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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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晴天霹靂
（二十九）晴天霹靂
有一天早上，霍作作趁人不備，悄悄地拿了一把零錢，閃到門背，躲在角落裡一張一張地往“301招財進寶箱”裡塞，心裡默唸著：“陳雲意，這是給你的棒棒糖，這是給你的芝麻蕉，這是給你的紅西瓜……”。念著念著，忽然聽到門衛大媽在喊：“霍作作，電話！”
霍作作懶懶地走下樓，自從從610回來，她對電話傳喚聲已經沒有興奮感了。然而她接過電話時，眼睛都大了：陳雲意！當她看到又有個人影衝進門衛室時，眼睛更大了：楊崢嶸！楊崢嶸笑嘻嘻地摟著霍作作，好像兩人是一根油條，霍作作的右耳貼著電話聽筒，楊崢嶸的左耳貼著電話聽筒背面，兩人相親相愛，肌膚相貼，有話同聽。門衛大媽在門外笑：“這兩個妹仔真是‘公不離婆，婆不離公’啊！”
陳雲意問：“霍作作，怎麼那麼多天沒給我電話了，你不想我嗎？”
霍作作眼淚汪上來：“想。”以前那麼多次嘻嘻哈哈說想他，調戲他就像從電大二分校食堂的菜裡挑只青蟲那麼說來就來。現在這一個“想”字卻那麼重地壓著喉壓著舌，吐出來實在艱難而怪異。
楊崢嶸大聲對著話筒說：“我也想你！”
陳雲意說：“我好像聽見楊崢嶸的聲音。”
霍作作說：“是的，現在我和楊崢嶸是一根油條夾著電話，你別讓我們扭成麻花啊。”
陳雲意嘿嘿笑了，說：“我告訴你啊，前幾天我製作簡歷印一大堆簡歷準備去找工作了，很忙，一直沒空給你電話，我還沒跟你說一下上次見面對你的印象呢。”
霍作作本來聽得陳雲意問想不想他，又向她解釋沒給她電話的原因，心中稍安，有種甜蜜的酸楚：他終究待自己不同。但觀後感估計不容樂觀。
霍作作無奈說：“好吧，你說說看，我算得上第幾名醜八怪？”
陳雲意笑哈哈地用一種很誇張的語調說：“我不會排名次打擊你的。小霍同志，我告訴你，你的眼睛好勾人的喲！”
楊崢嶸猛撞了一下霍作作的肩。
霍作作很意外，她雙眼皮天然清晰明朗，很多人問過她在哪裡割的，眼睛是大大的杏眼，美得有點煞氣，她曾跟人學過拋媚眼，教她的人都放棄了，說人家的媚眼是拋過去的，霍作作的媚眼是砸過去的。她有自知之明，她那眼睛和“勾人”是有點差距的，況且那天她沒有勾過陳雲意。陳雲意特意給她留足了白高興的時間，然後補了一句：“我告訴你啊，都說‘大眼迷人，小眼勾人’，你的眼睛好勾人喲，嗬嗬”。
楊崢嶸笑得仰了過去。
霍作作也笑了：“果然，我就知道你的觀後感吐不出象牙！我長那麼大還沒聽人說我眼睛小呢！我這又大又迷人的雙眼你居然說我的小！”
陳雲意：“你那小眼能跟我的大眼比嗎？我的是大鳳眼呀！哎，說說你對我的觀後感呀，見面後什麼感覺？”
霍作作：“晴天霹靂的感覺。”
陳雲意：“嗯，我明白。我也是有種晴天霹靂的感覺。”
兩個人太默契好像也不是好事。
陳雲意又問：“你還沒說呢，這幾天忙什麼？怎麼那麼多天沒給我們宿舍打電話？”
霍作作沒有表情地說：“我失戀了。不想打。”
陳雲意居然沒有驚訝，笑著說：“戀愛要兩個人才算的啊。如果只有一個人一廂情願受打擊了，算什麼失戀？”這個玲瓏剔透的男人，一副對霍作作的失戀情況瞭然於心的樣子。
霍作作氣沖沖地說：“我說失戀就是失戀！誰都管不著！還有一個月就期考了。以後，我可能沒那麼多時間老打電話了……嗯，還有，我受人所託當紅娘，給你批發幾個妹子啊。”
陳雲意有點意外：“紅娘？怎麼說？”
霍作作說：“林冰月讓我給她牽紅線，說她對你一見鍾情了。她說肥水不流外人田，讓我把你這肥水給她引過來。還有楊崢嶸，說你像她前男友，她一見你就想讓你做她男朋友！”
楊崢嶸在一邊安靜了，連連點頭，小聲地對霍作作說：“你告訴他我現在不在這裡了啊。”
陳雲意沉默了一小會，說：“我告訴你，也有人讓我當紅娘！”
霍作作大驚：“啊！居然有人對我一見鍾情？不可能吧？是誰？林雪原？還是黃德綱？不會是周武吧？”
陳雲意笑罵：“想得美！你會有人一見鍾情？我告訴你，我們說的其實都關於同一個人，林冰月。我告訴你哦，黃德綱問我對林冰月有意思嗎？我說我把你們301全當妹妹，完全沒有別的想法。黃德綱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讓我給他牽線，他說他追不到林冰月他活不下去了。”
妹妹！霍作作心裡又是一陣一陣地抽痛，料楊崢嶸也如是。
霍作作問：“你是林冰月的肥水，林冰月是黃德綱的肥水，三角關係太複雜了。我拿你們兩個肥水怎麼辦？”
陳雲意問：“我不是你的肥水嗎？啊，不，不，不，我們以前開玩笑慣了，你別在意啊。”
霍作作努力維持正常的聲音說：“不在意，你我還不知道嗎！一百句‘我愛你’也不等於一次‘我願意’。”
陳雲意爽朗地笑了，又說：“不錯，你倒是很瞭解我啊！昨夜我出去逛街，看到一盒很好的英文歌磁帶，我就給你買了。你不是說要學好英語嗎？我教你個好方法，就是多聽英文歌，多看英文電影，又享受，又培養語感。學語言，語感才是最重要的。明天你有空嗎？你出來，我拿到市裡給你。”
霍作作開心壞了：“有空有空，我們宿舍今天收到你們寄來的包裹單，包裹不送到學校，我們必須拿包裹單到鳥峰區郵電局去領，正愁不知道在哪裡，不如明天你帶我去領。”
楊崢嶸剛才明明說她不在了，此刻又冒出來大吼：“我也要！我也要英文歌磁帶！聽見沒有！”
陳雲意說：“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辛苦去寄了，花錢寄給你們，還要帶你們去郵局領，明天早上10點半，我在鳥峰區公園門口等你。”
楊崢嶸大叫：“我也去！你要給我買一盒磁帶，聽到沒有！”
霍作作把話筒拿到另一邊，說：“明天你叫上黃德綱吧，我叫上林冰月。他們老家近，如果真的能成，也是一樁好事，當然，你也是冰月的肥水，你們能成，也是一樁好事。”掛了電話。
楊崢嶸衝著霍作作耳邊狂吼：“你怎麼把電話掛掉了呢！他還沒答應送我磁帶！我也要一盒磁帶！你去幫我跟他說！聽到沒有！我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明天你一定要幫我問他要一盒磁帶！”
霍作作的耳裡滿是楊崢嶸噴進的口水，她掏了掏耳朵，看著瘋子一樣的楊崢嶸，突然很想抱著楊崢嶸大哭一場。誰比誰好受多少啊！
下午放學後飄起了小雨，霍作作滿腦子都是陳雲意意外的電話，雖然她明知他只是送她一盒磁帶讓她這個妹妹學英語，沒有別的意思，但是她怎麼才能控制心裡湧起的甜蜜興奮呢。從來沒有男生正式約會過霍作作，她不知陳雲意這個電話，是不是意味著一個約會呢。她暗笑自己真是三秒鐘不照鏡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電大二分校隔壁有一個大學校，食堂飯菜比較好。霍作作經常和薛芙混進去吃飯。這天霍作作特別興奮，所以她又約薛芙去吃好的。她們穿過一條落滿黃葉的小路，周圍林木深綠，很有曲徑通幽的味道。
霍作作感慨：“好美的一條路啊！撐著這樣的傘，走在這樣彎彎的落葉小道上。”
薛芙見霍作作搶了自己的臺詞，也學霍作作專門破壞氣氛：“可惜走在我身邊的人是你！”
霍作作笑著擰她。
吃了晚飯回來，雨厚了，霍作作就撐起傘給薛芙擋著，很豪氣地說：“來吧，我讓你依靠。”
薛芙不領情：“可惜你的肩膀太低了。”
霍作作就靠著薛芙的肩，說：“我倒不嫌你的低。”
兩人說笑著回到校門口，門衛大媽又向霍作作招手。當霍作作再一次聽到電話裡陳雲意的聲音，嚇了一跳，早上剛約好明天鳥峰公園門口等，下午又來電話了，這可真叫人驚訝。內心忐忑如鼓。
霍作作怕陳雲意是打電話來取消約會的，就東拉西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她描繪剛才走的那一條落葉小道，想控訴薛芙給她使了兩次壞。哪知陳雲意插嘴說：“我知道你心中想什麼，你在想‘這麼美的小路要是陳雲意在我身邊就好了’。”
霍作作哭笑不得，今夜真是倒黴，盡被人開涮！
陳雲意聽完霍作作對薛芙的控訴，笑著說：“我幫你報仇，你跟她說，陳雲意告訴她，在他眼裡你們全都一樣，個個是矮子，像小人國。”這叫什麼“報仇”啊，難道不是叫“雪上加霜”嗎？霍作作悶了。
一小會，陳雲意忽然說：“霍作作，早上楊崢嶸在，有件事我沒跟你說。”
霍作作感覺自己要死掉了。他肯定是礙於楊崢嶸在不好意思跟她說讓她別提從前吧。自己明明都撤了，他還追上來打一耙。男人的狠心，霍作作聽得太多了。
陳雲意壓低了聲音說：“哎，我告訴你哦，我又給你收了很多硬幣。”
霍作作一愣：“我要硬幣幹嗎？”
陳雲意朗朗笑了：“你不是說你要收集1000枚硬幣，夠了就出嫁嗎？”
霍作作醒悟過來，說：“哦，開玩笑的，收集夠了也沒人可嫁。”
陳雲意鬼鬼地說：“你有的，我知道你想嫁誰。”
霍作作心狂跳：“你知道有什麼用？我想嫁就能嫁嗎？”
陳雲意爽朗地說：“能，你告訴我，你想嫁給誰，我保證把他送到你面前。”
霍作作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裡激盪著一陣一陣的尖叫，她要暈過去了。她咬著脣，說：“你吹牛吧你，你有那麼能耐？我想嫁給美國總統克林頓啊，你有辦法嗎？”……掛了電話後霍作作就開始抽自己耳光，克林頓是希拉里和萊溫斯基的啊！她霍作作湊什麼熱鬧！
互相當紅娘還差不多，晴天霹靂之後，她怎敢說出心中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