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瓜田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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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瓜田李下
大清早，班裡的兵們還沒有起床。喬金寶擔起水桶去挑水。曲大哥起來了，正在大嫂驢棚裡的衛生。他是昨天才從北京回來。曲大哥到北京做生意去了，不到一個月，掙了一萬多塊。聽說他是在京城郊區承包當地的玉米，而後把玉米棒子掰下來運到市區，或烤或煮，一天淨賺四五百元。
看到喬班長要去挑水，曲大哥在後面急忙拉住了：“喬班長，你不能去，我去吧。”
喬金寶沒有看到曲大哥在驢棚裡，也不習慣這個剛回來的房東。曲大哥這麼一客氣，到讓喬班長做賊一般，尷尬起來。曲大嫂剛起床，看到這個場面，對丈夫說：“喬班長要去，你就讓他去吧。”
曲大哥一鬆手，喬班長急急走出了院子。劉巨集偉過來，一邊繫著衣釦，一邊和曲大哥說：“我們班長做好事，要去找二妹子哪。”
曲大哥一楞神，沒明白。嫂子說：“你去幹活兒吧，沒你的事兒。”
村裡的水井在街中央，距離曲家有七八百米遠。喬班長挑水回來，幾個兵都看到了，他們等著班長挑水回來洗漱，沒想到，喬班長影子一閃不見了。
韓振山說：“班長失蹤了，我們要自己想辦法。到鄰居家借個水桶挑點水回來。”兩個新兵剛走，卻聽到隔壁曲春杏說：“喬班長，你休息會兒吧，水缸已經滿了。”
喬金寶說：“好，缺水跟我說一聲。”
喬班長和兩個新兵一起挑水回來的。曲大嫂笑道：“老喬，你挑一桶水要半天，不是被人拐跑吧？”
喬金寶憨笑：“早上打水的人多，等了一會兒。”
劉巨集偉道：“領導幹部不能這樣欺騙群眾啊，我們都聽到了，人家的水缸是滿的，你還挑水。我們在等水洗臉刷牙哪。”
喬金寶被戳到疼處，臉紅了：“新兵蛋子，毛病。想洗臉刷牙，還要等班長給你們挑水，像話嗎？”
喬班長幫助曲老二家挑水乾活兒，本來是偷偷摸摸進行的，外班的人不知道，一班的人不會外說。那天，指導員到一班檢查衛生，曲春杏的父親曲老二一時興奮，對指導員說：“領導，我和你反應一個好人好事。你們的喬班長不錯，天天給我們打水，掃地，還幫我們給毛驢鍘草，你們一定要好好表揚他。”
指導員當兵二十多年，啥樣的事兒沒有經歷過。他馬上明白，這事兒不經常。一個班長，給自己房東干點活兒經常，跑到鄰居家幹活兒，目的不純。
他嘴上應承：“好的，大爺，我回去後和連長說，好好表揚他，讓他多幹點兒。”
心裡卻想：“這小子該收拾了，不然，要給連隊捅漏子了。”
晚上點名，指導員在連長講評完工作，講了一點：“個別同志，還是骨幹，思想上開始長草，意識了開始長蟲，真要注意了。不要以為我們連隊幹部好糊弄，你能瞞天過海。你的小九九我們清楚的狠，就像禿子頭上爬蝨子一樣清楚明瞭。你每天給鄰居家打水掃地，啥意思？你是做好事兒嗎，你是看人家房東姑娘長的漂亮吧，我勸你們不要動歪心思。你想做好事兒，多給炊事班挑幾擔水去。”
指導員在臺上講，喬班長斜著眼看了劉巨集偉一眼。劉巨集偉也看了他，心裡突然一顫：“班長肯定是懷疑我告狀了。”
果不其然，回到班裡，喬班長的臉一直陰的要下雨。幾個兵都小心翼翼，不敢高聲說話。
“劉巨集偉”
“到”
“你到院外，給我練500次裝定改裝。”
“是”
一班人誰也不敢吭聲，唯恐連累自己。劉巨集偉跨上瞄準鏡，喬班長架起資料夾，一前一後走出院落。
“班長真要練500次啊？”
“真的，一次不能少。”
“我和你說班長，指導員知道你給他們家打水掃地的事兒，你知道是誰告訴指導員的嗎？”
“誰啊？”
“是曲春杏的爹，曲二叔說的。人家是向連隊領導反應你做好人好事兒，要求連隊表揚你哪。”
喬班長楞了半天，下了決心：“回去休息，不練了。”
劉巨集偉心中暗喜，跟著喬班長回到院裡。卻聽到班裡亂了套。
“這回劉巨集偉可不牛逼了，喬班長非把他練趴下不可。”韓振山的聲音。
“副班長，你說，是誰告的班長的狀哪，不會是劉巨集偉吧？”今年剛下班的新兵梁國標的聲音。粱國標是唐山兵，一口唐山話，口頭禪是：“知不道？”連隊很多兵都學他。
果然，韓振山給他的回答是“知不道。”
“喬金寶這是報復人家。剛捱了指導員的批評，馬上就以訓練的名義體罰部下，抓不住鼻子擰耳朵，啥水平啊？”這是老兵李新有的聲音。李新有是河南鞏縣人，當然是幫老鄉說話。
“就是要嚴懲叛徒內奸。這種人唯恐天下不亂，屁大一點事兒就去連隊幹部哪裡高密，損害我們班的聲譽，敗壞我們班的名聲，必須讓他嚐點兒苦頭。”老兵張濟生說的咬牙切齒。他和喬班長是一個車皮拉來的老鄉，當然是站在老鄉的角度說話。
“你淨放屁，你看到劉巨集偉高密了，你聽說的，要有證據，不能隨便亂說。”李新有指著張濟生的鼻子怒斥。
“別吵了，你們倆。是不是叛徒，不是明擺著，班長咋不讓我們幾個去外面訓練去？”韓振山在中間調解，其實是偏上一方，故意挑起戰火。
“對啊，這就是事實和證據。”梁國標馬上明白過來，隨聲附和。
“你個新兵蛋子，馬屁精，再胡說八道，讓劉巨集偉回來收拾你。”李新有一罵，梁國標立馬噤聲。
其他幾個兵沒有立場，站在一邊看笑話。
“我看，準時劉巨集偉告的密。就他是班長的情敵，對班長有意見，別人沒有。”韓振山蠻有把握的說道。喬班長和劉巨集偉走進屋裡，聽到韓振山說的話，看了他一眼。
“副班長”
“到”
“除了我和劉巨集偉，你帶領全班跑五千米回來。記住，明天你們挖100個座板坑。”幾個兵穿上衣服，悄聲走了出去。
喬班長不去隔壁打水掃地了，新兵們誰也不敢去。曲家打水又是幾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小媳婦了。看到兩桶水幾十斤重，壓在那雙柔弱的雙肩，兵們心裡有點很著急，很心疼，認為這活兒不該她們幹，應該自己承擔下來，恨不得馬上上去奪過來，抗在自己肩上。可是，大家只是心裡著急，誰也不敢上去。喬班長比他們還著急，一個勁兒的打轉嘆氣。要是能上去替她挑水，班長會第一個上去，輪不到其他的兵們。
曲春杏挑第二擔水的時候，索繼海來了。索繼海沒煙抽了，又來噌煙。索繼海前一階段噌了韓振山不少的煙抽，給韓振山入黨時說了話。入了黨，韓振山就不給他煙抽了。前一階段班長退伍，韓振山想當班長，又給索繼海敬菸了，讓索繼海有了噌煙的癮。
索繼海剛走到曲家大院前，看到曲春杏挑水過來，也動了惻隱之心。“這麼漂亮的姑娘，咋挑水哪？”
索繼海是那種臉皮比較厚的人，又有點痞勁兒。他急忙上前，從曲春杏手裡接過扁擔：“妹子，這活兒怎麼能讓你幹哪，來來，我替你挑水。”
曲春杏見是班長，就坡下驢，把扁擔給了索繼海。對他笑一笑，算是感謝。
一班的兵都在院裡看著哪，索繼海也不管，擔起水送到家，連續挑了五擔水，把曲春杏家的水缸挑滿了，才揉著膀子走到一班。
韓振山開始起鬨：“六班長，膀子疼吧？”
“是啊，來棵好煙抽，一會兒就好。”
喬金寶罵道：“抽個蛋，抽。你去把我們家的水缸也挑滿。”
索繼海馬上明白了，馬上絕地反擊：“我說你們這幫臭小子，真沒有眼力架。不懂憐香惜玉，還不懂軍民魚水情嗎？”
喬金寶扭臉走開，一班的兵們看班長走了，也各自忙去了。
索繼海打水上了癮，每天兩次。喬班長終於沒有忍住，指導員去了。
連部在村支書家裡。村支書姓董，叫董大頭。喬金寶進了連部，看到指導員正在批評八班的天津兵王剛。
喬金寶看著指導員，臉上還有點發燒，伸出右手晃悠：“指導員，手心手背都是肉，是不是？”
毛指導員看了喬金寶一眼，說：“是，沒錯。”
喬班長看著遠處近處走動的幾個兵，說：“都是你的兵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是，沒錯。喬班長，你想說什麼，直說吧，我挺得住。”
“我給人家挑水掃地，你批評我是思想有問題，可咱們連也有班長給人家挑水掃地，你咋不說哪？”
“誰啊，你給我說。”毛指導員一聽，有點吃驚。
“六班長唄，我們班的人都可以作證。”喬金寶倒是悠閒的說了出來，好像一口惡氣鱉了很久。
“這小子，更是個迫擊炮手，淨乾沒準的事兒。我一會兒找他好好談談。”毛指導員一拍大腿，直接去了六班。
喬金寶在後面得意的笑，搖頭晃腦回到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