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柒章 大局已定 2

第柒章 大局已定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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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章 大局已定 2

推開裕臣的一瞬,心裡也似有什麼嘩啦啦的碎了一地。男子還不及開口,後背猛然間捱了重重一掌,他眼中一驚,張嘴便吐出一口鮮血。

玉衍驟然抬首,卻見承影佩劍而立,臉上冷若霜雪。他手裡握著本在裕臣身上的兵符,一身肅殺之氣,黑衣無風自動。見他已然拔出劍來,眼中蘊著濃重的殺意。電光石火間玉衍彷彿全身血液都在倒流,用盡全力大喊一聲“別——!”聞得聲音,承影及時收住利刃,卻是冷冷注視裕臣道:“你怎配手握兵符。”

他話音既落,不待女子開口已然消失了蹤影。玉衍見承影此刻並未隨在天子身邊,心急如焚,再顧不得受了一掌的裕臣,匆匆拿上尚方劍衝出正殿。

她從未如此不安過,那恐懼便如冰涼的潮水一般包圍她一顆沉到湖底的心。玉衍越是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那恐懼便越如跗骨之蛆。種種血淋淋的場景反覆回放在她腦海之中,攪得她心神不寧。

這條漫漫長路自她為妃之後,已許久不曾靠雙腳走過了。蘇鄂雖在她身邊提著燈,微弱的光點卻遠不足以照亮腳下的路。玉衍懷中抱著長劍,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在積雪裡,走得踉踉蹌蹌,極為困難。冷風打得宮燈亂晃,昏黃的光投在青花石磚上,映著紅牆碧瓦上的層層的堆雪。空無一人的長街上,唯有陰森的夜風貼著朱牆呼嘯而過,寂冷森然。

玉衍被風聲驚了一驚,頓時停下腳步,面向蘇鄂道:“你聽,是不是沒有刀槍之聲了。”

經她這樣一說,蘇鄂才慌忙側耳傾聽。走了許久,本該距太元殿不遠了,然而這裡卻全然沒有想象中的激烈廝殺之聲。長街闃寂的令人發寒,故而亦連風聲都如此清晰。

“娘娘……”

她的話戛然而止,長街的另一頭倏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來。茫茫夜霧之中,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向著她們二人疾步走來。玉衍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微微啟開劍鞘。劍身的寒光在剎那間照亮了她的眉眼——那一雙眸子裡寫滿了決絕之意。她不知來者何人,也許是莊賢王的下人前來探入內宮。這一刻容不得她有絲毫膽怯,如若太元殿淪陷,她要做的便是殉節於此。

“來者何人!”聽到蘇鄂呵斥,那身影竟猶猶豫豫地停在了幾丈之外。回答的聲音裡猶有疑惑,卻依稀帶有幾分明朗之意:“可是景安宮景貴妃?”

是從未聽過的聲音。

玉衍長劍兜手而出,她掌心裡已滿是細膩的汗珠。然而即便如此,她卻仍不肯失了氣節,只高聲道:“正是本宮,你是何人。”

“回稟娘娘,奴才是太元殿的下人,皇上安然無恙!”那身影忽然跪在石磚之上。許是因為興奮,聲音裡竟然帶有幾絲顫抖。“皇上還在前面,特派奴才過來告知。娘娘,莊賢王斃於太元殿,是皇上勝了!”彷彿是為了證明他所說屬實一般,太元殿的高空驟然綻開幾朵盛大的煙花,那是裕灝同她定下的獲勝訊號。

玉衍抬起頭來,一張清冷蒼白的臉龐亦被華彩映得明亮起來。她站在原地,只是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口氣吐出了她所有的膽怯與惶恐,她只覺這些年的辛勞苦楚終究沒有被辜負。身子似是輕如羽毛,玉衍微展笑靨,驟然栽倒在青磚之上。

她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更長。睡夢中,玉衍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那溫暖與光亮包圍著她,她遲遲不願醒來。直到耳畔有了熟悉的呼喚之聲,一聲比一聲急切,似乎是自己格外珍愛之人,故而那聲音才能穿透她疲倦的身體,傳達到她熟睡的靈魂之中。

母妃。母妃。

“夏兒!”

玉衍倏然睜眼,紫陽和永泰正並肩趴在床邊,焦急地注視著自己。見她甦醒,紫陽興奮地撲上前來,喜極而泣:“母妃你終於醒了,夏兒好擔心!”

“讓你們的母妃先緩一緩。”一雙兒女身後,裕灝身著明黃龍袍,僅以一條玉色長帶繫住腰身,愈發顯得身長玉立,英氣煥發。他面上雖殘存著幾分倦色,卻能看出飛揚的喜悅之意。周遭人早便識趣地退了下去,四周靜如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雪夜。然而這樣的靜裡,再沒有心悸,而是無限的安寧。男子浴著夕陽暖光,那一笑如散在了迷濛的光暈裡。“讓你受苦了。”

玉衍被他輕輕抱在懷裡,柔聲道:“臣妾不苦,臣妾知道皇上定能平定亂臣賊子。”

皇帝安撫地拍著她後背,聲音愈發柔和:“莊賢王伏誅,瑾氏與嘉親王亦被關押在獄中,亂臣賊子已如數處置,再沒有什麼能威脅到朝堂社稷了。玉衍,若非你……”

“嘉親王……”玉衍身子一僵,慌忙打斷裕灝,“嘉親王他怎麼會……”

“裕臣明明趕到帝都,卻遲遲不出兵。他分明是想隔岸觀火,坐享其成。”裕灝彷彿不願在此時提及他一般,清癯的面龐上不禁籠了幾分寒意,“你受了驚,高燒兩天兩夜,現下剛剛好轉,不必急著朝堂之事,朕自會處理好。”

玉衍眼中光芒一寸一寸冷了下來,大病初癒的她尚有幾分弱不禁風之意。然而她空洞的眼底卻似燃著熊熊大火,火勢一路蔓延,一直燒到了她心底去。裕灝定是知道了,他與瑾皇妃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絡定是被他察覺到了。對付叛變之人,裕灝從不會心慈手軟。

皇帝見她仍有些失神,略坐一會便不再打擾她休息。

玉衍此時早已聽不到他人聲音了,眼前昏暗的如同驟然降臨的黑夜。她迷茫地望向遠方,視線裡的東西卻混混沌沌。好一會,她才扶著窗邊雕花的紅妝臺坐了起來,漸漸適應了窗外夕落的暖橙光線。蘇鄂進屋見她這幅樣子,心頭亦是不忍,忙為她披上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