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綠荷篇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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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綠荷篇 (上)
綠荷篇
她帶著一身的疲倦來到這個久違的人世間,抬頭看著高聳入雲的高樓大廈,這一切都跟我曾經生活過的世界,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漫天落英的繽紛吸引了她的目光,猶記得,千年前她家的門前就有這麼一株桃花樹,佇立在她屋前,陪伴著她走過了十多個歲月。
她情不自禁地來到這棵樹前,伸出手觸控這棵桃樹的樹幹,閉上眼睛去感受這一刻難得的感動。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一道溫柔的嗓音傳入她耳中,她不由得回過頭去。
是一個年輕的少年,大概十多歲左右吧。臉色略微蒼白,五官極其柔和,白指青蔥,臉上那溫柔的笑容如同初升的旭日,溫暖而不灼人。
好一個溫軟如玉的男子!可惜,他……快死了,他全身上下被死亡的氣息纏繞著。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觀察著他。
“你不認同我的話嗎?”他突然說話了,而且目光準確無誤地投在她身上。
她一愣,“你……看到我嗎?”她瞳孔中帶著淡淡的驚異。
“嗯。”他溫柔一笑,在那和煦的陽光下,他的身影帶著淡淡的金色光芒,看起來並不像這個塵世間的人,更像是從天上下凡的仙……
她,被他的笑容震懾了。僵硬地站在那裡,忘記了語言,忘記了這個時間,眼中唯一存在的是他溫暖的笑容。多年以後,她仍舊記得那個讓她怦然心動的笑容……永生難忘……
“你……是鬼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她回過神來,艱難地點點頭,他……會怕吧……人不就那樣嗎……
然而,他卻笑了,沒有絲毫的恐懼,倒帶著濃濃的喜悅。
“為什麼?你……不怕嗎?”她問。
“怕?為什麼?你長得很漂亮啊!那我為什麼要怕?”
“我是鬼,你難道就不怕我會害你嗎?”
“鬼又有什麼好怕的呢!人心更加可怕吧!”他慢慢地走過來,桃花樹的桃花不斷地往下飄落,有一兩瓣調皮的花瓣落在他的黑髮上,漫天飛舞的桃花,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好……
“你……以後可以來這裡……陪我嗎?”
他目光中的期盼讓她不由自主地答應了他,當時的她很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在他死後,她……終於明白了……
從此以後,她每天在那個時間都會在那顆桃花樹下等他,。很多時候,她們都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欣賞桃花飄落的景象,什麼話也不說,有的時候,他會說一些關於他的事她聽,每一次,都是他說,她聽……基本上,她從來都不說話……
不久,花季過了,我不想再呆在這裡了,她想要離開這裡,她我萌生這個念頭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她居然有一絲的不捨,不過,最後她還是決定了要離開……
那一天,桃花樹的花已經消失了一大半,只剩下零落的花瓣還停留在樹上,不願離去,而地上卻落滿了滿地的桃花,為這個大地鋪上了一層華麗的粉色地毯……
“你要走了嗎?”他好像察覺到她的心思,一貫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了。
“嗯。”她保持著一貫的冷漠,點了點頭。
“不能再陪我一下嗎?”他哀求著她。
她搖搖頭,表示不願意。真的,她不能再留下了,如果再停留在這裡的話,很快就會被那些陰差們捉到的。
“是嗎……”他低下頭,喃喃自語,眸中的痛楚清晰得讓她心痛。
站了一會兒,她欲要離開了,就在她轉身離開的剎那間,他,說話了,“我們……永遠也沒有辦法……再見了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後來點了點頭。一陣微風吹過,殘餘的花瓣也禁受不住著從它母親懷抱中掉了下來。
“永遠……嗎……”
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不可以貪戀這個少年的溫暖了……
“如果……我死了……我會見到你嗎……”他的聲音很輕,不像是跟別人說的,倒像是跟自己說的。
她猛然間回過頭來,一貫冷漠的臉出現了裂縫,出現了焦急。
“你……不想活了?!”
“我根本就活不下去,不是嗎?我只希望死後能夠見到你而已……”他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變得忐忑不安。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他不懂她的意思。
“為什麼……希望死後見到我?”
他頓了一下,蒼白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紅暈,就像是戀愛中的孩子一樣。
“你是我的夢。”
“夢?”她不解了。
“從我一出生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過二十歲了,但我從來都不曾怨恨過命運。因為,每一天晚上,我都會夢到一個女孩,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她每一次都會在桃花樹下佇立,只要看到她,我所有的痛苦都會消失不見,然而這只是一個夢,我知道,儘管如此,在那一天,我卻見到了你……在桃花樹下的你……跟夢裡一樣……”
她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
“你……不怕死嗎……”
“不怕,我只想見到你……”他走過去,摟住他,輕輕地,不帶一點兒力氣。
她愣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身上所傳來的溫度,灼熱了她冰冷的身體,也成她永遠的眷戀。
“不要走,好嗎?”他哀求著她。
“不可以……”她狠心地決絕了他的要求。
他哀傷地看著她,“如果……如果你非要走的話,能不能遲一點再走……等我死了……再走……”
“你就沒有一絲想要活下去的**嗎?”人,不都是貪心怕死的嗎?
“我只想看著你,這樣就足夠了……”他滿足地看著她。
“愚蠢……”她推開他,轉身消失在他面前。
他愣愣地看著她遠去的方向,風吹得更大了,樹上的桃花瓣像是一湧而下似的,一瓣瓣地飄了下來,很美……也很淒涼……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花瓣,低聲吟道。
背影遠遠消失在他的瞳孔中,但他的目光卻沒有收回來……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