怨的兩位皇子!”
武氏哭著笑出來,“是啊!我殺了人,怎麼可能逃脫呢!”
張潛聞抿抿乾癟的嘴脣,“但是你皇妃,按照律法,本官,無權判決。一切,要等待聖上聖裁。你——或許可以得到特赦!”
武氏抿嘴,“這麼說,依據律法,我該死?”
張潛聞沒回答。郭敬安點頭,“確實如此。”
武氏笑了,“我知道了。其實,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了。如今,我終於如願以償了。死而無憾!只是,敢問大人,我臨死前,能唱支歌嗎?”稍微頓頓,又說,“大人就只當行刑前那一碗送行酒吧!”
郭敬安看看張潛聞,這人有病吧?要是真有病,那可要重審了。傻子殺人,不一定要判死刑!
張潛聞閉上眼,“唱吧!”
武氏站起身來,婉轉清唱:“哎——
日出山花紅哎——
摘朵耳邊帶——
月出江水藍哎——
洗我紅髮帶——
風兒吹,鳥兒叫哎
我在家中等你來
一等你不來,
迎春花兒開
二等你不來
芙蓉花兒開
三等——你不來
桂花香滿園
四等你不來
雪花白皚皚——
哎——”
一曲終了,武氏衝張潛聞一笑,“都是我的錯,我當初就不該往花園去逛。如果,那天我老老實實呆在屋裡,或許,誰都不會遇見,也不會來到京城,更不會發生這麼多故事。既然,這件事由我而起,那麼,就由我而終吧。我還想再問大人,家中可有什麼人?”
郭敬安氣的直想發火。再看這武氏此刻盯著張大人,分明是問上司,郭敬安反而不好多說,只得可說一聲,轉頭去看張潛聞。
張潛聞跟武氏一個堂上,一個堂下,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互相看了半天,終於回答:“只有老母在堂。”
武氏搖頭,“大人,您該娶妻了!只可惜,我看不到了。”話音剛落,就見武氏一躍而起,衝著堂前侍衛腰間大刀就要伸手。那侍衛連同眾人飛身攔截,哪知這不過是個障眼法。武氏小細腰一擰,轉頭碰到大理石柱子上,鮮血四濺。
不過是眨眼之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以這樣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衲敏嚇的一手捂住嘴,一手拉過女兒摟在懷裡。弘琴公主趴到皇后膝蓋上,悶悶地問:“額娘,她死了嗎?”
衲敏搖頭,“不知道。乖別看!”自己也扭過頭不敢再看。
雍正憋了一肚子氣,此時也不得發作。見妻女似乎都被嚇壞了,便伸出手來,輕輕握住皇后的手,“沒事,有朕在。”
衲敏低頭,“皇上,武氏她——她的喪葬費,讓他們稍後到景仁宮去拿吧!”末了又補充一句,“或許,是臣妾錯了!臣妾——太任性了!”或許,這個武氏,可以不死?
弘琴公主握住皇后另一隻手,使勁搖晃,“額娘沒有錯,是她的錯,是她害死了我的哥哥!”
雍正點頭,“皇后沒有錯。武氏——就按你的意思,葬到妃陵園吧!”
帝后二人從屏風後走出,郭敬安已經領著人驗完屍,用白布蓋上,抬到大堂一角。見皇帝、皇后臉色都不好,行事更加謹慎。雍正看他一眼,把剛才的話又說一遍。郭敬安急忙躬身遵旨,等著內務府來人入殮。
衲敏看這裡沒什麼事了,便催促雍正回去。大堂一陣鮮血的味道,嗆的她只想掉淚。雍正點頭,拉著女兒抬腳就要出門。
“皇上——”張潛聞大哭跪倒,“皇后娘娘,罪臣有事,懇請皇上、皇后娘娘恩准!”
衲敏皺眉,弘琴公主冷哼,“你有什麼事?難道是審案審錯了?”
雍正摸摸女兒頭髮,“弘琴,陪你皇額娘到院子裡等朕吧。”弘琴公主不情不願地拉過皇額娘,“額娘,我們走,不理他!”這個張潛聞,絕對有問題!
衲敏搖頭,跟著女兒來到院子裡。碧荷正跟高無庸在院裡踱步,見皇后出來,急忙趕上來伺候。衲敏稍喘口氣,囑咐:“回去叫桃紅撥一百兩銀子到內務府,說是給武氏的喪葬費。”
碧荷大吃一驚,“啊?武氏?懋嬪娘娘院子裡的那個?她死了?”
弘琴狠狠瞪碧荷一眼,“不該問的別問!”
碧荷這才吐吐舌頭不說話。高無庸則繼續充石像。
雍正背光立在門口,“說吧,這裡沒有外人,有什麼事,既要求朕,又要求皇后?”
張潛聞摘下頂戴,置於地上,額頭狠狠磕下,“罪臣斗膽,請將武氏葬於臣家祖墳!”
郭敬安聽了,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夫人啊,為夫今日怕是回不去了!你帶著郭郭,可要好好過日子,不要想我啊!就是要改嫁,也麻煩替為夫先守個一兩年啊!”
雍正眉頭皺也不皺,盯著張潛聞後腦勺,冷冰冰地問:“這就是朕的刑部尚書嗎?”
張潛聞額頭出血,“臣有罪!”
雍正冷笑,“為一女子,而失一忠臣,是明君所不為!這個女人,既然你想要,就拉回去吧!”說完,拂袖而去。
直到帝后出了宗人府,郭敬安才顫顫巍巍地過來扶起張潛聞,“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張潛聞兩眼無神,死死盯著堂上屍首,“我——就是她的阿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