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以命易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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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以命易命
百里星滿意的笑笑：“要解他這毒，說易不易，說難卻也不難，只要你答應了我的條件，我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慕淵，怎麼樣？”
“什麼條件？”此刻他拿慕淵的性命脅迫自己，想要她做的事定然不會太簡單，無憂暗自咬牙，“只要我能做到，我就答應你。”
“你當然能做到，只不過，可能會有些危險，而且以你的性子，我不逼你，你一定不會去做。”
“到底是什麼？”
百里星俯身靠近無憂耳邊，緩緩吐出一句話：“為你的生母，我的姐姐，報仇。”
無憂怔住——報仇？找誰報仇？怎麼報仇？
“我的目的你也知道了，想必你也能夠理解的，對吧？為你的母親，也為了丞相府上下幾十條人命，你不會拒絕的，對嗎？”
所有的事情突然湧入腦子裡，無憂想起不久前百里星的話——若是沒有蕭胤的默許，蕭宸絕不敢做出將夜屠丞相府這種事。
僅僅是因為丞相府的勢力漸漸靠近六王爺，加劇了朝堂的爭鬥所以就能下手把他們全都殺了嗎？
無憂垂眸，心裡漸漸明白百里星話中的意思——他想讓她去找蕭胤報仇嗎？是要她…殺了蕭胤嗎？
“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確，蕭胤他害死了你的生母，又害死了丞相全府，唯一贖罪的方法只有拿命來賠，可是就這樣隨便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所以呢？你想怎麼樣？你不是已經攛掇太子做出謀朝篡位的事了嗎，被自己的親兒子殺了，還有比這更慘的事情嗎？”無憂心裡牴觸，不禁下意識辯駁道。
可是百里星卻笑了起來，笑得高深莫測，須臾才緩緩道：“你以為蕭胤這麼多年來為何對你寵愛有加？那是因為他真的以為你是他的女兒，是百里漣漪為他生的女兒啊，真是太可笑了，姐姐她煞費苦心，無非是想編織一個完美的騙局，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報仇，讓這個殺人凶手葬送在自己最信任、最疼愛的人手裡，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你啊，聶無憂。”
“騙局？你是說，她…她欺騙了蕭胤，而蕭胤信以為真？而我只是她用來報仇的工具嗎？”無憂眨了眨眼睛，喃喃著將他話裡的意思重複了一遍。
百里星挑了挑眉：“多麼完美的計劃，你難道不想親手為自己的家人報仇嗎？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留住蕭胤一條命到現在呢，怎麼樣？”
聶無憂突然有些生氣：“你將這些告訴我，萬一我殺不了他呢？而且……”無憂突然頓住，餘下的話全吞回肚子裡——原本她要說的是，殺了蕭胤，她能活命的機會還有多少呢？百里漣漪她生下自己，難道就只是為了報仇？為了自己愛的人去報復蕭胤，所以找了另一個男人生下她，那麼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就只是…復仇嗎？可是既然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現在又為什麼要把這一切告訴她呢，她情願一直被利用，被欺騙，也不想要知道這樣的真相。
可是問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呢？無非是自取其辱罷了——在他們心中，她就只是一個復仇的工具而已，誰會在乎她的感情會不會受傷呢？更何況，她現在已經別無選擇，她想要慕淵活著，想要他健健康康的活著，就只有答應他的條件。
無憂回頭望了望慕淵所在的方向，咬咬牙，突然狠心道：“我已經別無選擇是嗎？好啊，只是，我要先確定你到底能不能救他——否則我是不會去做這件事的。”
“好，我這個人做事向來公平，本來我也是可以瞞著你的，但是我覺得實在沒有必要，而且，在你知道了真相的情況下殺了他，這結果更加刺激不是嗎？”百里星雙手環胸，圍著無憂繞了一圈，接著道：“還記得我曾經給你吃過的藥嗎？一粒小小的白色藥丸，嗯？”
無憂略一思索，忽而緊張起來：“當然…記得。”
“別緊張，我怎麼會真的給你吃毒藥呢？你可知百里一脈自出生血液裡便帶著難以驅除的毒素，所以身體一般都很弱，很容易生病，這樣年復一年下來，最多活不過二十歲，所以百里一氏血脈漸衰，好在後來總算找到方法驅除毒素，那藥便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而且，”百里星故意頓了頓，“那藥還有一個特性便是藥性極熱，如今在你體內也差不多一年了，藥性與你的血液完全交融，剛剛好能解百毒，是不是很神奇？”
聶無憂眉頭差點扭成麻花：“你不是在編故事騙我吧？”
百里星聳聳肩：“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只有這一個方法救他，你要是不願意試那就算了。不過我估計那葉老頭也沒什麼辦法救他，因為普天之下，能解他身上之毒的方法就只有這一個。”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聶無憂不甘心，心裡又有些僥倖的覺得，這種事百里星也沒必要騙自己，更何況，他不是說阿淵是他師弟嗎？
“你要相信我很容易，我與慕淵同是師父的弟子，縱使感情不深厚，要害他我也是萬萬不會做的，況且，他自小不喜歡學醫，整日偷懶躲起來去看兵書，所以師父才能專心致志的將平生所學都傳授給我，也算是幫了我的忙，畢竟，我當初拜師便是目的不純，慕淵他看穿了卻不揭穿，這點我倒是要好好謝謝他。”
百里星想起過往，居然收了那副輕佻的樣子，目光裡漸漸透出難得一見的沉思表情：“他從第一次知道我是誰開始便恨我，畢竟他父親是因為我姐姐而死，可縱使這樣，他居然還願意一而再的幫我，甚至在山裡，他還幾次三番的救過我的命，這點我雖然想不通原因，但是卻還是感激他的。”
阿淵居然很小的時候就和百里星認識，而且還是同門師兄弟？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到底是怎麼樣啊，怪不得每次見面氣氛都不尷不尬的，好生奇怪呢……
她雖然不瞭解百里星為人，但幾次三番，他還真是沒有欺瞞過自己，甚至還處處在暗中幫她，也許，她這一次也可以信任他？
無憂tian了tian脣，嘆了口氣道：“那我要怎麼做？”
~~慕淵自昏睡中醒來，只覺得身體像一團棉花般散在**，更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心陡然間跌入谷底，穩了穩心神，慕淵虛弱的開口：“無憂？”
聶無憂正按百里星的吩咐將所需藥材一一準備好，聽見他叫，忙跑過來跪在床邊握住他微涼的手：“我在呢，阿淵，怎麼了？”
慕淵便緩緩鬆了口氣——他其實害怕得不到她的迴應呢，怕她會真的拋下他離開，其實生病的人內心大抵都是這般脆弱的吧？
“沒事，現在什麼時辰了？”無憂望了望窗外已經漸漸升起的星子，微微一笑道：“才剛剛下午，阿淵你睡的有點久哦，午飯還沒吃呢，你餓不餓？”
慕淵搖搖頭：“我不餓，你在做什麼呢？”
無憂吻了吻他手背低聲道：“我呀，我剛才把你要吃的藥都一包一包的包好了，這樣到時候要用就很方便了，我是不是很聰明？”
“嗯，無憂真聰明。”慕淵說完這一句便沉默起來，無憂握著他的手卻沒鬆開，好一會兒，慕淵又低聲道：“鄴城那邊有訊息了嗎？”
“沒有，紅鸞姐姐才離開鬼方城沒幾天，還沒回到鄴城呢。”無憂鬆開一隻手撫了撫他胸前的被子，“你安心養病，你師父很快就會回來了，等你治好了眼睛咱們就一起回鄴城去，好嗎？”
“好。”慕淵點點頭，蒼白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無憂心裡發酸，呼吸一滯，忙捂住口鼻，勉強笑道：“我去給你把吃的拿來，不餓也要吃一點的，不然等到你師父回來該罵我了。”
說著便鬆開手去端桌上的飯菜，好在是她不久前熱過的，還沒有涼，無憂將慕淵扶起來做好，將米粥一口一口的餵給他吃。
百里星去了山裡，說是有一味藥，只有連夜採來的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才有用，無憂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才回來，索性連覺也不睡了，生怕錯過他說的最佳藥效。
慕淵可能是一整天沒有進食，胃裡早空了，竟將無憂煮的米粥吃完了，無憂高興的親了親他額頭，又問道：“還要不要吃？我再去給你煮好不好？”
慕淵搖搖頭，緩緩撥出一口氣，彷彿吃一頓飯費了他不少力氣似的：“不要，你扶我起來吧，我不想再睡下去了。”
無憂怔了怔，忽然按住他身子：“不行，我知道你現在很累，我也知道你不喜歡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可是，你就當是為了我，不要那麼勉強自己好不好？你不用怕我擔心，也不用陪著我，你就算睡著了我也會一直在這兒的，好不好？”
幾乎是小心翼翼的懇求，無憂怕他不睡，一會兒若是百里星迴來了，他定會追問自己，到時候他一定不會同意的——慕淵眨了眨眼睛，雖然失明瞭，他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黑黑的，像是明亮的黑曜石：“可是這樣一直睡著怎麼行呢？我真怕這樣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怎麼會呢？別胡思亂想了，不管你睡多久，一睜開眼睛我就在你身邊，好嗎？”無憂毫無距離的伏在他身上，有些急促的呼吸撲在他臉上，那種安心的感覺使他放鬆下來，抬手覆上她臉頰，慕淵緩緩閉上眼睛，幾不可察的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