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3 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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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3 放了他
夜未央撥弄著自己的指尖，嗤笑一聲，“本王的心從來都是狠的。”他撩起自己額前的長髮，一點硃砂痣綻放著流轉千年的嫵媚與妖冶，“本王的身邊從來都不缺女人，只要本王一個招收，妖界的各種女子皆會對本王各種諂媚。”
而他每說一句，桃灼華的身子就涼下來幾分，到最後，她的腦子哄一下炸開，面色慘白不說，就連眸間也失去了焦距。
怪不得奶奶說不要隨意喜歡上一個人，原來，這人心卻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猜的東西，她喜歡上了，可是別人卻不喜歡你，那麼便是要苦一輩子的。
她以為夜未央對她不同，是因為喜歡她，卻原來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若換做別人，他們可以忘卻，可以喜歡別人，可她們花靈一族的人不可以，她們這一生只能愛一個人，也只會愛一個人，這是一種幸福，可也是一種悲哀。
所以奶奶會說要守住自己的心，可她竟然把奶奶的話拋在了九霄雲外。
她緊握自己的指尖，脖間上的痛仍然抵不過心裡的痛，如果可以，她寧願此生此世都不要遇見夜未央，她從小被奶奶疼在手心裡，是一個受不住痛的。
而這一種痛，卻會讓她嚐盡一輩子。
慕容雲冷笑著看著桃灼華，手下驀地一鬆，“桃灼華，現在你該看清夜未央的真面目了吧，他本就是一個殘忍冷血的妖怪，你也該清醒了吧。”
桃灼華彎起脣，柔柔一笑，而她的眼神卻是放空的，“看清了，可惜太遲……”
慕容雲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時，夜未央竟是凌空劈來一掌，將慕容雲劈倒在地，慕容雲受了他一掌，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也正在此時，四面八方的小妖皆是湧來，手舉著兵器將慕容雲團團圍住，領頭者正是那個朔風。
朔風單膝跪在夜未央面前，“朔風救駕來遲，請大王恕罪。”
夜未央擺了擺手，“你就算不來，本王也能料理了這個無恥凡人。”朔風起身，而他也是因為一直在暗處觀察著桃灼華的一舉一動，才知道那個膽大妄為的人竟然用桃灼華來要挾他們大王，他就馬上派妖怪潛伏在四周，待時機一到便出來與大王匯合。
夜未央將桃灼華扶起，為她鬆了綁。
慕容雲見一大片妖怪湧入，便是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夜未央你果然無恥，竟然帶著這麼多妖怪來圍攻我一人。”
夜未央蹙了一下眉，倒也未曾解釋什麼。
底下的小妖們卻是手執兵器，大喝著要把慕容雲就地處死，夜未央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看來這個慕容雲的確留不得，不是怕留下禍患，而是覺得實在太煩。
他凝眸看著一眼躺在地上的慕容雲，眼中也閃過一抹殺機，他剛想一掌劈下去，桃灼華卻是擋在慕容雲身前，夜未央忙是收手，眼中也有一抹震驚，而震驚的又何止夜未央一人，慕容雲看著擋在面前的桃灼華，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桃灼華，這是方才挾持你的人，你竟還想留著他的性命？”夜未央伸手，指著桃灼華身後的那個人，一雙眸內似乎閃過了一些怒火。
桃灼華彎脣，卻是笑得不以為然，“雖然如此，但是這一路上卻是他照顧的我，若是沒有他，可能也沒有現在的桃灼華。”
“奶奶說，我們花靈一族的人不能忘恩。”桃灼華看著面前那縹緲雲霧，一雙眸內閃過了一片悠遠，“奶奶還說，我們花靈一族的人不能隨意喜歡上一個人，因為，喜歡了便是要一生的，除非精魂俱滅，轉世輪迴，才能喜歡上另外一個人……”
聞言，慕容雲微的怔住，這便是她方才說的，太遲了嗎？
夜未央微微眯眼，眸色也有些怔忪。
桃灼華收回自己的目光，眸中也添了少許亮色，“夜未央，放了他我便告訴你桃靈之玉的下落，若是不放，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桃灼華為什麼？”慕容雲用手緊扣著她的肩膀，他明明利用她威脅了夜未央，為何她還會救自己，不是應該冷眼以待嗎，到底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桃灼華側過頭，過於清澈的眼中閃過一抹笑，“至少我不想你在我面前死去，我這次救了你，以後若是再見，你我就無任何瓜葛。”
慕容雲也是仰頭大笑了一聲，好一句再無任何瓜葛，是啊，到底還是他最後傷害了她，她要與自己撇清關係也是應該的，可是，就在那一瞬，他感覺自己的心空空的，他一點一點支起自己的身子，燦若星辰的眸子冷冷地看向夜未央。
“夜未央，若是你就此放了我，我還會再來取你性命的。”
底下的小妖一個勁地叫著處死慕容雲，而夜未央卻是擺擺手，大喝一聲，“放了他。”
慕容雲提著手中劍，一步一步走出這個縹緲山崖，而他走過幾步後便是回頭，深深地看了桃灼華一眼，這個女子在短時間內，竟然救了他兩次，而他最後，還是傷害了她，他微蹙著眸子，然後，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希望桃灼華可以幸福。
可是，在聽到她說花靈一族一生只可以喜歡一個人時，他的心也在微微動搖，她喜歡上了夜未央真的可以幸福嗎？
而且夜未央還說了那番話兒，她一定傷透心了吧。
可是，這些他都管不著了，他邁著腳步，一點一點消失在桃灼華眼前。夜未央見他走了，忙是對著桃灼華問了一句，“桃靈之玉在哪兒？”
桃灼華深深地望入那雙碧色的眼眸裡，只見那眸底深處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有的只是無盡的涼薄，這些也是她曾經未注意到的，“夜未央你告訴我，你與我交好，帶我去妖界玩兒，又把我留在清華宮裡，是不是隻為了桃靈之玉？”
夜未央也不是一個撒謊的卑鄙之人，他一怔過後，忙是應聲，“是，一切都是為了桃靈之玉。”
桃灼華仰頭大笑了一聲，笑過之後，眸間透出來的全是苦色。
奶奶真的說對了，這外面世界的人都是卑劣無恥，而她丟掉的這一顆心，只怕是痴心錯付了，她緊握著自己的指尖，這一顆心疼得厲害。
“夜未央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滅了我花靈一族？”桃灼華上前一步，一雙杏仁眼在夜未央身上來回打轉，就算旁人說了，她還是不信，她只信夜未央親口說的，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會跳得如此厲害。
夜未央與她面對面而站，如雪的衣袍被風吹起，萬千銀絲掠過眼瞼，他的眼前也是一片迷離，他蹙著眉，也是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是本王派的人滅的。”
聞言，桃灼華失笑一聲，方才所有的執著也在此刻全都落空！
為什麼是夜未央，其他所有人都可以，為什麼偏偏是夜未央，她可以不怪他方才的見死不救，冷言冷語，她也可以不怪他為了桃靈之玉接近她，可是，他竟然滅了她們花靈一族，殺了她最愛的奶奶，她如何能原諒？
奶奶真的說對了，喜歡錯一個人，便是會痛苦一生。
桃灼華往後倒退了一大步，淒厲的聲音在山崖中迴盪不覺，“為什麼，夜未央為什麼？”
“一切，都是為了桃靈之玉。”夜未央瞧著她，吐出來的話愈發沁涼。
“桃靈之玉，又是桃靈之玉……”桃灼華一步一步退到山崖處，大而明亮的杏仁眼中充斥的全是絕望與苦澀，“好，我就把桃靈之玉給你。”
這一句話說完，桃灼華還能清楚看到夜未央眼中一閃而過的興奮。
“夜未央你知道嗎，桃靈之玉是我的心，心拿出來了我就會死。”桃灼華猛然將手穿插進自己的胸口，過半晌後，便是從裡面拿出來一個血淋淋，紅豔豔的東西，那是她的心，也是所謂的桃靈之玉，夜未央看著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的。
她竟然硬生生將自己的心從胸口掏了出來，她的心口在流血，手中的那顆心也在滴血，他的指尖一顫，卻是看見桃灼華將那顆心遞到了自己面前。
“夜未央我們花靈一族一生只可以喜歡一個人，我現在把我的心給你，你把我的那顆真心還給我好嗎，我不想在愛你了。”桃灼華彎脣，甜甜一笑，一如那日在桃花源見到的她一樣，乾淨純美，可惜，到底還是不同了。
“桃灼華為什麼……”夜未央抿著自己的脣，明知桃靈之玉是自己的心，為何還要給他，為何？
“因為，我不想痛苦一生啊。”這一句話說話，她就轉身跳入了山崖中，夜未央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而抓住的卻只是她的衣料，粉桃色的衣料，而與她第一次相見，她穿著的便是這粉桃色的衣裳。
他捏著她的衣料，拿著這一顆心，一雙眸子也變得深邃，他還記得初見時，她對著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桃灼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她說出這句話時的柔美樣子他到此刻還是記得，可惜，人卻已經不再。
他捏緊了她的衣料，最後，竟是笑了出來，到底還是他虧欠了她。
“回宮。”夜未央背過身子，朗聲大喝。
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