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永失我愛(2)
妖孽高手 極品全才天王 心魔獵人 沒屍找屍 魔武變 醫女賢妻 網遊之爭鋒時刻 重塑帝國 邪魅總裁的出逃戀人 鞭殤之戀
第8章 永失我愛(2)
第8章 永失我愛(2)
泥濘的歲月,走過後,也許老謀深算是成功的海岸。
泡沫紅茶
“泡沫紅茶、小吃、聊天、發呆”——某茶藝廣告詞。
(一)
我想我應該是杯泡沫紅茶——帶點灰紅的暖意,但更多的是一觸即滅的虛幻及軟腔軟調的靡靡之音——我應該是這樣的泡沫紅茶。可是陽光下的我再正常不過了,總是帶著疏漠而堅定的神情,邁著精確的步伐,精確地地往返於上下課之間——像只古板卻又精確的機械鐘,工業化時代大批次生產的合格品中普通的一隻,冷漠著,刻板忠實地“嚓嚓嚓”不停……
夜裡常常被“嚓嚓嚓”的鐘表聲從有著暖意,虛幻和靡靡之音的夢境中吵醒;新的一天,新的如鐘錶聲般嚴謹麻木的一天雙開始了。然而睡不著。所以要寫日記。《寂寞手記》。
(二)
2000年7月10日。
“如蒙惠拾,請您慵懶的手指不要翻閱——請尊重他人獨享寂寞的權力。”
卷首語。黑色工整嚴肅的筆跡。
高考一結束,我就徹底從苦行僧的角色中解脫出來。每日放肆地睡到日上三竿,還沒有刷牙就嚼著薯片,同時光著腳丫與朋友在電話裡聒噪地嘮叨;同學常常成群結隊地到我家玩鬧;男朋友小杰頻頻地在電話那頭彈著吉它青澀地唱英文情歌,或者送點小禮物來,有時是巧克力,有時是他寫的詩;成績出來了,通知單也寄來了,都還不賴。
充實快樂滿足的生活。但我開始寫《寂寞手記》。
(三)
8月20日。我在雜記中道:“吾有一友,年長於吾,其性豪邁……嘗教吾誦記詩詞,或指點文字,或闊談文章……”
還沒寫完,那位朋友歐就打電話來,說教我跳交誼舞,
舞池裡浮著暗夜不安份的氣息,一對對天鵝優雅卻又彆扭的地頸脖相纏。但是歐穿著白色Τ恤,帶著大哥哥成式的微笑,令人安心。
可是他中途用力勒住我的腰,鴨子般努力想把頭擱在我肩上,然後是潮溼的鼻息。我只好是天真的小妹妹:“怎麼了,你?”他立刻神態自若地撤回鴨子脖了“哦,什麼,只是頭轉暈了。”神態都過分自若。
禮貌地與他道別,回到家,我在未完成的雜記中補上結尾:‘此一摯友,吾受益頗多矣。“
然後我在“《寂寞手記》上寫道:“每次拒絕葬送的都是一份友誼——我和A君B君X生Y生就是這麼玩完的——可我實在不是個漂亮的獵物,為何總有不知趣的獵手?Why?”
(四)
2000年9月25日晴轉陰
抽屜裡躺著我給小杰的信,也躺著小杰給我的信;更多的,是阿貓阿狗小白小黑寄來的信。
抽屜太大,書信太多,熙熙攘攘地擠著,未曾給我倆的通訊更多的空間。我心何嘗不是如此?我心太大,不想捨棄的太多,熙熙攘攘地擠著,可憐的小杰便退守到一方角落。
因為寂寞與虛無,結交了他們;也因為虛無和寂寞,頻繁地更換身邊的朋友。但和小杰維持了那麼多年,Why?為何獨他持別?
他太單純,是個溫情體貼的大男孩。多年以前,我也不正是個溫情體貼的小女孩麼?那時的我,像崇拜大哥哥們地依戀著成熟飛揚的劍英,正如此時的小杰把我當成大姐姐般地依戀。結果,劍英終究離去,我在灰暗與寂寞中長年沉浮;我真不忍心迫得小杰也在寂寞與灰暗中沉浮啊!我慈憐單純快樂的他,如此慈憐曾經單純快樂的自己。
劍英的離去使我變成空心人,小杰的出現,並不足以讓我放棄寂寞與虛無。
劍英,真的愛你啊!當我面對單純快樂的小杰,感覺面對的是當年的那個我——而這時我變成了你——這麼多年,漂泊的你未曾留下半點音訊;只有這時,我才感覺到你……
是的,我太自私——並不是我所偽裝的那樣,因為不忍心傷害一份單純的痴心才給小杰無盡的等待與期望——我是籍著小杰給自己無盡的等待與期望啊………
我心太大,但劍英留下的只有空虛,於是找到那麼多來填充——可是不知道哪件最重要,只好樣樣保留——滿抽屜熱鬧喧囂的信,但我還要在這喧譁中寂寞多久?
小杰電話也來了,我倆一北一南,但他毫不憐惜電話費。我一邊擦著手上的墨水漬,一邊鎮定自然地詢間他的生活狀況,關心地囑咐他不要放鬆英語,飲食要注意等等。小杰在那頭報告它與英文情歌,“我很想你,有空來北京喲。“我安慰他。
稱職的女朋友。我像只機械錶,精確忠實地嚓嚓嚓不停。
(五)
9月28日陰天
這次到北京來,沒有帶任何的照片。不想再回憶。
可今天已是秋天了啊!天那麼陰鬱,涼風捲起那麼多悽黃的枯葉,而沒事可忙的我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沉默了那麼久……
我單知道家鄉的秋天如此愁緒滿懷;逃到了北方,依舊撞上這滿懷愁緒。
你聽到了麼?你相信了麼?當年那個驕傲的我,那個負氣的我,正坐在這暮色裡,向回憶認輸。
你的晃盪與不上進,也成為我很好的理由;於是,離開你,我如願以嘗地在北京的這所重點大學過著鐘錶式的生活,生活在貧瘠的理智化的沙漠——“大漠孤煙直”波瀾不興。
可我厭倦了啊!如果我投降,一切可以再選擇麼?
劍英呵……
晚上一大群熱鬧的朋友來找我。大家一起坐在校園的長凳上聊天。街上霓紅閃爍,絲毫沒有秋意。
幾個男生苦腦地說起自己暗戀了多年的女同學原來有男朋友等等。我背書似地勸慰道“一切隨緣就好。有男朋友又能怎樣?這年頭煮熟的鴨子都會飛,沒有什麼是固定永恆的。放心去追,說不定能追上。”
人群裡有雙眼睛閃了一下。我懊惱自己說話不小心,總像給人暗示。
果然,一個賣花的小孩過來了,他買了一枝玫瑰。我討厭不知趣的獵手,卻又對自己的脣紅齒白十分自信。
果然,他把玫瑰給了我。我高興地宣佈:‘這是我收到的第一枝玫瑰呢。’這是真的,別人在前送給我的都是巧克力。
(六)
9月30日晴
除室友之外,就只能和幾個老鄉來往。
真的很感謝肖,他帶來了胡——多麼像劍英的胡啊。
他的一句“你很特別”讓我多麼快樂,讓我從寂寞的殼中走出來;等著,等著肖再次把他帶來。
可肖帶來了是馬,傻傻送花的馬——他也說‘你很特別’,卻只帶給我沉重的負擔感。
但我早已學會了好脾氣。他們激我上天安門看,不忍拂卻殷殷之意,於是去了。
多麼熱鬧的一個通宵啊。馬亦趨地跟著我,頻繁地用關切的語氣問我:‘怎麼不說話?吃過感冒藥了麼——你低頭在想什麼?’
想什麼?我但笑不語。
胡有個死心塌地的女朋友,同樣一北一南。
兩人約好國慶假期相見。可我和劍英呢?但願劍英能快樂,不像此刻的我,有著喧笑背後無人訴的寂寞……
同樣晃盪與不上進,可是胡比劍英更聰明,更有運氣,他也考上了北京這所重點大學。我微微妒忌著,不知是為劍英,還是為我自己。
(七)
“為何送到我手上的都是我不想要的?籍著疲憊,甩開了馬,與別人先回學校了。可笑!寂寞的我並非不甘於寂寞,我不需要額外的東西拆零我的回憶。一個小杰已像是雞肋,不想再啃上一條。”
給小杰打了個電話。他熱切地邀我上南京。我“嗯嗯嗯“地回就著,有點心不在焉。
趕赴到一個千里之外的城市,就為見一面?毫無疑義。
因為感冒了,難受得厲害。
室友全出去玩了。剩下我一人。
天陰得厲害。
毫無疑義。
(八)
10月2日陰
於頭痛中寫下幾行句子;
舊路
(曾聽過一個傳說——每個亡靈都要將昔日八方遊歷時所留下的腳印一一拾回,方可得安息。……)
履印猶存昔昔舊夢
他日化煙喑喑全收
赤足長行欲尋無渡
莫問伊人還我盲目
蛛絲網露哪知皆愁
悽悽眾生莫之能睹
陶陶共樂煢煢飲澀”
(九)
10月4日晴
肖來送國慶那天照的相片。
就他一人來。說馬等人都不肯來。多好。肖又說自己喜歡上了我們中文系的一個女生,要我幫他牽線。天!認識才一天!
飲食男女總不肯閒下一秒,總抓緊時間把空下的感情投諸他方。像郵政快遞。
見我有點不以為然,肖忙解釋(或許是分辯)道:‘胡與他女朋友認識也不到一個月……’
是的,認識不足一個月,可以趕赴千里之外的長沙相會。相羨慕別人**,哪怕是膚淺莽撞的。
但我是一隻機械錶,沿著既定的路線有規律地疏漠地嚓嚓嚓走下去。”
(十)
10月5日陰雨
早上獨自到路喧石桌處晨讀。
身邊行人不斷。從書本中偶一抬頭,總恍惚地以為往日熟悉的朋友走過。
因為感冒,昨晚沒睡好。
不知不覺填成詞一首,有感於昨夜的失眠。
江城子
陳年往事枕邊拾。不忍棄,猶相憶。夜雨敲窗,欲把舊痕洗。寒風猶人拂花落。不能眠,重提筆。
隻字徵語向誰寄?雨已霽,嘆未息。君在何處,今夕夢何伊?風聲解意伴影唳。重入睡,近曉曦。”
(十一)
“10月8日晴
吃晚飯時偶遇胡。昨天買的那本英文字帖忘在他那兒了。本希望他會給我送來。
‘馬拿去了,他待會兒會給你送去。’他說。
……
以下為上首英文詩的譯文:
‘我比星星還偉大,
因為我知道它們在天上。
它們卻不知道我在地上。’
我隱藏得很好,什麼也沒說出。”
(十二)
“11月22日晴冷
我總是恍惚地浮游在回憶與現實相界的水面上。往事如暈黃的潮溼,令我頭腦隱隱風溼痛。
總是固執地啃住瘦得無肉的記憶。心裡其實知道,往事已淡去,變成我臉上毫不起眼的小雀斑,毫無地位。但我總固執地自溺在某個陳舊的角落,不為哪個人或哪件事,單單隻為了自虐的快樂。
我的認識的人們都不曾把咀嚼往日的傷鬱引為今日私密的享受。於是我貌似正常卻活著談著公眾的話題,讀著暢銷的新書,掛著時髦的微笑……沒有人發覺我的怪癖,甚至是我自己……
但我們不自覺地找尋。從頹廢冰涼的《都是夜歸人》到封閉自傷的張愛玲,我一直偏嗜著這類消極自虐的東西。
一本書可以開啟一扇心門。愛陳染已經很久了,直到今天才找到她的作品集。我找到渴望已久的幽閉、自厭的感覺,一串串支離破碎卻又靈動跳脫的語言總算掙脫我的思維,欣喜地蹦出。我在茺寂的曠裡遊晃,身心無限展。
小時候,我原本就善於在幻影中遐思、迷失,只是成長狡猾地把‘理智’蒙在迷亂的視網膜上。
我原本就喜歡神經質地自虐。愛上某人或某物,都只緣於他(它)帶來的虛無與煎痛。
又喜又哀地買到陳染的作品,既自憐又自虐地寫下上面的文字。”
(十三)
我不愛劍英也不愛胡。這是真的。劍英早已離去,只剩這虛無;明知得不到胡,於是在希望隱隱約約若有若無中嚐到煎痛。
本想啃著失於劍英的乾瘦的記憶到永遠的,本想靜靜地等候著胡到四年後的大學畢業的,可是,四個月還不到。
我遇到了王。高大英俊,幽默思辨,我古板而又精確地給他計時打分。
陽光下的我再理智不過。於是,我把那支聒噪的筆和那本多嘴的日記扔進廢紙簍,一封分手信筆直地寄到南京,把王炫耀性地介紹給胡、肖、馬等人認識。我做事像鐘錶似地乾脆利落。
把這事講給學兄聽。他訝異地看了我好久,悶悶地說:‘女人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了解的。’爾後受騙上當似地指出:‘你外表看起來那麼清麗單純,想不到……’
是啊,每個男人都希望女人像杯泡沫紅茶,在聊天與發呆中總牢牢銘記著他們;可女人偏偏至少在佔一天活動的54的白天裡,是隻冷漠會算計的鐘表,理智得可怕。
我到底是隻理性的鐘表呢,還是杯感性的泡沫紅茶呢?我不知道。
我單知道我用理性的尺度挑選一位各方面都優秀的男友;在他傻傻的冒出一句‘愛情是羅曼蒂克的’的當兒,擺出被感動了的表情溫柔嫻靜地點點頭。
那位學兄突然問我:‘你寫日記麼?’並擺好了準備長談的架式。我警覺地搖頭,把所說的話全部推翻:‘從沒有。其實那個故事是我從別人的日記裡偷看來的。’他又一次上當受騙似地說道:‘想不到……’
為何想不到?泡沫紅茶的泡沫本來就似幻似真。我微笑著,把手裡新心買來的這支聒噪的筆和新寫滿的多嘴的稿紙扔進廢紙簍。
女人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了解的。所以,聰明的女人最好笨到一個字都不會說。
愛在別處
一
到草原去。亞子三個星期前就說。葉剛笑笑。葉剛點燃那支已去了半截的煙,抽著,沉入到某種沉思之中。火紅的菸頭灼到他的指甲,他沒感覺到痛。入夜時分,亞子說她不能來了。你自個兒去草原吧。她口吻裡有某些強裝出來的冰冷與淡漠。
葉剛埋下頭去繼續創作。到草原去。這是一種心靈的預約,彷彿起於很遙遠的召喚,是關於地平線那一邊的……那一邊的什麼?葉剛到現在也捉摸不住。恍惚之中,方格的稿紙遁沒,漸漸成了草原,有點枯草,新色萌整,甚至粘了點泥土。電話鈴就在這時又響了。葉剛說亞子在嗎?你現在在哪?我來接你……
那邊的女孩笑了。連我都聽不出來了嗎?亞子?亞於是誰呀?聲音很熟悉很熟悉。可葉剛就是想不起。收到我的卡片了嗎?泥土,嫩芽,還有草原上的雪。葉剛終於想起上月底收到的那份別緻的祝福,它也不過是前兩天的事,但在葉剛想來,竟是過去好幾年的事了。只是這女孩是誰呢?他努力去回憶,竟記不起接觸過的這幾個女孩,有誰的笑能這麼有感染力。女孩說你什麼時候來草原呢?我來接你?她問葉剛你沒有忘記咱們的約定吧?女孩閒談的語調裡,競有一種寧靜的憂傷。葉剛喉頭鼓吟了一下,沒能說出什麼話。:葉剛那時想到了亞子。亞子你現在在哪呢?女孩說就這樣說定了,你就今晚上來,我等你。她說她會一直等下去,即使等不來什麼,她仍然會等著把它忘了——當然,她說,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電話掛了之後,葉剛看著話筒,呆了半響。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想到了那句詩;
不知道你是誰
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知道這世界上有沒有緣份
命運早已被上帝安排
二
葉剛又走上那條熟悉的路。他不想騎車。北方的風很冷,他想借助它清理一下散亂的思緒。與亞子相比,在讀研究生之後,葉剛走上這條路的日子要少得多。更多的時候,是亞子來看他。那一輛紅色的輕騎木蘭,帶來一路的灰塵,也帶來亞子一臉的疲憊。亞子一個人在那世俗的生活裡走得太疲憊太累之後,總是渴望詩意,渴望一種寧靜的沉落,而這份詩意,這份寧靜,葉剛是給了她的。所以亞子衝動來時,總是瘋一樣地跨上木蘭,瘋一樣地跑來,瘋一樣地投入葉剛的懷抱。那時葉剛就摟著亞子削瘦的雙肩,輕輕地撫摸亞子的頭髮、臉龐……他並沒有很清醒地想要安撫什麼,平息什麼,但他的確安撫了亞子的激動,平息了亞子生命中的某些驚悸與不安。正是在他的安撫之下,亞子慢慢安靜下來,在他懷裡沉沉地睡去。沉睡中的亞子恬淡得可愛,做著清澈而遼遠的夢時,偶爾會微笑,一如盛開的玫瑰,讓葉剛忍不住想吻她。就像一起在夜風裡走著時,葉剛忍不住想去牽著亞子的手。亞子的手溫潤而細膩,讓葉剛的心浮起沉落,就隨後來摟著亞子整夜整夜地坐著時,一顆心在天邊走了很遠,很遠。那一種時時激起的世俗的衝動,最後也被還原成寧靜的渴望。至少葉剛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