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貳拾貳章 暗藏殺機 3

第貳拾貳章 暗藏殺機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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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拾貳章 暗藏殺機 3

心如被針啄一般淺疼。他總以為那一場盛舞是為他而起,然而若沒有裕臣執簫的忽然出現,她又怎能將一曲平淡無奇的舞步演繹到完美。那樣純澈如天籟般的曲調,本只有世上最純淨的女子才配得上。如今的自己已然步入精心算計的世俗中,可還有彼時動人心魄的美。

然而終是輕輕頷首,笑道:“若能再度搏皇上一笑,有何不可。”

裕灝聞言再度握緊女子雙手,他只覺得那雙柔荑軟若無物,遂會心一笑:“那這次便由朕親自為你譜上一曲可好。”

為何一定要如此,她最終起舞不但不能為他而舞,反而連他曾譜就的霓裳曲亦無緣再聞。青鸞慌忙抬眼去看,恍惚間竟覺裕灝眼角牽出一絲淡淡的冷漠。然而待要仔細看清時,他卻依舊是笑著的。那笑,如同最和煦的春風,如同最溫暖的晨光。

是了,他怎會存有別的心思。自己與子臣的點滴,這個君王始終無從得知。何況相處了這樣久,她雖從未愛上過這個男子,但他終是以真情相待。青鸞忍住心地傷感,只一味溫和的應了。從他人角度來看,彷彿是初承聖寵,不勝嬌羞的姿態。

而裕臣真正歸來那日,已是月餘之後。

這期間的教習師傅仍是青鸞初為花蕊之時,奉命指導過她的女官。那婦人再度從採樂房進到後宮來時,不

免多了幾分忌憚。由白羽引了去見青鸞,甫一見面她便畢恭畢敬地行禮道:“婕妤小主吉祥,小主果然是貴人,不過幾年不見已是後宮盡人皆知的盛寵之人了。”

青鸞只一顆一顆地剝了琵琶吃,那金黃的汁液留在她兩寸餘長的水蔥般指甲上,如刻意映染的鮮豔之色。在宮中,她總是不願見到故人的,他們身上無一不殘留著自己曾經的痕跡,而下人的恭維愈發使得她強烈的感知到自己劇烈的變化。

即便表面未露出一絲痕跡,然而青鸞內心終是悶悶不樂,於是只淡淡道:“姑姑倒與從前無二,只是這次又需勞煩你親自指點了。”

教習姑姑受寵若驚,眸光中迸發出零星的喜悅之意:“小主天賦有佳,自然是一點就通的。不像曾經那個沁兒,本就愚笨不堪,還居心不正。”

她緩緩停手,回頭去看眼前之人,塵封的舊事如洪流破堤——在朝鳳宮漆紅廊柱下的那一幕,她初次領略到後宮的重重算計就在身邊。利用過的人便如魚骨般棄之不顧,仍憑浮水飄零。

白羽見青鸞面有不快,忙上前打斷:“小主豈容你拿一個賤婢作比!”

青鸞見教習姑子一臉恐慌,只緩緩移開視線,看向窗外:“姑姑,舊人舊事的我一概忘了。”

“是,是奴婢失言。”教習姑姑頭啄米一般叩在地上

,“奴婢其實也不記得了。”

青鸞再不願多說一句,只由著人將她帶了下去。因著牽連舊事,一時竟湧上萬般思緒。她倚窗靜默無言,竟連蘇鄂進來也渾然不覺。那女子見她如此,便知她又是憶及往事,只無聲上前,點亮了軟榻邊的香爐。

青鸞這才回身看她,眼神空洞而淒涼:“皇上,他把一切都做絕了。”

“是小主多想了,”蘇鄂垂下眼來,手中動作亦隨之輕緩下來,“皇上他本什麼都不知,更別提是對小主的防備之心了。”

“是呵,他什麼都不知。對於這次盛宴,皇上樂在其中。”眼中竟不覺騰昇起一層薄霧,彷彿一時覆蓋住了內心最隱忍的傷痛,“我若也能一無所知,該有多好。”

然而日子還是如流水一般地過了。裕灝為她譜寫的曲子雖大氣磅礴,卻少了一分弄舞翩翩的柔情似水。他為此命名為皦日歌——轂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這個君王,一意認為青鸞該是為悅君心而傾此一舞的。他以為,自己才是她攜手與共的人。

縱是不忍欺他,然而青鸞又如何能說出鮮血淋漓的真相。自從祈福殿歸來,她便一直是謙和恭順的姿態,仿若一心念著的皆是天子。她會使小女子氣性,卻又肯顧全大局,這樣溫和的恰到好處,最是令天子欲罷不能。

因此宴飲當日,當青鸞身著蕊心真紅的紫羅長裙,自一群舞女之中飛躍而出之時,她精緻的面容上除卻一對笑靨嫣然,再看不出隱匿的滴水不漏的憂悒之色。

舞衣的裙裾與袖口密匝匝鑲滿了的米珠堆砌而成“花開錦簇”之紋路。一水的赤色上暗繡梅蘭花卉圖,旋轉時只覺眼前一片華彩,映著廣袖上鴛鴦戲水的碧藍珍珠,緞面在九龍螭燈的映照下流水般光影浮動,掩映著腰肢纖細的女子如在華彩中起舞一般,最是動人心魄之美。

宴上本端然而坐的妃嬪們大驚之下無一不變了臉色。青鸞起步輕盈,每旋起一圈,頭上銀葉瑪瑙花鈿便會輕靈靈地響起。她的舞姿比之從前初登大殿時更為嫻熟自然,一笑百媚生更是緊緊牽住了裕灝的眼神。

一曲終了,只聞龍顏大悅的一聲“美矣。”

青鸞不經意向席間看去,那男子的笑卻倏忽多了幾分蒼白之色。她不忍再細看下去,只抬頭迎向天子,卻聽他高聲對著席間男子道:“為了裕臣你凱旋而歸,朕的婕妤可是苦練了數日。”

裕臣聞言忙起身拜謝,行得是親王與妃嬪間最平淡無奇的常禮:“有勞小主費心。”

“皇上視王爺為左膀右臂,嬪妾豈敢怠慢。”

裕灝聽她這般言辭,更是不勝欣喜,大笑道:“鸞兒,朕今日特意為你題寫

了‘美人如斯’四個大字,今晚便著人懸到你的翎璽堂去。”

眾人聞言更是大驚——天子一向不予後宮過重的賞賜,而親筆題字也唯有在秦氏封后及邢氏封妃時才分別寫了“端賴柔嘉”與“蕙質蘭心”以作嘉賞。賜給青鸞的這四個字雖無過甚之處,然而於一個小小婕妤而言,已是足夠耀眼的恩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