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過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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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不過痴望
無憂轉念便想到蕭奕,日後六哥若及冠,皇上必會為他選妃,不論六哥願不願意,總是免不了的。若是六哥欲在朝中穩固,便需尋牢穩的靠山,到時候——
無憂便停了筆,怔怔的望著桌上乾淨的宣紙出神。以前不曾想過,到如今才想起來這個問題來,若真的如願嫁給六哥,又怎麼能保證六哥真能初心不變呢?就算六哥真能不變,只怕皇上也定不能容許。那麼,她真的願意與人分享六哥?
無憂緊緊咬住下脣,眼中是濃重的失落之色。這世間,什麼都可以分享,唯獨不能分享的就是感情了吧。或者說,是自己做不到吧。
皇宮,其實是座金絲牢籠,看似金碧輝煌,實則不過是一片人心荒涼之地罷了。
無憂深知蕭奕心思深沉,又與太子不和,怕不會甘於屈居。那麼,自己真的願意入那牢籠嗎?自己心中所想,不過是一份一心一意的相守罷了,看來,竟是自己痴望了。
自嘲的搖了搖頭,無憂垂手,繼續寫下去。
原以為很多,誰知抄起來倒也容易,再加上無憂寫的專心,不再胡思亂想,不過一個多時辰,兩遍的《女誡》便抄寫完畢了。無憂一開心,便忘了方才的煩惱,吩咐冬晴收拾起筆墨紙硯,又想起幾日前未完成的繡品,便又喊琉兒幫她拿出來接著繡。誰知主僕二人好一會兒找,竟然沒有找到。
無憂皺著眉頭嘆了口氣,沒精打采的說:“算了,不繡了,反正也沒什麼好繡的。”
琉兒聽出無憂不開心,便安慰道:“不如小姐重新繡吧,這回,琉兒幫小姐找個比上回還好看的花樣?”
“不繡了不繡了,太難了,而且,”無憂垂下眼睛,嘀咕道:“繡的那麼醜,六哥不一定會喜歡呢。”
無憂聲音雖小,琉兒還是聽的清楚,便打趣道:“那可不一定哦,依我看,只要是小姐繡的,六皇子肯定會每日裡都貼身帶著呢。”
無憂抿脣,半晌才接道:“帶在身上又有什麼用呢?”
琉兒見她神色不對,又不想說話似的,便不再說,轉而問道:“小姐餓不餓?不然我讓廚房做些點心送來?”
無憂想了想,便仰頭一臉饞相的說:“我要吃紫薯豆沙餅,還有棗泥山藥糕~”
琉兒見她這般,知道她終歸小孩子心性,有什麼煩心事只一會兒便拋到一邊去了,便寵溺一笑:“好好好,琉兒這就去廚房,小姐耐心等一會兒,就有好吃的糕點啦。”
說著便留下冬晴陪著無憂,自己轉身出去了。
無憂每天便如此窩在房中,除了偶爾去母親房中晨昏定省之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足不出戶了。不過,聶祁軒倒是隔個一兩日便來檢查無憂抄寫《女誡》的進度。話說聶祁軒上次進宮皇上十分欣賞,便特詔其入翰林院,任翰林院侍講一職,如此便時不時陪無憂說說宮中趣事,日子倒也不無聊,不知不覺已過了大半月。
到了五月下旬的一日午後,宮中突然來了人,父親著人來叫無憂,琉兒便將午睡的無憂叫醒。無憂一向有稍微的起床脾氣,這會兒午睡未起便被吵醒,心情更是不好,嘟著嘴便撒嬌般的軟聲輕喊起來:“有什麼事情啊這麼煩人?還讓不讓人睡覺嘛!”
門外已等了好一會兒的陸遷不禁擦了擦額上的汗,天,這小祖宗終於醒了。謝天謝地,要是再不醒,自己只怕小命不保啊——宮裡那位若是生氣了,倒黴的還不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
陸遷於是心驚膽戰的輕喊了一聲:“小姐,您快些起吧,宮裡來了人,說要見您呢。”
無憂迷迷糊糊地,聽見宮裡來了人,便懵懵懂懂的思考了一下,宮裡,還要見她?難不成是皇上又來接她進宮?想到這,無憂早已醒了大半。煩躁的穿了外衣,無憂走出房門,午後的陽光明亮的晃眼,無憂便抬手遮了眼簾,聲音毫無起伏的問道:“是誰來了?”
陸遷忙示意無憂邊走邊說,無憂見他確實著急,便抬腳往大廳方向走。
陸遷忙不迭的跟上,嘴裡小心翼翼地說著:“哎呦小姐,要是別人我可不敢來煩您,關鍵是,這次來的,是皇上!”說到最後,聲音已是刻意壓低,邊說還邊將拳一抱,往右上方一舉。
見他這動作,無憂頓時停下腳步,狐疑道:“皇上來了?那、說叫我幹什麼了嗎?”無憂乾脆也學他,壓低聲音,神神祕祕的問道。
“這——小的可不知道,不過,皇上看起來心情還不錯,還跟丞相下了一會兒棋呢。”陸遷仍緊跟在無憂身後,急性子的催無憂快走。
無憂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自語道:“這樣啊——”
果然是皇上來了。
蕭胤此刻並未穿龍袍,穿了件白色龍紋金邊的錦服,隨意之中透著高人一等的王者之風。一見無憂,蕭胤便招手示意她不必行禮,直接坐到近旁,說是許久不見,看看長高了沒。
無憂乖巧的笑著,眼角瞥向父親,卻見父親神色似乎並不輕鬆,心中便不免有些緊張。
“無憂這麼些天不曾進宮,在家都做些什麼啊?”蕭胤狀似隨意的問著,面上一派慈愛。
“這些天天氣熱了,無憂懶得動,都在房裡看書呢。”無憂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的扯起謊來。
“哦?”蕭胤眸光一聚,接著笑問道:“無憂什麼時候也愛看書了?那朕更得問問了,這麼些天,你都看了些什麼書啊?”
“嗯,不過看了些《四書》、《論語》、《女誡》之類的,無憂資質魯鈍,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無憂撒嬌似的輕聲說著,心中緊張,想著皇上您可不要一時興起來考我書中內容啊!
誰知蕭胤竟眉頭一皺,揚聲道:“《女誡》?無憂看那書做什麼?難道是要學習那尊卑之分?”頭一偏,眸光竟是朝丞相看去,面上也隱約有凌厲之色。
“皇上,”一旁坐著的聶丞相心中一顫,躬身道:“是無憂日前調皮,深夜不歸,險些受了驚嚇,臣是怕無憂年幼,再因此受到驚嚇,才令她看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