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伍拾章 上官姼嬑 5

第伍拾章 上官姼嬑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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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拾章 上官姼嬑 5

“瞧瞧你這做母親的,明明是自己貪嘴,偏要怪在還未出生的孩子身上。”裕灝微微一笑,伸手颳了刮玉衍的鼻子,頭也不回地對下人道,“去跟她說,淑儀正同朕作畫呢,叫她等等。”

雖說如此,在玉衍的再三催促下,也不過就是在未完成的宣紙上又草草勾了幾筆。裕灝有些意猶未盡地放下筆,這才攬著玉衍的肩共同走向外室。

昭修容已等了些時候,見得天子亦在自是一驚,忙要起身行禮。豈料玉衍卻是不拘,上前親熱地拉了女子手道:“竟勞煩姐姐親自跑了一趟來。”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裕灝已然看著玉衍寵溺地笑道:“也不知你有什麼手藝,竟叫她這般惦記著。”

“哪裡是臣妾手藝好,不過是淑儀娘娘肯給這個面子罷了。”昭修容說著便將手中食盒的東西一一取出,幾盤精緻的糕點與一小瓷盅新蒸好的果肉泥,並列地擺在八角小案之上,色澤鮮亮,香甜四溢,果真叫人看了便食指大動。

“臣妾心心念著的,正是此物。”玉衍取出了白瓷盅,便迫不及待地要用小勺乘出來吃,卻是蘇鄂搶先一步按住了玉衍手道:“娘娘,這旁的還好說,果泥則是以新鮮果肉蒸制而成,現下已經涼了,難免失去了新鮮滋味,不如叫小廚房再蒸一蒸吧。”

“說得有理,”昭修容還未開口,天子已點頭稱讚,“要仔細涼物傷身,便聽蘇鄂的吧。”

於是便叫人撤了重新蒸制,三人只在殿內說說笑笑。玉衍今日彷彿格外親近裕灝,叫一旁的昭修容看了都有些面紅發赤。好在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白瓷盅便被重新端了上來。因惦念玉衍有孕,那女子特意在果泥中加了山楂,李子,杏,青梅等數十種果料,遠遠地便能聞到甘甜之味。蘇鄂重新用銀質碗分了,才轉頭對昭修容道:“小主也來一些吧。”

那女子微微頷首,卻似想起什麼似的,忙關切道:“給皇上也……”

“不必了,”玉衍回頭與天子相視一笑,眼中含情脈脈,“皇上他不喜甜食。”

昭修容一怔,臉色再沒有之前那般平靜。她服侍天子數十年,怎會不知皇上喜好,只是這樣被人搶白,未免顯得她服侍不用心。再見她二人細節竟像闊別已久的愛人,一舉一動中無不透著親暱與默契,她站在這裡,卻如煞風景的外人一般。

要知道,即便是初次入宮,新婚當夜,她也不曾被皇帝這般溫柔對待過。那一瞬間,昭修容難免心生惡念,她怔怔地盯著玉衍手中的銀碗,只是暗暗想,若是那盅果泥當真會導致小產就好了。

似是感應到了她眼中的惡毒,玉衍忽然回頭笑道:“姐姐在想什麼,這樣入神。”

“哪裡,臣妾不過是見皇上與妹妹如神仙伴侶一般,心生羨慕罷了。”為掩表面尷尬之色,昭修容忙低頭舀了一小勺果泥送入口中,那果泥裡面加了十足十的酸梅,這一下不禁激得她輕輕蹙眉。

昭修容微微抬頭,卻見玉衍正含笑看她,只是笑中似乎也別有深意:“姐姐可是吃醋了?”見她一臉詫異之色,玉衍更是偎在男子懷裡風輕雲淡地笑道,“這后妃之間往往最怕如此,本宮與姐姐一向交好,近來姐姐卻疏遠了我許多,莫不是因為皇上的緣故。”

昭修容越發啞口無言——玉衍一向是嫻靜乖巧的樣子,很少在聖上面前這般露骨,今日竟不知是吃了什麼,一句一句針對自己毫不放過。然而抬眼看去,那女子眼中哪有殺意,不過是一股玩味之意罷了。只是這樣別有居心的挑唆,她也不能坐視不理。

“妹妹言重了,臣妾一向……”

“妹妹自是說笑呢。姐姐一心待我,日日都送了點心過來,其心難得,妹妹怎會不知。若換了常人,妹妹一定是一百個不放心,然而姐姐不會。”玉衍說罷,放下瓷碗用絲帕擦拭乾淨嘴角,再度向天子笑道,“臣妾叫小廚房試了這許多次,竟然怎麼也做不出姐姐這等好手藝。”

裕灝聽罷,亦欣然點頭:“如此甚好,難得修容的用心。”

昭修容聞聽此語才微微舒了一口氣,卻見玉衍一雙大眼仍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玉衍今日著了一身烈紅的閃銀紋束衣,得知她來,也不過是以青玉結挽起一頭長髮,並一支步步生蓮步搖,極為嫵媚生姿。她斜斜向天子懷中一靠,立時便顯出無上的得意與榮寵,便是在她人面前也絲毫沒有收斂之意。

昭修容見她與天子恩愛異常,愈發覺之坐立難安,索性起身道:“臣妾宮中還有些瑣事,就不打擾皇上與妹妹了。”

“姐姐這便要走麼。”玉衍並不起身,只抬眼看她,一面笑靨如花,“姐姐每次見本宮都急著要走,今日難得皇上也在,可不多留一會。”

昭修容尚未開口,裕灝卻已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看向玉衍道:“修容也有其他事要做,你與朕不是還要一同作畫麼。”

這便是明著趕她走了。昭修容心中難過,表面卻不露分毫,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

“臣妾見到姐姐高興,卻是忘了。”玉衍回頭看了看僵在原地,頗有些尷尬的女子,眼底深埋一絲譏諷之意,“既是如此,蘇鄂,你好生送姐姐出去。”

昭修容不待蘇鄂上前,便迫不及待地向門口走去。讓她看到這樣的場景,簡直與折磨無異。玉衍今日雖一反常態,不過還好,一切倒還相安無事。她深吸一口氣,想著若是玉衍不過是想叫自己在天子面前難堪倒也無妨,來日方長,自己有的是時間叫她後悔今日所作所為。

這樣想著,昭修容才似微微鬆了口氣,面色也緩和不少。殿外陽光明媚,有些灼人的光熾熱地照在**的小臂上,她剛要邁出步伐感受這盛夏的暑意,卻忽聽一聲尖叫。

昭修容遽然回過頭去——幾個侍女正手忙腳亂地扶著痛呼不止的玉衍,她身邊的蘇鄂亦是一驚,忙丟下呆若木雞的她向殿內跑去。明明是萬里晴空,昭修容卻只覺得頭頂閃過一個晴天霹靂,莫名的恐懼感毫無徵兆的包圍住了她。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明明出自戒備之心,不曾在果泥里加入任何會導致小產的藥物。是誰,是誰想要陷害自己!

她還不及邁開步子,眼底便被一片鮮豔的嫣紅色填滿。正殿的鳳木椅下,妖冶的血色正在地上肆意蔓延,映照著那女子痛苦的,蒼白的臉。這本是她剛剛一新期待的場景,然而眼下變成了事實,昭修容卻只覺得一身寒涼。天子又驚又怒的抱著玉衍不斷下滑的身軀,怒吼的聲音瞬間充斥了整個大殿。

“去叫太醫!太醫!”

為何會這樣……

反應過來時,她的雙膝已跪於地面之上。玉衍被急急趕來的太醫抬進了室內,一眾下人亦在太醫的吩咐下進進出出。唯有天子,那束冰冷的視線毫無憐惜之意地打在她身上,一瞬間她似是萬箭穿心,卻沒有分毫辯解之力。

她知道,是被人算計了,然而這一刻即便醒悟的再多,終究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