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第360章 選擇，走還是留【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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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第360章 選擇，走還是留【5】

事到如今，一目瞭然。

這是一個連環的計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最開始，是龍門要與東方四少為敵，五年前利用曲問水要殺當時實力最弱的裴鳳桐，失敗後蟄伏了五年。

五年後，龍門再次出手，這一次，又是故技重施，利用蘇妍舞來殺掉他。

然而，蘇妍舞在一心一意想要殺他的時候，同為虹影之一的雲疏影卻有了另一個打算。

那就是利用這次機會，叛離龍門。

“……”夜語昊還是沒有說話，他表面上冷靜沉穩，其實腦子裡不知已經轉了多少。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太多的牽扯在裡面。

第一，鳳楚鏡的話是否信得過，這會不會又是一個陷阱。

第二，如果當真幫了虹影，東方四少與龍門的拼殺究竟有幾分把握。

第三，這樣做的代價是什麼。

腦子裡迅速衡量了一遍，夜語昊對不遠處的溫和男人淡淡一瞥，“在你們對我做出這種事情後，你以為我會幫你？”

“為什麼不會？”鳳楚鏡笑著回望他，“虹影實際上並沒有傷到你分毫，如果一定要說傷害的話，也只是蘇妍舞一個人在騙你，不是嗎？”

“她是虹影之首，她騙我，難道不是虹影在騙我？”

“真的是這樣？”鳳楚鏡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有些懶散的揉了揉下頷，笑看夜語昊，“蘇妍舞在你心裡，和虹影是一樣的嗎？夜語昊，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怕告訴你，暗殺東方四少的計劃開始在兩年前，那時候我們的目標並不是你……”

悠悠的笑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夜語昊手中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鳳楚鏡繼續道：“蘇妍舞和沈閒的身份都是真的，你猜的很對，正因為是真的，所以才能更好利用

。原本，我們第一個要殺掉的是雲疏影……因為雲疏影的勢力在海島，蘇家雖然不成器，也總算是有錢有勢，一天兩天可能還不行，但一年兩年，肯定能得到遇見雲疏影的機會……”

看著夜語昊已經冷下來的臉色，鳳楚鏡笑得更和善了，“沒錯，蘇妍舞一開始要引誘的是雲疏影，而不是你哦，夜先生。”

夜語昊的臉色一瞬間是冷到了極點。

如果說一開始的目標是雲疏影，也就是說，如果自己沒有出現，蘇妍舞愛上的應該是雲疏影，而不是自己！

換句話說，蘇妍舞屬於誰，根本與感情沒有什麼關係。

而自己，也不過是巧合之下的代替品！

“你也該知道，蘇妍舞對自己催眠的內容是，會對雲疏影產生莫名其妙的好感，莫名其妙這個詞不用我給你解釋了吧，就是連她自己都不能解釋，就會愛上雲疏影。”慢悠悠的說完，鳳楚鏡對夜語昊勾脣輕笑，“可最後，她反而對你動了真感情……”

於是，鳳楚鏡又一次看見夜語昊臉色變了。

他笑得更和雅，“這一點我也很奇怪，蘇妍舞竟然會違背自己的催眠意識和你在一起……啊，裴鳳桐和你是好兄弟，他的妻子曲問水一定告訴過你，催眠雖然很強大，卻不是萬能的，人的意識可以戰勝催眠，就好像當年曲問水可以違背自己的催眠，而放了裴鳳桐一命，雖然這件事之後，曲問水失蹤了，可我還是知道全部……唔，說起來，曲問水還是第一個可以意志力戰勝催眠的人呢，蘇妍舞算是第二個吧……”

“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說什麼？”夜語昊打斷他，氣息急促。

鳳楚鏡很是欣賞夜語昊氣急敗壞的模樣，因為難得嘛~

“其實很簡單吧，就像當年的曲問水一樣，蘇妍舞對你動了真感情，所以，就算催眠的命令是她會愛上雲疏影，而事實上，她卻愛上了你——夜語昊，你相信蘇妍舞嗎？”

說了很多很多之後，雲疏影忽然就問出了這句話

。

“夜語昊，你相信蘇妍舞嗎？”

聽了他的問題，夜語昊沉默起來，他黑藍的眼眸沉沉的看不清底色，“在她騙了，甚至想殺了我以後，你問我還相不相信她？鳳楚鏡，你以為我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是你，怎麼知道該如何回答呢，”鳳楚鏡一臉輕鬆，“不過我很清楚，如果你不相信她的話，她就一定會死——而我嘛，最多算是陪葬的。”

“……”夜語昊安安靜靜的看著鳳楚鏡，他眸色漸漸深沉，幽藍襲來，一派深睿。

過了片刻後，他沒什麼溫度的笑了一下，那蒼白的薄脣彎起一抹弧度，“鳳楚鏡，你是喜歡蘇妍舞的吧？”

“……”鳳楚鏡臉上的表情忽然就凝固了，半晌後，才淺淺的笑了一下，“所以呢？”

“所以，你現在可以走了。”夜語昊直接下了逐客令。

鳳楚鏡從始至終的笑容慢慢退去，他盯著夜語昊，輕聲道：“她……受過很多苦，都是你想不到的……如果你對她還有一絲感情的話，就別放開她……”

說完，轉頭出門。

外面雲家的人將他帶回關押的地方，一路上，鳳楚鏡的臉色都平靜的近乎沒有感情

。

……

又過了兩天，海島的雨不再那樣猛烈，而是斷斷續續。

雲疏影將手裡的報告交給夜語昊，“這是診療報告，你可真夠命大的，那麼近的距離居然沒有射穿——嘖嘖，禍害遺千年。”

夜語昊翻開報告，從上往下看，目光在某一行定住。

疑似子彈的衝擊力震斷第四與第五根肋骨，造成肋骨斷裂，斷裂的部分插·入肺葉，與心臟距離三毫米……

“別看了，”雲疏影抽回報告，隨手放在茶几上，“蘇妍舞是真的想要你的命，如果不是那塊鋼板擋了一下，子彈早就射穿心臟了，你還能有命活到現在？”

夜語昊低頭，動了動，“……她真的想殺我。”

“不然呢？你以為她費了這麼大力氣是在做什麼？”雲疏影看了一眼夜語昊，若無其事道，“還是你覺得，她和曲問水一樣，對你動了真心，所以不捨得殺你了？”

這三天，夜語昊都在想著鳳楚鏡的話。

哪句是真的，可以信。

哪句是假的，不能信。

鳳楚鏡說蘇妍舞對他是動了真感情，所以才會和他在一起。

可這份報告——還真是打臉……

“你呀，別再幻想了，蘇妍舞敢殺你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她可是虹影的老大，作風怎麼樣你也很清楚，你看看你現在傷成這樣子了，別說這件事是她一手策劃的，就算她真的只是幫凶，我也覺得她那樣的人不值得留戀。”

“疏影，她是我的妻子。”

“那是以前，現在她的槍口都對準你了，你還覺得她是你妻子？還是你以為，她真的那麼天真可愛？昊，那是假的，是蘇妍舞給你的假象，她真正的性格怎麼樣，那天你也看見了，”雲疏影努力說服他，“出手絲毫沒有猶豫，話也說的很絕情，這樣的蘇妍舞才是真的蘇妍舞，你喜歡的，只是她裝出來給你看的而已

。”

夜語昊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窗外陰霾天色，也不知道對雲疏影的話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半晌，才靜靜說道，“關於鳳楚鏡說的話，你怎麼看？”

“鳳楚鏡這個人很難纏，也很聰明，我問過曲問水了，基本上他說的關於龍門的事情都是真的，這次的事情鬧得不小，雖然我們把訊息都壓下來，可還是防不住有心人，龍門的勢力如果真的像曲問水和鳳楚鏡說的那樣，那現在，龍門應該很清楚我們關押了虹影，曲問水的祕密也保不住了。”

“是這樣沒錯，”夜語昊淡淡地迴應，“曲問水是鳳桐的妻子，鳳桐不會坐視曲問水有危險，東方四少向來一榮俱榮，鳳桐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為了鳳桐，我決定要和龍門清算一切。”

雲疏影安靜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嘆息，“說到底，你還是要保蘇妍舞——說什麼為了鳳桐，為了曲問水，昊，你真的就那麼喜歡蘇妍舞？”

夜語昊轉過頭來，一雙眼冷冷清清，沒有任何感情地看著雲疏影，淡淡開口，“我不是保蘇妍舞，而是要幫鳳桐，更何況，龍門動了要殺我們四個的心思，五年前是鳳桐，五年後是你我，這筆賬如果不算清楚，將後患無窮，我向來不喜歡被人在後面算計，這次不用龍門動手，我要先剷除這個禍害。”

“昊，你當我是傻瓜嗎？”雲疏影坐在沙發上，斜睨自己的好友，“你說什麼多的目的難道沒有要保蘇妍舞？你真的相信鳳楚鏡的話，以為蘇妍舞對你動了真情？”

“她有沒有對我動真心，除了她自己外，沒有人知道。”

“那你還——”

“可是我，”夜語昊安靜地看著雲疏影，大病初癒，臉色蒼白，一雙眼睛明亮透徹，“我對她，是動了真正的感情，交付了真心的。”

雲疏影幾乎立刻要反口，但是卻想到了什麼，緊緊閉上了嘴。

夜語昊無所謂的一笑，“所以，我承認，我是要保她，因為要保她才會選擇和龍門為敵，疏影，這是我自己的事，你置身事外的話，我不會怪你。”

雲疏影看著夜語昊，這是自婚禮後，他的第一個真正笑容

。

為的，還是蘇妍舞！

就算蘇妍舞傷害了他，欺騙了他，甚至要殺他，可他還是要保護蘇妍舞。

夜語昊啊夜語昊，你到底愛蘇妍舞到了什麼程度，竟然可以無條件的原諒——

倏然地，雲疏影長嘆一聲，“我無話可說了，好吧，你要保蘇妍舞，那就保吧，至於我……東方四少一榮俱榮，你的決定，就是我們的決定。”

說完，他起身往門外走，一邊走，一邊感慨，“算了算了，我現在是多餘的了……等著啊，馬上把你老婆送來——希望她可別再給你一槍……兄弟如手足，你說砍就砍——”

一邊說著，一邊走遠了。

……

蘇妍舞被帶到醫院的時候，天氣微微放晴，只有小部分是烏雲密佈，雨要下卻還沒下，天要晴卻也沒晴。

在走進住院大樓之前，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沉默的垂下長睫。

病房的門緩緩開啟，夜語昊並沒有躺在**，而是穿著輕便的淺色毛衫與長褲坐在飄窗裡的榻榻米上，後背靠在一個鬆軟的墊子，面前是一張矮桌，上面放著一個杯子。

聽見了開門聲，夜語昊緩緩轉頭，看向蘇妍舞。

那一剎那，蘇妍舞心是緊緊縮在一起的——他瘦了。

瘦的很厲害，幾乎是形銷骨立般的消瘦。

以前的夜語昊，身姿頎長卻肉骨均勻，而現在的夜語昊，除了熟悉的眉眼五官，身子整整瘦了大半。

露出袖口的手腕白得驚人，也瘦的驚人。

“過來。”他輕輕開口，聲音平淡無波。

蘇妍舞在悸動也僅僅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等他開口的時候，她已經恢復冷漠，走過去，跪坐在榻榻米的另一端，與夜語昊之間隔著一張小矮桌

。

“你瘦了。”

出乎意料的，這句話竟然是夜語昊先開口說的。

說完這句話，夜語昊將杯子推給她，輕輕道：“疏影沒有照顧好你嗎？還是你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你啊……總是這樣，所以我才覺得，最好一刻都不讓你離身，不然我一個轉身，你就不知道怎麼把自己照顧好……”

“夜語昊，”蘇妍舞抬頭，忽然打斷他，眼神冷得驚人，“我不想和你再裝下去了，你也不必再和我繞圈子。”

“……你以為我是在和你繞圈子嗎？”夜語昊失笑，“我以為，我對你好是應該的。”

“沒有人要你對我好，也沒有人對一個人好是理所應當的，”蘇妍舞冷靜的近乎可怕，“我現在不想再和你打啞謎了，也懶得裝……沒有催眠暗示，我也裝不出來那個傻瓜一樣的蘇妍舞。”

“你是在告訴我，你本來就是這樣的嗎？”夜語昊問了一句後，自己笑了，“也對，又傻又天真的蘇妍舞不會是虹影的首領，也不會是龍門精心陪練出來的殺手頭目。”

“夜語昊！”聽了這話，蘇妍舞眉頭猛地一皺，“你到底想怎麼樣？”

夜語昊看著這個曾經是自己妻子的漂亮小臉因為憤怒而扭曲，垂下長眸，笑得吃力，“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你……你想怎麼樣？”

“我——”蘇妍舞語頓，她忽然後悔自己為什麼當初沒對準他的眉心來一槍，這樣今天就不會處於劣勢，被這個男人的氣場壓制得抬不起來。

“你說不出來，我幫你說吧，”夜語昊靠近那個冷漠而絕情的小女人，輕聲道：“那一槍你本來的目的是直接殺了我，卻沒有料到莫雪莉在我衣服里加了防護板，所以子彈只是震斷了我第四和第五根肋骨，我運氣很好，肋骨斷裂插·進肺葉裡，而不是直接刺進心臟……所以我沒死，我還活著，那麼現在的問題，我活著，該怎麼對你呢？”

“……四……五……”蘇妍舞低下頭，擰起了兩條秀氣的眉。

怎麼會是四五……她當時明明是——

她槍法本來就不錯，何況是那種距離下，不可能出錯

。

那……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語昊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慢慢的，笑了起來，“如果是正常來說，我應該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給我致命一擊，我就還你個痛不欲生，這沒錯吧？”

蘇妍舞看著夜語昊那張帶著笑容，卻沒有笑意的臉，抿了抿嘴脣，沉聲道：“你如果想讓我痛不欲生，早就該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你確實是很聰明，”夜語昊微笑著，慢慢靠在軟墊上，胸口還沒有完全癒合的肋骨隱隱作痛，“我現在相信這一切都是你的策劃——包括一開始身份隱瞞，到後面的利用我找齊鳳桐三個人……可以說，你是這麼多年唯一一個成功算計到了我的人。”

“……說這麼多，你到底想把我怎麼樣？”蘇妍舞冷聲問。

夜語昊朝她笑著，一雙華麗而狹長的鳳瞳凝固起了幽蘭，“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把你交給龍門。”

她早已猜到了。

看著那個優雅俊美的男人，蘇妍舞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夜語昊曾經對她說過——沒關係，就算有一天你真的做了什麼讓我生氣的事情，我最多打你屁股幾下，讓你張長記性！……懲罰你嘛，我可捨不得，我的寶寶，自己都不敢動，誰敢動一下？

是的。

她很清楚夜語昊是什麼樣的人。

這個男人，絕頂的聰明，可怕的算計，無上的權力，敵國的財富……可他，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

因為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愛到的骨子裡。

“現在，我給你三個選擇，”夜語昊看著蘇妍舞，長長的睫毛微微一線，一雙已經是幽藍的瞳眸沉重的令人不敢直視，緩緩地，他開口，“第一，回到我身邊，我們從新開始，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