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暗中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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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暗中籌謀
赫連昌將玉佩交到綺雲手裡的那晚，惜顏殿，她手心緊緊握住那枚靈狐珮，放在心口，前塵往事在她腦海中流淌。
她記起了她與拓跋燾的三次相聚三次分離，記起了塵埃不染的朝影宮主墨川，憶起了她和赫連定紫夢卿的愛恨糾結。那些愛恨情仇，那些家國紛爭，回頭看，猶如過眼煙雲。
她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似是漫長的一生。夢醒了，她的頭腦從沒有過的清醒，她想起了自己失去了未成形的孩子，藥力的份量令她此生不能生育。她撫了撫腹部，僅有的幾個月的母子之緣消失了，她要為此討還來。
自此以後，綺雲的情緒更加喜怒無常。每日變本加厲，命宮人制作朝影紙鳶，放出宮外。
她斜倚在榻上，聽著宮人撕裂絲綢，一匹一匹撕得滿地的碎屑。惜顏殿的一切陳設物品，被鑲上朝影**圖案，碗碟杯盞也如此。她喜歡聽裂帛聲外，還多了一個新的喜好——砸杯碟，鑲著朝影圖紋的精美青瓷，日日被她砸碎在地上或扔進浴池之中。
她對赫連定道，喜歡聽那瓷器碎裂清脆的聲音，只有聽到這種聲音，方能睡得安穩。
新晉的月華清妃乖張的性情，奢侈的行徑，令夏國臣民憤恨咒罵。銀子如水一般流淌，赫連定依然毫無原則地寵著她，一切滿足著她
。一時間謗聲四起，妖妃魅惑夏王，誤國害民的罵聲甚囂塵上。
夜色深沉，弦月如鉤。
綺雲一襲素紗衣衫，玉足**，自己和自己下棋，手執白玉棋子，指尖絲絲生涼。
風捲簾動，綺雲屏氣側聽了一瞬，聲音輕淡如煙，似自語道：“既來了，何不現身？”
慘白月光中走來一名白衣女子，凌波微步，如同鬼魅一般輕巧無聲。她愈來愈近，直至隔了紗幕站定。
綺雲幽幽啟口：“寒璧掌事，我等你已經很久了。”
那寒璧驚恐地問她：“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
綺雲立起身來，掀起簾幕，赤足而行，碾過細瓷碎片，走過的地方皆是殷紅的血足印，如盛開的紅蓮花。
寒璧見了她，面色如見了鬼，驚怒道：“是你？你到底是人還是妖，難道你不痛嗎？”
綺雲搖頭喃喃自語道：“沒有最痛，只有更痛。痛？是什麼感覺？我已經很久不知道了。”她的眼眸平靜無波，深不見底；聲音輕輕渺渺，如同從空山幽谷中傳來。
寒璧上前，飛足掃過地上的碎瓷，叮噹脆響，瞬間站在了綺雲的面前。手掌一翻，寒璧五指死死掐住她的左肩，尖利的指甲掐進她的肉裡，骨骼輕響，寒夜糝人。
綺雲臉上神色如常，嘴角含笑，彷彿寒璧的手掌只是拂去她肩
上的落英。
見她淡漠孤清的神情，寒璧面色嫉恨無比，轉瞬間頓現森冷的殺意，手指欲向綺雲的喉嚨探去。綺雲將黝黑髮亮的朝影令亮出，寒璧見了，心有不甘地撤手。
綺雲淡然道：“朝影宮屬下見朝影令，如見宮主。寒璧，你還不跪下？”
寒璧無奈地單膝跪下，頭高高昂起，面色悻悻然地問道：“你弄了那麼多的花樣，難道就是為了引我前來？”
自墨川受傷逝後，朝影宮分裂，一部分人聽命於吟雪，繼續效忠於魏國，另一部分彙集於寒璧手下，他們發誓要為墨川報仇，四處打探殺害墨川的真凶。
綺雲並不理會她，只是將最後一枚白子“嗒”的一聲放入棋局中。
寒璧抬頭看了眼黑白子縱橫交錯的棋局，嗤笑道：“這是一盤死棋，何必再下？”
“宮主善棋，寒掌事多年跟隨他，到底也能領悟其中的奧妙一二。”綺雲頭也不抬，將剩下的棋子拋入瑪瑙盒，接道：“幾個月來，我做了很多事情。如果，寒掌事你夠聰明，早就應該前來一探究竟。不過，你現在才來，也不算晚。只是，夏國銀子損失多了些。”
寒璧面色冷然，彷彿千年不化的冰川凍雪：“你引我們前來，是為了什麼？”
綺雲臨窗而立，窗外疏影橫斜、星光暗沉，淡然說道：“我需要
幫手，自然是讓你來幫我。你一定不會忘記，你們宮主是怎麼被重創不醒的，你想要為墨宮主報仇，就把這個拿去吧。”
她將玉燕牌放在寒璧手中，寒璧雙手接過，吃驚異常，“這是宮主的遺物，是慕容皇族的傳世之物。沒想到，宮主他竟給了你……”
綺雲凜然命道：“寒掌事，你持玉燕牌前去找魏帝拓跋燾。你告訴他，夏國的清妃接下了靈狐珮。請魏帝派人持玉燕牌，前往夏國西部的吐谷渾部。吐谷渾是鮮卑慕容皇族的旁支，見了玉燕牌，自然願意和魏國協同作戰，兩軍可從東西兩側夾擊夏國。”
寒璧登時瞠目結舌，驚疑不定地問道：“你到底是誰？是灼華，還是藍月華？”
“皎皎如月，灼灼其華，我們本就是同一個人，藍月華是灼華的影子。這一切，我知道你還在疑慮。你信不信我無關輕重，如果你想要為墨川報仇，就按我說的去做吧。”
寒璧還要說些什麼，綺雲已經手撥簾幕，緩緩離去，“此鳳凰歌，送給你們的宮主墨川吧，願他早日復生甦醒。”
說罷，她歌喉輕啟，低聲唱道：“林中有奇鳥，自言是鳳凰。一去崑崙西，何時復回翔？但恨處非位，愴悢使心傷。”
寒璧聽得悽然神傷，怔愣發呆良久，低頭看案上的碧玉棋盤，一枚白子落入大片黑子之
中，看似自戕之舉，但仔細瞧去，一枚白子入局，滿盤白子皆活。
寒璧依綺雲所教，將她的話和玉燕牌帶給了拓跋燾。拓跋燾聽說夏宮內的清妃接下了靈狐珮，並且謀劃魏軍協同西北的吐谷渾，從東西兩側夾擊赫連定的夏國。拓跋燾心中大喜，斷定清妃便是綺雲無疑。
拓跋燾重賞寒璧，派遣使者和她一同攜玉燕牌，前往河西的吐谷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