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冬梅和桃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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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冬梅和桃紅
當天下午，肖冬梅和桃紅歡歡喜喜來到青山鋪，倆人買好了第二天上午到雲陽的車票，肖冬梅還在服裝店裡買了兩件廉價衣服。桃紅口袋裡只有可憐的十幾塊錢，雖然父母同意她去城裡打工，她也很想把自己打扮一番，可家裡實在太窮，父親只給她湊了點路費，哪裡還有錢買衣服。桃紅看到肖冬梅買了兩件新衣服，雖然她心裡也癢癢的，可她只能瞪著眼睛欣賞，不敢有什麼奢望。
桃紅家裡窮得叮噹響。肖家灣本來就是全縣的貧困村，而桃紅家又是肖家灣最貧寒的幾戶人家之一。桃紅的父親肖務農是一個老實巴交的睜眼瞎。他從小就沒了爹孃，靠吃救濟糧長大，沒上過一天學，扁擔倒下不知是個一字。肖務農在村裡是個會幹農活的好把式，扶犁打耙、翻耕播種樣樣精通。俗話話，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肖務農雖然一年到頭拼死拼活也還不能解決自己一個人的溫飽問題，因此三十歲還沒有成家，依然住在那二間茅草屋裡。那年，南方地區發大水，從四川逃難過來的一箇中年婦女帶著女兒來到了肖家灣乞討。肖家灣也發了洪水，災難嚴重，誰還能顧得了她們母女倆呢？到傍晚時分，母女倆仍沒吃上什麼東西，更沒有討到糧食，因而母女倆坐在村口的石橋上長吁短嘆，淚流滿面。肖務農在田裡做工回家路過時，看見她們母女倆可憐巴巴，就把兩娘女領到家裡安頓下來，給她們煮飯炒菜，為她們讓床鋪，自己卻搬了一捆稻草，在另一間房子裡搭地鋪睡了一晚。第二天，中年婦女對肖務農感激涕零，說他是個好男人，問肖務農結沒結婚？肖務農搖了搖頭。中年婦女對肖務農說，我女兒今年十九歲，如果你願意，我就把女兒嫁給你。肖務農哪有不願意的道理，想婆娘想了好多年，如今天上掉下個林妹妹，豈能不讓他欣喜若狂呢。就這樣，肖務農三十歲上才娶了個四川的逃難女子。婆娘是有了，畢竟家境貧寒，生活還是難以為繼。加上討了老婆後，又生下一男一女，讓這個貧寒的家庭的生活更加拮据。可是，偏偏屋漏又遭連夜雨，桃紅的母親在桃紅十歲時就染上了肺結核病，長年不能下地幹活，近年來更是臥床不起。桃紅家裡窮得吃了上頓愁下頓，天天為溫飽犯愁。桃紅的哥哥肖相文又是像父親一樣，三十大幾了還是光棍一條。因此，桃紅家哪裡有錢給母親吃藥治病，更不說住院治療。桃紅心裡十分清楚，如此這樣下去，自己的的母親只能說苦熬著等死。
楊柳給家裡寫信寄錢的事在村裡傳開後，桃紅心裡十分羨慕。桃紅是個特別懂事聽話的女孩子，雖然家裡因母親病重而一貧如洗，但她從小就聽父母的話，在學校一直是“三好學生”，成績也是名列前茅。那年初中畢業，她考上了縣一中，家裡卻沒錢送她，母親又病重在身，父親只得讓她輟學回家，幫助做家務活。桃紅二話沒說，就扛起了全家洗衣煮飯等家務，還要不厭其煩地照顧母親的飲食和起居。桃紅已經18歲了，雖然家裡窮些，也許是山裡的水養人，桃紅出落得亭亭玉立，算得上端莊漂亮的美女。村裡人都誇耀說，這姑娘越長越靚，真是破窯裡出好磚。村裡有些男青年想打她的主意，也有些人為她說媒，但桃紅清楚家裡的困境，哥哥還沒結婚，母親又臥床不起，需要她照顧，因此無論哪個媒人說得天花亂墜，她都不予理睬。
有一天，桃紅在小溪邊搓洗衣服，肖冬梅隔老遠就喊著：桃紅，桃紅。桃紅聽著潺潺的流水叮叮咚咚，一邊唱著小曲兒一邊用棒槌捶著衣服。肖冬梅走到了她身邊，她仍悄然不知。肖冬梅在她耳邊大聲說：“桃紅，你聾了？”桃紅才轉過頭，一看是冬梅，便說：“冬梅姐，剛才沒聽見，有事找我嗎？”肖冬梅告訴她：“楊柳寄了一千塊錢回家裡，你知不知道？”桃紅說：“沒聽說，真有這等好事？”肖冬梅說：“誰騙你！我爹爹收的匯款單，村裡人都曉得了。”桃紅心裡突然升起一個願望：出外打工掙錢，為母親治好病。可是她從沒出過門，不知天南地北，如果村裡有女孩子一起去，該多好啊。於是她問肖冬梅：“冬梅姐，我們也一起到城裡打工去，好不好？”肖冬梅正是來試探桃紅的，聽桃紅動了心，就激她說：“桃紅，不去是小貓。”桃紅說：“我是想去，不過還要跟我爹媽說說。如果他們不反對，我們就一起去。”肖冬梅說：“桃紅，你母親有病，要錢醫治，你哥哥還是個單身漢，人家還不是看到你家裡窮，不願跟你們家攀親。快回家告訴你爹媽，他們一定不會阻止你的。”桃紅回答說：“好，冬梅姐，不管我爹媽同意不同意，明天我們就一起進城去！”
桃紅把衣服裝進桶子裡，火急火燎地跑回到家，沒顧得上晾晒衣服，就跑進屋裡，把楊柳出外打工掙錢的訊息告訴了父母，並說了自己也想和冬梅姐一起到城裡去打工的想法。肖務農聽到楊柳到城裡打工賺了錢，女兒桃紅也想出外打工掙點錢，為母親治病，為家裡分憂，因此他沒有表示反對，也比較放心，因為有村長肖老虎的女兒冬梅作伴，他也不怕人家家長裡短的說三道四。然而躺在病**的母親，聽到女兒要進城去打工掙錢給自己治病，心裡雖然欣慰，但還是有些不大放心。桃紅知道母親的心事，於是開導母親說：“媽，我和冬梅姐是去丁香姐那兒做服務員，丁香姐現在是城裡的老闆，手下有好幾百人呢。楊柳在那裡不也好好的嗎？媽，你放心吧，女兒會保護好自己，決不會給你們丟臉的。”母親知道女兒老實純樸，忠厚孝道，雖然有些擔心，但她還是沒有阻攔女兒。晚上，桃紅和母親睡在一起，她和母親一直談到深夜，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語，。母親一再叮囑桃紅：“在城裡打工，一定要小心上當受騙，更不要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來，不然，家裡父母沒臉見人，以後你自己一個大姑娘也會沒人要的。”桃紅流著眼淚說：“媽，你就別為我擔心。我出去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很快寄錢回來給你治病的。”
第二天清早，肖冬梅和桃紅打點行李，悄沒聲息地趕到青山鋪，乘上了開往雲陽城的班車。肖冬梅穿上了昨天買的新衣服，口袋裡揣著父親寫給肖丁香的信，臉上盪漾著快樂的笑容。外面的世界好精彩，肖冬梅終於要飛往城裡了，她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口中哼起了林依倫唱的那首流行歌曲《愛情鳥》。
桃紅卻沒肖冬梅那般激動高興。她坐在肖冬梅身邊想著心事。雖然她要進城去打工為家裡掙錢，但她心中還是絲絲牽掛著躺在病榻上的母親。她發誓要想辦法努力掙錢，一定要把母親的病治好，不然她這輩子心裡是不能安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