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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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我打定了主意,便第一時間與秦斂商談。這一次我態度堅決,頭腦又較為清醒,在秦斂轉移話題的時候及時截住了他,抱住他的腰身,埋在他的寬大衣袖中,小聲說出我想了一個下午,自認為很有點玄妙哲理的一句話:“你如果真的喜歡我,就繼續活在這世上。每年在我忌日的時候燃一炷香,同我說說話就可以了。”
秦斂一下一下輕柔撫摸我的頭髮,一時沒有言語。
我抱緊他,鼻尖是他的淡淡衣香,似有若無,是好聞的味道。此刻的我十足慶幸我的五官並未完全衰竭,還可以聽到他的聲音,嗅到他的香氣,同他講話,感覺到他手心裡的暖意。這一切我都留戀不已。
良久,他才低聲開口,聲音溫柔,若帶梅香:“你只告訴我,我下去陪你,你會不會開心?”
我很沮喪於他問的這個問題的難度。知道一旦說會,那麼我方才勸他的所有話都沒了作用;然而如果說不會,又有些違揹我的本心。我實在不會撒謊,而秦斂又這樣聰明,只是一點點的痕跡就會被他一眼拆穿。
我考慮著措辭開口,試圖避開正面回答他:“關鍵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我怎麼想的並不重要,你還活著就……”
他截斷了我的話:“你怎麼想的很重要。”
我張張口,真的很想知道他現在的神色。更緊地抱住他,低聲說:“你能這樣想就很好了。我最近想,也許老天很公平,可以許給每個人一世一個願望,那麼我這一世的願望就是嫁給你,我既是實現了,便不可以再求更多。如果這一世要求太多,下一世也許就不會過得太好了。”
我的額頭上被蜻蜓點水地一碰,他說話間低轉幽回,令我忍不住要沉溺:“可是你要我活下去做什麼呢?蘇熙,我不想再眼睜睜看著你離開我一遍,我會受不了。”
我的眼眶開始有些溼潤,實在聽不得這樣的情話。我在今天和他講這些話之前本來鼓足了勇氣,想著自己既然都已經面對過凶惡的狼群,那麼無論什麼樣的後果我都可以一笑置之,可他現在只是說了區區幾句話,就讓我的自信全部潰不成軍。
我哽咽道:“可是……”
他輕聲打斷我:“假如我們調換,我先死了,你會不會想念我?會不會很傷心?”
我的眼淚被他用手指拭去,我小聲道:“可是,我死了,你也許會傷心,可能還會想念我,但傷心最終會有痊癒的一天,想念也會越來越淡薄,那時你就會想起來還有很多其他事要做。活下去,會有很多好處。未來意料不到,我活下去尚且不能,你不可以輕易放棄自己。”
他說:“如果到了有一天,我真的忘了你,喜歡上了其他女子,熙兒,你會不會傷心?”
他真的很會為難我,要我回答這樣的問題。我想到那個可能發生的場面,頓時有些委屈,眼淚奪眶而出,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抱住我輕輕搖晃,脣輕輕印上來,聲音比吻更輕柔:“會很傷心對不對?就算我真的沒有喜歡上其他人,你也會擔心是不是?所以為什麼要撒謊,其他人怎麼想都好,都沒什麼重要。你只需記得,在我心裡,你最重要。”
雖然太醫一直強調要我平心靜氣,這樣才有可能將性命延遲到抵達藏郎的那一日。然而在離世前要擔憂的事情這樣多,每回從長長的昏睡中醒來,即使很疲累很疼痛,也總會不由自主地想這想那,直到再度昏睡過去,因此太醫的建議施行起來著實困難。
眾人漸漸變得沉默,即使我看不到,也可以察覺出他們在努力強顏歡笑逗我開心。我自己則可以明顯感受到生命在偷偷溜走,就彷彿一隻盛滿沙子卻在底部漏了一個小口的布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能阻止的流失,到如今已然所剩無幾。若是按照秦楚那一次偶然說漏嘴的話,那便是我如今的每一天都是上天的額外饋贈。
我在抵達沙漠的前一日徹底陷入昏迷。陷入昏迷前同阿寂有過一次商議。
我同她說我的困境,並且希望想個辦法讓秦斂改變主意,在我離世後仍然活下去。阿寂默然半晌,問我:“公主真是這樣想的?”
我只簡單回給她一個字:“是。”
“公主打算怎麼做?”
“我想不到好辦法,翻來覆去只想到一個主意……”我說,“我想找一個女子代替我活下去。”
阿寂很聰明,很快反問我:“公主是希望效仿陛下,做一張公主自己的人皮面具,讓秦斂以為公主還活著?”
我說:“你熟悉我的所有事,所以如果你肯幫忙同那個女孩子講一些我的事,她在最初幾天就大概可以矇混過關。到時候再想個主意,就說我由於一些事要回蘇國,讓秦斂幾年見不到人,慢慢他的思念和傷心就會淡下來……”停了一下,接著說,“到時候就算被他發現我是假冒的,至少他能體會到我想要他活下去的苦心,如果他肯尊重一下死者為大,就會繼續活下去。”
阿寂又是默然,半晌問我:“公主想要誰假扮?”
“其實,”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覺得你就很合適。只是要看你願不願意。”
“公主說什麼,自然我就做什麼。只是,”阿寂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沒有什麼起伏,“公主這樣做,我心中莫名難過。”
我沒有再解釋什麼,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發現自己能使用的力氣已經剩下不多了。
我知道自己的情況已經相當糟糕,這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聽到太醫正壓低聲音同秦斂講話,說我怕是撐不過三日,猶疑著問他要不要準備後事。聽到這話後我雖然看不到秦斂的神情,卻總覺得可以感受到他的難過。隨後我聽到他的聲音,竟是冷靜得不成樣子:“準備吧。”
我知道他心中必然並非這樣鎮定。前些天我也是從昏睡中醒來,尚未睜動眼皮,便發覺他正握住我的手,是十指交纏的樣子,大抵是坐在床邊,同以為還在昏睡的我低聲說著什麼。起初我意識混沌,並未聽得太清楚,清醒後慢慢回味,才想起他那時候說的話竟是脆弱如斯:“蘇熙,你快些醒過來。陪我說說話。你這樣一直睡著,我有點害怕。”
那一刻我只覺鼻間酸得難以言喻。
然而,同時,他這樣說,我便越發想讓他活下去。
我在同阿寂講話完,才想起還可以嘗試另一種方法。人們都說,死者為尊,按照這一觀念,如果我臨死前留有遺言,那麼只要秦斂可以辦到,不管他情願不情願,大概都會礙著我而答應。而我現在的狀況既然已經被太醫判定為可以去準備後事,這就代表我此刻說的話與遺言也沒什麼差別了。
然而理論很完美,施行起來卻有點困難。我很想將心中已經改變了的主意說出來,逼著他答應,卻發現已經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眼淚倒是流得很容易,在張開嘴的那一剎那已經簌簌地掉了下來。可我並不想留給他一個哭泣的最後印象,於是心中越發急切地想要把眼淚收回去,改成一個微笑,卻反而越急越亂,一直沒能笑出來。
這個樣子一定很難看,我在心中絕望地想著,感覺到秦斂的手指慢慢移上來,他的手十分溫暖,溫柔細緻地捧住我的臉時,我的眼淚愈發洶湧而出。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我自懂事起,其實便很少哭泣。而自從十六歲第一次見到他,之後的每一次掉眼淚,真真假假,都是因為面前的這個人。
我真的很捨不得他。
他放柔了聲音:“不要害怕。我們馬上就要到藏郎了。會好的。”
這話顯然是在哄我。我知道我們雖然已經到了大漠邊緣,然而離藏郎卻還有許多天的路程。我急於將心中的話說出來,卻失望地發現仍然沒有力氣開口。
秦斂輕輕地說:“怎麼了?是不是捨不得我?”
我的眼淚愈發湧出,用盡了力氣眨眨眼,希望他能明白。
而他顯然是明白了,笑了一下,握緊我的手,同我道:“不要擔心,不論在哪裡,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我很想回答他,我確實捨不得他,卻不再希望他在我死後也要去陪著我。無奈喉嚨裡遲遲發不出聲音,只好用口型向他述說,說了半天,積聚的力氣一點點地都用光了,他還是沒有回覆,像是沒有看懂。
我實在著急,聽到他終於開口說話,卻不是我想聽到的意思:“我終究做過一些事,即使你認為可以理解,我卻無法用同樣的理由安慰自己。儘管你沒有絲毫抱怨過,我卻知道你受過的委屈很多。而我,除了陪著你,想不到還有其他可以撫平你委屈的方式。而你如果離開我,大概也會覺得孤單,我下去陪著你,你不會覺得害怕,我也願意,這樣不是很好?”
我怔了怔,眼淚驟然急雨一般掉下來,無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