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玉華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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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玉華洞
我看到她抖動的雙肩，走向她，牽起她小小的手，她含淚驚訝的看著我，我對她微笑:“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雖然她一直蹦蹦跳跳，但是我知道他並不快樂。
我拉著她的手朝水晶壁走去，她抹了抹眼淚，聽話的跟著我，我的身體順利的穿了過去，大家都在那頭等我，而當我牽著她的手最後穿過時，我感到手裡的空空的，吃驚的回頭發現黃鸝靈香被擋在了水晶壁外，我看到她拼命的拍打著水晶壁，她瞪大了驚恐的雙眼，張大了嘴，像是在呼喊，但是我聽不到她的聲音，我看到她脖子上爆起的青筋，她哭倒在地，無能為力。她想離開。卻穿不過這層枷鎖。
“靈香！”我想穿回去，發現出來容易進去就難了，厚厚的水晶壁永遠的隔開了我們。靈香絕望的看著我們，她身後我們走了三天如仙境一般的森林，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所有的風景都付之一炬。場景如崩塌一般，天空和大地都裂開來，讓我想起我離開小菀肉身時看到的，靈香說那才是真正的妖界。
現在我眼睜睜的看著她掉入萬丈深淵，她不止一次的幫過我們，而現在我什麼都不能為她做，我看著聞孟二人，求他們想想辦法，救救靈香，孟玥揮起龍脊棍就朝水晶壁砸去，鏘的一聲火星四濺，水晶壁毫髮無傷。
“沒有用的，這是她的宿命。”聞書賢摸了摸水晶壁，眼睛看向那邊翻江倒海的熔岩，靈香已經消失了“這就是真實的妖界，紫色的森林是靈香的內心。”
她在這煉獄的妖界重複的做著同一件事，支撐著這沙漠中唯一的綠洲。靈香，一個不肯向妖王低頭的小妖，永世在此煎熬。
水晶壁的那頭變成一片漆黑，我們再也看不見煉獄妖界的場景了，回過頭是一條泛著淡淡綠光深不見底的洞道。
“我們是離開了妖界了嗎？”我平復著內心的憂傷，多麼希望靈香能和我們一起走。
“這條洞道，應該是和幽語道差不多的過度地區，總之小心為妙。”聞書賢手中燃起一團藍火，走在最前方，為我們開道，中間是我和小菀，孟玥墊後。
山洞狹窄的洞道，從一開始的只能一人通行，慢慢的變成可以兩人並肩走，再是越來越寬，再然後就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鐘乳石山洞出現在我們面前，十分壯觀。我和小菀都看花了眼，這山洞的洞頂，像黑夜裡的天空，望不到頭。但問題也跟著來了，那麼大的山洞，路也四通八達，該走哪裡呢？
“跟緊，千萬不要走散。”聞書賢依然緊緊拉著我，可我的另一個手被孟玥拉住了。他好像在較勁一樣，把我朝他拉去。聞書賢回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挑了一條路就走了過去。我們跟著他。孟玥在我耳邊低聲道:“喂！你幹嘛和那書生走的那麼近？”
“我有嗎？”
“你們眉來眼去很久了。你可別忘了，你這次出行的目的。”
“你自己不也和那土匪小妞親親我我嘛，你還好意思說我？”說起來就生氣，還和我較真。
“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那好，以後你讓那書生揹她！”
“你們在說什麼呢？”小菀聽見我們嘀咕，探過頭來。
“沒說什麼！走好你的路。跟著前面那個書生大哥，在走丟，我可不救你！”孟玥對她沒好氣的，朝前指指，小菀碰一鼻子灰，沒趣的跟上聞書賢，我剛想跨步上前，被孟玥又往後一拉:“我警告你啊，你可是要被我練成靈的鬼，別東想西想的。你認為你現在有了這麼個所謂的**，你就是人了？”他用手指指我的肩膀，我抬手就拍掉他的爪，說起肉身我就想起那尷尬的一幕，他也意識到了，眼神遊離，故意別開臉:“總之離那書生遠點！”他推我一把，讓我走前。
我被他幾句沒頭沒腦的話說的莫名其妙，但轉念一想，我可以理解成他在吃醋嗎？難道他也喜歡著我嗎？可是又覺得不是，他說不定真的只是為了要把我練成靈。好吧，既然你不喜歡我和書生走太近，那我就偏要，我一定要搞清楚你的真實想法。
我回頭調皮的朝他笑著，他繃著臉對我舉著拳頭做警告。最前面的聞書賢對我們說:“你們看。”我們朝他說的方向看去，前方好像有一個出口，出口的形狀四四方方，我們走了出去，原本的山洞變成了一條普通城市的街道，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有幾個人。回頭看看剛才的出口，原來是一條衚衕，山洞不翼而飛，怎麼會走到這麼一個地方來了呢？難道已經走出妖界了？那這裡是什麼城？
我們四人站在大街上，奇怪的四處張望，現在看上去已經是晚上了，街上有些生意小買賣都開始收攤了，酒樓的燈籠亮了起來，一切都那麼正常。可就是太過正常讓我們覺得不正常，我們警惕的圍成一圈。
有一家酒樓裡飄出了飯菜的香味，我聽到小菀的肚子傳來咕嚕嚕的叫聲。她嚥了一口口水。直直的盯著那家飯館，飯館門口來了一輛車，車上拉的些蔬菜和雞鴨魚肉，看著是給飯館送食材的貨車，幾個夥計跳下車，忙著卸貨，還推推站在飯館門口傻看的我們，讓我們讓開，別擋道。
看著就是那麼正常啊。沒有什麼特別的。我迷糊了。聞書賢一不做二不休，帶頭進了飯館，我們也跟著進去，在大堂裡挑了一張桌子坐下，邊上還有幾張桌子坐著人，看上去也和平常無異。
有個小二模樣的人過來給我們點菜，小菀餓的不輕，要了包子，餃子，面，什麼好吃點什麼。等小二走開後，聞書賢附身輕輕的問道:“你們發現什麼異常沒？”
我再次環顧四周，搖頭道:“沒有…”
孟玥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著，眯著眼睛看著離我們不遠那桌吃飯的人，然後側過身來對我們說:“你們看那幾人的影子”。
我被他提醒後抬頭看去，影子？哪來的影子？他們根本就沒有影子，不光他們沒有影子，連桌子板凳，這店裡所有的東西都沒有影子，我再朝店外看去，這整條街道的所有東西也都沒有影子，只有我們這一桌，桌子底下印著三個影子。兩個人影一個狐影。我也沒有影子。
我頭皮又開始發麻了，這意味著這個地方有古怪，可這本來突然出顯的街道不正有古怪嗎？孟玥拿起龍脊棍要發作，聞書賢猛的按住他:“切勿打草驚蛇，儘量找到原來那個入口出去。”
這時小二把我們點的菜都端了上來:“客官，慢用。”這些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連孟玥都吞了幾口口水，但愣是強忍住沒動。小菀忍不住了，她餓了好幾天，不管有什麼古怪，吃飽再說吧，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個餃子就塞進嘴裡，還沒來得及吞，就被孟玥猛拍一記後背，生生從嘴裡把那餃子拍了出來:“別吃！”
那聲別吃叫的有點響，引來了附近幾桌人的注意，他們都回頭看我們。聞書賢見狀抬手喊了一聲小二結賬，順手從腰間摸出一塊石頭就擺在桌上，小二過來點頭哈腰，收下了石頭，我心頭一震，他們難道真的沒有看出這是一塊石頭嗎？
我們想速速離開飯店，回頭尋找來時的路，但被那飯店裡掌櫃模樣的人叫住了:“各位客官，你們還沒吃呢，怎麼就要走哇？是不是小店的飯菜不對胃口？”
我們幾人都僵著臉不敢回頭，聞書賢立刻換上一臉笑，轉身對那掌櫃道:“貴店飯菜味道可口，但我們突然想起還有要事，改日再來。”
“可你們還沒吃呢？怎麼就知道味道可口呢？我見那小兄弟和小姑娘定是餓了，不如我讓小二幫你們裝上帶著路上吃吧。”
這掌櫃強調了小兄弟和小姑娘，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聞書賢還在和他推辭，客氣，想和氣脫身，但那掌櫃不依不饒，定要我們吃完再走。我感覺到身邊孟玥又壓不住火了，他抽出龍脊棍，咬牙切齒:“去你媽的！”轉身一棍子就砸在那掌櫃的腦門上，當時就凹下去一個大坑，那掌櫃開始哼哼哈哈的冷笑著。接著四周的街道都化作一股子黑煙慢慢散去，留下無盡的漆黑一片，本來的人聲吵雜也都不見了。
我們四人緊緊靠在一起，什麼都看不見，小菀不停在問怎麼回事，聞書賢點亮一團藍火想照清楚周圍，卻發現我們就是處在一團漆黑裡，除了相互之間外，別的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照不到。我看了看聞書賢，他的表情告訴我他也沒底。
“妖怪！有本事就出來，裝神弄鬼算什麼好漢。”孟玥對著黑漆漆的四周喊著。嗚嗚嗚嗚…黑暗中傳來一聲女人的哭聲，但一會又變成了男人的哭聲。那哭聲說:“我好心讓你們吃飽了上路，可你們還打我。太不像話了。”
孟玥揮起棍子向空氣劈去，傳來嚯嚯嚯的空揮棍子的聲音。那聲音又笑起來:“你們還是乖乖的聽我的話，吃完飯再走吧。”
聞書賢拉住孟玥，朝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對著黑暗說:“那就聽你的，你把飯菜端上來吧。但是我要從新點菜。”
“好啊”那聲音興奮了起來，:“你們想吃點什麼？”
“給我來一盤乾煸人心。”
“行！你等著！”
“等等！”聞書賢叫住那聲音:“我要吃我自己帶來的。你來帶這女娃走，把她燉了。”小菀聽後，哇哇亂叫起來。聞書賢一隻手緊緊按住她，看了看孟玥，孟玥點點頭，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
“你們說的是真的？”那聲音有些懷疑。
我心頭一驚，這兩傢伙要幹什麼？不會真的想拿小菀去給妖精做飯吧。太過分了。忙上前去拜聞書賢的手，:“你瘋了嗎？”我朝他吼。但他一臉猙獰，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將我也拎了起來，惡狠狠的說:“你懂什麼？滾開。”一把就把我甩向孟玥，孟玥接住了我，我沒有受傷，可是心裡卻萬般的難過，我從沒見過聞書賢這個樣子，他從來都是慈眉善目的，難道，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嗎？
“太好了”那黑暗中的聲音說:“我們一起吃了他們。”然後從黑暗裡走出一個老頭，拄著一根柺杖，他的臉腫的像一個發白的饅頭，臉上長著一個肉瘤，穿著就是剛才那掌櫃的衣服。他笑呵呵的走過來。但是停在了不遠處:“你可別耍花樣。”
“都是同道中人，何來耍花樣之說”他高高拎起瘋狂掙扎的小菀，叫老頭過來拿。我又衝上前去使勁拉扯他:“聞書賢，我看錯你了。看錯你了！”
老頭靠近我們，我一心只想救下小菀。這時身邊人影一閃，老頭嗷的一聲，整個臉都冒起了煙。定睛一看，孟玥不知何時手臂劃開長長一道口子，鮮血直流，那老頭的臉上被一張沾透了血的鎮妖符拍住了。
老頭手舞足蹈的謾罵:“你們騙我，你們騙我。我要把你們全都變成石頭！！”聞書賢放下小菀，將她塞進我懷裡，我抱著驚魂未定的小菀，自己也一時反應不過來。
老頭正要重新隱入黑暗中，聞書賢一個箭步繞到那老頭身後，一股寒氣將老頭雙腳凍在原地，孟玥見狀彈出龍脊棍上的刀，將鮮血塗滿，然後一鼓作氣將那龍脊棍插進老頭的臉裡。老頭慘叫幾聲，掙扎幾下就不動了。
周圍的黑暗褪去，出現了原本的鐘乳石山洞，原來我們跑來跑去還在原地。那老頭化作一攤臭水。孟玥扯下自己的衣角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
可週圍立刻又嘻嘻哈哈的傳開了各種笑聲，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聞書賢說:“都是山石成了精！快走。”
“朝那裡走？這裡那麼多路。”孟玥也聽到了那些怪笑。我摟住受了驚嚇，哭個不停的小菀，發現一塊不停滴著水的鐘乳石上居然開了一朵花。那麼弱小，但是卻努力的綻放:“看！石頭開花了！”我興奮的指向那裡。他們都驚奇的朝我指的方向看去。
“黃鸝靈香說過，迷路的時候就朝著花粉飛的地方去，那裡就是正確的方向！”想起靈香我就鼻酸。那朵花和她一樣，那麼弱小，但都能帶來希望。
“這邊走！”聞書賢指著右邊一條小路，孟玥一把接過我懷裡腿軟的小菀，聞書賢拉住我的手，四人一起朝那跑去。背後嘻嘻哈哈的笑聲，像陰魂一樣散不去。好像隨時都能將我們吞沒。
我們都努力的跑，沒命的跑，然後就看到了前方有光亮，我知道那不是幻覺，因為我還聽見了水聲，不！是海浪的聲音。但是身後的笑聲變成了犬吠。回頭一看，我的天！不知何時多出幾條漆黑的惡犬，眼睛冒著紅光，正撲向我們。
出口就在不遠處，惡犬也近在咫尺。孟玥扛著小菀縱身一跳，躍出山洞。我感覺到聞書賢手中的力道，他在惡犬正快要咬到我的時候，一使勁將我整個向前拋了出去，我飛過他的頭頂，先他摔出了洞口，洞外沒有陸地，是一片汪洋大海。我仰面跌進大海，看到一隻巨狐和一群惡犬糾纏在一起也跌進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