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7章 第 十六 章 寒假

第17章 第 十六 章 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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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十六 章 寒假

第17章 第 十六 章 寒假

十二月過半後開始了緊張的期末複習。

儘管各科老師很“人道”地劃了考試範圍,但大家都還是焦頭爛額。許多人翻開了一學期都未曾翻過的課本夜以繼日地學習起來,有種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平時課堂上筆記做得全的同學成了香餑餑,學校的三個文印社前都排起了隊,影印內容幾乎都是各科筆記。

任一晨這種“學霸”與文曉雪這種雖然不當“學霸”很久但也非“學渣”的“偽學霸”是大家羨慕嫉妒恨卻又不得不努力“團結”的群體。他們常常不知道自己的筆記在誰手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自己手裡。

晚上熄燈後,是大家最“忙碌”也最能表現堅決不掛科決心的時候。管理室的阿姨或大媽例行查寢結束後,宿舍裡的一盞盞“小桔燈”(充電小檯燈或蠟燭)就亮了起來。

文曉雪一般熬到十一點半就睡了,其實她也睡不著,藉著閃閃爍爍的燭光回憶和任一晨在一起的點滴也不失為一件小浪漫的事。

在緊張的考試氛圍中,2002年的公曆新年也過得索然寡味了。過完元旦緊接著就是期末考試,所以文曉雪和任一晨的元旦像其他人一樣是在自習室度過的。

和任一晨在一起,連枯燥無味程式化的複習都變得有吸引力了。事情有沒有意思,許多時候並不在於事情本身,而在於跟誰一起做。

考試在疾風驟雨中過去了,之後,同學們都心情雀躍地開始打包東西準備回家。

文曉雪的心情卻怎麼也雀躍不起來,反倒有些傷感。

如果沒有任一晨,她肯定在最後一門考試時就帶好行李考試一結束立刻奔向火車站了。但現在不同了,她有了任一晨,失而復得的任一晨,摯愛的任一晨。

她很捨不得離開他,心裡還隱隱約約地擔心經過一個“漫長”的寒假他會又一次變陌生,變得像從前一樣對她不理不睬,或者乾脆消失不見了。她也知道自己是杞人憂天胡思亂想,可就是不由地那樣想,可能是高中“冷戰”的三年給她留下的後遺症吧。

林夢薇她們三個離開後,宿舍裡頓時冷清了,文曉雪忽然發現原來宿舍這麼大,白熾燈明亮清冷的光像極了若干年前高中教室裡的燈光。

東西早已經收拾好了,票也買好了,是明天上午十一點的票,任一晨也坐同一趟車,比她晚下車兩個小時。他可以把她送到家,這讓她感到些許彌補性的安慰。

第二天上午十點,文曉雪在校門口見到了已經等得頗不耐煩的任一晨。

“你怎麼才來,我差點要去宿舍找你了。不是說好的九點半嗎?一會兒趕不上火車了!”任一晨有些不高興。

“不好意思啊,昨晚睡得晚了點,睡過頭了。”文曉雪昨晚胡思亂想到凌晨,內容當然與任一晨有關。

“你吃早飯了嗎?”

“還沒,到火車站再說吧。”

“給,都買了半個多小時了,湊合吃吧。”任一晨卸下揹包,在層層衣服的包裹中取出一個學校食堂自制的漢堡包。顯然,他想給漢堡保溫。

文曉雪接過來,漢堡用兩個塑膠袋包著,還沒有冷。

任一晨這種笨笨地表達愛的方式總能不經意地打動她。

文曉雪的座位靠窗,任一晨坐她對面,旁邊各坐一位大姐。兩人安頓好行李,礙於旁邊的大姐便相顧無言了。

文曉雪習慣性地看著窗外,窗外的風景光禿禿的很是荒涼,沒什麼意思,加上火車晃啊晃的,不知什麼時候就把她給晃睡著了。一開始只是打盹,一下迷糊一下清醒的,後來乾脆趴在面前的小桌子上睡沉了。

等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正很舒服地靠在任一晨肩上,口水已經洇溼了他的衣領。任一晨長得高,為了讓文曉雪靠得舒服,他便儘量往下坐,看起來很不舒服。

“你醒了?幾點了?沒坐過站吧?”迷糊著的任一晨被文曉雪的動靜弄醒了,他直起身子,打了個哈欠。

“你怎麼坐這兒了?”文曉雪看看對面大姐曖昧的神色,紅著臉問任一晨。

“你男朋友真是體貼,看你睡著了,就跟我換了座位,說是讓你枕著他睡。”對面的大姐操著一口北方方言答道。

“哦,謝謝。”文曉雪只能這樣回答。

“不用謝,你該謝謝他。”大姐朝對面的任一晨努努嘴。

“先欠著。”任一晨壞笑著看了一眼尷尬著的文曉雪。

文曉雪這一覺睡了四個多小時,醒來不久也就該下車了,她還沒來得及醞釀好離別的情緒就迷迷糊糊地和任一晨分開了。

文曉雪離開L市四個月了,她還從未離開家這麼久過。離開的時候還是夏末初秋現在已是隆冬了,季節的變換讓這個北方小城看起來有些陌生。

一月份的L市已經很冷了,下午四點的天色正慢慢暗下來,四下裡飄著細密的雪粒,空氣清冽而寒冷。

文曉雪沒讓父母接她,火車站離家不遠,坐公交也就幾站。

沿著出站通道,文曉雪拖著不算沉重的行李沉重地走著,離開任一晨後她心裡很是失落與沮喪,彷彿他們的愛情才剛開始就結束了。

“文曉雪!”

“嗯?”文曉雪回過頭去看到吳大勇正拖著拉桿箱朝她這邊飛奔,一臉燦爛。

吳大勇的特點抑或說優點就是臉皮夠厚,無論曾發生過多少不愉快他都能在下一次面對你時變得若無其事,笑臉相迎。這是文曉雪對吳大勇最根深蒂固的印象。

“你一個人啊?你爸媽沒來接你嗎?”吳大勇問。

“都多大了,又不是幼兒園小孩,還要大人接啊。”見不到吳大勇時文曉雪常常覺得愧疚見到了又總不由自主地想頂撞。

“有人撐腰就是不一樣,說話底氣都足了不少。”吳大勇還是那樣大大咧咧,無所顧忌,但語氣裡流露出藏不住的失落。

“你胡說什麼,沒得聊了!”文曉雪知道他指的是誰,生氣地自顧自往前走。

“公主病還不輕啊,開不起玩笑了還。哎,你等等!”吳大勇追上來奪過文曉雪手中的箱子,嬉皮笑臉地說:“將功贖罪好不好?”

吳大勇一路沒話找話地瞎貧著把文曉雪送到了公交站,他替她把東西搬上車車就開走了。

“再見啊,常聯絡。”吳大勇在後面喊著。

文曉雪衝他揮了揮手。

車已開出很遠文曉雪還看到吳大勇站在風雪裡望著她的方向。

他總是讓她感動,尤其是在她最無助失望的時候,落寞的處境讓感動加了倍,擱在心裡,沉甸甸的。

“如果沒有任一晨,也許我會接受他吧。”文曉雪心想。

但是,沒有如果,她也不想有如果,她不能也不敢想象任一晨再次消失的情景。

隨著李晴熱情的一句“雪啊,你可回來了!”文曉雪的寒假宣佈正式開始。

不過,之後的日子李晴再沒這樣熱情過,取而代之的是讓文曉雪煩躁到窒息的嘮叨。

由於和任一晨斷了聯絡,寒假變得似乎比以往更漫長了。2002年的新年終於在各種嘈雜中結束了,寒假就算過去一半了。

某天夜裡,文曉雪被一個猝不及防的夢驚醒了,她夢到任一晨站在當年她表白時積滿雪的操場上對她揮手道別,之後便消失不見了。

“任一晨,等等我!”她猛地坐起來,眼角還掛著淚。

這一夜,她胡思亂想到天亮,想出一個大膽又笨拙的主意。

第二天大早,她獨自踏上了去往任一晨家所在縣城的火車。

她迫切地想要見他一面,證明他沒有消失,證明他仍觸手可及。李晴對文曉雪所說的“高中同學聚會”的理由深信不疑,她特意

多給了文曉雪些錢以備不時之需。

火車站很清冷,並沒有幾個人。上了車,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掠過的風景,文曉雪心裡很是緊張。

這次旅程對她來說是一次冒險,之前她聽任一晨說過他家的大概位置但並不詳細,加上她是個“路盲”,這些都給這次“探險”增加了難度。

還有一個讓她緊張的原因是她並不知道任一晨的態度,她這樣貿然去找他會不會適得其反?

兩個小時的路程在胡思亂想中飛快地過去了,揹著雙肩包站在出站口的文曉雪感到茫然又恍惚,現在的處境不真實地像是在夢裡。這個小縣城在文曉雪眼裡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初來乍到,熟悉是因為它有任一晨的氣息。

邊問邊摸索,公交倒“黑的”,幾經周折,文曉雪終於站在了任一晨家的巷口。

離任一晨越近,她越膽怯。現在,站在離任一晨最近的地方,她的害怕與無助,不亞於那個鼓足勇氣對任一晨表白的雪夜所經歷的。

還沒等文曉雪平定好心緒,任一晨就提著兩桶煤灰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裡。

這樣的任一晨是她從未見過的:土黃色的衣褲像是鍋爐工的專用工作服;手和臉都沾著煤灰,黑一道白一道的。他好像褪去了所有光環露出了本來面目——一個生活窘迫的農家窮小子。

文曉雪不由劇烈地心疼起來,她不知道他還有多少隱藏著的困苦是她所不知道的。

“你,你怎麼在這兒,出了什麼事兒嗎?”迎面碰上文曉雪,任一晨顯然嚇了一跳。

“沒事兒。就是……放假了也沒什麼事,閒著也是閒著,來看看你。”

文曉雪說得雲淡風輕,她儘量隱藏起內心無時不在的想念與莫須有的擔心。

“你也不提前告訴我,我可以去車站接你啊。”任一晨的驚嚇慢慢變成了驚喜。他沒有表現出絲毫文曉雪想象了一路的不滿與氣惱。

“我幫你吧。”文曉雪提起任一晨手裡的一隻煤桶徑直往前走。

“你等等我。”任一晨“搶”過煤桶大步走遠了。

文曉雪聽話地站在原地,她看著眼前簡陋狹窄的巷子,想象著任一晨的生活。

“外面太冷了,要不,到家裡坐會兒?”任一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邊。

“哦,不用了,我就是來看看你,我還要趕回去,我媽還在家等著呢。”

雖然這話只是不方便去任一晨家的藉口,但文曉雪還是不由地暗暗罵自己:說什麼呀,你不想跟他多呆會兒嗎?

“你還沒吃午飯吧,你等我一會兒,我帶你去吃飯。”任一晨沒接她的話,轉身回去了。

走在去飯館的路上,任一晨問文曉雪:“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這兒可不好找。”

“我多聰明啊,找個路而已,不在話下。”

“以後不要一個人出門了好嗎?我會擔心的。”

“那,我想見你怎麼辦?”

“我去找你。”任一晨握著文曉雪的手,輕輕地攥了攥。

文曉雪的心融化在任一晨給的溫暖裡。

吃過飯,在文曉雪的要求下,任一晨帶她參觀了他讀過的小學、初中和時常去的地方。她想了解他曾經的活動軌跡,參與進當年她無法參與的任一晨的生活。

幸福的時光總是轉瞬即逝,很快到了下午四點。最後一班火車是五點。

任一晨幫文曉雪買好火車票,兩人便站在車站廣場前的雕塑下等著進站。縣城本來就小,加上剛過完年,廣場上幾乎沒有人。

“我捨不得你走。”沉默了好一陣,任一晨突然說。

任一晨不常說這樣“肉麻”的話,他一這樣說文曉雪就無法招架。

“寒假快結束了,很快就能見到了。”文曉雪“安慰”他。

又是一陣沉默。

任一晨像是醞釀了很久,低聲說:“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這是他第一次提這樣的要求。

文曉雪臉漲得通紅,默不作聲,頭低得幾乎要埋在胸口。她在心裡說:可以啊,笨蛋。

任一晨將文曉雪輕輕抱在懷裡,準確地找到她的嘴脣吻了上去。冰涼而柔軟的觸覺讓文曉雪感到眩暈與不真實。吻漸漸地深重起

來,有種讓人窒息的不捨。

文曉雪推開任一晨,逃跑似地進了車站。

這個不算很長的初吻及之後慌亂的甜蜜長久地留在了文曉雪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