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遺孽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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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遺孽 二
天還沒亮,風一陣緊似一陣的,平兒悄悄的起身點了燈,雀兒翻身坐起。“平兒姐姐起了?”
“嗯,我先去侍候姑娘,你再睡會吧!”
“不了,我也該起了。”雀兒打著呵欠兩腳一前一後從被裡伸出來,覺得好冷,忙又躲回去被窩裡。
平兒看著微微一笑。“你啊!等我不在了,你這樣子怎麼帶那些個小的。”
“我心裡也沒個底呢!”雀兒哀嘆。
平兒跟著嘆了口氣。“好啦!我先去侍候姑娘。”
“嗯。”雀兒兩手探在被窩裡,不斷的搓著兩腳,平兒穿戴好後,將前一晚放在暖罩裡的水壼拿出來,倒了些熱水在銅盆,拿帕子投水絞乾擦臉,“快些,先洗洗臉吧!免得一會兒水涼了。”
雀兒點頭,平兒便出門去了。
屋外寒涼,平兒忙把身上的玄青夾襖拉緊,匆匆往耳房去,耳房裡燈光昏黃,兩個小丫鬟忙著在燒水,見到她進屋來,忙屈膝福了福。“平兒姐姐早。”
“你們兩倒起得早。”平兒指著水壼,“可夠熱了?”
“夠了。”草兒忙提起水壼,跟在平兒身後出了耳房,慕越房裡燈已點亮。“姑娘已經起了。”平兒道。
草兒喃喃問:“姑娘每日都起得這麼早?”
“是啊!”平兒微嘆。
“我還以為富貴人家的人就都能睡飽呢!”草兒孩子氣的說。
平兒失笑,轉頭看她一眼。“今兒還算晚了,軍營裡頭起得更早呢!”
草兒一聽忙拉著平兒想問:“平兒姐姐上回不是進軍營,侍候過姑娘的嗎?軍營長什麼樣啊?”
“還問,要侍候姑娘了。”說完平兒已經領頭走進內室。草兒不敢拖延,趕忙跟進去。
屋裡頭慕越已經起身,自己穿好了衣服,草兒忙提著水壼倒在架子上的銅盆裡,平兒擰了帕子來給慕越擦臉,慕越擦完臉,平兒侍候她梳妝,邊吩咐草兒去將熏籠挑一下炭。
“姑娘,大總管讓我跟您說,送來的信都攔下了。也跟大爺身邊的小廝交代過了,讓您放心。”
慕越微怔,大大的眼兒滿是疑惑的看著鏡裡的平兒問。“都攔下?她是送了多少信來啊?”
平兒微抿著脣,眼睛往旁邊睃了一下,慕越順著她的眼看過去,草兒正在收拾被褥,慕越搖頭示意她說下去。
“有十幾封信了吧!”平兒嘆了口氣。“姑娘,奴婢真沒見過像這般膽大的姑娘呢!”慕越訕笑。心道怎麼沒見過呢?你家姑娘我就是啊!她可是大剌剌的在眾人面前揚言,要把皇子帶回家的呢!
平兒似也想到此事,“姑娘跟她可不一樣,您那會兒才多大,還是個娃娃呢!這姑娘聽說已有十八了。”
“聽說?聽誰說的?”銀心可沒說那姑娘多大。
“是大總管問大爺身邊的墨笛和澄笛的。”
慕越聞言頓了下。“可知那姑娘姓什麼叫什麼,住那兒?家裡還有那些人?”
“有。有,有。”平兒這才想起來似的,忙從懷裡掏出荷包,荷包裡放著大總管給的單子。“還想著給姑娘。偏就給忘了。”
“無妨,我常不在府裡。你拿到了,也沒法立刻給我。忘了也沒什麼。”慕越安慰她,本想開口說以後別忘了,忽又想到平兒就快出門子了,就沒說出口,眼裡有絲黯然。
平兒沒發現,她正轉頭跟草兒說:“你跟文兒去廚房端早飯來吧!”
草兒點頭出去了,慕越仔細看著單子想了下。“姑娘?”
“這姑娘家裡沒長輩,自己一個人開小酒館營生,倒是個厲害的呢!”當初謀害大哥的,應該就是她了!
“她一個人?”平兒也覺訝異。
“還有幾個家人。”慕越看著單子上寫的人名,努力的回想往事,可惜,就是想不起來,慕越伸出手指頭,苦惱的戳著自己的腦袋。
平兒收拾好首飾盒,回頭看到這副模樣,急忙上前抓著慕越的手問:“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
“嗯,有些事情想不起來。”慕越很苦惱,如果她什麼都想不起來,要怎麼防著大哥、大嫂受傷害呢?想到這兒,她又忍不住想伸手戳腦袋了。
平兒緊抓著慕越的手不放,“姑娘,您若想不起來,便算了吧!您越要去想,便越鑽牛角尖,鑽不出來怎麼想得起來您要想的事?您且放下,若真的很重要,說不準,過一會兒您就想起來了。”
慕越想想,似乎有幾分理,便丟開去。
“姑娘今兒休沐,可有要出去?”平兒問。
“我聽大嫂說,今兒大姨太太要來?”慕越想到昨日大嫂提醒過。
平兒點頭。“是有說要來,福大爺出遠門去了,原本大姨太太說,她們家裡就只有母女兩個住著,心有不安,想要搬進來住著。”
“哦?”慕越頗有興味的問。“大奶奶怎麼回她?”
“大奶奶就看了她一眼,問大姨太太,家裡的物什可放心就這麼擺著不管?大姨太太就不再提了,只磨著大奶奶,想要讓絹表小姐住進來。”平兒面露疑惑。“姑娘,您說大姨太太這麼做是為何啊?”
慕越搖頭笑道:“我又不是大姨太太,她想什麼,我怎麼知道呢?”但心裡頭卻隱隱有個想法。“快要年底了,家裡是不是有許多人上門來拜訪?”
“是啊!大奶奶忙得很,加上福大爺跟出去的這趟生意,大家都說,當初怎麼沒想到,回程的時候,讓他們拉扒些京裡時興的回來賣,眼看著他們快回來了,那些太太、夫人們也想知道帶些什麼小玩意兒回來。”
慕越睜大了眼問:“這種事,大嫂怎麼會知道?”
“您不曉得。聽說這是大奶奶提議的,所以大夥兒都追著大奶奶問。”平兒掩嘴笑。
“所以大嫂這幾日更忙了?”
“是啊!原本那些太太、夫人們就想著巴結咱們大奶奶和二奶奶,大奶奶那日提了這掙錢的主意,大夥兒就更想從她那兒得個建議,也做個生意掙著胭脂水粉的錢。”
人沒有嫌錢多的,大奶奶可能也沒想到,自己順口提的話,會被那些世家們當回事兒,東西都還沒拉扒回來呢!大家就已經看好成這樣?
其實這也是華家搞出來的,上回那管事犯了眾怒。華家也沒討到好處,說起來,華家還損失慘重,折了這麼一個得力的管事,這回去京裡,他們不敢大意,硬是派了兩個大管事去,正好聽到藍家大奶奶那麼一問。便計上心頭,禍水東引,將注目的焦點引到藍府去,免得華家的女眷出席宴會時,都得吃排揎。
沒想到竟然讓華家得逞了,自那訊息一傳出去後。那些貴婦們不再對華家女眷冷嘲熱諷,大家都巴著藍大奶奶,想要從她那兒得些建議,大家好合作掙些私房。
大奶奶原本不以為意。她也不知華家在外頭傳了什麼話,宴席上有人問她話。她便客氣回答,說來也巧。那夫人問了她意見後,回去將自己開著玩的果餔,照大奶奶說的,改動了幾樣糕點的做法及樣式,竟然大受歡迎,一傳十、十傳百的結果,就成了天天有人上門求見大奶奶。
慕越搔搔頭,“我不過半個月沒回來,家裡就這麼熱鬧啊?”
“可不是。銀心姐姐說,大奶奶跟那位夫人提的那些建議,全是姑娘之前跟她說的,要說也該是讓她們問姑娘才是,沒得讓她出了風頭,現在她都不好意思跟您說了。”
慕越聳聳肩,“那有什麼,嫂嫂出風頭才好啊!免得有人不長眼的,想要來搶大哥。對了,大爺的傷怎麼樣了?我昨兒回得晚,就沒去看他。”
“好得差不多了,大爺月初的時候,就開始去演武場練武了,高師父說大爺身手生疏了不少,得好好練一練才成。”
慕越點頭,看牆上掛的九九消寒圖,不禁嘆道:“再過幾日就年底了呢!”
平兒跟著點頭。“是啊!”
“媚兒已經出府了吧?”
“是。您吩咐給她添妝的東西,也都一併給她帶出去了,她說謝謝姑娘大恩。”
慕越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帶句話給她,讓她婚後好好的過日子吧!”
平兒應諾,外頭草兒和文兒拿了早飯回來,草兒走到門邊問:“姑娘可要用飯了?”
“嗯,就來。”
慕越用過飯之後,便帶著草兒去大奶奶那兒,她先去看了剛從演武場回來的大哥,見他氣色很好,忍不住笑他:“大哥紅光滿面可見在府裡享福了。”
“去!享什麼福啊!父親讓任先生派了一堆功課給我,本來想你回來,讓你幫忙做些的,誰知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竟然都沒來看我!”藍慕遠瞪著妹妹,伸手一探將她拉過來,兩手左右開弓擰著慕越的臉頰。
“痛,痛,痛,痛痛痛啊!”慕越伸手打下大哥的手,可憐兮兮的用手指揉著自己的臉頰,狠瞪大哥一眼後,她靠到大哥身邊低聲道:“大哥近來沒犯酒癮吧?”
“沒。你大嫂可厲害了,她忙著料理家務,竟然被齊兒丟給我,有齊兒在,我那敢喝酒啊!”藍慕遠哀嘆,卻又有些得意。“嘿嘿,齊兒這小傢伙機靈得很,他現在跟我親,每天一起就黏著我不放。”說完有些捨不得的道:“等我回營,就沒法子天天看到這小傢伙了。”才說完,就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一道小身影飛撲向展開雙臂等著他的藍慕遠。
“爹爹!”藍以齊大聲的喊著,小臉蛋在父親的臉頂著,父子兩個笑成一團,大奶奶款步走來,站在慕越身邊,“妹妹來了。”
“大嫂早。”慕越要福禮,卻讓大奶奶挽著手臂不讓行禮,“他一起來就要找他爹,等他爹傷好回營銷假,他肯定要鬧翻天去。”
慕越靜靜的看著大哥和侄子,心想,前世大哥與兒子不親,這次他們父子兩感情卻這麼好,也許,這一次會與前世不一樣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