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九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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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夕陽西下時分我們終於出了茶館,去那個秦斂提到的帶有曲藝比賽的酒樓。

其實我對曲藝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因為從小就看過太多,如今看到這些東西,就會不自主地進行比較。這就好比是一個人養了一隻豹子作寵物,自認天下無雙,這個時候如果有路人甲也領了一隻更漂亮更威武的豹子到他面前,那他受到的打擊會很大;而如果有路人乙領了一隻瘦瘦小小的山雞到他面前,那他又會很囂張,連理會也不想理會一眼。而無論從哪一方面看,對人對己都沒有什麼好處。

但是秦斂明顯沒有聽到我的心聲,而我們一路走過的地方又沒有小攤可以讓我拖延時間駐足一會兒,所以我們最終還是在日暮時分到了酒樓,並且還坐到了位置最好的前排。

秦斂點菜,點完之後我有點兒驚訝地望著他:“這裡竟然也有蘇國的芙蓉玉露糕……”

說到這個比較嫵媚的糕點名字,還要提到蘇啟。明明只不過是在荷花形狀的米糕上綴了幾粒白芝麻,但那天蘇啟恰巧心情很好,他心情一好就會做出那麼幾件意料不到的事,而那次他做的意料不到的事就是給賣這糕點的燒餅西施題了塊匾。其實假如只是題匾也就算了,這畢竟也算是好事一樁,但他卻是題了這麼一塊如此附庸風雅酸得掉渣的匾,就讓我不得不表示鄙視了。

然而不管我鄙視不鄙視,因為這糕點被蘇國最有名的名人嘗過,並且取過名字,甚至還題了匾,所以它註定是要紅透大江南北。這就是極簡單又極強悍的名人效應。

我以前問蘇啟:“你為什麼要取這麼一個……嗯,的名字?”

“這名字怎麼了?”

我道:“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也沾上了這麼酸腐的文人氣息,你以前不是挺喜歡大江東去日夜白,驚濤拍岸千堆雪的麼,現在又變成庭院深深深幾許,一入侯門深似海了?”

蘇啟睨我一眼,很有點“道不同不欲為謀”的意思,但忍了忍還是道:“知不知道什麼叫策略?這就叫策略。這就好比一棵柳樹杵在湖邊,它再好看也不過就是一顆杵在湖邊的柳樹。然而如果有一天它被栽在了皇家園林裡,並且只種了這麼一棵柳樹,那它就不再是普通意義上的一棵柳樹。你懂了?”

“好像,不大懂……”

蘇啟忍無可忍:“我若是就給它起個名字叫荷花芝麻糕,你覺得它會像現在這麼受歡迎麼?這回你終於能懂了?”

“……”

不過如果另一方面看,這大概也算是蘇啟和秦斂處事風格里大為不同的一點。蘇啟最擅長忽悠,如果讓他使出三十六計的話,那他最喜歡的大概就是樹上開花無中生有偷樑換柱空城計這類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的計謀,而秦斂就比較務實,並且在務實中力求陰險,如果讓他使出三十六計的話,那他最喜歡的大概是暗度陳倉上屋抽梯假道伐虢反間計這一類讓人前頭有多得意後頭就有多懊悔的計謀。總之這兩人都是天生適合玩弄政治的人。

並且我總覺得秦斂如今已經是佔人便宜上了癮,比如現在我感慨完畢後,他單手撐著下巴瞅我一眼,道:“我還以為,你在感嘆之前會先謝謝我。”

我道:“既然大恩不言謝,那小恩也就不用計較了吧……”

秦斂的脣角翹了翹,轉過臉又對正在倒茶水的小二道:“剛才那個芙蓉玉露糕……”

我趕緊抱住秦斂的胳膊,用十分真誠的眼神望著他,用萬分懇切的語氣道:“謝謝你,非常感謝你,我真的是非常非常感謝你。”

秦斂輕飄飄地瞧了我一眼,收了後面的話,等小二離開後,雲淡風輕道:“你……”

他的話音截到半頭沒說出來,因為從我們的身後突然插^進來一個比我剛才還要真誠懇切的驚喜少女音:“秦哥哥,你竟然也在這裡!”

伴隨著這話一起到達的是趙佑儀的手腕,我只覺得眼前一花的功夫她就已經抱住了秦斂的另一隻胳膊,半個身體都靠過去,很快她頭上的金簪步搖就嘩啦嘩啦響起來,然後我便聽到她語氣很輕快地道:“你什麼時候到的呢?我好高興,來了之後一眼就看見了你。”

我今天終於看清了這位趙家小姐的模樣。錦衣華服,從頭到腳都帶有貴族姑娘的特質,有傲氣也有嬌氣,然而長相也確實可以配得上這樣的傲氣嬌氣,眼睛水水汪汪,嘴脣嬌嬌滴滴,此刻討好秦斂的模樣,一看就有人讓人掐一掐的欲^望。

然而我總覺得秦斂歸根結底並不算是人,他只能算得上一隻人面獸心的狼,所以他連對趙佑儀掐一掐的想法也沒有,從剛才到現在連眼神沒有變,只是平聲道:“就你自己?你哥哥呢?”

“他才不會和我一起來看這個。”趙佑儀熟門熟路地撿了秦斂右邊的一張椅子坐下,歪著頭嬌聲道,“我也沒想到你會來看這個呢。”

秦斂道:“隨便來逛逛。過一會兒就回去。”

我把剛剛抱住秦斂的胳膊默默收回去,眼觀鼻鼻觀心地端起茶盞喝茶。我本以為秦斂會和趙佑儀很熟絡地聊上半天,哪知轉眼他的面孔就對準了我,把我的茶盞強制放下,又塞了一塊芙蓉玉露糕給我,道:“嚐嚐這個。”

我盯了一會兒那個糕點,道:“這個……”

秦斂道:“這個?”

我抬起眼望向他:“芙蓉玉露糕也會水土不服麼?還是說,南朝的荷花長得就和月季一樣?”

秦斂:“……”

俗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師。但這個三人行,至少也要講講情願與不情願。比如說現在,我就非常不想和趙佑儀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更遑論要從她那裡借鑑與學習。她一刻不停地在講話,講得還都是小時候她和秦斂的趣事,然而我對他們兩人如何成長為現在這個樣子和性格很沒有興趣,所以我現在比剛才在茶館還要昏昏欲睡。

當曲藝比賽開始的時候,我繼續單手撐著下巴昏昏欲睡,但趙佑儀終於停止了講趣事,目光轉向臺上,但過了一會兒她又閒不住,轉頭抓住秦斂的袖子道:“我覺得這支舞不是很好看呢……”

我埋頭趴在桌子上,面朝地面無聲呻吟。然後我聽到秦斂笑了一聲,再然後他摸了摸我後腦勺的頭髮,悠悠道:“熙兒怎麼看?”

每次他一這樣稱呼我,我就渾身寒毛直豎。然而似乎還有人比我更驚恐,我一抬頭就看到趙佑儀大睜著一雙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瞧著我,就好像我是什麼無敵得不可戰勝的怪物一樣。

我回避掉她的目光,決定實話實說:“其實我沒怎麼好好看……”

秦斂道:“你至少還看了開頭。”

“……好吧,我是看了開頭。”我磨牙道,“但我自己就才疏學淺,還是不要點評人家了。”

秦斂繼續道:“我記得蘇國二公主十五歲的時候好像就寫過一篇關於舞曲的文章,還被蘇國的舞姬們當做了範例來學習。”

“……”我忍住想要咬死他的想法,道,“這個舞姬的衣服還是比較華麗的……”

秦斂嘴角彎出一個弧度,眼神似笑非笑,捏了捏手中摺扇,朝我這邊稍稍靠過來些,他還沒發話,我立刻閉著眼開口道:“這個舞姬技有餘情不足,但可塑潛力很大,將來如果加以練習,必定會有所成。這樣說總該可以了吧?”

我最後一個字還沒有收尾,很快就有一小塊東西被塞到嘴裡,仔細一嚼,竟是十分地道的芙蓉玉露糕的味道,我很快睜開眼,秦斂已經轉了頭重新去看戲臺,而原本趙佑儀坐著的位置上已經沒了身影。

我“咦”了一聲:“人呢?”

秦斂頭也不回:“看臺上。不要管那些有的沒的。”

“……”

說到底這種曲藝比賽的舉辦只是一個噱頭,真正的目的明顯是為了讓這些達官貴人心甘情願地掏銀子。因而唱得好不好並不是最主要的,美人夠美才最關鍵。而美人們顯然也深諳此道,一個個都是吊足了看客的胃口,眼含秋水卻又半遮半掩,衣服領口極低卻又有一串串珠寶掛在胸前,風情從眼角蔓延到指尖,無一不醉人。

然而這畢竟只能吸引男子。對於我來說,看這些美人還不如看秦斂更有吸引力。

單純從容貌氣質講,秦斂長得一點也不讓人討厭。尤其是當他斂起眉眼不再似笑非笑的時候。象牙玉冠,翡翠佩腰,眉眼鼻脣筆筆精工,舉手投足沉靜從容。自帶一種恍若天生的精彩。

我雖然無法認同他的其他種種,但卻無法否認秦斂是我見過的最為好看優雅的男子。我不知不覺盯住秦斂的那張面孔看,直到他側過臉冷不丁地問我一句:“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太低沉了,以至於我在瞬間一點警覺的心理都沒有產生。我仍舊在雙手托腮望著他,無意識就把話脫口而出:“在想你長得比較秀色可餐……”

說完我就清醒了,一顆心臟差點沒有跳出喉嚨,心裡直後悔為什麼理性總比直覺慢半拍。趕緊坐端正了,十足小心地看著他,秦斂的動作果然頓了頓,眼皮果然跳了跳,抬起眼就想要捉我的手腕,被我眼疾手快地藏到了桌子底下,他不冷不熱地瞧我一眼,捏了捏摺扇,平靜道:“把手伸出來。”

我把桌子下的手指都縮進了袖子裡,小聲道:“你不可以打人……”

他挑起眼角,道:“打了會怎樣?”

我深吸一口氣,終於還是把手伸出來,然後使勁閉住眼,做最後一絲僥倖的掙扎:“在這個地方打人,有損你當朝儲君的身份。”

片刻後我聽到秦斂輕輕笑了一聲。他的輕笑聲傳進我的耳朵裡,就像是幾片羽毛拂過心尖,讓我整個人都微微顫了一下。我把右眼睜開一條縫,見到他正斜撐著頭,饒有興致地瞧著我,脣角又恢復了似笑非笑,但明顯沒有要打我的意思。合著剛才又誆我。

我乾脆把眼睛都睜開,摞了雙臂趴在桌子上數他摺扇上的螺鈿玳瑁扇骨,沒想到秦斂也跟著俯身,道:“這個曲藝比賽就這麼無聊?”

我憤然道:“無聊到天山鳥飛絕。”

秦斂轉眼看了看臺上,又道:“那我們走罷。”

我“誒”了一聲,道:“這才唱過去兩個,你就要走了?這麼標緻的美人多欣賞幾眼也是好的啊,你看看現在臺上這個,明眸善睞脣紅齒白,腰如春柳手若柔荑的……”

秦斂橫我一眼:“我不是來看美人的。”

我道:“難道說這裡除了美人還有別的可以看的麼?”

“話可夠損的。”他低笑一聲,把我從椅子裡撈起來,不由分說就要往外走,一邊道,“我是來等人的。”

“那人沒等到你就要走?”

秦斂微微一笑:“我覺得,人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直明明坐得好好的幾桌人突然站了起來,並且在我眨眼的功夫裡就已經掏出了明晃晃的匕首,直接而迅疾地朝著秦斂刺過來。

我還是頭一回遇到刺殺這樣的事情。在蘇國時蘇啟也曾遇過刺殺,只可惜我無緣親眼得見。只記得據蘇啟後來評點說那單槍匹馬的刺客實在是有些不聰明,肯定是以貌取人過了分,以為蘇啟長得瘦瘦弱弱就一定武功不咋地,但其實蘇啟雖然長得一副文人書生樣可他的武功卻是很咋地,並且他的暗衛也都不是吃素的,再者蘇啟正當青年,反應也敏捷,所以在躲開了第一刀後,接下來的結局顯而易見,蘇啟安然無恙,刺客被當場活捉,酷刑審問無果後又被五馬分屍,並且拎到城門口懸樑一月。

假如今天這刺殺的主角不是我的夫君,以及殃及池魚的我,我實在是很樂意隔岸觀火看一番的。只可惜我正是那當事人之一,而這回刺客並未單槍匹馬,而是群起而攻之,並且每個人都目標明確,悄無聲息,刀鋒亦果決,從我的眼光看,這實在是一群很優秀的職業殺手;而秦斂懷裡又有一個對武功只懂理論不懂實踐的我,這就變成另一個很大的麻煩。如果他棄我而走,那以坊間傳聞的劍術實力,逃過這一劫應該是沒問題,只是棄我而走後遺症也不少,比如說和蘇國的交惡就會變成很頭疼的棘手事;可是他若硬要拖家帶口,那勝負高下實話講著實難判,我和秦斂就這樣當場斃命也並不是沒可能。

只是事後我才想到,我竟然在性命不保的情況下還可以電光火石之間客觀而冷靜地想到這麼長遠的問題,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而當時刺殺的真實後續是,我的頭被秦斂按在懷中,眼前除了他的淡青色長衫之外什麼都沒有,而我的後背被他用手肘緊緊壓住,並且我不得不環住他的腰,因為他的腳步在移動;他手中的摺扇起了大作用,我可以感受到他在用力,耳邊摺扇的風聲就如劍風一樣凌厲,我很想看一看他如何用一把摺扇就以一敵十,只可惜我不能動;等他終於鬆開我的時候,刺殺事件已經收尾,而秦斂呼吸沉穩,毫髮無傷且神色淡然,明顯是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