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破劫(一)
兼職白領 冰山公主與冰山王子 天地靈鑑 尊臨天下 遇上美人魚 飄渺空間 郎君,休你沒商量 總裁追妻很上心 轉身愛情已滄桑 都怪老婆太溫柔
第一百二十章 破劫(一)
天快黑了,各連隊陸續傳出集合的哨聲,部隊晚點名開始了。
劉巨集偉對黃宗平說:“黃班長,我們去外面弄點吃的,別在連隊噌飯了。”
“好。我看衛生隊新開個小飯館,不如到那兒吃點。”黃宗平道。
劉巨集偉知道,衛生隊有個停屍間,長期閒置,剛被一個飯店老闆承包了,裝修改建成一個小飯館。十多張桌子,做些家常菜。每天有官兵吃飯喝酒,生意紅火。
小飯館在衛生隊的東北角,外面就是老百姓的莊稼地,很幽靜。除了位置偏僻外,還有個重要原因,飯館的廚師帶了個有幾分姿色的女徒弟。這女徒弟既當廚子,又當服務員,和兵們嘻嘻呵呵,打打鬧鬧,讓兵們滋生出諸多性幻想,有了精神寄託的物件。
軍營的男女之情,猶如一口乾枯的池塘,少得可憐的泥水裡,趴滿了擁擠掙扎的蛤蟆蝌蚪。任何一個母性的動物的到來,都會像一塊要下雨的雲彩飄浮在上空,讓那些乾涸的要死的蝌蚪們異常活躍,等著那不知是風是沙的烏雲,能給自己頭上降落幾點甘露。
幾個人走到飯館門口,裡面已經沒有了空位,門口站了幾個排隊等號的官兵。
範春柳往飯店門口一站,立即讓那個平時很囂張很晃眼,自以為是貂蟬楊貴妃的女廚子鑽進操作間。屋裡屋外的兵們,射來惡狼一般貪婪的眼神。
“別在這兒吃了,人太多。”範春柳道。
“也行。我們到軍人服務社買些泡麵罐頭之類的食品,到我洗印照片的暗室下麵條去。”劉巨集偉勸黃總平,幾個人轉身去了政治處。
服務社搬到了機關的左側,原來是機關的澡堂。黃宗平進去買了一些食品出來,一起回機關做飯。
範春柳似乎有些不悅,一直不說話,低頭沉思。
劉巨集偉問:“怎麼了,姐姐,要不我們去固城吃涮羊肉?”
範春柳搖頭不語。
“那個索班長算的準不準?”範春柳突然問。
“純粹是蒙人的,我不信他這一套。”黃小雨道。
“我看他是胡謅,騙吃騙喝的傢伙。”黃宗平附和。
劉巨集偉心理明白,儘管是索繼海胡謅八扯,範春柳心裡卻留下了陰影。
他從衣袋裡掏出鑰匙,遞給黃小雨:“你和黃班長先回去,我陪你們連長轉轉。”
看到黃宗平和黃小雨兩人進了機關樓道,劉巨集偉轉身回到服務社。
軍人服務社的職工都是幹部家屬,很熟悉。劉巨集偉大大咧咧走過去,道:“嫂子,給我來兩瓶劉伶醉,兩盒馳鹿煙。”
幾個女人長的各有特色,都是女人中的佼佼者。看到劉巨集偉和範春柳一起進來,明白了意思。政治部組織股的李股長愛人故意逗他:“小劉,買這麼好的菸酒幹啥,要去你老岳母家?”
“是,嫂子。我給我岳父買的?”劉巨集偉就坡下驢迴應。
範春柳在一邊微笑不語。她知道這些女人是母親的同事姐妹,只有尊重,不敢造次。
出了門,範春柳悄聲問:“我也不明白,你買這些菸酒幹啥?”
劉巨集偉將食指豎在嘴脣上,“噓”了一聲。他在前面走,範春柳跟在後面。兩人大柳樹下,劉巨集偉看看四周沒有兵來往,將菸酒放到柳樹根。
“看到沒有,這就是十字路口。”劉巨集偉指著大柳樹邊的路說。“今天,我在這裡給你破劫,除去心裡膈應,輕輕鬆鬆上戰場。”
範春柳很警覺的看看四周,連隊點名唱歌學習,這個時候不會有幹部或者兵在操場溜達,在路上閒逛。
劉巨集偉撕開馳鹿煙,站在路邊點著三支,作揖叩首,擺在地上,嘴裡唸唸有詞。
天靈靈,地靈靈,
頭上三尺有神靈。
不管神靈官大小,
管事就是好神靈。
春柳姐姐上戰場,
保她安全回軍營。
子彈見她躲著飛,
大炮見她饒著行。
地雷見她成啞巴,
妖魔鬼怪不吱聲。
保俺姐姐不受傷,
保俺姐姐無災病。
初一十五要還願,
逢年過節去擺供。
每遇廟宇必上香,
吃齋唸佛了此生。
一邊唸咒語,一邊饒著香火轉,左轉三圈,右轉三圈。而後口含三口白酒,對著天空噴灑三次,酒香頓時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範春柳一直在旁邊掩嘴微笑,看著劉巨集偉忙活。看著看著,眼淚順著眼角,止不住溜了下來。
“你嘀咕半天,和神漢女巫跳大神一樣,管用嗎?”範春柳笑道。
“絕對管用。這大柳樹可有靈性了,有求必應,心想事成。”劉巨集偉用手捋了一把汗,應道。
範春柳從衣袋裡掏出一塊紅手帕,遞給了他。劉巨集偉接過,聞了聞,姑娘的芳香沁入心脾,渾身頓覺輕鬆。他沒捨得用手帕擦汗,順手塞到褲兜裡。掀起自己半截袖軍裝,在臉上擦了一下汗。
範春柳咯咯笑個不停。
“咋了,姐姐。”
“我看你那個憨樣兒,和我爸一樣的習慣。”
“我們這些從農村出來的兵,就是這樣,高雅不到哪裡去,就是圖個省心省事。”劉巨集偉有點不好意思。
“別為自己懶蛋找臺階,找藉口。好多大人物都是農村出來的,人家一樣溫文爾雅,君子風度,哪像你們,一輩子改不掉農民的習慣。還有段叔,當了團長了,一說吃荊芥涼麵條,什麼規定政策都不要了。”範春柳輕輕拂去劉巨集偉臉上的汗水,愛憐的說。
“你以為做了一盆涼麵條就把我們團長給糊弄了,他是諸葛亮巧借東風,既賣給你人情,又給團裡要來了裝備,一箭三雕。我們團長絕對是農民式的狡猾,不會吃虧的。”
兩人正說話,劉巨集偉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影綽綽走了過來。他對範春柳說:“這人是韓振山,也是來還願的。”
“不會吧,他不是不信這一套?”
“他這人一貫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兩面派,陰陽人。”
範春柳“呃”了一聲。
“巨集偉,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去吃飯了嘛?”韓振山啞著嗓子,做賊一樣。
“我在等你送燒雞吃,酒我已經買好了。”劉巨集偉晃晃手裡的劉伶醉。
韓振山想把手裡的燒雞藏在身後,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這個時候,他吱吱唔唔找理由。“這是給玉皇大帝的見面禮,你吃了不行,要先給老天爺吃,我們當二梯隊可以。”
“好吧,你趕緊給老天爺進貢上香,我們等著吃他們吃剩下的燒雞。”
劉巨集偉有點兒耍賴的口氣,故意氣韓振山。
韓振山抱著燒雞,有點兒難為情。“巨集偉,你說,這燒香磕頭許願的事兒,我從沒幹過,這程式咋做合適?”
劉巨集偉想作弄一下韓振山。“一班長,這燒香擺供許願可不是小事,也沒那麼簡單。我跟你說,算卦有三不算,這燒香磕頭也有三不燒。心不誠不燒,伸不淨不燒,雜念太多不燒。吃齋唸佛的人心裡有佛,很講究的,每次上香必須沐浴更衣。”
“這個我都做了。剛才我給我媽打了長途電話,我媽說的和你說的差不多。我洗了澡,換了衣服。我來這裡只有一個願望,就是上了戰場不死不傷就行。關鍵的問題,我不會磕頭,不知道玉皇大帝喜歡什麼,和他說啥話合適。”
“這種場面,要行大禮。最簡單就是懶九拜。就是在一個供桌前面,作揖九次,磕頭九次。而且要走“田”字,在四個角完成。最大的磕頭禮就是二十四拜,也是在一個“田”字上完成。”
“俺的娘啊,二十四拜,不把膝蓋給磕破,算是感謝老天爺了。磕頭的時候我說啥好?”
“你哭啊。哭爹喊娘都行。不想哭你就唱,唱也不會,你就來順口溜。”
“這我都不會,那咋辦?”韓振山為難了。
“我說你這小子,平時拍領導的馬匹,你小嘴叭叭的,都是詞,到了關鍵的時候,你咋掉鏈子,連話都不會說哪。這些都不會,你就像外國人到教堂懺悔一樣,把你做的惡事兒都給倒出來,讓玉皇大帝原諒你的錯誤就行了。”
“我小聲說,還是大聲說?”
“小聲上天聽不到,必須是大聲,而且把你自己做的最壞的事兒說出來,別應付差事,專挑不緊要的事兒說,那就不靈了。”劉巨集偉看著範春柳,想笑出來,生生憋了回去。
韓振山走過去,將幾張報紙鋪自愛地上,把燒雞放在報紙上,點著煙,開啟酒,嘴裡開始唸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白金星,託塔李天王,各路神仙大神,還有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你們都聽好了,我韓振山今天真誠的來向你們求個情,許個願,希望你們能保佑我上戰場,槍打不著,地雷不傷,炮彈不找,蚊蟲不嘗。只要能保佑我安全回來,俺媽說,天天給你們上香擺供,早請示,晚彙報,啥要求啥願望都滿足你們。”
劉巨集偉對範春柳道:“聽聽韓振山幹了那些丟人事兒。”
“你這不是讓他丟人出洋相嗎,以後明白過來,肯定罵你。”範春柳道。
“我們一個班共事三年多了,他讓我出了不知道有多少次的洋相。我讓他出一次,不算過分吧?”
“小心眼兒。要是被領導看見了,說他封建迷信,給他個處分,就完了。”範春柳有點兒擔心。
“不會的。部隊要上戰場了,有點這樣的事兒,領導見怪不怪。”劉巨集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