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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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我覺得我自從遇見秦斂,我的生活就像是一碗白粥里加了一塊香噴噴的羊排骨,別人會以為那是大大的福氣,白粥不但平白漲了百倍的身價,還變得營養又美味。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是最喜歡白粥的,並且我天生懶人,十幾年如一日都只愛白粥,是不愛換換口味嘗試下的,而最重要的是,我是對羊肉過敏的。

據說小時候我第一次吃羊肉,當天晚上就高燒不退,幾乎丟掉了半條小命。當時父皇大發雷霆,宮中太醫因為這個年齡最小卻也最體弱多病的公主,大冬天裡被迫在冰涼的地面上烏拉拉伏貼著跪了一夜。

阿寂說,等我再長大一些後,在一天上午知曉此事,有那麼一瞬間是愧疚的。但是等中午吃飽之後我的愧疚就隨著食物一起消化完畢,從此之後我便對太醫院的太醫們十幾年如一日地保持了堅忍而持久的敵對態度。

因為他們熬製成的中藥實在是太難喝了,而且還明令禁止我吃糖。

阿寂說,我的病症打孃胎帶來,但到了十幾歲的時候就會自行慢慢轉好。但是不得不說,從出生到那個所謂的十幾歲的這一期間,我實在是太能折騰了。每年冬天太醫們都恨不得讓我跟著青蛙狗熊之類的一起冬眠,因為只要是我醒著,我便是狠狠咳嗽著的。只要我是咳嗽著的,他們就必須要給我熬藥。只要是熬藥,我便是扭頭磨蹭費盡心機都要倒掉的。只要我倒掉,婢女們前去偷偷通知的父皇必定是要過來看望的。而只要是父皇一過來,太醫們就必定要被責罵的。

於是我仇視太醫,太醫仇視我,但是我又必須依賴太醫,太醫也必須治療我,長年累月裡,我們漸漸養成了大自然普遍哲學之一,對立與統一的辯證關係。

等到前年,也就是我十五歲的冬天,我終於不再咳嗽。我記得去年的春節,宮中放的煙花格外的多,真正的火樹銀花不夜天,亮眼奪目,多姿多彩,“嘭”的一聲開在天空中,就像是夜幕中驕傲開屏的孔雀。

那麼多的煙花,我總是疑心太醫院那一塊放的是全宮中最多最大最亮的。但其實真正的事實是,去年正月初三,我唯一的姐姐蘇姿就要出嫁。父皇很是捨不得這個一姿一容一言一行都完美體現了皇族該有的風雅和矜持的女兒,便在她大婚前三天的春節上下了奢侈的大手筆。似乎將宴會辦得越盛大,就越能體現出父皇對姐姐的疼愛和不捨。

姐姐嫁的是當朝宰相之子。大婚當天,她第一次挽起了頭髮,露出美麗的細長的頸項,揚著高高的頭顱,水紅色的繡鞋藏在長長的水紅色的嫁衣裡,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極驕傲。她沒有笑,其實實話講,從小到大我也沒有見她真正笑過幾次。她的笑容總是象徵性地抿抿脣,然後垂下眼,就又變回了淑良溫婉的模樣。

而等我和秦斂大婚的那天,我終於明白了姐姐蘇姿不笑的緣由。別的都不提,單單是那重達十斤的頭冠,和曳地七米的裙襬,就已夠逼得人將三魂七魄起碼丟掉一半。婚嫁只需一日,然而謹記大婚每個詳細的步驟,以及全身從頭到腳的沐浴香薰化妝等打點都要從七日前便做起,對於十七歲的我來說,莫說笑,能不哭就已是不錯。

我在婢女們的幫助下和秦斂三拜九叩,仍舊累得腿抽筋腳麻木。我也學著蘇姿的樣子高高揚著頭顱,然而我發現,當我揚起臉的時候,我看到的是秦斂那張對著我似笑非笑的臉,而若我平視,我看到的則是他衣服上張牙舞爪的象徵身份的織繡龍紋。

那條龍的眼睛也很活靈活現,無論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像是它在注視著你。然而說穿了龍紋再栩栩如生到底也是個死物,兩相比較之下,我還是選擇了眼觀鼻鼻觀心地看著後者。

直到洞房時,我的視線才向上偏移了四十五度。這不是我自願的,全都是因為秦斂如同調戲良家婦女一般用手指抬起了我的下巴。

而後他說出的第一句話讓我印象很深刻。只有簡簡單單三個字:“真有趣。”

然後我自己說出的第一句話讓我印象也很深刻。我很瞭然地望著他,道:“你調戲過許多女子吧?這個動作做得真純熟。”

秦斂:“……”

然而秦斂並不經常這樣無語。或者可以說,除去大婚那天他大概是因為沒料到我在千斤壓頂的頭冠之下還能思路清晰地反駁他,從而一時因稍稍驚訝而失神之外,他和我的對話都是以他佔上風而告終,把我明褒暗貶或者明貶暗也貶地直說得啞口無言才罷休。

若是擱別人,這樣的結果反覆出現後,大概會有兩種反應。一是對秦斂退避三舍,假如三舍不夠還可以再退五舍,芳草萋萋鸚鵡洲,煙柳畫橋鎖清秋,天下之大,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二是愈挫愈勇,懸樑刺股鑿壁偷光囊蟲映雪無所不用其極地用知識武裝自己,然後幾年之後為一雪前恥而捲土重來,以一針見血博學強識舌燦蓮花之本領讓秦斂徹底羞愧,羞愧到雙掌在面門一拍,廢掉自身畢生絕學。

然而我既無法對秦斂退避三舍,也無法出宮只為去閉關報仇,我跟秦斂朝夕相處,除了努力讓自己大度,氣憤之後找點歪門邪道來安慰安慰自己,也沒有了其他別的方法。

兩個月前,我隨父皇來到南朝,受到了南朝的盛情款待。

關於盛情與否的判斷要看排場的大小和東道主臉上笑容的程度。而從現場看,南朝眾位皇子宮妃都列席,人物很全,婢女很美,食物很可口,舞女很敬業,排場和麵子明顯都給得十足;而皇帝臉上的笑容也十分的和煦,堪稱七月天氣裡的一絲清風,或者是臘月天氣裡的一輪暖陽。

國家與國家高層的往來,總是要帶一些交易。我的父皇和秦斂的父皇在談笑間似乎就已默契地達成協議,各取所需,酒宴間聊得看起來很是愜意。

臨近末尾的時候,南朝皇帝的眼風突然朝我掃過來,嘴角帶著笑意道:“傳聞蘇國的一對公主才貌雙全,一個安靜一個活潑,一個能歌一個善舞。琴棋書畫劍,詩歌茶酒花,皇族男子要學的兩位公主都學得面面俱到,且研習得精深。孤今日見到的這位二公主,美貌著實萬里難挑其一,不知舞蹈是否也如容貌一樣令人驚豔?”

其實我很想實話講,傳聞基本百分之一百都是有注水成分的。當然,這段話從傳聞到南朝皇帝的腦筋裡再到其口中,就又更加了幾分刻意讚美導致的注水成分。

琴棋書畫劍,詩歌茶酒花,我既要學得面面俱到,就無法再做到研習精深。我的劍術基本不能稱得上是劍術,只能花拳繡腿地耍一套最熟悉的路數,或者是幾招最拿手的姿勢,除此之外,我對這項運動的瞭解就只剩下了死記硬背的幾套劍術歷史,以及八卦得來的資料比較詳細的幾位劍術高手人物傳。而之所以只熟悉這幾位高手而非少林高僧武當教主等等,在於他們幾人有一個共同點——容貌比較好看。

但南朝陛下的話既已說出口,我便不得不走到宴席正中央,在傳聞中我所擅長的幾項中選出一樣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表演一番,以此證明南朝陛下金口玉言,絕無妄語,以及證明我並非繡花枕頭,乃是蘇國貨真價實的二公主。

我綜合考慮了一下。覺得我所拿得出手的,大概對於南朝在座這些女人來說,也都是她們可以拿得出手的。唯獨蘇國的鳳闕舞,是皇室獨有的舞蹈,縱然他們見多識廣,也未必瞧過。從而縱使我跳錯,他們也無法細眼瞧得出來。

鼓點奏起的時候,我偷偷地看了一眼秦斂。

其實這之前我已經在座位上偷看他許多遍。他坐在距我不遠不近的位置,束起的冠發,斂起的沉靜眉眼,脣畔似有若無的笑意,以及寬大袖袍下修長優美的手指,我在他撫弄酒杯的時候都可以看得到。

這是一個比我的哥哥蘇啟還要優雅從容的男子。

我在座位上偷眼看他的時候,他沒有看我。他的眼神有一點漫不經心,好像酒杯和裡面的酒有莫大的魔力,吸引著他的注意。

我站在宴會中央看他的時候,他還是沒有看我。他抬起眼眸很仔細地聽著他的父皇說話,嘴角微含笑,是客套出的微笑。

而等我一舞完畢,秦斂仍舊沒有看我。他的手指捏住酒杯,湊在脣角,卻沒有喝,目光落在我未知的一點上,他兩邊寬大的袖袍擋住了他的面容,模糊了他的表情。

然而等到次日,我在南朝安置的寢宮中休息,突然得到了秦斂向我的父皇請求讓我嫁給他的訊息。

其實父皇這次帶我來到南朝,本就是希望兩國聯姻。而身為太子的秦斂既已開口,其他皇親貴族就斷沒有了從虎口奪人的道理。

實話講,我很不能理解秦斂的這一行為。不過據我後來得出的經驗,秦斂的種種行為裡我能理解的實在是少數,而我能理解並能夠給予支援的又是少數中的少數。

秦斂提出聯姻的次日,他的父皇便詢問我的父皇,用很是溫和的語氣道:“你看……”

他說了很久,無非就是兩句話。秦斂文治武略都有大成,品行相貌更是無可挑剔,南朝這樣一位民眾愛戴臣子擁護的儲君,渴求嫁給他的南朝女子人挨人可以堆滿整個大南朝國庫。而既然秦斂難得開口求婚,我的父皇既然也一樣是來聯姻的,那兩人就趕緊把婚事辦了吧。

我聽說之後默了一上午。心中有那麼一點不平,就像是絲綢上一點點的瑕疵,如何也撫不平。也不知究竟是哪裡的不甘願,總覺得我這樣簡單快速直接地嫁給秦斂著實有些倉促。雖然我得承認,我在從蘇國來南朝的路上就是做了準備要嫁給他的。

我雖然有些鬱郁,但是我的父皇答應得很爽快。見我悶頭不語,還以為我是在害羞加預設,下午便大手一揮,同南朝皇帝講了講,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禮部官員就忙不迭地跑去定大婚事宜去了。

事已至此,我身為哥哥蘇啟口中所謂的什麼“蘇國開國以來最懂審時度勢的一位公主”,雖然我知道他那時候那樣恭維我只是為了哄我幫他抄書經,但如今我還是隻能從命。

我從命以後的第二天就遇見了秦斂。我貿貿然闖進父皇暫住的宮殿,一眼就看見秦斂換了一身滾著金色紋邊的常服,看那表情大概是在跟我的父皇商談未知事宜,手中悠悠捏著一盞茶,寬大的袖擺垂下來,側臉是真正的面如冠玉,舉手投足間亦帶著說不出的風采,說不出的雅緻。

想想那個時候的秦斂,再想想現在,除了用“道貌岸然衣冠禽獸”來形容之外,我還真是想不出其他更合適的成語了。

不過我當時的的確確也是被他那種風致給糊弄住了,驀然就想起了兩句很不符合我的公主身份以及很不符合秦斂太子身份的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秦斂看到我,稍稍頓了一下,然後對我點點頭,露出一個很清淺的卻又是很迷人的笑容:“二公主早上好。”

我抬頭望了望天上掛著的太陽,心想這個時辰早起的蟲子早就被晚起的鳥兒吃光了,早個頭啊早。

但我面上還是特笑容可掬地行了個禮:“太子也早上好。”

然後我的父皇就用特別拙劣的理由自己出去了,就留下我和秦斂兩人一坐一站杵在偌大的宮殿裡。

我瞧著他捏著茶盞分外從容淡定的模樣,率先笑盈盈地發難:“太子千歲,你為什麼這麼著急地請求父皇賜婚?”

秦斂瞥我一眼,悠然道:“我什麼時候著急了?”

“你要是不著急,怎麼這麼早就向我父皇求婚了?”

“哦,”秦斂眉目不動,鳳眼眼尾挑得特別欠揍,“難道宴會上不是你一直在看我?我還以為是你看上我了。”

“……”我咬咬牙,暗罵一聲無恥,“你如果不是一直在看我,怎麼會知道我在看你?”

秦斂悠然喝了口茶,悠然道:“你那視線就跟兩把刀子一樣,我就算是個盲人,都能知道你快用一雙眼把我給切成瓜果塊兒了。”

“……”我被這話堵得一陣鬱悶。

秦斂嘴上得了勝,也不戀戰,自己轉移了注意力去託茶壺,自顧自地往茶杯中倒茶水,那個動作悠閒得就像是大婚跟他無關一樣。我惡狠狠地盯著他,突然就想起我剛剛實在不該順著他的話音兒往下走,我就不該做那個假設,我就該說“我什麼時候看你了,你少自作多情了”,這樣我就能把握主動權了。

由此可見秦斂不是一般的陰險。喝著茶的功夫還不忘給人下套,就這樣小小的一個口舌便宜,他身為堂堂男子且是大南朝堂堂男太子,都不肯讓一下我這個弱女子。

可是有些事就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這次錯了時機,下次就再難問他為什麼要娶我了。一想到這兒,我就又是一陣鬱悶。

婚禮定在兩個月後,我一想到要和這麼一個狡詐如狐陰險如狼的人大婚,我就頭疼。一天早晨阿寂一邊給我綰髮一邊道:“公主不是很想嫁給太子麼?”

我狠狠道:“我什麼時候很想嫁給太子了?”

阿寂一副“你的想法都寫臉上了還用我說出來刺激你麼”的表情。

“好吧,我是希望能嫁給他。”我洩氣道,“但我不喜歡他。”

阿寂這次則是一副“你的嘴硬都寫臉上了我就不說出來刺激你了”的表情。

我:“……”

但我還是不甘心,於是在大婚前的兩個月裡的每一天,我都在和秦斂做著艱苦卓絕又堅持不懈的鬥爭。

第一回我往他的朝服裡扔了一條毛毛蟲,這傢伙當著奴才們的面不好發作,還得笑呵呵地收下,然後我當天晚上就特別收到了他特製的一盤菜,黑黑的香香的還附贈一小盤蘸料,我剛要心情愉悅地下筷,秦斂就坐在一邊雲淡風輕地開了口:“這個叫毛菜。做起來挺費事的,你慢慢品嚐。”

我執起一個湊到嘴邊:“毛菜?”

他雲淡風輕地點頭,接著雲淡風輕地道:“這盤菜是我命廚師用王富他們捉了一天捉到的所有毛毛蟲做成的。”

我“哇”一聲就對著婢女眼明手快遞過來的銅盆嘔了起來。等我嘔得眼淚汪汪不停咳嗽的時候,秦斂又端著太子的風致和氣度,雲淡風輕地接著道:“哦,忘了告訴你另一件事。我剛剛騙你的,這其實就是一盤普通的貓耳朵,燒得有點兒焦了而已。”

“……”我用手顫抖地指著他,一時間咳嗽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