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一葉一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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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一葉一菩提
無名大陸東方的巫國境內，最高處的神女峰如同一尊女神一般，高聳入雲。而在它的山頂上，有著一間隱祕的山洞。這時，一個穿著白色曼妙玲瓏的絕色女子，正靜靜的躺在那青翠欲滴的石臺上閉目養神。她那均勻的呼吸，讓得整個空曠的山洞有了一絲生氣。
她正是那雙目失明的秦舒窈。
秦舒窈一直都在心中默默的盤算著日子，雖然她不知道究竟已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但是她清楚的記得，在這石臺上，她已經做了無數個美麗的夢。
她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東西，除了一片黑暗之外，她什麼也看不到；除了內心的無限恐懼之外，她什麼也感受不到。
如今的她，就連那一絲溫暖或者冰冷，都已經無法再去感應——在這裡，她孤獨了太久，她彷彿已經忘記了什麼是暖，什麼事冷。
她靜靜的聆聽著整個狹小空間中的絲毫響動，可是，時間彷彿禁制，除了自己的呼吸聲與心跳聲之外，就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東西。
時間慢慢的流逝，她靜靜的躺著，雖然害怕，雖然膽怯，她依舊沒有蜷縮在一團，讓自己給自己取暖——她，沒有離開這塊溫潤的石頭，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有任何的動作，就將有一個冷漠而生硬的聲音在自己的耳畔響起。雖然她清楚的知道，那是巫羅的聲音，但是，她始終沒有辦法與這個巫羅有絲毫的親近。
突然，石門“轟轟”的開了，有著一個輕緩的腳步慢慢的靠近自己。秦舒窈那纖長的睫毛動了動，她內心無比的緊張與激動，但是除了那睫毛的細微跳動之外，她沒有任何的表情與舉動——如今，過去了數十年或者是更長的時間，她已經彷彿不知道該在這樣的時刻該有如何的反應。
這時，那個已經近一百年沒有見過此女的男子，正靜靜的望著石臺上那驚恐的臉龐——儘管那一張絕色的臉龐沒有絲毫的表情，但是那不停跳動的捲翹睫毛，已經將她此時的心慌與膽怯暴露無遺。
只見男子不禁莞爾一笑，慢慢的靠近石臺，從納環中拿出了一粒五彩的丹藥。
突然此丹藥上出現了一對可愛的眼睛和一張微笑的嘴巴，那一張嘴巴動了動，傳出了悅耳的聲音：“巫貴，難道你煉製出我，就是為了救這個盲女？”
阿貴注入了一絲紅色的靈氣將那五彩的丹藥團團圍住，依舊緊緊的捏在自己的拇指與食指之間，望著它，然後淡淡的說：“明心丹，你已經數萬年沒有來到人界，是不是已經忘記了你曾經存在的意義？不過我提醒你，此次你的使命就是讓她恢復光明，同時讓她的內心清明！”
那丹藥頓時張大了嘴巴，哈哈大笑之後，說道：“巫貴呀巫貴，你用生命之樹的葉子作為誘餌，騙得我的這一絲魂識從仙界來到人界，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就算她此劫渡過，待到她飛昇仙界之後，我的本體也會發現她體內有著我的存在，並從她的體內取回自己。不僅如此，我的本體一定不會放過她，還要讓她萬劫不復，在仙界受盡磨難。”
阿貴冷冷的說：“明心丹，你所說的那，都不知是多少年之後的事了。如今，你就安心的完成你的使命吧，以後的事還是等以後再說。”
說罷，只見阿貴走到女子身旁，冷冷的說：“我知道你醒來了，張開你的嘴巴吧！”
一直聽著阿貴與明心丹對話的秦舒窈心中唏噓不已：“原來明心丹居然是仙界的仙人，而如今是要用這仙人的一絲魂識來救自己。這阿貴究竟是什麼人？居然知曉這麼多神祕的事情。”
阿貴見秦舒窈沒有反應，一把抓起她的肩膀，把她提了起來，然後搬開她的嘴巴，將那裹著自己紅色靈氣的五彩丹藥送入了她的口中。
接著他又粗魯的用自己的手掌捂住了秦舒窈的嘴巴，一絲紅色的靈氣順著他的掌心湧入秦舒窈的口中，那不停掙扎的丹藥被迫進入了秦舒窈的氣海之中。
秦舒窈頓時覺得一絲清涼順著自己的經脈開始慢慢的擴散，那原本消失的經脈居然也慢慢的清明開來，甚至比原來還要通透和清亮。
阿貴輕輕一掃手指，那一絲紅色的靈氣就將秦舒窈放倒在半空。
只見她橫躺半空，接著不停的旋轉起來。同時，那清透的石臺居然也冒出了一絲絲青色的靈氣，飛進了秦舒窈的身體。
時間慢慢的過去，阿貴的頭上有著幾滴汗珠悄悄的流過。
而那個在半空不停旋轉的白色身影，終於緩慢的停了下來，並漸漸的落在了石臺上。
阿貴望著青色石臺上的女子，只見她此時身體中有著一條條綠色的經脈，臉上浮出了一絲微笑。只見他收回了自己的靈氣，轉身離開。
第二日，秦舒窈醒來，她微微的動了動自己的眼皮，卻並沒有張開——因為已經一百年，她閉著眼睛在此生活了一百年之久，這黑暗早已經成了她的習慣，她彷彿不記得如何睜開眼睛看向外面。
突然，她的耳畔傳來了一絲冷冷的聲音：“睜開眼睛看看。”
秦舒窈不禁心中一驚，淡淡的說：“阿貴！”
阿貴微微一笑，可是聲音依舊冷淡：“你的眼睛已經好了，為什麼不睜開眼睛來看看呢？”
秦舒窈心中緊張，使勁的捏著自己的拳頭，然後慢慢的開始眨動自己的眼睛。突然，她感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灰暗的石壁，接著望右邊望了望，一個清瘦的男子的頭像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心中微微一笑，想到：“這人，正是那數百年前在桃花城見到的那個叫做阿貴的小二。”
她努力的睜大了眼睛，然後感激的看著眼前出現的這個男子。儘管光線昏暗，但是對於她這個已經一百年沒有見過光明的人來說，此時，依然能清晰的看到這個男子的樣子——“他不再是數百年前的那般凡人模樣，此時的他，眼中露出了精光。而他全身上下都被一種無比強大能量所包裹，他正是那救自己的修靈高人，阿貴。”
秦舒窈睜著自己那又大又圓的眼睛一直緊緊的盯著阿貴，阿貴也俯視著她那閃著光澤的眼眸，淡淡的說：“怎麼了？怎麼如此看著我？”
秦舒窈頓時微微一笑，說道：“謝謝你，謝謝你這數十年來的幫助。”
只見，秦舒窈慢慢的撐著自己的身子，坐了起來，走下石臺。
她步伐沉重的對著石門，慢慢的走去。
阿貴不解的看著她的舉動，沒有說話，不過突然，秦舒窈淡淡的說：“阿貴，不知該如何報答你呢？”
阿貴心中一冷，想到：“哼，你吧我當什麼人？報答，你一個被妖界追得無處客套的女子，有什麼報答我的。難道你把我也當做了那貪圖你菩提項鍊的人？”
不過，他卻沒有將自己的滿腔怒火說出來，依舊淡淡的說：“不需要報答，如果你有要事，就離開吧！”
秦舒窈心中彷彿被冰針所刺，立刻冷痛刺骨。她想到：“難道是自己想錯了，他並非企圖自己的魔杖或者菩提項鍊。哎，難道自己真的誤會他了？可是這世間怎麼會有那不需要報償的人呢？無私的人在這爾虞我詐的修靈界中還存在嗎？”
只見秦舒窈捏著自己的掌心，轉過身來，望著黑暗中那個清瘦的男子淡淡的說道：“阿貴，請你不要誤會，我並沒有什麼要事在身。相反，如你所看到的一般，如今的我是四面楚歌，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雖然我恢復了自己的實力，與那四大妖皇也不相上下。可是，妖界又豈止是隻有那四大妖皇的存在——妖界裡還有著無數的妖帝和四大妖仙，自己又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呢？現下，就連自己究竟該去向哪裡，自己都是茫然無措。”
阿貴看著女子眼中的失落，然後說道：“我不管你以前是誰？以前做過什麼事情？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就做我的妹妹巫嫻即可。只要是在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我都會護你周全。”
秦舒窈望著阿貴那一臉的真摯，然後不解的問道：“阿貴，為什麼你要對一個陌生的我施予援手？”
阿貴轉過身，看向了那清透的石臺，然後閉上了眼睛，緩緩的說道：“每一個修靈之士都有著兩個魂識：一個屬於仙界，一個屬於魔界。在修煉的過程中，他們慢慢的出現了強弱。有的剩下了仙界的那一份魂識，最終會飛昇仙界；有的人剩下了魔界的那一份魂識，慢慢的就會墮入魔道。”
秦舒窈心中驚詫，說道：“難道修魔與修靈是完全相同的？怎麼可能？不是那些失去了肉身的人才會修魔嗎？”
阿貴慢慢的張開了眼睛說道：“失去了肉身，依舊可以修靈。因為只要魂識化形，你就有第二個肉身存在。那巫羅就是我的第二肉身，同樣是我的靈嬰化形而成。”
秦舒窈走了幾步，繼續說道：“那靈嬰化形和修魔又有什麼關係？”
阿貴嘆了口氣，侃侃而談：“這麼多年來，我慢慢的明白，我們人界之中的修士不過都是那仙界和魔界爭奪的信徒罷了。在經歷無數的堅信，榮耀等等劫難之後，人們的魂識開始自動裂開，形成了兩種完全對立的魂識：有的是男女之分；有的是善惡之分??不管是哪一種對立形勢，其實都是代表著仙魔兩界的一種修靈思想罷了。”
秦舒窈喃喃自語的說著：“思想？善惡？男女？”
頓時，她看到自己神庭之中，正在對自己微笑著的魂識，不禁一怔：“男女，自己的魂識變成了男子，難道這就是阿貴所說的與自己對立的思想嗎？”
阿貴轉過身來，看著秦舒窈那驚詫的面孔，淡淡的說：“很多人在魂丹形成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了自己將來要去往的那一介面，極少數的人沒有選擇。而你，就是那沒有選擇立場的修士之一。”
秦舒窈張開了嘴巴，說道：“難道，你知道我體內魂識與靈嬰的情況？”
阿貴哈哈大笑說道：“知道，你將他們分為了各自獨立的存在，這是相當危險的。因為你的肉身只能存在其一。而如今，除了你的本體之外，多出了兩個？而那靈嬰能夠化形，你的魂識又該如何化形呢？到時，當你的靈嬰化形之後，你的本體將和你的魂識公用你如今的肉身。當你自己的意志低於你的魂識之時，你就將成為他的傀儡，受他的擺佈？”
秦舒窈害怕的後退幾步，輕聲說著：“我將成為他的傀儡？怎麼會這樣？”
“現下，你要先將你的靈嬰化形成功，如果真的有著那一天的話，你還可以棄掉你的肉身，遁入第二肉身之中。不然，到時你悔之已晚。沒有第二肉身，你如果遁出肉身之後，就將再次選擇：要麼去往玄界轉世重頭，要麼就進入魔界，成為亡靈大軍的一員。”
“魔界？難道說失去肉身和魂識的本體，就可以自動進入魔界？”
“非也。如果你的魂識是屬於魔界的思想，那麼你就只能去往玄界重頭？而我無法知曉你當時選擇的究竟是屬於魔界的思想還是仙界的思想；同樣，你的靈嬰同你的魂識如今彷彿還沒有出現太大的隔閡，不過那種局面的到來只是遲早的問題。你要知道，在你沒有修靈之前，你的心中就已經有了仙魔兩界思想的注入。依我猜想，如果你的本體失去了肉身，又沒有第二肉身的話，魔界與玄界都會將你拒之門外。”
“那就是說，每一個人，甚至是妖修，甚至是萬事萬物的內心深處都有著兩種極端的思想，而這種思想是仙魔兩界在人界甚至妖界的傳播，一旦自己選擇相信了哪種思想，那麼自己就將屬於那一屆面的附屬。而被自己拋棄的那一思想，就會自動進入另一界？可是為什麼仙界不收魂識，而是玄界呢？”
“對，看來你還是很有慧根。你知道什麼是仙界，什麼是魔界？什麼事玄界嗎？”
秦舒窈茫然的望著眼前的阿貴，迷茫的說：“不知，不懂！”
“不管是仙界還是魔界，其實都不應該是我們的最終歸屬。我們屬於人界，那麼我們應該有自己的思想，我們應該清楚的知曉，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而那玄界，不過是那萬事萬物都將去往轉生的地方而已。也許，也並非如此。”
秦舒窈頓時想起了自己夢中那個叫做沈俊彥的男子，心中不解的想著：“他，不是說自己要回玄界嗎？難道，他就是玄界中人？既然玄界有著人，又為什麼是轉生之地？”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秦舒窈輕聲的說著，但是她心中依舊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