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去又回來，何處是歸家（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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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回去又回來，何處是歸家（76）
第72章 回去又回來，何處是歸家（76）
楊帆比陳路凡晚一點時間進韓麗公司，也是朝鮮族人。
一開始負責國內那幾個專賣店的銷售，後來跟著陳路凡連採購和銷售一起做。
陳路凡辭職出來的時候，楊帆的待遇其實也很不錯了，但他不喜歡金香花，而且也正是金香花接替了陳路凡的位置。
再加上陳路凡也確實需要一個懂韓語的人，所以就帶著楊帆出來了。
…
剛開始出來的時候，陳路凡沒委屈到楊帆。但到2008年底的時候公司就扛不住了，然後轉過年就發不出工資了。
再然後到了四月份，楊帆女朋友任曉敏就病了。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病，很多人可能聽都沒聽過，名字叫做紅斑狼瘡。
這種病陳路凡一直到現在也不是特別特別瞭解，只知道大概是屬於身體系統方面的疾病。
有急性和慢性兩種，而任曉敏得的就是急性的。
…
楊帆是個很不錯的小夥子，非常老實肯幹，也能吃苦。
任曉敏也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兒，即便已經病得那麼重了，陳路凡依然很少能從她的臉上看到恐懼和絕望。
兩個人的老家都是延邊山區的，楊帆是朝鮮族，而任曉敏是漢族。
他們倆比陳路凡晚一年也就是07年畢業，但都比陳路凡小兩歲。
任曉敏生病之前，兩個人的感情非常非常好。
但楊帆和任曉敏的家庭都很窮，任曉敏的疾病一來，兩個家庭很快就扛不住了。
但是楊帆沒放棄，拼了命地張羅，這些陳路凡全都看在了眼裡。
也正因為此，陳路凡才會拼了命地帶著楊帆一起幹那幾個月。
…
但是非常遺憾，一共花了三十幾萬醫藥費，任曉敏依然還是離開了他的楊帆。
但任曉敏離開的時候卻非常坦然，陳路凡當時就在門外，包括在病重去世之前也非常坦然。
因為她知道，兩個家庭尤其是楊帆，確實全都盡力了。
而她之所以會去世，也不是因為醫藥費的問題，而是醫療水平的問題。
…
任曉敏火化以後，骨灰被楊帆帶回了老家，然後陳路凡就沒再去了。
第一是不適合去；第二是因為累。
第三是因為任曉敏的生病和去世，讓他的心情特別難過。陳路凡是一個什麼都不怕的人，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窮、不怕餓，不怕冷、不怕熱，但唯獨特別害怕有病和有人去世。
…
任曉敏在去世之前確實很平靜，而陳陳路凡在那之前也早就有了預感。因為陳路凡是見過死人的，見過死人是什麼樣子。
在去世前兩天，任曉敏和陳路凡兩個人還有過一番非常簡短的對話。
陳路凡：還難受嗎，曉敏？
任曉敏：還行，挺好的，就是有點兒頭疼。再說了，就算再難受，習慣了以後也就好了。
（說完以後還笑了笑）
陳路凡：那你怕死嗎？
任曉敏：也怕也不怕。
陳路凡：為啥呢？
任曉敏先是像開玩笑一樣地說道：有你陪著呢唄！
然後緊接著又說道：而且我聽人家說，人在去世以前和困了想睡覺是一樣的，所以我不害怕。
…
陳路凡的鼻子一酸，也沒去糾正任曉敏的玩笑話，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那你後悔和楊帆一起從老家出來嗎？
任曉敏：不後悔，因為楊帆對我真的很好。我知道楊帆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他是為了我才出來的。
任曉敏：但是欠你的錢就只能讓楊帆來還了，陳大哥。
陳路凡：行，我不怕他賴賬。
任曉敏：但是你也得抓緊了陳大哥，彩雲姐對你那麼好，你不能辜負她的。而且你雖然才27歲，但看起來都已經那麼老啦，比彩雲姐還老呢。
陳路凡：好，我努力。
任曉敏：那我們一起加油哦！
陳路凡：好。
…
任曉敏是個好女孩兒，他和楊帆兩個人也是高中同學。
楊帆在老家延吉市讀的大學，任曉敏在上海讀的大學，而且是非常不錯的一所大學。
畢業以後，任曉敏都已經在上海實習了，後來因為楊帆在老家，所以她也就回了老家。
但是待了一段時間以後，兩個人又從老家跑回了上海。
起因是楊帆覺得讓任曉敏從大上海跑回那麼小的延吉市，覺得有點兒委屈她。
…
任曉敏一開始進入了一個很不錯的外資企業，但是金融危機一來，公司很快就吃不消了。
然後很多人都開始跳槽，任曉敏的一個大學同學也幫她介紹了一個很不錯的工作。但是她堅持不去，說要陪公司一死到底。
就是這樣一個傻妞兒，似乎比陳路凡還要傻。
但結果卻是公司還沒死呢，她自己卻先走了，而她原先的公司也一丁點表示都沒有。
…
任曉敏去世以後，陳路凡很難過很難過，非常非常難過。
但在這之後不久，還有另外一件事讓陳路凡的心情也特別不好，那就是回蚌埠市參加了好兄弟陳朋的婚禮。
…
陳朋的家庭比陳路凡家還要困難。他家在松原市的乾安縣，母親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他家周圍的土地大多都是鹽鹼地性質。
陳朋和陳路凡一起讀大學的2001年，他家那裡在那之前連續三年幾乎絕收。
然後陳朋一個人只帶了一百多塊錢就去安徽財經大學報道了。
學雜費一類的全都申請的助學貸款不說，就連入學第一天先交的被褥和行李錢，總共300塊，也全都是問張佳帥他們這一屆老鄉借的。
他真的比陳路凡困難，困難很多很多。
…
而且他結婚的時候也什麼都沒有，包括房子和車子在內，統統沒有。
女朋友家就在蚌埠市郊區，原先就住在安徽財經大學新校區原址的那個村子裡，後來因為拆遷才搬走了。兩個人結婚的時候還是租的房子，一百塊錢一個月。
但陳朋的老婆田雅秀卻是一個非常非常有主見的典型的蚌埠女孩兒（前面說過的蚌埠三大怪之一，女人比男人“壞”），敢想敢幹，非常勇敢，人也很漂亮。不顧家裡人反對，毅然嫁給了他。
陳朋當時的條件確實很差，他和陳路凡一起在上海來著，工資才只有四千塊錢不到。
田雅秀工資也不高，在上海一個大型連鎖超市做會計，大概也就才只有3000塊錢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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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開始想在上海辦酒席，招待包括陳路凡、許閒吉、李勃等一干老鄉兒和其他幾個同學。
但陳路凡給他否決了，讓他回蚌埠去辦，這些人也都跟著他一起回蚌埠，這樣能省一點錢。
而且上海到蚌埠的火車當時已經縮減到三個小時了，動車組已經開通了，回去也方便。
…
但是回到蚌埠市以後的陳路凡就難過了，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比如王路陪、郝清清、王雨欣、任曉敏和楊帆等，然後那一天他就喝多了。
陳朋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陳路凡那天為什麼會喝那麼多，還一直以為是陳路凡幫著他招待客人呢。
有這一方面因素，陳路凡和陳朋的關係確實非常非常好，幫著他張羅了好多好多事。
但最主要的還是，陳路凡難過了。
…
然後喝醉酒以後的陳路凡就想去浴室洗個澡，想出一出汗醒醒酒。
結果才剛進到澡堂裡就暈倒在了地上，連後腦都磕破了，流了一點點血。
陳路凡過去這34年就暈過那一次，而且也正是那一次，陳路凡才知道，人在暈倒之前的感覺其實和困了想睡覺也是差不多的。
至於臨死之前的感覺是不是也是這樣子就不得而知了，而暈倒過程中發生的事也完全是一概不知。
…
好兄弟陳朋現在過得很好，09年年底結婚的時候還一無所有，但是到2012年的時候，房子和車子什麼的就全都有了。
他結婚沒多久就離開了上海，回到蚌埠市定居了，徹底成為了一個蚌埠人。
大兒子現在四歲了，而且截止到2016年，第二個小寶寶在他母親肚子裡，也已經有三個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