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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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北風呼嘯,大雪紛紛,這樣的天氣,本該呆在溫暖的屋子裡,或獨自捧茶品書,或與二三好友圍爐煮酒,但偏偏卻有人理會不得這愜意情趣,在此大雪天中尚在野地裡獨自行走著。
大雪已積得頗深,每一步踩下去都會陷出一個深坑,發出嘎吱的響聲來。行走的男子一身竹布青衣,長髮被風吹得捲了滿臉,看不大清容貌,但依稀間亦可看出曾經俊逸的輪廓和麵上的滄桑之色,再仔細看去,便可發現這人的右袖竟是空蕩蕩的,原來竟是個獨臂之人。
鵝毛般的雪片自他眼前捲過,使得視野裡一片茫茫,朔風夾著雪花撲面而來,帶來一陣陣如刺的冰寒,使他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來。伸手在眼前擋了擋,男子眯起眼往前方望去,但見前方風雪迷茫,四野渺無人煙,一片冰天雪地。
男子無聲嘆了口氣,正欲繼續前行,忽然鼻尖一動,卻是聞到了一股香氣。那香氣極淡,卻是十分清幽,清清淺淺,隱隱約約,更似浸了幾分涼意,幽幽然直入心脾,便如那往事一般幽幽渺渺,令人惘然……
男子怔怔地停下腳步,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本就滄桑的鳳目不由更添了一絲恍惚,依稀中,似有一個字幽幽逸出脣間:
“槿……”
這男子,正是燕沉昊。
三年前齊槿跳崖後,他一直在江邊尋找了幾個月,沿江來回搜尋了三遍,卻仍是一無所獲。雖是如此,他仍存了一分僥倖。雖然沒找到齊槿,但他也並未找到他的屍體,如此一來,他便安慰自己,齊槿很可能還在這世上,他的槿,還活著,只要他繼續尋找下去,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找到他。
雖是如此,他卻是先回了北朔一趟。他本是燕意天欽點的徵東大將,卻擅自作主停戰,又自作主張立下不犯東蒼的誓言,雖他是燕意天的弟弟,燕意天一向疼寵他,且他亦為北朔立下無數功勞,但功不抵過,況此次他之所犯非同小可,他亦自知難逃責罰,如若就此逃離,只怕燕意天便會滿天下緝捕他,因而便主動回去向燕意天請罪。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一請罪,倒有不少人替他求情。原來朝中本有不少大臣反對燕意天東侵,此次燕沉昊停戰,倒是合了他們心意。而燕沉昊雖治軍嚴厲,但卻賞罰分明,善於重用人才,待部下也算一片赤誠,因而他的部下也來為他求情。更兼此時東蒼齊晉趁機求和,願歲歲向北朔納貢。如此結果,再加燕意天本就有意放過他,自然是見機行事,本該重罰之罪,到最後倒不過是降級罰俸,杖責了事。眾大臣心知是燕意天袒護親弟,但聖上既有此意,哪個還敢有異議?皆是趕緊附和。
倒是燕沉昊向燕意天提出要離開北朔從此歸隱江湖的時候,燕意天極力反對。他只得燕沉昊一個親弟,況東蒼事雖完結,然而國內尚有二皇子連宸之事尚為棘手,還未解決,又怎能讓燕沉昊這一強悍臂膀就此離開?苦勸無效,燕意天便要強留,並以他的重罪相威脅。卻不料燕沉昊仍不為所動,竟是毅然斬斷右臂以謝罪,並言道右臂已無,從此再不能握劍提搶戰場殺敵為國效力,因而懇求皇上準允辭官歸隱。燕意天不意他竟決絕至此,驚怒之下,亦是十分痛心,但到底是兄弟情深,怕他再自殘,因而再不情願,也只得放他走。
此後燕沉昊便流浪江湖,不斷尋找齊槿。江岸尋找無果,便走遍四方,四處相訪,只因他想到齊槿或許被人相救,到了其他地方也說不定。這三年間,他的足跡已遍東蒼、南桓、西涼、北朔,雖始終沒有找到那人,但他卻也未曾放棄,仍是繼續四方尋找著。
這三年來,他也曾遇到過舊人。在西涼的時候,他便遇到了蕭晏。那時正值秋日,他坐船過湖,卻不巧碰上蕭晏帶了小若兮乘了一葉扁舟在此遊湖。除此之外,舟上還有一個燕沉昊不認識的陌生男子,那男子生得十分豔麗,卻是氣勢懾人,狂狷不羈,一看便知此人絕對是個人上之人。但讓燕沉昊甚為驚訝的是,那男子眉目間竟依稀和齊槿有一分相似。燕沉昊一愣之下,不由便直直盯了那人瞧去,而如此一來,他本欲避開蕭晏不讓蕭晏發覺自己的打算自然亦是落空。
雖是打扮有變,面上亦減了驕傲華貴,增了風霜滄桑,但蕭晏仍是一眼將他認出,揚聲喚出他的名字,並命船頭梢公將船劃了過來。燕沉昊見避不過,亦不再躲,只是盯著蕭晏身旁的男子瞧,那男子倒也似對他極有興趣般,亦是上下打量著他。倒是蕭晏見狀,似是明白過來,介紹道男子名叫鳳九天,是鳳長歌的親生兄長。聽聞這個名字,燕沉昊倒是不由一愣。他這三年來流浪江湖,自也知道鳳九天正是名滿江湖的明月城城主,傳說此人武功絕頂,神祕莫測,卻不想此人竟伴在蕭晏身旁,雖蕭晏對他態度清冷,但燕沉昊又怎看不出鳳九天看向蕭晏的眼神中別有深意?
而鳳九天既是鳳長歌親生兄長,他與齊槿依稀相似燕沉昊自也對原因瞭然。自從知道齊槿是齊瑾孿生兄長,亦是東蒼廣陵王齊淵之子後,燕沉昊便明白過來為什麼齊槿會和鳳長歌長得相似。原來廣陵王妃與鳳長歌的母親正是親姐妹,齊槿與鳳長歌鳳九天既是表兄弟,面貌有相似自然不奇怪。
倒是小若兮一見到燕沉昊便問起怎麼不見義父。此時他已長大了些,雖仍對燕沉昊不甚喜歡,但倒也知道燕沉昊是義父喜歡之人,因而言語間倒也客氣了些。
蕭晏自是早聽聞了齊槿和燕沉昊的事,聽得小若兮如此問出,不由便皺了眉。反倒是燕沉昊毫不在意,微笑著對小若兮言道他的義父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現在自己正在到處找到,等找到了他,便和他一起來看小若兮。他昔時把小若兮當作小小情敵,哪次對小若兮不是橫眉怒目,卻不想經此流年,那傲然冷酷的男子竟是變了這許多,因而不僅是小若兮愣了,連蕭晏亦在心頭感慨萬分。
只是在蕭晏言道蕭烈和蕭遙對他十分擔心也十分想念的時候,燕沉昊心中一暖,但卻是拒絕了蕭晏提出的讓他去見蕭烈蕭遙一面的提議。隨後便與他們告別。船行開去,燕沉昊最後回頭遙遙看了那葉小舟一眼,見鳳九天正笑著與蕭晏說了句什麼,蕭晏面上雖是淡淡,但那一副畫面,卻十分和諧。燕沉昊不由露出一絲微笑。雖他昔日曾當蕭晏是情敵,但後來世事變化,又經這滄桑流年,初時那點敵意早就散了,此刻見到他有人相伴,倒也替他高興。想起他昔日分開自己和槿,說要讓自己嚐嚐“失去所愛,無能為力,痛不欲生”的滋味,結果反倒是促成了自己和槿重新相愛。而現下,槿無蹤,自己方真正嚐到了那“失去所愛,無能為力,痛不欲生”的滋味。昔日他曾言不願槿嘗那天人永隔的滋味,此時倒真希望借他吉言,自己能夠快點找到槿,不是天人永隔,而是得回所愛。
他也遇到過齊瑾。雖對齊瑾並無什麼好感,但一看到他那張與愛人一模一樣的臉時,仍是不由心中一痛。微有恍惚,但卻終未上前,而是悄然避開了。反倒是齊瑾脫了昔日些許稚氣,似乎變得成熟了很多,看打扮也不再是小王爺的金尊玉貴,反似流浪江湖的浪子一般。他的身後,跟著一名青衣男子,背了個包袱,一路唉聲嘆氣。齊瑾似是聽得煩了,便朝他吼,而這一吼之下,那任性的孩子氣便全顯了出來。那青衣男子倒也不生氣,只是無奈地看著他,而那眼中的寵溺,卻是滿溢。
而關於燕意天的訊息,燕沉昊也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一年前,他巧計除了意圖謀逆的先皇二皇子連宸,而聽聞他這些巧計卻都是他身邊的一位謀臣所出,那位謀臣極其神祕,竟是住在宮中,而與此同時,燕意天下令尋訪天下名醫,再後來,又傳出天子執意立男後,天下大譁……
燕沉昊聽聞這些,卻只靜靜一笑,然後繼續流浪江湖,繼續他的尋找之路……
雪花仍是紛紛揚揚,將大地覆成了個白茫茫的世界。但燕沉昊卻不再往前,而是轉了個方向,循著那梅香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赫然出現了一片梅林,白色的梅花開得正盛,和著那不斷飄下的雪花,當真是好一幅美麗景緻。
然而燕沉昊一見這大片白梅,卻不由自主恍惚起來,失神地走向梅林深處。胸口一陣陣的疼痛泛上來,到後來,竟是忍之不住,左臂扶上一株梅樹,緩緩地跪在了雪中。
雪花輕飄,落梅幽墜。記得那一年,也是這樣的雪天,也是這樣的白梅,惟獨少了的,是那個梅樹下的白衣少年……
“你怎麼了?”驀地裡,一個清澈的聲音輕輕響在背後。
聞得聲音,燕沉昊猛然轉過頭去。
然後,他看見了一名白衣的少年。
清秀的容顏,清澈的眼睛,雖面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痕,但那清清淺淺的微笑卻化去了那傷痕的猙獰,整個人顯得十分純淨,直讓人生出一種錯覺,這少年,是不是便是這梅花的精靈?
“槿……”
少年眨了眨眼睛道:“你怎麼知道我叫槿?”
燕沉昊錯愕,緩緩站起身來,手顫巍巍地抬起,輕輕撫上少年的臉龐,低低喚道:“槿……”
少年倒並未避開,只是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
燕沉昊的嘴角微微揚起,似是要笑,卻又似要哭,但最終卻只輕輕道:“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知道。”
少年微微一笑,是熟悉的輕暖。
“我告訴你罷。因為雅心姐姐將我救起來的時候,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恰好那一天院中的槿花開了,於是她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燕沉昊點點頭,聲音卻是有些沙啞:“嗯,這個名字很好聽。”
少年歪頭看著他,忽然道:“你認識我嗎?”
燕沉昊一怔,然後點點頭。
少年眨了眨眼:“那我以前叫什麼名字?”
燕沉昊微微一笑,笑裡流光荏苒,依稀間,前塵往事,似皆逶迤而過。
“你以前叫燕槿,燕子的燕,槿花的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