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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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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久矣

齊閩國。舒榒駑襻

疆域並不算太廣,但是卻美麗富饒。

此時正是四月裡,百花齊放,花香撲鼻。

載著向景景一行人的車隊在一座清幽僻靜的院落前停下,便有人上去過來打起車簾,朝車上的向景景道:“姑娘,到了。”

向景景此時身體經過一路休整,已經康復,她提起裙襬,走下車來妃。

頭頂,是一片豔陽,她記憶中玉衡山的冰冷尚未褪去,如今已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中。

淡淡的眯眼,她視線靜靜的落在眼前那敞開的院門上。

院門口坐著一隻慵懶的黑貓,院內幾株桃樹上,花開得正豔裾。

“知道你喜歡安靜,所以選了這樣一座宅子。”錦弦來到她身邊,輕聲道。

“謝謝。”向景景抬腳,走進了院子內。

彷彿是從一個世界跨入了另一個世界。

從此,她將徹底遠離那些紛爭,過著平淡的生活了。

一個四十來歲的老媽媽領著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頭走到她面前,請安道:“老婦嚴氏給小姐請安了,這是小女春桃,打今日起,便在小姐身邊伺候了。”

那名喚春桃的丫頭微微屈膝行禮道:“春桃給小姐請安。”

向景景擺擺手,道:“你們起來吧,不必多禮。”

跟著,她又轉過頭看向錦弦,“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把我帶到這裡,比起皇宮來,我更喜歡這裡。只是,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能過多久。”

錦弦看著她,清澈的目光中,有什麼東西在盈盈閃動。

良久,他只是將目光看向嚴氏,吩咐道:“好好照顧她。”

然後轉身離去。

向景景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重重的閉上眼睛。

既然所以的事情她已無力改變,便不要去想了。

她本就只是一縷來自異世的幽魂,在這個世界上,偷來的這十多年光陰,已然是老天的饋贈。

不能再求太多了。

黑暗中,一個玄色身影漸漸清晰,那張俊逸的臉,清晰之後又破碎。

想他,卻又不得不放下。

或許在出地宮的時候,他便已經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想清楚了。

就像是自殺的人一樣,第一次自殺,若是失敗之後,很難再鼓起勇氣嘗試第二次。

鳳君灝已經為她冒過一次險,他應該是沒有遺憾了。

權衡利弊之後,放棄她,似乎才是最好的選擇。

於她也好,於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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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元十二年,春。

慶元帝鳳畋霖率軍五十萬,御駕親征,討伐雪天國,為已故皇后丁婼瑤復仇。

震天的嚎叫,遍野哀鴻,沖天的火光似乎要將那小小邊城燃盡。

是夜。

靖宇國/軍營,主帥營帳內。

數盞油燈讓帳內燈火通明。

鳳畋霖坐在案前,正望著眼前的地圖發怔。

帳外傳來腳步聲,只見羅逸帶著一個身穿灰色棉袍的男子從外面走進來。

“皇上,嚮導找到了。他能帶我們的軍隊穿越白芒園森林,直插雪天國腹地。”羅逸走到案前,向鳳畋霖報告道。

鳳畋霖蹙著眉,抬頭看向眼前的這個嚮導,問道:“你是雪天國人?”

那人忙弓著身,小心翼翼的答:“是。”

鳳畋霖聞言,收回自己的視線,指著面前的羅逸,淡聲朝那嚮導道:“他給了你多少錢?”

“啊?”嚮導聞言,表情一愣,似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羅逸開口道:“回皇上,並沒有給他錢。”

鳳畋霖瞭然的點了點頭,道:“沒有給錢,他就這樣乖乖的領我們去入侵他的國家?”

嚮導聽到鳳畋霖這麼一說,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小的妻兒都被這位軍爺抓來了,小的只想救妻兒,所以才答應帶路的……”

“啊,原來如此……”鳳畋霖終於找到答案了,星目一斂,轉過頭,看向一旁的羅逸:“挾持人質這一招,你

到底要用多少遍呢?”

羅逸聞言,表情一滯:“皇上……在下不過是……”

“你這樣,跟我們的敵人又有什麼區別呢?”鳳畋霖說著,擺手道:“放了他的妻兒。”

“皇上……”羅逸想勸阻鳳畋霖。

卻被鳳畋霖打斷道:“按朕說的做。”

羅逸見鳳畋霖表情這麼堅決,不容抗拒,於是只好轉身出去放人。

營帳內一時間又安靜下來。

鳳畋霖走出營帳,抬頭,看向天上。

月亮被雲遮住,遠方,是白茫茫的一片。

鳳畋霖立在夜幕之中,神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惆悵。

皇后,告訴朕,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為什麼朕派出去那麼多人,幾乎翻遍了整個玉衡山,卻沒有找到你的蹤跡呢?

朕如今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對是錯?

如果你在朕的身邊,該多好啊,你可以告訴朕,朕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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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閩國。

寂靜的農家小院內,如今已然是月上中天,向景景正在做噩夢。

她夢見鳳畋霖渾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向她求救。

而她手裡緊緊握著手術刀,卻不知要如何下手。

“皇上……皇上……”她大聲喊著,最終從噩夢中驚醒。

“小姐,您怎麼啦?”外間守候的春桃聽到裡面的聲音,立刻提著燈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向景景滿頭冷汗的

坐在**,她忙問道。

向景景看著周圍的環境,很快便定了神,知道自己剛剛是做噩夢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沒……沒什麼,不過是做了噩夢。”

春桃聞言,也放心下來,道:“小姐若是無妨,便繼續歇下吧,若是有事,便叫春桃。”

向景景點了點頭,剛想讓她出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忙道:“對了,你知不知道錦弦在哪裡?”

“錦弦?”春桃眉頭微微一簇,似乎不太明白她指的是誰。

向景景見她聽不懂,於是道:“就是你們家主人。”

春桃聞言,一臉恍然:“原來小姐說的是十皇子殿下,他自然是在宮中。”

“十皇子?”向景景眸中一詫,錦弦不是神童麼?怎麼一下子又變成十皇子了?

春桃見向景景那訝異的表情,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於是立刻哀求道:“原來小姐不知道主人身份,還請

小姐不要告訴主人,是春桃說漏了嘴。”

說著,還跪了下來。

向景景靜靜的看著她那一臉忐忑的小臉,良久之後,才開口道:“你想讓我替你保守祕密卻也行,不過,你要

幫我做一件事情。”

“小姐想讓春桃做什麼事情,只管吩咐,春桃定盡力做好。”春桃忙道。

向景景淡淡一笑,示意她起身,“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想見你們家主人,你能幫我把他找來麼?”

春桃一聽她說的是這個事情,表情微微一鬆,像是鬆了口氣,道:“好的,小姐,明天我就想辦法去找主

人。”

向景景點了點頭,道:“麻煩你了,下去吧。”

春桃方緩緩退出門外,將門帶上。

向景景靠在**坐了一陣,復又躺下,昏昏沉沉睡去。

外間,春桃出來之後,卻徑直往外走去,來到院內。

一道白色的頎長身影沐浴月下,負手而立,頭微微向上仰著。

“十皇子殿下。”春桃在他身後屈膝行禮。

“她沒事吧?”錦弦背對著她,溫潤的聲音淡淡傳來。

春桃道:“沒事,不過是做了噩夢,不妨事。”

錦弦舒了口氣,道:“她有沒有說什麼?”

春桃答道:“小姐她說,想見殿下您。”

錦弦聞言,不由得轉過身來,目光看向了不遠處已經熄燈了的向景景房間視窗方向。

她終於想要見他了。

自從他將她帶到這裡來之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他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她也從來不曾跟下人們提起,或者打

聽過他。

他知道她心中對於他自作主張強行將她帶到齊閩國來的行為有些不能接受,所以不想打擾她。

但是卻每晚還是忍不住要來看她一眼,知道她這一整天過得比較開心,才算放心。

如今,她終於開口說想見他了,他依稀能猜到她想見他的目的。

但卻無法拒絕。

他已經站在遠處看她的時間太久太久了,從前在靖宇國是這樣,如今到了齊閩國還是這樣。

他永遠都不會勉強她,但是,卻希望她能正眼看看自己,知道自己的存在。

“回去吧,我走了。”錦弦說著,抬腳往院外走去。

春桃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十皇子明明每天都來了,卻不讓她告訴小姐,甚至都不見小姐一面。

她不懂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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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閩國,皇宮。

皇帝寢宮內,一陣陣咳嗽不斷傳出寢房,讓人聽了心中不免擔憂。

年輕的皇后侍奉床邊,看著痰盂內的那些血絲,眼中掩飾不住的失落。

門外,太醫在太監的帶領下,匆匆趕來。

把脈之後,臉色變得格外沉重。

皇后命人將皇上安置好,自己則起身隨太醫走到了側室。

“皇后娘娘……”太醫給皇后行了個大禮。

皇后擺擺手,問道:“皇上的病情怎麼樣了?”

太醫嘆了口氣,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說吧,本宮想聽實話。”皇后一臉平靜的道。

太醫拱了拱手,垂著頭道:“回娘娘話,皇上的病症已入心肺,微臣實在回天乏術……”

皇后聞言,臉色變得一片蒼白,雖然她內心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聽到這樣的回覆,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停頓片刻,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她艱難的開口問道:“皇上……還有多長時間?”

太醫一臉沉重,沉吟片刻之後,小聲答道:“怕是挨不過今年春天了。”

皇后被這個事實打擊得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夫君,在這個世界上存活的時間,竟然只有一個月了。

想她當年作為聯姻公主風風光光的嫁過來時,第一眼見到的那個翩翩君子。

那時候的他,雖然已是有病在身,但到底不嚴重,且加上調養得當,並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

卻不曾想,不過是十年的時間,他們眼看著就要天人相隔。

不敢去想皇上離世之後她的境遇會變成什麼樣,他們之間,連一個孩兒都尚未孕育,她這個在齊閩國沒有任何

勢力背景的他國公主,還會有一席之地麼?

疲憊的擺擺手,她示意太醫退下。

自己則皺著眉頭,坐在椅子上,腦海中思緒萬千。

似乎擺在她面前的路,已然成了死局。

她要怎樣才能從這困局中保全自己呢?

當年隨她從靖宇國陪嫁過來的貼身宮女月兒此時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表情有些焦慮,一進門,便開口道:“公主,太后和十殿下來了。”

亦歡立刻收斂起自己的思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便往外走,便問道:“他們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月兒跟在她身後,邊走邊回道:“開始小蘇子去請太醫的時候,大概是驚動了太后。”

亦歡沒有再說話,她迅速走到殿外,迎上了正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走過來的太后和十皇子趙逸軒。

“臣妾給太后請安,願太后安康如意。”屈膝行禮,亦歡垂著頭,一臉泣然。

太后忙伸手,虛扶了一把,道:“好孩子,快別多禮了。”

十皇子趙逸軒則朝亦歡行禮道:“臣弟給皇嫂請安。”

亦歡知禮數的並未抬頭去看自己的小叔子,她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引得二人往寢房方向行去。

太后邊走邊問:“哀家聽說剛剛又請了御醫來瞧,可是皇上的病有了變化?”