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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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這個短暫的假期一直因為老區的事情忙碌著，我竟然都忽略了賀顏欣的存在，等老區被阿姨接回家時，我也終於鬆了口氣，而這時候賀顏欣卻已經開始10.1假期補課了。有一點補償的心理吧，每天賀顏欣放學的時候我都會去接賀顏欣回家，一路上看著她開心的容顏，不自覺的也有了點安慰。老區因為被他爸媽接去看病了，寶寶跟王佔榮又在上班，我又害怕很賀顏欣長時間的在一起，只好跟亮亮、樂樂三個人外加徐麗娜美美地鬧了幾天，不覺中七天假期一眨眼也就過去了……
再次回到詠蘆中學，似乎一切都已經成為了習慣，跟同學們也越加親密起來，雖然伙食讓我依舊無奈，但我始終在堅持，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我竟然能吃了兩箱泡麵。晚上睡覺照舊是困極了才能入睡，但是我一直告訴自己：沒事，下學期住宿樓就建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我跟賀顏欣的關係也漸漸平淡了下來，也許一切真的會如我想象的好的方面發展起來。回到學校的一天下午我正在教室死命揹著政治筆記，張胖突然到我們教室大大咧咧地坐在我前排說道：
“狗娃，今晚我們去吃飯吧，順便介紹你認識個人。”
“今晚？沒什麼事，走吧。”正背書無聊的我聽到張胖的邀請，因為對他的信任，我沒再多想把筆記扔在課桌上就拉著張胖往外走去。
跟張胖笑鬧著來到了詠蘆鎮最好的一家飯店金龍飯店，張胖帶我進了一間包廂，伯生、李萬鵬跟幾個常見的朋友正坐著陪一個個頭不高，但身板壯實，濃眉大眼但外表清秀的一身蠱惑仔打扮的年輕小夥聊著什麼。李萬鵬是張胖、伯生最好的一個兄弟，非常帥氣，而且有點冷峻的感覺，只是身材有點瘦弱。我是跟跟張胖、伯生他們認識後沒多久便認識了李萬鵬，滿興國、孫榮幾個人，李萬鵬大家都叫他軍軍，很久後我才知道，原來這是他的小名，跟他接觸的這段時間，他留給我最深的影響就是心狠手辣！滿興國外號“砂鍋子”，他是個特別搞怪，卻有點幼稚，跟我剛出來混社會時候一樣為了兄弟不顧一切的小夥。而孫榮大家都叫他“瘸子”，是因為他在一次群架中傷了一條腿，他現在走起路來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還稍微有點搖擺，瘸子是一個非常義氣的兄弟，在他身上似乎可以沒有自己，但不能不顧兄弟，傷的那條腿就是為了另一個兄弟受的傷，但他從未提及、後悔過。雖然他們幾個都是高二的學生，但跟他們在一起，似乎我又回到了曾經意氣奮發的那些歲月裡，不自覺的對他們就像對待我們曾經的那些兄弟一樣好，只是，在他們知道我的經歷後，我自己不出去打架，他們也不叫我去打架。我成為了他們中間混著，但唯一不打架的一個“乖學生”。
“狗娃，這是曲剛，我們都叫他剛子，年齡跟我們一樣大，但是在外面闖的時間卻長了，現在在我們鎮頭上開的那一家加油站就是他的。剛子跟我們關係特別好，你又是我們現在最好的兄弟之一，所以介紹你們認識，呵呵。”張胖笑著對我介紹著那個一身蠱惑仔裝的小夥道，然後轉過頭對曲剛又介紹我說：“剛子，這個是餘然，我們都叫他狗娃，以前也是混的，現在不怎麼混了，但人義氣又有膽量，對兄弟沒得說，現在是我們好兄弟，介紹你認識。”張胖說完就坐了下來。
“狗娃啊，呵呵，我這人喜歡朋友，胖子他們瞭解我，來，胖子兄弟就是我兄弟，我們先走一個。”這個叫曲剛的小夥坐在板凳上舉起杯子衝我搖了搖就一口喝乾了。
“好，剛子，我想你交我這個兄弟不會讓你失望的。”說著我也舉起面前的一杯酒，衝曲剛搖了搖一口喝乾了。
“看曲剛的這樣子，應該也是混社會的，而且看他的姿態，應該還不錯！”我一邊想著一邊拉過一個空著的椅子就坐了下去。
這晚跟張胖他們鬧了很晚才回去，在喝酒過程中，我跟剛子對彼此的好感也不斷加深，剛子是個豪爽而且痛快的男子，跟他在一起，不由的就會讓你也像個男人一樣熱血沸騰起來。第二天我跟趙狂稍稍一打聽，果然證明我的猜測不錯，詠蘆鎮雖然沒有像黑社會般收保護費、看場子之類的角色，但欺行霸市，惹是生非的愣頭青還是不少的，剛子便是這個小鎮那夥愣頭青的領頭人，因為一點，剛子的義氣跟剛子的錢！
後來我們幾個也常去剛子的加油站玩，剛子有一輛公路賽摩托，這讓我們一群年輕人都很眼熱，或許，男人的熱血促使男人沒有幾個不喜歡槍跟好車的。我們也一樣，剛子的這輛公路賽便成了我們幾個追求極速的玩具，每當駕馭它的時候，不自主的就想加速再加速，在極限的速度中，體會著男人的熱血澎湃……逢年過節，剛子就會請我們張胖、軍軍、伯生、砂鍋子、瘸子幾個，外加平常跟他走的比較近的愣頭青一塊在金龍飯店買醉，然後我們在醉酒後統統開始不斷的稱讚剛子的義氣……
在學習之餘跟剛子他們喝喝小酒，打鬧玩耍的平淡的日子中，我突然接到了一份來自新疆的信。拆開一看竟然是尕學給我的來信，我沒告訴過他我的地址，估計他是跟老區幾個人打過電話了。收到尕學的信讓我非常的開心，但是當我讀完後，再也沒有了這種心情。尕學通篇都在責怪我，“我走後你們三個在做什麼？為什麼
一個個都不上學了？你是怎麼照顧兄弟的？老區在成熟不成熟的界限上轉悠著，說是成熟吧，他的性格又一點都不成熟，說不成熟吧，可有時候又那麼理智；寶寶就沒說的，一直像個大孩子一樣，只有你，在他們三個中還算是懂事點。為什麼我一走你們三個卻都不上學了？你怎麼對待自己兄弟的？現在，你又上學了，還算讓我欣慰的，可是寶寶和老區卻不上學了，這是為什麼？我跟黃鵬都不在，你就不能照顧好這些兄弟嗎？我們不再身邊，你也不能讓我們兄弟吃虧、失望啊，餘然，你個混蛋，你就不能把兄弟們都看好點，領好點嗎？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後悔曾經沒好好學習嗎？你總不能讓其他兄弟也像現在的我一樣後悔吧，你自己捂著胸口想去吧。”
讀完尕學給我的信，首先我是一肚子的怒火，還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我呢，但是轉念間我就惆悵起來，尕學說話口氣是重了點，但他也是著急我們，真心的關心我們才這樣說的，別人別說罵我了，多一句話都不會說的，反正我們上不上學跟他沒有多少關係不是，在這個“自掃門前雪”的年代裡，能為了別人的事情不惜惹別人生氣的，除了自己的親人，也許只有尕學這樣始終替兄弟們著想的朋友身上才會有。只是，看完尕學的信我卻不知道怎麼回信了，尕學說的對，寶寶不上學的時候我在做什麼？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我太對不起兄弟了。老區不上學的時候我又說什麼了？當時，如果我們多勸老區幾句，老區去上學了不就沒有現在被人砍的事了麼？我再做什麼？平常一口一個兄弟叫的親密的，但我為兄弟們卻做了什麼？
是尕學的這份信，讓我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自私自利，還以為自己對兄弟們是最講義氣的，我對兄弟們是最好的，可是僅僅一個女人，我就忘記了兄弟的好壞，雖然那時候的我對於什麼都麻木了，但這不是為我逃脫的藉口。老區、寶寶，對不起，真的，是我不好……
尕學的這份信我一直沒有寫回信，我知道我再解釋都是沒用的，開脫自己的錯誤不是男子漢該有的風格，既然現在什麼都已經發生了，我能做的只有儘量彌補。我給老區家裡打電話，想勸老區去上學，結果老區卻告訴我，現在他爸爸帶他去武忠公安局解決一件比較麻煩的事情去，因為他在武忠還被兄弟陷害了，所以現在還有一件案子在身上，必須解決，解決完了老區就要去讀書。聽完老區說的我急問是什麼事，老區卻告訴我這個故事很長，等我回去事後他再告訴我。不過老區打算去讀書了，至少讓我欣慰了點。接著我給寶寶打電話，讓他去好好讀書的事，他卻告訴我他喜歡現在的生活，待在學校他感覺很壓抑，現在的活不是很累，他自己也散漫慣了，已經不適應學校嚴明的紀律了。而且至少現在他還能自己養活自己，閒的錢還可以給他在外讀大學的女朋友馬蓋瑪改善下生活，買件新衣服，或者給他在外也是讀大學的姐姐寄點生活費。我聽著寶寶說的，第一次覺的：這孩子。長大了……
尕學的來信之後，我開始重視起了每一個我身邊的朋友，我開始常常給亮亮他們打電話，也時常也給姜皮子、唐志忠等幾個人打打電話。跟賀顏欣也有通話，但我倆間的沉默卻開始漸漸多了起來……網咖依舊是我尋求精神慰藉的地方，撫平心靈創傷最後的安慰。沒想到，我跟詩萌真的就這樣堅持了下來……
在平淡無奇的日子中，我也迎來了高三的第一次摸底考試，成績比以前好多了，但也僅僅只有可憐的三百來分，不過比上曾經的考試，我的成績確實有了很大的進步……在第一次摸底考試結束後我去給亮亮打電話，想告訴他這一好訊息，沒想到亮亮卻搶先告訴了我一個壞訊息：
“徐麗娜離家出走了，不知道是為了逃避高考還是別的什麼事情，她也沒有告訴我們，毫無預兆的就走了……”
“什麼？離家出走？她在走的前幾天真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不管家裡還是學校？”聽到亮亮告訴我的這個訊息，確實讓我挺驚訝的，徐麗娜，這個單純而又乖巧的孩子會離家出走？這個對任何事情都抱有積極向上的態度，整天笑呵呵的徐麗娜會離家出走？一定是有什麼人逼她做了她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始終堅信……
“好像也沒有，她走的前一天還跟我們玩的那麼開心，但是第二天就失蹤了，根本沒有一點預兆！或許，真的是不想參加高考吧。”亮亮也無奈地說道。
掛了亮亮電話後的幾天裡，我始終不明白徐麗娜為什麼離家出走，在網上給徐麗娜好幾次留言，她卻一直沒有回覆過我的訊息，她是真的失蹤了……
在我的努力學習中時間總過的很快，不覺中冬天就到了，宿舍中沒有暖氣，只有一個燒炭爐子，夜晚實在冷的忍受不了，我開始和衣睡著，那金髮還笑著跟我說什麼長冷不如短冷，把衣服脫了，暖了被窩就一晚都不冷了，和衣睡一晚都會冷的。似乎說的是這個理，但我卻始終不敢脫了衣服睡……
晚上為了少受點凍，我只好跟那金髮、王一山幾個人一起在教室中學習，至少教室還有不很熱的暖氣，夜夜在那金髮他們的幫助下，我總是學習到兩三點才會睡去，時間久了，似乎也已經能習慣這種生活了。
隨著天氣的漸漸變冷，不覺中我也又老了一歲，
生日那天給爸媽打電話，他們竟然都忘了我的生日，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們才恍然想起，爸媽只是說我自己去跟我的好朋友們慶祝下吧，只是他們卻忘了，我來這裡才多久？又有多少好朋友呢？
生日這天晚上我第一次逃了自習，拉上張胖、伯生、軍軍幾個人，再叫上趙狂、三德子他們，湊了十幾個人一塊去瘋了一晚，雖然人不多，但是，這一晚，我們真的都很開心。
十二月的時候，學校又組織了我們高三的一次模擬考試，在這段時間的努力下，我的成績又提升了好多。文科的學習本來就是記憶外加理解，只要你用心，勤快點，多少會有收穫的。只是除了數學跟英語這兩門課程我依舊跟不上，別的課程進步還都很明顯，為此我放棄了數學跟英語，在數學課背政治大綱，在英語課背歷史、地理課本。這次模擬考試我的成績也上升到了三百五左右，讓我著實興奮了好一段時間，原來，付出了真的有回報，而且看著自己的奮鬥有了結果，我開始後悔，當初，有那麼多大把的時間的時候，我為什麼就一次次將它丟棄呢……
“天沒降大任於我，照樣苦我心智，勞我筋骨。”晚上在教室苦讀的我，撿起一張紙條打算扔進廢紙簍的時候，卻被這樣一句話吸引了。
“那金髮，你來看看這大概是誰寫的？”我一時來了興趣。
“一定是尕史的傑作，這麼好看的字我們班也只有他能寫出來。”那金髮一邊看著我手中的紙條一邊說道。
“嗯，絕對是史金輝寫的，他這人特有才。”王一山也背煩書了，走過來接過紙條看了看說。
“史金輝就是坐在最後一排那個瘦瘦小小的男生吧，他學習很好嗎？”我想著史金輝大概的模樣問道。
“嗯，就是那個，他這人其實特別有才華，他的語文成績在我們班幾乎沒下過130，但是他好像不愛學習，別的課程一塌糊塗，所以在班裡基本是倒數呢。”那金髮想了想說道。
“其實還是家庭侷限，因為家裡窮，他空有一身才華卻施展不出來，如果他是出生在大的城市，我想，他的寫作天賦一定能成就一番事業。”王一山幫著打抱不平。
“尕史的偏科現象也太嚴重了，空有文采有什麼用……”那金髮似乎現實點。
“那個叫韓寒的還不是各個課程一路紅燈？但他依舊是出版了那麼多作品，要我說還是世道太不公平了。”王一山一臉不屑的看著那金髮說道。
“哦，你是說有錢尕史就能有一番成就了呀？”那金髮不服氣地頂著王一山。
“也不是說有錢沒錢，只是因為別的成績差，也就只有我們能知道尕史的這一身才華了，他被埋沒的很可惜。”
“那你的意思……”
那金髮跟王一山開始爭執起才華與機遇的問題來，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史金輝的座位上聽著他倆的爭執，一邊想著“明天一定要見識見識這個叫史金輝的男生……”
第二天我跟史金輝很平常的聊了起來，他的見解跟閱歷讓我們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我上高中後，家人很難為我提供高額的學費，所以每個寒暑假我都必須自己出去打工掙學費，期間我做過幸苦而又危險的建築工人，上新疆拾過棉花，到超市打過零工，等等許多活計，我接觸過這個世界最下等的工人，他們都有對美好生活的渴望，但是卻不得不做著最苦最累最危險的活計，他們都有美好的實現不了的願望……”
“文學？出書就是成就？呵呵，那太假了，我看不起！曾經我也一度喜歡並且深深迷戀文學作品，喜歡讀那些世界名著，但是時間久了我發現那些都很假！你是城裡來的，你憑自己良心說，就在我們接受教育的校園裡，你從進校門到教室，短短的一路中，你會聽到相互交談的學生中，說話時候會帶有多少髒字？但是，你看每篇名著，上面又有幾個髒字？文學也算是一種藝術吧，但藝術源於生活，源的是最虛假、最積極向上的那一部分而已……”
這些是我們認識很久以後尕史對我說的一番他自己的見解。其實從這些就可以看出他的幼稚的清高，或許因為條件原因他確實接觸的是生活中最真實的一面，他始終在貧窮面前保持著自己的那一份自尊，但太過自尊的另一面其實就是他深深的自卑……文學是藝術，藝術也是源於生活，但他忘了後面的那句話，藝術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
其實在不久前的我，跟他的想法毫無差別，但是，在你漸漸成熟時候你就會明白，生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以為就是自己看到的那些，生活是錯綜複雜的，欺騙的背後往往隱藏著真相，我相信尕史會有懂得的一天的，這些是別人所不能言傳身教的，是需要自己領悟的……
跟尕史接觸後我又認識了徐巨集遠、譚世茂兩個跟他想法差別不大的同學，他們三個人都是文采特好，但苦無機遇的那型別，就如當年的憤青一樣，有點幼稚，有點憨憨的，但卻是最真實的。這時候我也真的深刻理解了什麼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跟尕史幾個人還在胡扯著文學的時候，我們也迎來了高三的第一個寒假，這時候我的成績也穩定在三百八左右不再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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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