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一件殘忍的事

一件殘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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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殘忍的事

一件殘忍的事

黑山他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過了最熱的時候,沒多久天氣漸漸變涼,直到連著下了幾場雨,眾人不得不多穿幾件獸皮。

地裡的植物也分別成熟了,像去年一樣,只是作物更多,黑山頗激動地派人去跟著徐凌忙和,他們收穫了更多的嫩玉米,但病穗爛穗是難免的,即使整個玉米只有一個完好的顆粒,眾人也會給剝下來,甚至哪怕一個玉米粒只剩下一半是明黃色的,他們也會把那一半摳下來扔進碗裡。

今年,每個人分到了比去年更大的一塊。黑山是首領,他理所當然地吃了一整根,徐凌和青斑也吃了一整根。

新來的花族人還有玲玲和阿硬都沒有吃過玉米,他們連見都沒見過,但光是聞著那種香甜的氣息,就已經讓他們饞得不行,咬下去的第一口,那濃郁的汁水在嘴裡爆開,包括第二次吃的天蛇部落的人,都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玲玲嘴裡喊著玉米,他啊嗚啊嗚地叫著:“這是什麼?這麼好吃!”

黑山面上得意,他心底有股濃濃的自豪感,他拍了拍徐凌的後背,驕傲的說:“這是玉米,是徐凌種的。”

玲玲和阿硬崇拜地看著徐凌,玲玲還在說著話,嘴裡的玉米渣噴在了地上,他仍撿起來塞進嘴裡。

之後又收穫了狗尾巴草,狗尾巴草本就是生命力旺盛的植物,加上徐凌很好的照顧著,並不時施肥,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它比原先剛採來時大了很多,金黃的顆粒也更加飽滿了。

秋天很短暫,同時也很忙碌,徐凌不得不為更多的兔準備食物,這時候,女人們的懷孕月份已經很深了。

第一場雪的到來並沒有讓眾人很驚訝,雪後的空氣極為新鮮,而黃花就在第一場雪後的第三天,生下了一個男孩,部落裡的氣氛也說不上多喜悅。

沒幾天,阿硬跌跌撞撞跑來找徐凌,徐凌看見他煞白的臉色同時,心裡跟著咯噔一聲。

阿硬的嘴脣都抖了,他斷斷續續說:“徐凌...要發生不好的事情了...”

徐凌壓下緊張,他短促地吐了口氣,忙問:“什麼事?會發生什麼事?”

阿硬搖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麼事。”

“那你上次怎麼能感覺出下雨的?”

因屋中沒有別人,所以阿硬膽也大了些,他急切地說:“以前,颳風、下雨、下雪,我都能有一種感覺,但是這種感覺我從來沒有過...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不太好。”

徐凌當時也慌,並沒注意到他說的是“不太好”,而不是“很不好”,他問“會發生在什麼時候?”

阿硬聲音裡有些不確定:“很快了。”

徐凌一時間有些慌神,黑山打獵去還沒回來,他就一個人坐在炕上想著有可能出現的天災——龍捲風、海嘯、地震...也是他太驚慌了,一時也想不出別的了。

晚上黑山回來,徐凌就把阿硬說的事跟他說了,同時又將上次隱瞞的阿硬預知了下大雨的事也說了。黑山聽後很震驚,同時焦急地擔心,他已經顧不上計較其他了,他圍著屋團團轉:“阿硬有沒有說會發生什麼?”

徐凌搖了搖頭,黑山又給阿硬叫來問了一遍,因阿硬很懼怕黑山,所以在回答的時候明顯有些躲閃,並說起話來磕磕巴巴。

黑山將可能會發生災難的事跟大家說了,全部落人都很恐慌,青斑忙著帶人祭祀,並奉上了許多祭品。因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所以眾人無從下手戒備,徐凌也只能讓大家將房屋加固了一下,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海嘯,他極力的想讓大家趕緊逃,但眾人似乎覺得海水不可能衝到這邊,沒人願意走。

等待災難的那兩天十分難熬,整個部落都是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黑山沒讓人去打獵,而是讓所有人待在屋中。

第三天,從早上就開始陰天,森林裡的動物也顯示出了極為不安,它們不時地叫著,徐凌的心裡跟打鼓一樣,他隱隱覺得就是今天了,他密切注意著海邊,希望在第一時間察覺出不對,雖然他也知道到那時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

中午剛過,有一個聲音在部落裡喊了起來,那聲音充滿驚恐:“看,看天上!”

有一群黑色的鳥飛了過去,天空開始變暗,橙黃色的太陽有些發暗,它的一角正被一個黑影慢慢吞噬。

在徐凌反應過來之前,又有人喊了起來:“太陽要被哦吧吃了。”

黑影逐漸擴大,遮住了更多的太陽,而天空也變得更暗了,彷彿到了傍晚,徐凌這才反應過來是日食,他一下鬆了口氣,解脫後又渾身發軟,他想大笑,而其他人卻一副要哭的表情,連黑山都被嚇到了,這時所有人都已經跪在了地上。

“凌!”黑山拉了拉徐凌,徐凌想了一下自己跟他們解釋這個現象可能有點費勁,並且他自己也不是知道的特別詳細,於是他跟著順勢跪下。

有人還在抬頭看著太陽,看著太陽“少”的越來越多,徐凌想出聲提醒他們不要盯著太陽看,會灼傷眼睛,而黑山比他快了一步,他聲音裡飽含畏懼和焦躁:“都低頭,不要看著太陽,小心給哦吧招來。”

於是所有人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即使跪在地上,徐凌也能感覺出天空越來越暗,他盯著地面,發現無論是樹木還是房屋的影都發生了變化,先是變得模糊,然後影上漸漸形成無數的小月牙狀。

眾人閉著眼睛開始祈禱,嘴裡唸唸有詞,因為太亂,具體什麼聽不清,但大體能猜出,無外乎是祈求天蛇來幫忙,幫忙趕走哦吧,讓它將太陽吐出來。

直到徐凌跪得雙腳都發麻了,天空才再次重新漸漸變亮,眾人以為是他們的祈禱起了作用,於是更大聲地將祈禱唸了出來。

日食結束了,太陽又重新露了出來,而部落裡卻仍舊是一副凝重的氣氛,青斑編著故事,因之前還算風調雨順,所以他把這一切功勞歸在了他們崇拜的神——天蛇身上,青斑低沉地說:“天蛇將哦吧打敗,然後給它關了起來,所以我們能獵到這麼多獵物,並且不再捱餓...”

而今天的日食,他又把他算在了哦吧身上:“哦吧逃了出來,它想吃了太陽來恢復體力,可是我們的天蛇來了,他再一次打敗了哦吧,並讓它把太陽吐出來,重新掛在了天上。”

底下人歡呼,大聲叫著“天蛇”。

青斑敲了敲骨杖,說:“所以我們要祭祀,我們要獻上更多的祭品來感謝天蛇,感謝他拯救我們。”

全部落的人響應著,黑山在一旁連連點頭:“對,我們要獻上更多的祭品。”

祭祀定在轉天,徐凌以為這次的祭祀會和每次的差不多,而晚上的時候,石頭找到黑山,一臉堅定的說:“我要把黃花的娃崽獻給天蛇。”

徐凌當時真的傻了,他以為黑山會反對,他以為重視人口的黑山會大聲呵斥石頭,可沒想到的是黑山同意了,他想了會然後點點頭:“天蛇一定會更加保佑我們的部落的。”

徐凌忍不住驚呼一聲:“黑山,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拿黃花的娃崽獻祭?”

黑山的表情也很沉痛,他扭過來看著徐凌:“凌,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這樣,但今天你也看見了,哦吧差一點就把太陽吃了,這多虧了天蛇,他救了我們全部落的人,而我們獻給他一個娃崽,這不算什麼。”

徐凌聲音都變了:“什麼天蛇、哦吧,這一切不過是自然現象,這是因為太陽、月亮和地球處在了一條直線上,是因為...”

黑山變了臉色,他撲過去一把捂住徐凌的嘴,對他第一次用了嚴厲的口吻:“凌,不要胡說。”

徐凌拼命掙扎,他掙不開黑山的大手,之後他冷靜了一些,也試圖用平和的語氣說服黑山,但都失敗,石頭走了,棗花、歪口、黑妹他們反而過來勸說徐凌,而青斑一開始就對活人獻祭抱有絕對的贊同。

轉天,祭祀如期舉行,黃花混在人群中,她雙眼紅腫,一副憔悴的模樣。徐凌一直不敢抬頭,他甚至都快邁不開步了,雙腿一直打顫,眼睛又酸又脹,他能聽見那孩被抱在了青斑懷裡,他能聽見那孩不舒服地哭泣,他能聽見有人發出興奮的聲音。過上幾天舒服日讓他忘了這是原始,愚昧的原始社會,徐凌覺得整個心都涼了。

繁長的祭祀詞,念得徐凌心驚肉跳,青斑唸完後,那孩哭得更大聲了,徐凌覺得自己心都要跟著跳出來了,他有股衝動去搶過那個孩,但黑山似乎早有預料,他牢牢地拉住徐凌,並且另一邊,歪口也擋在他面前。

之後有什麼聲音,徐凌的思緒變得很遲鈍,他忽然發覺孩不哭了,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他能聞見空氣裡漂著濃郁的血腥味。

徐凌都佩服自己能撐完整個祭祀而沒有跑掉,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徹底傻了,祭祀一結束,他迫不及待地跑開了,他蹲在樹下吐了起來,吐了一會,身後傳來黑山滿含關心的聲音,徐凌懼怕地瑟縮一下,他現在甚至都不敢回頭去看黑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