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貳拾壹章 惡報輪迴 4

第貳拾壹章 惡報輪迴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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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拾壹章 惡報輪迴 4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竟是裕灝一腳踢翻了床前的石鼎香爐。他一夜未眠的雙眼佈滿了猩紅的血絲,猙獰之狀活像一頭不受控制的猛獸。他幾乎是低吼道:“是誰,是誰下次毒手!”

董畢聽見動靜急忙趕來,看到的卻是震怒中的天子與伏在地上的玉衍,老奸巨猾的他立刻便明白髮生了什麼,嘆息之餘也跟著勸道:“皇上息怒,龍體為重啊。”

“去召集所有人到儀元殿,朕今日定要查清究竟是誰禍亂後宮!”那聲音如雷貫頂,董畢打了個激靈,忙退下宣旨去了。玉衍見他本精緻的五官此時竟染上了詭異的青白色,便知他已是怒到極點,忙勸慰道:“方大人已去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必能夠水落石出。”

裕灝不置可否,只邁開腿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玉衍回身,緩緩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之中的昭修容,除去怨恨,一時竟生出了另外一些複雜的情感。她想,那大概便是憐憫吧。

玉衍伸手,無聲地幫她蓋好被角,**一片未被擦拭乾淨的血跡尚未乾涸,惹得她又不禁駐足停看了兩眼。便在那一瞬間,她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即便可憐,於這個人的恨也永不會消失。她看到這血,心底便湧動著一股淋漓的快意,幾乎要忍不住的嘴角上翹。

然而在玉衍回頭之時,卻見裕灝正站在門口,定定地望向她。

她幾乎禁不住地打了一個寒戰——男子那眼神太過深邃,讓人一眼望不到底。她不知裕灝是從何時開始這樣注視自己的,難道方才那一細微的動作竟叫他產生了懷疑?

正胡思亂想間,卻見男子已向她伸出了手。鬼使神差地迎了過去,綿軟無骨的身體瞬間便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玉衍抬頭,怔怔地看著他,卻見他眉宇間驟然多了一絲心安之狀。

“朕方才其實還怕是你因失去了孩子,故而……然看到你對奕瑛的體貼,朕不會再懷疑有他,這件事不是你就好。”

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剛才那一個細微舉動竟決定了自己生死麼。玉衍只覺後怕無比,若那時她是笑著的,裕灝會不會就此便認定一切皆是由她所為?卻原來……他並不信自己。

玉衍突然覺得有些心慌,她第一次察覺到,裕灝的心思其實深沉似海。他戒備著身邊所有人,同時也在戒備著她。即便她現在於他來說是不可替代之人,但這也絕不意味著玉衍就此可以放鬆警惕。在與後宮鬥心的同時,她更該防範的,其實正是自己的枕邊人。想到此節,女子臉上便不自已地流露出悲哀之色,她從裕灝懷中抽身而出,只淡淡道:“臣妾,不會。”

裕灝有些愧疚之意,但畢竟剛剛失去了孩子,他也沒有心思再去安慰玉衍,於是只對她輕聲道:“是朕心急了,你不必在意。”

玉衍淡然頷首,神色卻是有些怏怏的了。她與裕灝一前一後的乘了車輦,昏迷中的昭修容則另行託付給了太醫。裕灝除了囑咐一句若昭修容醒了派人來報後,這一路皆是默默無語。玉衍坐在肩輿之上,百無聊賴地望著一絲青空,心中卻是久久不能平靜。她愈發不明白,自己在那個男子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了。

然而短暫的時間不容她多想,不過一盞茶功夫的休憩後,轎輦已經停在了儀元殿外。蘇鄂剛要上前扶她,裕灝卻已遞來了一隻手。玉衍看他時,他正微微仰頭,陽光漏進他黑玉般的眸子裡,襯得他如翩翩少年。他看向玉衍之時,英俊的面容上再沒有一絲戾氣。

玉衍亦扶著他的肩走了下來,二人便這樣旁若無人地進了大殿。眾人皆已到齊,卻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不敢隨意多嘴。裕灝顧及著女子的步伐,走的並不快。當他二人並肩進入眾人視線之內時,肅穆的大殿內終於聽得一陣低聲抽氣之聲。特別是剛剛見識過裕灝龍顏大怒的妃嬪,都詫異於他此刻在玉衍面前的平靜與體貼。

玉衍端然抬頭,不動聲色地放開了男子的手,然而秦素月那束熾熱的目光還是如箭一般釘在了她身上。皇后臉色比之方才更陰沉了幾分,她手指絞著常青的翟鳳瑞雲長服,只看了一眼便轉移了目光。

玉衍卻是依禮行至她面前,屈膝道:“皇后娘娘吉祥。”這一禮,才彷彿提醒了眾人,於是妃嬪皆慌張地跪地道:“皇上萬福金安。”

“起來。”裕灝徑直地坐在龍椅之上,目光掃過眾人之時不覺多了一分陰仄。他見方海山已然回到殿上,便低聲逼問道:“可查出是何物中含有麝香了。”

方海山聞訊而出,手中多了一個晶藍的盒子。那盒子通體皆由上等玉石製成,叫人看了一眼便終生難忘。玉衍淡淡一瞥,目光便轉移到了皇后臉上。秦素月姣好的面容上似乎還掛著一絲茫然,尚在遲疑之時,已聽方海山清晰道:“此物為香料,取些塗抹於身上便可使肌體芬芳。修容娘娘的貼身侍女曾道,娘娘小產前用過此物。”

瓶蓋微啟,立刻便有清香之氣盈滿袖間。那香氣並不很濃,卻足以讓人覺之心情愉悅。只是因眾人皆知道那其中加了麝香,故而如臨大敵般地掩住呼吸。唯有麗嬪,撫著護甲上新鑲嵌的紅寶石,徐徐笑道:“這香可不正是隻有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百嫣香麼。”

她這樣一說,裕灝臉色登時一沉,卻仍按捺不發,只看向皇后道:“朕記得,皇后曾送過這樣的東西給昭修容?”

那女子先是一怔,旋即已醒悟過來,她信誓旦旦道:“臣妾是曾送過百嫣香給昭修容,但每次都有太醫檢查過,絕不可能有問題。莫不是身邊人動了手腳?”

當日服侍昭修容沐浴的小宮女已被傳召上來,跪在殿上瑟瑟發抖。她見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嚇得話也說不出幾句來:“皇上明鑑,奴婢沒有在其中下毒,奴婢冤枉!”

“不是你難不成還是皇后娘娘?”慶順儀聞言,只抬頭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從前跟在修容身邊數年的繡荷還曾生過一時邪念,誰能保證你是清白的。”

“皇上,這香的確是百嫣香,然而卻非娘娘平日所用的那一瓶。”那小宮女見眾人皆如面對真凶一般看著她,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忙低下頭一五一十道,“那日大宴後,皇上突然前來華薇宮,娘娘欣喜不已,便急著讓奴婢服侍沐浴更衣。豈料用香之時忽然發現百嫣香所剩無幾,情急之下奴婢便想到皇后娘娘也曾賜予全答應和趙貴人過,這一小瓶便是奴婢從全答應那裡得來的。”

她話音剛落,全答應便上前跪於殿上,臉上滿是膽怯之色:“嬪妾是原封不動地交給了她,並不知其中有麝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