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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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第 11 章
(十二)
「花犯,你在做什麼?」
賀新郎悄悄地從他身後探過頭去,突然冒出這一句,果然把他嚇了一跳,連忙把自己手中的紙箋放到了身後。
「寫什麼?給我看看。」見他如此,越發激起了賀新郎的好奇心。
「沒什麼,只是隨便亂寫寫畫畫。」
「真的嗎?呵呵,不看就不看,啊呀,金明池!你怎麼就回來了呀?」
花犯立即順著的視線回頭看去,結果賀新郎手一長就把他藏在背後的紙箋奪了過來。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藹沉沉楚天闊。」紙上僅僅寫著兩行秀麗的小字,賀新郎看了好一會,不由地被勾起了自己的心事,氣呼呼地把紙往桌上一放:「什麼嘛,我還以為寫了什麼呢,你不要刺激我好嗎?」
沒想到花犯一見被他奪去了自己寫的東西,就很是不自在,看他把紙放在桌上,趕緊拿了過來撕成好幾片:「我又沒求你看,也不是寫給你看的。」
賀新郎看他的反應這樣大,倒是瞧出趣味來了,不懷好意地打量他:「不是寫給我的,那又是寫給誰的?」
花犯期期艾艾地說道:「都說了是寫著玩的,你別看就好了。」
「是嗎?那你為什麼要臉紅?!我的好蝶兄,論說謊你可不在行哦,比智鬥你也不是我的對手。我也懶得費腦筋了,你就老實交代了吧,最近認識了什麼有趣的人吧?小娘子長得漂不漂亮?比得上你那些花兒美人嗎?」
「他又不是女人,怎麼跟花兒比?」
「哦,他不是女人啊--哈哈,你還說沒事!我就知道你心裡現在有人了,所以才那麼久都不來看我,這次,道士召喚你來,你也晚了好幾天,你,你根本就是有了新人忘舊人。」賀新郎說變臉就變臉,神情十分感傷淒涼。
「你胡說什麼啊,我一聽你受傷了,就急忙從揚州千里迢迢地趕來了,路上耽擱了幾天,實在是事出有因。」花犯算怕了他。
「什麼原因?你說給我聽啊。」賀新郎擺明了不相信。
「唉,你別再激我了,我全告訴你就是了。」花犯知道他的求知慾一上來,不得到滿足是絕對不會罷休的,所以只能投降。
花犯得知主人派影蝶來尋自己,一見到主人的書信就他立即就從揚州出發,按蝴蝶的御風速,他自己估計不過三天就應該趕到現在的澧縣。
可是才行到湘江邊上,就見波浪滔天,天地風雲為之變色,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
沒奈何,雖然他也想快點趕路,卻只能到處尋找落腳點躲雨,他必須等這一場暴風雨過去再走,因為蝴蝶本身,是最怕風狂雨驟的。
他在江邊到處張望,卻沒發現一隻可以載人的船,就算岸邊有一隻兩隻小船在,也沒有人回他的話。大約是船家看雨水大,早就係了船上岸回家了。
他看雨越下越大,心想,就算自己現在跑回江邊的小鎮,肯定也是一身溼,不如就在附近躲躲。
可是放眼看去,現在這個怒江邊,除了幾隻無人的破船,再無其它可以躲雨的地方。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進去再說吧,總比在岸上風吹雨淋的要強。
他一跳跳進一隻烏蓬船裡,就把身子縮到了船中央,並趕緊把船上的布簾子都放了下來。
雨嚇得越發的大了,抽打在船體上發出啪啪的聲音,還有狂風攜著暴雨不斷地從船體穿過,嚇得花犯緊緊地靠在了船沿上。
他抱住了腦袋,捂上了耳朵,在心裡恨恨地罵,賀新郎!記得你又欠我一次,要不是為了你,我犯得著在這大雨天趕路嗎?弄得現在這麼狼狽,都是你不好!你混蛋!
而與此同時,一間華麗的大屋子裡,一個相貌異常清俊的白衣人正在問詢手下:「鐵翼,找到那隻小蝴蝶了嗎?」
那黑衣蒙面垂手低頭道:「稟主上,蝴蝶花犯前日離開揚州,昨日已經到達楚地,現在正在湘江邊的一隻小船上,情形有點不妙。」
「是嗎?」那俊美的青年人將手一抬,立即有人趕過來將他扶起來,他孤傲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立即出發,跟著他走。」他心裡默想:「這隻小蝴蝶可不能出事,否則,我怎麼去見他。」
他的下屬早已經打聽到他離開了揚州,在揚州的時候,他和這隻小蝴蝶最是要好,跟著小蝴蝶應該可以找到他吧。那麼多年沒見了,他應該還好吧。
花犯依然躲在那隻破爛的小船上,心裡不斷祈禱,暴風雨快點過去吧,不過,老天爺顯然沒有聽到他的求救聲。風雨聲,雷電聲。一記記抽在他的耳膜上,嚇得他心驚膽顫。
更加恐怖的是,一個大浪打來,船突然就劇烈晃盪起來,不知道是這船家原本就沒繫好,還是這個繫了船的繩索被什麼東西給弄斷了,小船一下子脫離了岸邊,隨波逐流,漸漸地向江中心蕩去。
花犯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運氣如此之差,他是最怕水了的。啊,啊,怎麼會這樣?
就是在平時,花犯也是不愛坐船的,豪華花艇他都不怎麼去,何況是現在這樣的破船,不是實在沒地方躲雨,他才不會進這裡呢。
他很絕望地想,完了完了,早知道就算在外面淋雨,也不該上船的,明明自己就不喜歡船的,為什麼還會上來?
??真是悔之晚矣。
他才這樣想著,小船就打了個滾,倏地翻進了江水裡,這樣大的暴風雨,沒人掌舵操縱的小船,下場自然只有一個。
花犯一進水裡,人就昏迷了,江面上只看見一個小紅點在水中飄來飄去,他的身體很輕,一時竟然還沉不進水裡。
這時,暴風雨中,江面上居然行駛過來了一隻大船,這船的質地和規模都不是一般的客船可以比擬的,船體烏黑,像是有精鋼護體,船形高大,比一般的船隻大了一倍有餘。所以,即使是在這樣翻騰著的江面上,都還保持著一定的速度和穩定度。
那船在風雨中一路猛衝過來,堪堪停在花犯落水之處。
當花犯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他根本沒感覺到自己此刻是在一隻大船上,周圍的佈景非常華麗,一個白衣人正坐在自己身旁。原來,暴風雨已經早過去。
現在,江面上風平浪靜,江心金光粼粼。陽光明媚,空氣清新。雨後初晴的感覺就是好啊。
花犯撲閃著眼睫毛,半睡半醒。迷糊中彷彿看見了賀新郎就坐在自己身邊,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他驚魂未定,一下子爬起來,看不也看,就投進那熟悉的懷抱:「你丟下我不管,一個人去快活逍遙,又害我急忙趕路,差點死掉在這水中,你,你
??,」他抽抽噎噎,越想越委屈,簡直就泣不成聲。
卻聽那人咳嗽兩聲,他立即就止住了哭泣。
剛剛他一撲進這個懷抱就覺得有點不對,賀新郎雖然也愛穿白衣,可是他身上那種幽香哪裡去了?這個人身上的氣味非常的清冷淡雅,莫不是自己認錯了人。
現在,他終於知道抬起頭來看人了。
一看之下,花犯呆住了。這個男子好有氣勢哦,那劍眉,那挺鼻,那薄脣,無不威嚴自斂,高傲清貴。讓人看了心驚心折。
花犯趕緊鬆開了摟住他的手,訕訕地道:「公子,對不起,我,我認錯了人。」
那人輕輕一笑:「無妨。」
他本是十分冷心冷情的人,可是這一笑,居然有如嚴冬盡去,春日花開。彷彿一時間陰霾全散,月朗星明。
真是把花犯看呆了去,他心裡道:「我以為賀新郎的相貌之美,天下已經無人可出其右,沒想這個人一笑起來,居然不輸他。」
忍不住心臟就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蝶戀花,花犯愛美人,一點也不差。
那白衣公子又咳嗽了兩聲,才把他的魂魄勾回來:「在下姓阮,名禪,字郎歸,金陵人氏,世代經商,昨日路過湘江,見公子在水中沉浮,便叫人打撈了上來,不知道公子是否已經恢復,身體感覺如何?」
「啊,原來救了我的人是你啊,大恩不言謝,我名叫花犯,請先受我一拜。」花犯趕緊向救命恩人行禮。
那人倒也不拒絕,他這個人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受人禮拜受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他只是輕輕一頷首,將他扶起來:「不多如此多禮,因緣聚會,舉手之功,你不要太介意。」
花犯心裡更加感激,他痴迷地看著眼前人濃黑的眉,劍一樣斜挑著的眼,突然來了句:「公子長得真好看,我有一個朋友本來相貌甚美的,但是和公子一比,卻輸了公子一段英氣。恩--就是人們常說的英雄氣概吧,公子真的只是一般的商賈人家麼?怎地如此英偉不凡?」
那阮郎歸見他說話直來直去,毫不避諱,自有一股天真爛漫的風情,也覺得有趣。
雖然他不喜歡人家議論自己的相貌,卻也不跟他計較,依然微微一笑道:「是麼?我倒覺得自己很普通。」
而他身邊的眾人知道主人的冷淡脾氣,他們從未見過主人如此和顏悅色的和人說話,心中難免覺得怪異,只希望主人不要在下一秒翻臉就好。
「我那朋友叫賀新郎,天下有他那樣絕麗容貌的男子絕不多見,有機會我讓你見見他。」
「真的麼?天下真有那麼漂亮的男子麼?那我要見見,你可不要忘記你說過的話。」阮公子聽到他說起賀新郎這個名字的時候,明顯的表示出興趣,就連眼睛也亮了一亮。
「雖然你的樣貌不如他那般豔麗,但是公子在我見的人當中,也算頂尖的了,我私心認為其實他還不如你英俊瀟灑。」花犯再繼續說下去,就有拍他的馬屁的嫌疑了,但這個其實是他的真心話,他已經對阮郎歸一見鍾情。
阮郎歸又是微微一笑,花犯的頭更加暈了,這人不能再笑了,這個看起來冷漠的俊美男人清淡的一笑,居然有點俏,讓他都快消受不起了。
「其實你也很不錯啊,只是做為男子,過於秀氣了些。」阮郎歸看著躺在床邊的紅衣男子,那麼的纖巧秀麗,蒼白的臉,亮黑的眉,眼珠一忽兒黑靈靈,下頷秀秀俏俏的,看去有一種精靈般的美。
「是嗎?你真的覺得我不錯。」花犯大喜過望:「那你,那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嗎?」
「朋友?」阮郎歸臉上一瞬間閃過一絲迷惑:「你要和我做朋友麼?可是我從來沒有朋友。」
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那個人不知道算不算,可是他們相處的時間那麼短,也沒問過他對自己什麼感覺。畢竟自己閉關的時間太長了,出來的時間又有限,在那漫長的孤寂歲月裡,對他的音容笑貌的回憶是他唯一的閒暇消遣,他是朋友麼?他把自己當朋友麼?
「唉,算了吧,我就知道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差遣我好了,我一定萬死不辭。」
「我其實也不是不願意和你做朋友,只是我很少出來走動,身邊的這些服侍我的人應該不能算是朋友吧,除了他們我認識的人並不多。你有好朋友嗎?朋友應該是什麼樣的?」
「我當然有啦,賀新郎和眉嫵就是我的好朋友,朋友嘛,就是為了他什麼都肯做的人。就算會很倒黴很危險,也不會不管他。」
「是嗎?你和他是朋友,那我和你是朋友的話,我和他也是朋友了吧?」阮郎歸似乎在輕聲地自言自語。
花犯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又問了一句:「你在說什麼?什麼你和他,我和他?」
「我決定了,我要和你做朋友!」他說得斬釘截鐵:「以後,你的朋友也都是我的朋友了,是不是?」
花犯被他突然的表態嚇了一跳,又有點不明白他為這樣問,只得茫然點頭道:「朋友的朋友應該也算是朋友吧。」
阮郎歸露出了有生以來最大的笑容,握著他的手道:「我很高興和你做朋友。」他的心思早飛到了那人身邊,太好了,以後和他就是好朋友了。
花犯顯然是誤會了,被他燦爛一笑,簡直受寵若驚。他心想:「難道他也喜歡我,我不會這麼幸運吧,剛剛喜歡上他,他就喜歡上我了。」
不過花犯雖然自戀,比起賀新郎來還是有很大一段距離的,狐狸精的本性就是恨不得迷倒所有的人,而且對自己非常有信心,如果有人對自己毫無反應,他就會覺得很奇怪,看見我這麼美居然都不動心,還是不是人啊。
所以花犯也知道,對面這個人真的只是把他當做普通朋友而已,因為阮郎歸的笑容轉眼既逝,和自己對話依舊清冷平淡,語言簡潔,連表情也很少動,看得出來他本來就是性情冷淡的人,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愛上別人的。不過,他對自己有好感他也已經很滿足了。
「你身上是什麼香?」正在自己的山水潑墨畫上題字的阮郎歸忽然轉頭看向身邊的花犯。
「是迷蝶香,是許多種花香調淡了以後製成的一種特品香,有時候聞得到,有時候聞不到,是不是?」
阮郎歸點點頭:「時斷時續,不一而足,有時候是杏,有時候是桃,有時候是香草。」
「不錯,阮大哥你喜歡嗎?這是我自己調製的,送大哥一瓶。」花犯從懷裡取了一個小玉頸瓶給他。
他拿起了,也不說謝,只是聞了聞,對他仍是微微一笑,他一直不愛說話。
花犯對他笑依舊沒有抵禦能力,立即兩眼冒紅心,心想,只要你肯經常這樣對我笑,什麼我都願意給你。
阮郎歸拿著那香瓶兒在手心摩挲,心想,我記得他身上也有一種聞起來很舒服的香氣,每次聞到那香氣我就心跳加快,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眼見著前面就是舞水河了,花犯說他就在舞水河邊的一個小鎮上,他所說的賀新郎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嗎?
大約在五百年前,自己曾經遇見過一個叫賀新郎的狐狸精,那時候他正準備閉關。
天蠶每五百年一次閉關,那已經是他第三次了。有著1500年功力的天蠶精是非常厲害的,但是隻有這幾天除外。
天蠶再變的過程不僅非常的痛苦,也會使得他非常虛弱,變身過程最開始,就是突然間力氣全消,然後他將維持這個狀態幾個月之久,直到最後那一瞬間,他將化身為蛾,奄奄一息。
現在,他雖然還沒有變回原形,但是他的功力已經沒有了,任何妖怪一個指頭的輕碰,都有可能讓他前功盡棄,讓他這500年修行毀與一旦。
所以他在自己鉅變前,通常都會把自己送到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以度過這一次500年的閉關修行。
可是這一次他來不及,變身來得太突然,他還沒趕到目的地,就功力全消了。
他本來是準備趕到太行山的山頂,找一處溫暖的地方休息的,可是他還在路上就感覺到一陣巨痛襲向心口,他毫無預兆地倒下了,而且,最倒黴的是,他身邊還出現了一隻山雞精。
那山雞精一看他的原形是蠶,而且又在鉅變期間,就異想天開起來,她以為自己有機會,不自量力地想把他吃下,這樣就可以把他上千年的功力據為己有了。
他嘆息一聲,知道自己只要一動彈,殺死那隻山雞精是沒問題的,但是他這五百年修行也算是毀了,心裡著實憾恨無比。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哼著歌搖搖晃晃地從路邊走過,黑暗中看不清他容貌,只覺得他身上一陣陣異香飄來,頭上似乎還顫微微地插著花枝,他一眼看出來這是一隻狐狸精,大約才三百年道行,而且自命風流倜儻,瀟灑不凡。
他並不指望這隻狐狸精會來幫自己,妖精多半都冷淡自私,不關己事,都是視而不見的。如果對自己有利,則巧取豪奪。
「你在幹什麼?」狐狸精一下子就跳了過來,用他那無往不利的桃花眼一掃,目光最後落在穿著紅衣綠襖的山雞精,心道:「這隻山雞精好醜哦,髮型就象一隻掃把。」
狐狸本是山雞的死敵,所以他一看見是隻山雞精,就蹦了過來,心裡估計著,她也不過五百年道行,比我多兩百年而已,應該不是我對手,打不過逃跑也是綽綽有餘的,因為在先天上,狐狸佔了上風。
「小狐狸,你不要多管閒事,看見長輩也不知道進退。快滾開。」山雞精怒髮衝冠,不過她就算是不怒,發也是衝著的。
狐狸精本來遠遠地看著一個穿紅著綠的女子在這山林裡,深更半夜也不知道在幹什麼,一時好奇才過來看看。他才喝了花酒回家,還覺得意猶未盡,心想,如果這是個美女就好了,如果不是,美妖也行。反正他覺得深夜漫長寂寞,有個人說說話也不錯。
誰知道走近了一看,原來是個那麼醜的山雞精,而且道行比自己高,脾氣也很壞。他心裡早打退堂鼓了。
賀新郎低罵了聲,醜八怪!留我我也不願意呢。
他正準備走,忽然發現了地上還有一人,因為在深夜裡,那人穿著黑衣,又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所以他一開始並沒發現他。
他無意中多看了他一眼,忽然發現他並不是人,而和他們一樣是妖精,據他的妖氣判斷,他至少有一千五百年的功力,對他們這樣的小妖來說,那是非常可怕的,絕不能與他對敵,他不禁打了個寒顫,走得更加快了。
走著走著,他的腳步就慢了起來,奇怪,那地上的妖精應該很厲害的,怎麼會被一隻500年的山雞精打倒,其中必然有什麼古怪。
他一回頭,正看見那山雞精對著那人的嘴準備吸取,他明白那意味著什麼,在妖精界,這等於搶劫,把別人辛苦修行的功力據為己用,比一般的修行來提高功力要快捷便利得多。
但是賀新郎並不喜歡這樣的行為,他連人類女子都不願意輕易傷害,何況搶劫同類。
他當下大聲咳嗽了一聲,嚇得山雞精一個哆嗦,立即停止了行動,她本來也是很害怕的,畢竟這天蠶精已經1500年道行,此刻雖然無力反抗,誰知道一吸他精力會有什麼反應,萬一有個動作,自己的小命都可能不保,她心裡著實忌憚得很。更何況旁邊還有一隻狐狸精並沒走遠,誰知道他出現在這裡,又安的什麼心腸。
賀新郎看她被自己一嚇,滿臉的驚懼,心裡忽然明白過來了,她在害怕。這個人並不是她打倒的,一定是他出了什麼意外,所以才躺在那裡,然後被她看見了,她想趁火打劫,奪取他功力。
「他還並沒有死,對不對?」賀新郎又走近她,笑嘻嘻問道。
山雞精很警惕地看著他:「不錯,不過他馬上就要死了,死在我手裡了。」
「是嗎?你確定?需不需要我幫忙?」
「幫忙?你幫什麼忙?」
「我來固定住他手腳,免得他在你吸取的時候亂動,你看怎麼樣?」
山雞精沒想到他那麼傻,如此一來,如果天蠶精醒來,攻擊的也必然先是他,然後才是自己。因為是他靠得更近些啊。
「你有什麼目的?要這樣幫我?」山雞精也知道狐狸狡猾多變,不敢輕易答應他。
「這個嘛,其實我的要求一點也不高,只要你肯陪我一個晚上。」賀新郎生怕她不答應:「真的,一個晚上就可以了,我出道以來,還沒遇見過象你這樣相貌美麗又英武的女子,真是令人心動心折啊。只求一夜消魂,必然終身不忘。」
山雞精見他一臉花痴相,心裡冷笑。她也知道魅狐是透過與人**來獲取功力的,心想,他倒不笨,知道我吸取了這天蠶的精力後必然功力大增,然後他再與我**,好分些與他。
不過狐狸本來就狡猾,不可不防,萬一他與我**時乘機奪取我功力怎麼辦?不如先讓他幫我吧,等事成之後再甩了他也不遲,到那時候,量他也不是我對手。
她同意了,示意賀新郎過去。賀新郎戰戰兢兢地走過去將他扶起來,發現他果然氣息微弱,手足冰冷,樣子長的還不錯,就是臉色太白,賀新郎順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心裡道:「好可憐,明明那麼厲害的,卻被一隻小山雞欺負。真是虎落平陽啊。」
天蠶精感覺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起,那人端正好自己的姿勢,面向山雞精。他心裡怒道:「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看我怎麼收拾你們。」他就是拼著這五百年重修,也絕對不能放過這樣羞辱自己的人。
忽然,他聽見耳邊一聲慘叫,那山雞精不知道怎麼竟然已經被遠遠地拋了出去。他本是閉著眼睛準備運氣的,現在也睜開了,眼前的一幕把他嚇了一跳。
山雞精跌落在十里之外,像是被一場大風□□過,頭髮散了,衣衫碎了,臉色慘白。她兩眼冒火,爬起來就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衝,小狐狸實在太狡猾了,居然想一人獨吞不成。
賀新郎哈哈笑道:「我很少用扇子給別人脫衣服的,感覺爽吧,至少很涼快吧?」他不懷好意地看著山雞精光裸的肩膀,手裡還搖著一把五顏六色的扇子。
五火七禽扇!商朝的最有名的狐狸精妲己曾經用過的法器!
天蠶精一見這把扇子怔住了,這小狐狸身上竟然有這樣的法寶?
那山雞精走近也面露恐懼之色,尖叫道:「你居然有五火七禽扇!」
「非也非也,我怎麼可能有那麼厲害的法寶,以我現在的功力也駕馭不住五火七禽扇啊,我這個叫風流倜儻扇,就是不受拘束的風的意思,外形雖然有點象大家熟悉的那個有名的法寶,功效卻遠遠不如。它的功能除了涼快,還可以做飛行器物,逃命用是最好不過的。山雞姐姐,對不起了,我先走了。」賀新郎羅囉嗦嗦地嘮叨了一大通,藉著山雞精的一時忌憚,又把他的風流倜儻扇一搖,藉著風的推力就後退了十幾裡,當然他手裡還不忘提著天蠶精。
山雞精見他扇子一搖一搖的就遠飄而去,自己的獵物也被他奪去了,不由得破口大罵。卻是無可奈何,自己的速度無論如何也是追不上風的。
賀新郎一到安全地帶就把他放下了,他大呼小叫地晃動著手:「累死了,累死了,想不到搖扇子也這麼累,以後這扇子要少用些才好。」
然後他又推了下天蠶精:「喂,你還好吧?如果你自己還能走,我就不送你了,這裡離我一個相好家很近,我要去看看她。」
這個天蠶精看起來依舊要死不活的,問他話也半天不答,氣息雖然微弱卻還平穩。
賀新郎心裡很是煩惱:「怎麼給自己找這麼個大麻煩,把他扔在這裡好象也不妥,難道他一日不清醒,我便一日要守著他不成?算了,還是帶他先去柳寡婦家吧。」
他的這位相好柳寡婦30歲不到,頗有幾分豔色,她正當青年年少,夫君已經過世了好幾年,既無子女也無旁的親戚,她一人帶了兩個僕傭,守著幾分薄田過日子,平日裡很是寂寞。
今日裡看見賀新郎來訪,高興得很,立即讓人炒了幾碟小菜,溫了一壺黃酒,軟語殷勤地就偎了過來,又是夾菜又是勸酒的,幾句調笑下來,氣氛就立即不一樣了。
天蠶精自有僕人照顧,他被扶進了另一間廂房躺下,然後聽見隔壁屋子不斷的傳來歡聲笑語,心裡很是氣惱,他的肚子也好餓哦,居然都不來管他。
天蠶精一直把狐狸精看做和山雞精一路的,以為他抓自己一起跑,一定也是想吸取自己的精力,但現在,卻發現他對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漫不經心,還很有把他一甩了之的意思。
他難道不知道其中的好處?不過,聽他和山雞精的對話,他應該是知道的,那他至今還不動手是什麼原因呢?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動手,那倒是奇了,這樣好的機會,他都不利用起來,真是一隻不怎麼聰明的妖精。
賀新郎幾杯酒下肚,頓時面如桃花,媚眼如絲,他這個人本來就象冰雕玉琢一般,如今的樣子卻象冰玉上抹了一層胭脂,說不出的清雅豔麗,直看得柳寡婦心頭亂跳,恨不能撲過去抱住。
賀新郎這個時候倒想起那天蠶精了,便對那柳寡婦道:「剛剛那人是我大哥,也煩請柳姐姐照顧一二。他近日身子不太好,我本來想帶他去鎮上找大夫的,見路過你這裡,便先過來看看你,順便休息一下。帶著個病人來你這,你不要見怪才好。」
「我怎麼會見怪,你還記得姐姐我,姐姐就很高興了,你大哥還沒吃東西吧,要吃什麼?我叫人去弄。」
「恩--這個嘛,我去問問他,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回來陪你。」賀新郎大著舌頭說完,然後搖搖晃晃地往外面走,柳寡婦連忙叫人攙扶了他去,自己也好奇他大哥是什麼樣子,忍不住跟了過來。
天蠶精一見他喝得那個醉樣,話也說不清楚了,才記得來看自己,心裡很是不愉快,他終於開口了,聲音異常的清冷低啞:「我什麼都不想吃。」
「哦,呵呵,他什麼都不想吃,那你就不用麻煩了,我們再去喝酒。」賀新郎拉過柳寡婦就走。
「把她給我留下。」那人又冷冷地道。
「什麼?!為,為什麼?呵呵,難道你也看上了她--恩--果然有眼光。」賀新郎笑得很□□:「不過,她是我的,才不給你呢。」
柳寡婦見他大哥雖然一副病歪歪的相,樣貌卻也不差,而且居然一眼就看中了自己,心裡不免得意,嘴上卻說:「你們兩兄弟怎麼都是一個德行,欺負我寡婦人家,無依無靠是怎麼地?我雖然平時總被人議論素無操行,但是也不是任誰來都可以的。」
賀新郎摟住她調笑道:「我知道,你就只喜歡我,呵呵,我也很喜歡你,絕不會把你讓給別人。」
天蠶精見他們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早就不耐煩了,他肚子還餓著呢,他繼續冷聲道:「我管你們喜歡誰誰?把她給我留下就對了,只要喝了她的血,我的功力就可以恢復九層,那時候我想去哪裡都可以。」
此言一出,那兩人都呆住了,過了一會那柳寡婦才強笑道:「你大哥真愛開玩笑,這人血是喝得的麼?」
「我什麼東西都不吃,只喝血!」斬釘截鐵。
賀新郎這一下終於清醒了,他急忙把柳寡婦往外推,安撫她說:「我大哥病了許久,已經胡塗了,總以為自己是隻蝙蝠,你看他穿的衣裳也總是黑不溜秋的,又經常嚇人說要喝血,其實絕對不會的。你回去等我吧,我先哄他一鬨。」
「你,你,你居然用人血來修行?」賀新郎顫抖著用指頭指著他的鼻子,心想,看看自己救了個什麼東西,這絕對是個已入魔道的妖精。
「這有什麼,這世上人有那麼多,殺幾個又如何?反正又殺不完。」
「凡是妖精用人血來修行的,都會墜入魔道,修不成正果,你,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人類隨處可見,垂手可得,方便快捷。得道不得道有什麼關係,足夠厲害就什麼也不怕。」
「你,你怎麼把人當生畜一般。」
「人和生畜有什麼不同麼?他們把牛羊當食物的時候,可曾聽過牛羊的怨言,我現在只不過做了和他們一樣的事情,他們也不應該有怨言吧。」
「你--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在我面前傷人的。」
「你很喜歡人類?」
「是,人是萬物之靈,是天之寵兒,和那些牛羊絕對不能相提並論。有我在,就不讓你傷人。」
「哼,你到底受過人類什麼恩惠,要這樣幫他們說話?」
「
??那倒是沒有,我只是不想墜入魔道而已,幸好我們魅狐一族只吸取精氣也可以修煉,不必非要人命不可。」
賀新郎回想自己變化成人後,幾百年來交往的最多的一般都是女人,那些女人大多相貌姣好,聰慧通達,可是命運卻都很坎坷。所幸她們的意志力非常強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想辦法讓自己儘量快樂地活著,這一點讓他由衷的欽佩。
她們與他交往的時候,通常都只是甜言蜜語,溫柔繾綣,從來不曾在他面前流露出痛苦悲傷的樣子,反而令他心生敬意,不忍心再去傷害她們。因為這個男子的相貌太過美麗,而且行蹤漂浮不定,女人們對賀新郎雖然是喜愛,卻不敢託付真心,這就使得他可以瀟灑的來去自如,也就是「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所以他也沒惹下什麼情債,可見賀新郎泡女人的手段之高明。
賀新郎喜愛美人,便愛屋及烏,覺得人類也是可愛可親的,他想都沒有想過要把人類當食物,所以也接受不了天蠶精想在自己面前喝人血。
「那我怎麼辦?我現在很餓,而且還冷得厲害。你必須想辦法給我解決。」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現在是在求人,依舊惡聲惡氣地對他提要求。
「你--」賀新郎真是沒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人,他是他的救命恩人咧,什麼態度嘛。
「人血我是沒辦法了,冷我倒有辦法。」賀新郎解開自己外衣,走過去把他抱在自己懷裡,用衣服包緊:「怎麼樣?感覺舒服點沒有。」
狐狸精的體溫本來就比常人高很多,何況是天蠶這種本身體溫就低的人,他的感覺就更加明顯了。被賀新郎抱在懷裡簡直好象置身一個火爐子裡,那熨貼著地方立即火熱了起來。
好舒服啊,舒服得他都不想說話,他從來沒和人這樣靠近過,不知道別人的體溫竟然這樣的舒服安心。
又或者,只是因為這個人是賀新郎?這個他不知不覺的就信任了的狐狸精。
賀新郎見他雙手依然冰冷,便用自己的手去握住,天蠶心頭有一些震動,被他愛惜的滋味很不錯呢。
忽然,門外傳來了柳寡婦的聲音:「賀公子?!你大哥好些了麼?快過來喝酒啊!」
賀新郎看看懷裡又看看窗外,猶豫不決。天蠶精冷哼了一聲,知道他心裡其實很想出去,便將身體一縮,竟然化做了一枚雞蛋大小的黑色蠶卵,那人的聲音悶悶地道:「你想去就去吧,不許把我放下來就是了。」
賀新郎大喜,急忙把那蠶卵貼近胸口放著,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的護著你的,你還冷不冷?」
那蠶卵裡的蠶寶寶覺得很舒適,於是就恩了一聲。聽著賀新郎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他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十三)
賀新郎告別了柳寡婦以後就往太行山脈進發,因為他答應了天蠶精將他護送到那裡去閉關。
那時,他還是隻道行很淺的小妖,無法日行千里,只能一步步地走著去。一路上風餐露宿自不必說,最讓賀新郎難過的是,沒人陪他說話。天蠶精大部分時間是睡著的,偶爾清醒過來,他性情清冷,也不愛多說什麼,害得賀新郎倍感寂寞,他不喜歡酷酷的人。
路過一些城鎮的時候,他也遇見了一些很合他心意的美人,但是因為天蠶精一直惦記著趕路,他只能戀戀不捨地和美人們作別。
最後,終於在秋盡之前,他們到達了目的地,天氣眼看就要寒冷起來了。
賀新郎將蠶卵放進天蠶精指定的一個山洞中,並向他告別:「天蠶大哥,我把你送到了這裡,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你好好的在這裡修煉吧,希望你下次出來變得非常厲害,不需要吸人血就可以練功。
??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用人來練功很不好,殺人有傷天理,有損天命,不遵天道,必遭天譴。」
天蠶精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他真是受夠了他的囉嗦了,只恨不得他快快走了就好。
他如果知道,在以後漫長的修行歲月裡,自己將會把這個人的音容笑貌深深的記在腦海裡,不時的一遍一遍拿來回想,這時估計也不會嫌他囉嗦了。
感情的事情就是這樣出乎人意料,有時候一開始體會不到自己的真實想法,等事情過了之後反而會無盡思念,也是常有的。
天蠶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唸叨:「我自己省得,不用你替我操心。你此次千里相送的恩情,我會記在心裡,這個山洞的左上角有個鐵匣子,裡面有件天蠶衣,你取了走吧。以後不用再來這裡了。」
賀新郎聽得一怔,心想:「難道我就是為了圖你的報酬才拼命救你的麼?我是憐惜你修行不易,哼,傲什麼傲!你看不起我,我還不稀罕你呢,算我白替你奔波一場。」他向他的方向行了禮,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喂,我給你的東西你怎麼不要?天蠶衣刀槍不入,百毒不侵,是我天蠶族的寶物,你莫不是看不上眼麼?」
聽他這樣一說,賀新郎止住了腳步,跟他這樣強硬的人說什麼道理都是空的,和他生氣也沒有用。算了,不要白不要。
他轉過身去,走到他剛剛說的地方,果然發現了一個鐵匣子,裡面一件薄如蟬翼的衣裳,估計就是他說的什麼天蠶絲做的。
他拿了東西就走,心想:「這下兩清了,以後再也不用見他了。」
他一句話不說,就飄然而去,反而讓天蠶精不習慣起來。
其實天蠶性格冷僻,不喜歡與人接近,這樣的習慣也就把他變成了一個非常單純的人,他不明白賀新郎的反應是怎麼回事,他想了很久才覺得他可能是生氣了,為什麼他不高興?
他本來以為賀新郎得了件寶貝應該很高興的,因為賀新郎是個熱情開朗,一點小事都會將喜怒形於色的人,可是他拿了東西就走,一句話也不說,難道是不喜歡自己給他的東西麼?
於是,在後來的五百年漫長的修行的歲月裡,天蠶精都會想起他一言不發就離開的情景,總覺得心裡堵堵的。
雖然最開始讓他不必再來這裡的人是自己,可是後來盼著他會回來看看的人也是自己。
而賀新郎卻好象徹底的把他給忘記了,這五百年內,真的再也沒有回來過這裡。
阮郎歸,也是當年的那隻天蠶精,此刻正陷入了深沉的回憶中,連旁邊的花犯連叫了他好幾聲,都沒有聽見。
「阮大哥,我已經到了,我先走了?阮大哥?阮大哥?」
「什麼?你要走了?」
「我就在這裡下船吧,如果你這次的生意談完了,就到這裡來找我,我給你介紹我的好朋友賀新郎給你認識。」
「好的。我一定會來的。」
花犯心裡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那麼爽快,也很是開心,他下了船,船已經開走了很遠,他還不停地朝船的方向揮手,直到那船終於成了天邊一個小黑點,他才戀戀不捨地離開江邊。
「主上,為什麼你不隨花公子一起下船呢?」阮郎歸的隨從都想這樣問,可是沒一個人問出口,主上的脾氣他們是知道的,不該他們管的他們就不能管,連問都不能。
其實,阮郎歸也並不是不想和花犯一起去見他,只是他有些近情情怯而已,當年賀新郎似乎與他不歡而散,如今見了面,他還會記得自己是誰麼?畢竟他們也不過一面之交,後來他都是蠶卵的形式被攜帶著。
「記得他很不贊成我殺人,我現在不必殺人也可以修煉了,他應該很高興吧,如今我放眼天下,幾乎難逢對手,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再難倒我的了。他的所有願望我都可以為他實現。」
2000多年修為的天蠶精經過了四次蛻變,已經是半仙半魔的體質,在區區一個人間界可以算是惟我獨尊,他心想:「賀新郎和我在一起,一定會覺得很幸福的。我也好想再看看他的笑容啊。」
「他還記得我麼?見到了我會不會高興呢?那一天,他走的時候似乎不怎麼開心呢。--我如今也是他的朋友了,他對朋友好象很不錯。那個花犯似乎也很喜歡他。他應該也會對我很好吧。」
後來,他還是在那個鎮子上了岸,不過是停留了三天以後才去見賀新郎。他在這方面純情得象個十八歲的少年,如果瞭解了這一點,也就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猶豫了。
賀新郎聽花犯講完了和阮郎歸相遇經過,也嚇得一身是汗,他緊緊地抱著花犯道:「都是我不好,你為了我幾次犯險,我還錯怪你。如果--如果--你這次真的有什麼不測,我--我也不想活了。」
花犯拍著他的頭安慰道:「傻瓜,我不是已經沒事了嗎?而且這次遇見了阮大哥,我覺得很幸運呢,他真的是神仙中人,冷傲清俊,高雅不凡。只是氣質稍嫌清冷了些,如果他來了,你可不要和他計較,他不象你這般喜歡胡鬧的。」
「什麼嘛?這麼快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生怕我嚇跑了你的阮大哥,好吧,如果他不喜歡我鬧,我見著了他就不說話,總可以了吧?」
「還不夠,也不許象現在這樣摟摟抱抱,也不怕人家笑話。」
「你--你--你以前可沒有這樣嫌棄過我。--我決定了,我要跟他勢不兩立!」賀新郎簡直就氣胡塗了,他自己以前還不是喜歡摟摟抱抱的,現在居然說起他來了,典型的見色忘友。
「此一時,彼一時,反正你記著就好了。不許你瞎胡鬧,否則我不理你了。」花犯一個扭身就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也不管是不是會把他氣死。
賀新郎氣的渾身發抖,一轉身就往門口走。
花犯在後面叫道:「喂,你的傷還沒全好,不可以到處亂跑,你要到哪裡去?」
「我的死活不用你操心,你安心的在這裡等你的阮大哥好了,我躲得遠遠的,不見他還不行嗎?」
「不行不行,我說了讓他見見你的,你可不能走掉。」
「什麼?你--說來說去都是為了你那個阮大哥,我--」賀新郎心頭一陣委屈,真的掉下淚來。
花犯見真的把他欺負狠了,也軟下來了,他本來有點生氣賀新郎一定要搶了那字條,逼自己吐露心事,現在看賀新郎如此在意自己,心裡也不是不感動的。
他連忙走過去,拉住他的手,替他把眼淚擦乾:「傻瓜,我對你怎麼樣?你還不知道麼?我們倆的感情是一輩子的事,不管是你有了金明池,還是我有了其它什麼人,我對你,都是不會變的,你永遠記住這個就好。」
賀新郎本來就愛撒嬌,剛剛這麼一生氣,早覺得胸口煩悶欲嘔,如今被花犯一安慰,立即賴在他身上要他半攙扶半抱著,兩人慢慢地一起往他房裡走去。
才走了幾步,忽然聽門外有人高聲叫道:「請問這裡有位花犯花公子在麼?」
賀新郎見花犯臉色一變,似乎又是驚喜又是害怕,心裡還是會覺得酸酸的,便推了他一把:「一定是你的阮大哥來,還不快去開門。」
「那,那你覺得我怎麼樣?」花犯連忙整了整衣服,理了理頭髮,兩眼發亮地看著他。
他點頭:「很好,花容月貌,國色天香。配大羅金仙都綽綽有餘。」
花犯見他調笑,臉居然都紅了。他一轉身,歡歡喜喜地跑去開門去了,將賀新郎留在廊柱旁靠著。
賀新郎看他離開,心裡百味雜陳,竟有種女大不中留的感覺。
來的人果然就是阮郎歸一行人,阮郎歸一進門,第一眼就看見了靠在廊柱邊的賀新郎,反而對就在自己眼前的花犯象沒看見一般。
賀新郎不知道怎麼的,忽然一陣感覺頭昏眼花,立即四肢發軟,就往地上栽倒,與此同時,一個白色的身影以想象不到的速度飛了過去,竟趕在他落地前,將他接住了。
「阿喜,阿喜,你沒事吧?」花犯也臉色蒼白地飛奔過來,伸手想把他接過來,卻被阮郎歸一避,沉聲道:「我來。」
兩人進了屋子,將賀新郎放在**安置好,見他依然昏迷不醒,阮郎歸心裡大痛,沒想兩人五百年後一見面,他竟是這種狀況。
「是什麼人傷了他?我去替他報仇!」他回首低聲問花犯。
花犯茫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說。」
阮郎歸伸手過去,將賀新郎的潔白光潤的手指頭輕輕握在自己手心。見此情景,花犯猛地抬眼看向他,一瞬間,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這人,這人也愛上了賀新郎麼?怎麼會那麼快?快到自己都不能接受。要是不帶他來看賀新郎就好了
?不過,這事倒也怪不得別人,花不迷蝶自迷,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只是自己不是他想要的那朵花而已,怎麼可以怪別的花兒呢?可是他的心痛又有誰來安慰?
花犯看向窗外,深秋已至,百花凋零,而自己的心也隨著那些飄飛的花瓣碎成了千萬片了,一寸相思一寸灰,真是一點也不假。
莫道相思好,相思令人老。
花犯見他深情地凝望著賀新郎,覺得自己也許應該走了,否則,自己也快支撐不住了。
忽然,賀新郎大叫一聲,彷彿猛地從噩夢中醒來,他一眼看見那個紅色身影走向門邊,大聲叫道:「花犯,花犯,你在哪裡?快過來我這裡,我害怕。我好怕。」
夢裡,金明池神色淒厲地看著他,一柄長劍就抵在自己胸前,明明還未刺到心口,自己卻感覺心臟爆裂一樣的疼痛,痛得他根本就不想活下去。
然後,他的夢就醒了,他想也不想地爬下了床,向著花犯衝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他,把自己的腦袋埋在那個熟悉溫暖的懷抱裡。
他邊哭邊說:「金明池他要殺我,他要殺我,我--我--不想活了。」
花犯下意識地摟緊懷中這人,只因為他也覺得很冷,他口中安慰道:「沒事,沒事,只不過是個夢而已,他怎麼會殺你?絕對不會的,不會的,你要對他有信心。」
「可是,可是,夢裡的他好可怕,他--他--拿了劍對著我。」
「金明池是誰?是他傷了你麼?我去殺了他。」阮郎歸倏地站了起來,就準備往門外走。
賀新郎這才反應過來,指著他對花犯結結巴巴地問道:「他,他就是你那位阮大哥?他要去殺誰?不!不!你不要殺金明池,不是他害我受的傷!」
阮郎歸一聽他這個話,停住了腳步:「賀新郎,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了麼?」
賀新郎把他仔細打量了一下,覺得自己記憶裡並沒有這樣玉樹臨風,灑脫不凡,氣質如冰雪一般的男子存在。
「你還記得五百年前那隻天蠶麼?難道,難道你竟對我一點印象也無有?」阮郎歸對他忘記了自己很是不滿意,幾乎就要發怒了。
「啊,是你!?我記起來了,你已經閉關出來了麼?呵呵,對啊,已經500年過去了,你果然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一看就知道厲害了很多。」賀新郎趕緊讚歎道,這個人身上的壓迫感好強烈啊。
其實也不能怪賀新郎對他毫無印象,他當時一直都是病歪歪地躺著,後來又一直藏在蠶卵裡,而且他的脾氣也不對賀新郎胃口,他不忘記才怪呢。
「我想起來了,你到現在已經有2000年的修為了吧?那豈不是天下無敵了,你已經是半仙體質,應該不需要再殺人吧?」
「是。」阮郎歸一聽他將自己的事情記得那麼清楚,又誇讚他厲害,立即原諒了他剛剛忘記了自己的事情,臉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來。
「哇,你笑起來好好看哦,難怪花犯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的,又看見你真高興。」賀新郎這個人本來就善忘,他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初他有多麼不喜歡這個人。現在,就算看在他救了花犯的面子上,也是他的朋友了。
「我也是,真的。」阮郎歸兩眼一霎不霎地盯著他的臉,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花犯忽然重重的一咳,甩開了賀新郎拉著自己的手,就往外跑去。
賀新郎急忙跟了出去,臨走對著阮郎歸歉意地一笑:「他不知道在鬧什麼彆扭,我先去看看他。」
阮郎歸見他們倆跑出去,臉色立即陰沈下來。好朋友有好成他們這樣的嗎?
「喂,你為什麼要生氣啊?你不是很高興他能來嗎?」
「你別管我!你只管跟他好好敘舊就對了。我明天就回揚州去!」
「喂喂,你吃什麼乾醋呀,我只不過跟他說了幾句話而已,而且我現在有了金明池,其它人我都不會再打主意了,你是不相信我?」
花犯瞥了他一眼,心想:「你是不打他主意,就怕他想打你主意呢,那可怎麼辦?」
不過這話他是說不出口的,只能低著頭生悶氣。
「你要是真喜歡他,我來幫你好不好?他是我以前認識的一位故人,我幫你好好說說,一定讓他對你另眼相看。」
花犯不聽這個話還好,一聽這個話,立即在他手臂上狠狠擰了一把,痛得他大呼小叫起來。
「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我怎麼都不知道?虧我還把你當好朋友,你什麼都瞞著我。」
「不是啊,那是在五百年前,那時候我都還沒認識你呢,怎麼去告訴你啊?而且那時候的他和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一樣,我一直都很害怕他呢。就算是現在,我都有有點怕他,他是修煉魔功的人,而且道行如此高深,萬一哪天得罪了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覺得他很危險的,你最好不要喜歡他。」
「哼哼,你現在知道利害了,當初你招惹金明池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利害呢?」
「好吧好吧,你想喜歡就去喜歡吧,我只要你高興就好,呵呵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在站在你這一邊的。」
兩個人終於言歸於好,一起轉回去,去找阮郎歸。
當夜,二人在水府的花園的「勝昔亭」裡擺下酒席,給阮郎歸接風。
因為水府的人都還住在舊宅子裡,所以這裡就平時只是賀新郎和花犯兩人住著。這水府的主人知道他是為了驅妖才受的傷,答應讓他借住到傷好為止。
賀新郎本來就會哄人,他又感激阮郎歸救了蝴蝶性命,對他著實地殷勤熱切,酒一杯一杯地灌,高帽子一頂一頂的送,阮郎歸被他捧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只知道酒來杯幹,菜來著轉,已然是心花怒放,恨不得醉死在這溫柔鄉里才好。
花犯屢次想勸停也勸不住,他自己本也是貪杯的人,他心想,算了,乾脆就和他們好好喝一場吧,所以,到後來喝得最多,倒下得最快的反而是他,也不知道他為了什麼那麼不要命地灌酒。
一開始,賀新郎是唯一一個沒有醉的人,因為他重傷初愈,不能多喝酒。他以水代酒在敬別人,自然不會醉了。
花犯本來是防著他偷喝酒的,可是後來他先醉,所以賀新郎也不知死活地偷喝了好幾杯,只是他體質虛弱,幾杯下去就支撐不住了,和他們兩人伏在了一堆。
於是,賓主盡歡,三人都大醉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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