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 第一百零四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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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卷 第一百零四章（下）
其實顧青並不向那人說的那樣，是個瞎子。 我想大概是在他攬上我的肩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方才搞錯認了。 因為在回家的路上，他破天荒的沒有騎馬，而是陪我坐在車裡，寬大又滿是老繭的手一直握住我的，十指交握，良久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看著窗外。 臨到家門口的時候，他轉過來，我以為他醞釀了許久的怒氣終於要爆發了，正搜腸刮肚的想著怎麼為自己無聊幼稚的行徑作解釋，他卻只是說：“這一次我雖然認錯了，兩次、三次，我總會認出來。 ”
他說的很誠懇，我也確實很感動。 可還是不無悲哀的想到，也許一次錯過，就永遠錯過，就算第二次、第三次能認出來又如何？終究是沒那個機會了。 並不是他的錯，只是我……太苛責。
這件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事後我曾經問過顧青，那個右賢王跟他究竟是什麼關係？難不成他還真的是欠顧青的錢？顧青給的理由很是模糊，只說兩人之前有些淵源。 哼……說的這麼模稜兩可，明顯就是有貓膩。
我問小三的時候，她倒是沒對這兩人之間的問題發表什麼見解，只是很奇怪的問我道：“這樣不是很矛盾嘛？想想看，你戰場上的對頭正是那個欠債不還的傢伙。 恨，是自然地，八成恨不得扁死他。 可是那樣也不行啊，他死了，借出去的錢就打水漂了。 殺，還是不殺。 果然，男人之間的友誼真是一件很玄妙地事情啊。 ”
……小三，你確定你的腦殼下面是核桃而不是饅頭？
小三見我滿臉黑線的往外走，忙不迭叫道：“後天中元節燈會，你要不要出來玩啊。 可以帶著面具光明正大的玩捉迷藏哦，很有意思的，一起來吧。 ”
“回頭再說啦。 ”
話雖然這麼說。 可真到了那天早上，我多少還是有些心動。 思來想去的，最後決定跟小三一塊出去走走。 派了下人去左相府遞話，得到的答覆是小三會在燈會開始地街口處等我。
而顧青那邊，今晚正好輪到他在營內值夜，聽說我要跟小三出去逛燈會，也只是囑咐了要多帶幾個人，小心些什麼的。
快到黃昏地時候。 我正在用晚飯，準備早些吃完，好早點出門，省的一會人多，馬車又走不動了。 正吃到一半，小桃突然叫了一聲：“哎呀！”嚇得我一口咬在筷子上，擱的牙根生疼。
一旁的小柔趕忙叱道：“你做什麼一驚一乍的！”
“少夫人，小桃不是故意的。 ”小桃很是愧疚的絞著衣角。 見我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才接著說：“小桃是突然想到逛燈會的時候都要帶面具，少夫人沒準備，一會再買就晚了啦。 ”
“不都是到燈會上買的嗎？”印象中那種慘白詭異的面具一向是隻有中元鬼節的燈會上才有賣，一般時候誰沒事買那玩意？
小柔見我看向她，也只是疑惑的搖了搖頭：“小柔也不清楚。 許是帝都地方大，規矩也就多吧。 ”
小柔都不知道，她小桃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又是從哪裡聽到的？”這丫頭平時就喜歡聽些歪門邪道地東西，這次怕也是從哪個不知道名字的大媽那裡聽來的吧。
“是廚房的李大媽說的。 ”小桃一副言之有據，很是理直氣壯的樣子：“大媽說，鬼節啊就是鬼門大開，兩世通行地節日。 戴上面具，在夜晚的燈光下，一般是分不出是人、是鬼還是妖精的。 這個時侯經常都會有陰間的親人藉機回到陽世來與自己的家人團聚。 那個時侯也一定不能揭開面具，一揭……就沒了。 ”
“……別……別說了！”小柔已經聽的有些顫抖了。
我和小桃這才想起來她以前在凌鳳關的時候曾經遇過鬼。 雖然只是她自己說的。 照我看八成是個入室搶劫未遂的。 可自打那之後小柔哦似乎格外的害怕這些東西，連聽都會覺得恐怖。
“其實小桃說地也不完全對。 ”我放下筷子。 示意小柔她們可以收拾了。 “中元是對應著上元，也就是元宵節來地。 正月第一次月圓，是為上元。 七月歲中，所以十五月圓的時候就被稱為中元了。 只不過上元張燈在陸地，中元張燈卻是在水裡了，也就是放河燈。 現在咱們也習慣在陸地上掛上燈籠是為慶祝，但是比上元地彩燈就要差上很多了。 ”
小柔點了點頭，我看她雖然好了很多，似乎還有些怕怕，就說道：“你要是覺著不舒坦，就別去了。 ”
“是啊是啊，少夫人有我陪著，有又白夫人陪著，一定沒問題的！”小桃拍了拍小胸脯。
“就是有你……陪著我才不放心！”小柔沒好氣的白了小桃一眼。
小桃私底下跟我對視一眼，吐了吐舌頭，端著碗盤退下去了。
喝了碗茶水，小柔看光線漸暗，便掌了燈，過來給我梳頭。 小桃收拾好了之後，蹦蹦跳跳的又衝了進來：“少夫人剛才說了一堆，小桃聽的頭暈腦脹，差點連正事都忘了呢。 小桃現在出去給少夫人買面具吧。 ”
“就快走了，一回到了再買吧。 ”我低頭挑挑揀揀的拿出一套銀首飾，銀能辟邪，還是帶它們吧。
“哎呀！到時候再買就晚了啦。 ”
我看鏡子裡的小桃一跺腳，有些失笑的說：“死丫頭，你該不是想要先溜出去約情郎吧？”
“什……什麼啊，少夫人，你怎麼能這麼說小桃。 ”小桃嘴一扁，很是委屈的說道：“少夫人不要就算了，當是小桃白費心。 ”
呦……還不高興了。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小丫頭就是難伺候啊。
“你有話就說，怎麼能這樣跟少夫人說話？”小柔一手拽著我的頭髮，轉過身去瞪了小桃一眼。
“還不是那個李大媽說要是在整個燈會上都帶著面具，如果碰巧遇上跟自己一樣面具的人，那個人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呢。 ”小桃梗了脖子，似乎對小柔訓斥她這件事情很是不滿意。
“我說的呢，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丫頭思春了。 帶著一樣面具的人就是真命天子？萬一那人要是個女人呢？好吧，也有可能是拉拉。 可萬一誰惡作劇把面具帶到狗頭上……那不就是人獸了？呃……人獸不好……
算了，小丫頭想要玩，就隨她吧。
“那你去吧，買三個面具回來。 ”小桃歡天喜地的跑走了，一回頭，正好看見有些侷促的小柔，便調侃著說道：“哦，今個長喜跟少爺留在西郊大營了，那你一會不要帶面具就好了，省的碰上個真命天子，還不是你的長喜哥。 ”
“少……少夫人！你怎麼能這麼說小柔。 ”小柔一下子便紅了臉，透透的，就好像墜在銀簪上的那個小巧的紅寶石，雖只有米粒般大小，卻是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
我今日特意穿了那件絳紅色的白花長裙，陪著滿頭的銀飾，攬鏡自照的時候忽然就覺著自己有點像新娘子……還是鬼節的……那不就是……打了個哆嗦，自己給自己打氣：沒事沒事，大紅啊、銀飾啊什麼的都是驅魔辟邪的，逛個燈會而已，一會緊緊抓著小三，有什麼妖魔鬼怪都讓她去對付。
等小桃呼哧帶喘的跑回來時，我已經在馬車邊等了半盞茶的工夫了。 見她來了，就囑咐車伕啟程。
街口，小三立在人群中的身影格外引人注意，當然啦，她身後那個高大的白晨也是原因之一。 不過更令我無奈的是她今天也穿了一身的紅，不過幸好我的綴白花，她的是繡銀線。 而且髮型也差得很遠，倒是不那麼容易被弄錯了。
“咦？你們已經買好面具了？”小三取走我手上的面具，看了兩眼，頗有深意的笑道：“怎麼？你也想找個真命天子？”
“別胡說。 顧青今天值夜呢。 ”我沒好氣的奪回面具，就見蒼白的面具一半是笑臉、一半是哭臉。
“那不正好？”小三聳了聳肩膀：“把你一半的痛苦丟給他，今天就帶著你一半的幸福，去找你人生另一半的幸福吧。 ”
小三的話很奇怪，我正在深思，正好看見她帶上自己的狐狸面具一下湊到小柔面前，陰測測說：“小丫頭，記著不要亂揭面具哦。 小心面前的人‘呼’的一下，就不見了。 ”
小柔被嚇的連連後退，就差叫出來了。 我沒好氣的拍了下小三的腦袋。 這傢伙，剛才因為她變正經了，沒想到還是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