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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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四眼仔
第19章 四眼仔
林銘在班裡被稱呼為四眼仔，脾氣挺蔫的，話也不多說，事也不多做，挺孤僻的一號人，平常見不到他玩，也見不到他發呆，總是趴在桌子上看書、寫字、學習，按理來說，這麼用功的人，成績應該不錯，但偏偏他的考試成績相當差，有時候還考不過上課總是睡覺的同桌！
所以大傢伙都笑話他，說他腦子不好使，天生不是學習的料，不過他倒是不管不顧，不語人言，不與人玩，一門心思的撲在學習上，即使成績從未改觀過！
我對林銘有印象，本來高凌風說是他搞鬼的時候，我本能一愣，這怎麼可能？
不想還真就是他乾的！
林銘蠕動著喉結，推了推眼鏡框，道：“我……沒想針對你，純粹是……”
一邊的趙壯，當即給了他一腳，道：“臥槽，你丫的做錯事還有理了，敢蹙凡哥的眉頭，那就是打我的臉，打人臉得怎麼算，知道嗎？”
林銘越說聲越小，顯然被這陣勢嚇到了，我對趙壯喊道：“別他媽的狐假虎威，讓他把話說完。”
“到底怎麼回事，說不出來個由頭，可有你好受的！”
林銘苦道：“昨天晚上我值日打掃衛生，看見你桌子上有張筆記紙，是蔣美麗向你表白，我就隨手給貼在了學校的公告欄上。我主要是想要報復蔣美麗，她欺人太甚，半個月之前的期中考試，她把我的數學卷子給讀了出來，還在班裡大聲嘲笑，說我是榆木疙瘩的腦袋……”
他這麼一說，我好像想起來是有這麼一件事。
當時期中考試剛結束，正是往下發捲紙的時候，蔣美麗話癆嘴賤，扯出一張38分的數學捲紙哈哈大笑，還把林銘的名字給點了出來，並且起鬨道：“天天苦學就才38分啊，我都臊得慌。”然後又專門把林銘那個不著調成天只知道睡覺的同桌的捲紙翻了出來，竟然有42分！
然後蔣美麗笑的更燦爛了，而坐在座位上的林銘，壓低著腦袋，似受到了天大的羞辱一般，不反駁也不爭執，有如一樽石頭雕像！
我能想象的到林銘受到的羞辱，此時看著他，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我一樣，可憐、悽慘，如果我沒有反抗董大鵬的話，或許我和林銘並沒有什麼區別！卑微、渺小到無以復加。
我能反抗，為什麼別人就不能呢？
我伸手搭在了林銘肩膀上，道：“你不用抖，也不需要害怕，我沒打算把你怎麼樣，也不可能把你怎麼樣，我是李凡，不是董大鵬！”
趙壯一愣：“就這麼算了？”
我看向林銘：“當然不可能算了，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什麼？”林銘詫異的抬起腦袋，好像感覺這事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
下午快要上第一節課之前，林銘走上了講臺，鼓起這輩子可能是他有過的第一次勇氣，對所有人道：“公告欄那件事，是我做的。”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驚呼起來，他們不敢相信，一向受氣包的林銘，居然還有這一手呢！
隨後，他又道：“我要向蔣美麗同學道歉，我不該做出那種不光明磊落的事情來，我檢討。別人可以看輕我，但我不能看輕我自己，對不起，蔣美麗。”
我第一個伸出雙手拍掌道：“好樣的，這才是爺們，純爺們，敢作敢當，牛逼！”
林銘對蔣美麗鞠了個躬，道：“你願不願意原諒我都可以，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雖然是別人糾正的……”
坐在我邊上的蔣美麗，似乎緩過了味來，不過按照她的秉性，想要原諒林銘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有招數，不怕她不從！
“嘿，不說點什麼，這場合可不多見，我李凡雖然是個外貌協會，但相比而言，我更看重心靈之美，早前你羞辱過他，本就不對，他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也多少能說得過去，你就不表示表示？”
聽我小聲嘀咕，蔣美麗似突然開了竅一樣，站起身來，對林銘道：“我，我也對不起你，之前說話特別難聽，也請你原諒！”
這場景本就挺打動人的，再加上一幫哥們在邊上推波助瀾，感覺好像《感動中國》頒獎典禮似的，眼淚都快要嘩嘩的往下掉了！
高凌風暗地裡給我豎起了個大拇指，道：“和諧社會，就靠你我建設了。”
“去你的，能不能說點應景的！”我一邊拍掌，一邊給林銘投去了讚許的目光，在我看來，他就是李凡第二，碰不見也就罷了，碰到了必須得幫一把！
林銘立在講臺上，頭一次見到這種場面，自己的真誠得到了別人的認同與讚許，世間還有比這更能鼓舞人心的嗎？
他笑著臉，回到了座位上，挺直了腰桿，再也不似之前那般耷拉著腦袋弓著背，總是直勾勾盯著課桌上的那幾本書！
林銘不差什麼，智力差嗎？知道什麼是羞，什麼是辱，明白對錯，智力完全沒問題，他所欠缺的只不過是讀不了書，沒有自信而已，沒有誰的人生能被別人定義為暗淡無光的黑夜，不是月亮就當繁星，當不了繁星就當螢火蟲，總有一處會是你發光發熱的地方！
而我之所以肯幫林銘，無非是在幫過去的自己！
掌聲經久不衰，直到上課鈴聲響了，任課老師走進來，才止住。
下午第一節課是地理，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剛進門就露出了一副驚奇樣子：“精神頭這麼足，看來你們九班的風貌大大改觀啊！”
好事者搭幾句茬，老師也扯兩句閒話，然後鄭重道：“上課。”
“起立。”班長叫頭，其餘人全都站了起來，齊聲喊道：“老師好。”
老師道：“請坐。”所有人一坐，老師便開啟書，叭叭叭的講起課來。
端著課本仔細聽課的功夫，蔣美麗塞了一張紙條過來，打眼睛一看：“之前誤會你了，想不到你對我這麼好，不僅抓出凶手，還讓他給我道歉，麼麼噠！”
一看這紙條，我差一點一口老血吐出來，我做這些都跟你沒毛關係，老子愛多管閒事行不行，別一天天的總感覺我對你有意思似的！
根本沒意思好不好！
我勉強的回了一句：“別多想，聽課。”
“嗯，聽你的。”
我擦，為了止住這種不純情節的繼續發展，我連忙把紙條扔進了垃圾桶，我這胖妞同桌真是不敢小看，尼瑪，這是要誘拐良家少男的節奏啊，再聊下去我就真的節操不保了！
蔣美麗嘿嘿一笑，一本書都擋不住她的半張大臉，我心裡窘迫的厲害，早知如此，就讓她誤會我好了，也省得被她黏上！
好不容易堅持到下課，蔣美麗的那股子矜持勁一鬨而散，恨不得直接生撲我！
我連忙跳了出去，對高凌風道：“走，出去透透風，教室裡實在是太悶了。”
高凌風哪裡不知道我的心思，玩味道：“身邊坐著一座珠穆朗瑪峰，不悶都怪了！”
剛要出門，就被祈言之撞了一下肩膀，我沒在意，不想這個傢伙倒哼哼一句：“走路長點眼睛，別螃蟹一樣橫衝直撞的。”
我看了看他，沒說話，擦個肩踩個腳，最尋常不過的事了，我還沒到那種誰都不能碰的程度！
矗在走廊裡，高凌風笑道：“現在開心了吧，不僅解除了蔣美麗的誤會，還重新獲得她暗許的芳心，這種便宜買賣，也就你李凡能做的出來。”
“蔣美麗的誤會是解除了，那她的呢？”
高凌風見我發愣，問道：“哪個她啊？”
“沒什麼。”我恍惚一聲，道：“和三班的樑子算是結下了，雖然那個黃毛挺揍性的，但像你所說，鄭琦最護犢子，估計這幾天不會太平了！”
“怕了？”高凌風道：“之前我跟你說不要去惹三班，現在惹了，我會說鄭琦雖屌，但也不用太擔心，該來的都得來，我高凌風第一個挺你！”
“呵！你這句話，可是說到我心坎裡了。”
我一抬頭，四眼仔林銘不知何時站了過來，他聳了聳眼鏡框，對我道：“李凡，凡哥，我想跟你混。”
我一愣：“你說什麼呢？”
林銘鄭重道：“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尊重，我腦袋瓜子笨，怎麼刻苦學習都沒辦法，大傢伙都暗地裡笑話我。我心裡委屈，越委屈就越拼命的學習，我想要向大傢伙證明，我能行，我可以！”
“但，不論我怎麼努力，都不行，都不可以，直到今天中午，是凡哥你讓我重新贏得了大家的正眼看待，掌聲與尊重……”
林銘的眼睛裡似有晶瑩，道：“凡哥，我想跟你混，以後你就是我老大，我挺你到死！”
這是怎麼話說的，林銘一腔江湖氣，搞得我好像開香堂納香火的黑社會似的，不過老子可不是混子，你林銘也別給我整江湖混子那一套！
“別，千萬別，你這麼說就過了！我沒做什麼，你也不用感恩戴德的，咱是同學，也當得朋友，你要是覺得我這個人還不錯，可以叫我凡子，也可以叫凡哥，我年紀比你大，當得凡哥二字，但老大什麼的就免了，咱們不玩這一套！”
“凡哥！”林銘鄭重喊了一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是真動了感情了！
“好。”我把手搭在林銘的肩膀上，道：“挺直腰桿，抬頭做人，別把自己看的比別人低，咱們生龍活虎著呢，吼一吼，拿出點精氣神來！”
“精氣神？什麼精氣神啊？”走廊之內，陡然傳出一句話來，聲如虎，調似龍，震的人一愣！
我心叫不好，這是誰啊？來蹙我眉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